第409章瞎眼的绣娘，绣花
  “这都什么时辰，我不来，你自己不知道醒吗？今日要交绣品，快拿给我。”
  语气蛮横，一副不给他就要你好看的架势。
  江南听到这里，眼里阴沉沉的，好意思问她要？上辈子柳青莲就是因为这绣品要的急，没日没夜的绣花，眼睛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得模糊的。
  起初不在意，和这个男人安良才说过多次，不但不给她请医问药，甚至变本加厉的接了很多的绣活。
  日以继夜，没日没夜的不停的做，最终眼睛瞎了。
  作为绣娘，没了眼睛，等于一生就废了。
  而安家全都靠着这绣品挣得银子过日子，安云容出生那几年，靠着接绣品，日子还算不错。
  尤其到了后来，安良才做的生意赔了不少，渐渐地家中艰难曲折，一路坎坷艰辛。
  想到这儿，江南把梳子仍在妆奁上，发出“啪”的撞击声，安良才见状，往后退了一步。
  “说你怎么生气了，本就是你理亏！”安良才收敛了怒气道。
  江南笑道：“昨夜觉得眼睛疼，看不清绣，等会，老爷请大夫来看看吧！”
  确实眼睛疼，模糊不清，这会不绣了，反而好很多，她准备接下来，先修养，不接着绣了。
  “那，海棠花这个绣完了吗？”安良才走到绣品旁边，指着问道。
  早在平日里，这些需要交的绣品已经绣完了，怎么他瞧着，还没有绣完了。虽然不懂，但是长年累月的看着，倒也明白几分。
  江南皱眉，簪子插在发间，摸了摸是否会散落，毕竟好久没有亲力亲为了。
  上辈子锦衣玉食，奴仆伺候的日子，已经离自己远去，仿佛很遥远，又好像还在昨日。
  “没有！”江南收拾屋里的有关绣品的物件，看了看天色，红红的阳光已经从山的那边升了起来。
  准备有霉味的褥被拿出去晾晒，安云容看见江南抱不了许多，上前帮忙。
  “什么，没有？今日是交绣品的日子？你让我拿什么给掌柜交代！”
  安良才拍了拍桌子，茶杯和茶壶发出碰撞的声音，眼睛瞪得大大的。
  江南白了他一眼，让安云容先去院子。
  “娘，爹他……”安云容声如细纹，不敢大声说话。
  江南笑了笑，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肩膀，导：“没事，你先出去。”
  但是怕她父亲，怕他打母亲吧，柳青莲的记忆里，这个丈夫，近几年，如果不听他的话，不打人，但是会破口大骂她们娘俩，
  要么就把柳青莲锁进绣房里，什么时候绣完，什么时候给饭吃，给水喝。
  有一次，甚至把柳青莲差点饿死，若不是安云容发现了，说不定，已经香消玉殒了！
  刚才安云容害怕的神色，就是这么来的。
  “安老爷，我没日没夜的绣花，怎么也得歇一歇吧，若是眼睛瞎了，这一屋子的绣品可就便宜别的绣娘来做！”
  柳青莲的绣品在南关城中，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因为没日没夜的赶工，绣的最多，反而给的和别人相同。
  虽然接的都是富贵人家的绣活，可为了想多挣银子，安良才接的很多，一直积压着，慢慢的这些人家都想找她做，因为给的工钱可以降低一些。
  而且她的绣工与最好的绣娘相比，相对来说不差多少，而且给的银子又少很多，同样的绣活，又划算又精美，虽然慢了些，可安良才为了多接绣活，交货的日子提前一日或者两日的。
  所以柳青莲的绣活越来越多，多的没有空闲歇息，喝茶的功夫也没有。
  甚至挑灯熬油，日夜不断的绣，日复一日。
  可银子柳青莲从来没有见到，全部都进了安良才的手。
  想想这样的日子过了多年，柳青莲就是个轴，不停的绣，最终绣垮了身子，不能生孩子，眼睛最后也瞎了。
  “你，你不做，才是便宜别的绣娘，陈掌柜可等着收，还有张家夫人，李家夫人，都等着你绣好了送过去。”安良才总觉得失去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对江南说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可也不想错过分毫。
  好几家都等着，怎么可以歇息。
  江南看着绣好的花样，道：“这些绣好的，明儿我先送过去，我再和其他夫人说说情，等我眼睛歇息好了，再绣好送过去，相信她们能理解我的苦衷。”
  柳青莲的眼睛已经是开始模糊了，这个朝代没有眼镜这类的东西，若不好好护着，年龄大了，眼睛则变得没用。
  安良才是个要财不要命的人，要的不是他的命，要的是柳青莲的命，在他的眼里，柳青莲就是他赚银子的工具，随意利用和丢弃的。
  “苦衷，你有什么苦衷，整日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日日呆在屋里绣活，家里的活有我和云容帮你做了，你苦在哪里？”
  安良才眼睛一瞪，嘴巴上的两撇小胡子随意抖动，整个人龇牙咧嘴的，猥琐极了。
  江南撇过脸，不去看他那张令人窒息的面孔，道：“安良才，我的眼睛已经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再不歇息，直接变成瞎子，这些绣活你自己去绣吧！”
  这个人根本说不清，在他的眼里看中的就是银子，她的眼睛一点也不重要。
  既然说不通，她就得改变说话的策略，软的不行来硬的。
  不是在乎银子吗？让你一分钱也捞不着！
  “柳青莲，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好好的眼睛，非得诅咒它变瞎，我看你是不想绣了，故意编排的！”
  安良才见江南的眼睛双眼无光，仿佛一潭死水一样，混混沌沌的，不太愿意相信她话中的真假。
  “你想想，最近连续绣了几个月，就算是头驴，也要歇息，何况是人了。现在眼睛里面发疼，而且刺痛，你看看，我眼睛里都是红的，你说会不会得了什么？”
  柳青莲的双眼红通通的，猩红一片，干涩的难受，睁着眼睛，都能感觉到眼皮要下垂，睁不开的感觉。
  很明显，没有得到足够的歇息。
  “你看这个，眼睛太疼了，差点绣错了，不知道陈掌柜会不会克扣银两，否则又得要耽误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