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惊魂
作者:普天同庆      更新:2022-05-29 00:44      字数:3220
  宸王府。
  今日宸王开府设宴,这是他留京后的第一次设宴,亦是封王立府后第一次设宴,难免重视,一大早就在一人多高的大镜子前照来照去,文清儿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笑着催促道:“好了好了,很好看了,快出去罢,今儿且有的忙呢!”
  合府上下都晓得此次宴席的重要性,半夜府里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事无巨细都力求做到万无一失完美无缺。
  府里的下人们都明白这是宸王府的第一桩要紧的差事,办好了尤其是出挑的很有可能会入主子们的眼,以后平步青云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而若办砸了,想起宸王说的“爱用军法”……嗯,全都十分卖力。
  不过要说压力最大的莫过于宸王府的当家主母文清儿了,这不仅是宸王的脸面,也是她宸王妃的脸面,更是一众女徒弟的脸面,不容半分有失。
  她天未亮就起来安排各项事宜,所幸有张女官悉心辅佐,料理事务有条不紊,分派差事妥帖周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主人公迟迟没有出房门,她只好亲自来催了。
  可惜主人公十分不自觉,对着大镜子前后左右翻来覆去地照了老半天,愣是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文清儿忍不住了:“已经很好看了,不用再照了,你是最好看的,今天肯定能艳压全场,快点罢,宾客一会儿就要来了,总不好叫客人们等咱们罢!”
  镜子前的宸王总算回过头来看文清儿了,“淡定,还早着呢,慌啥!”
  文清儿忍不住吐槽道:“敢情不是你的活,站着说话不腰疼!”
  “谁让你是当家主母呢!”宸王笑着打趣,忽又不笑了,幽幽叹道:“刚出孝,就这般大办筵席,真是对不住师父。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
  其实宸王想简办,甚至不想办,或者关上门来自己人随意聚一下就是了。但北平王妃和皇后都问过几次了,宸王心里过不去,才一直拖至今日。
  宸王真心想宴请的人并不多,但有些人可以不来却是非请不可,否则便是得罪人了,所以最后列出的宴请名单很长一张,帖子厚厚一大叠,非权即贵,容不得半点轻忽疏漏,这排面,想低调都难。
  见宸王满脸伤感,文清儿软了口气,好言劝慰道:“师父是豁达的老神仙,他在天有灵,明白你的。”
  这时有仆妇来报,说北平王和北平王妃及平原大长公主和卫国公到了,宸王很快调整好情绪,与文清儿相视一笑,两人手牵手一起出去迎接了。
  正堂上,养父母与北平王和北平王妃及平原大长公主和卫国公言笑晏晏,宸王夫妇上前一一拜见。
  平原大长公主不吝夸赞,夸完宸王府气派雅致,又夸宸王门庭锦绣玉树盈阶,还夸文清儿理家有方,宸王两口子十分谦虚地表示都是托了长辈们的福和徒子徒孙们自己争气,现场气氛极为和乐。
  很快,宾客们陆续到来,宸王两口子开始忙碌起来,两人分工合作,分别招呼男宾和女眷。
  有北平王和卫国公在,宸王招呼男宾尚算得心应手;至于招待女眷这边,两口子对北平王妃是不抱希望的,倒是平原大长公主非常乐意卖这个人情,加上张女官的尽心协助,还有镇国公夫人的热心提点,文清儿应酬起来也还算顺利。
  镇国公家来得很早,并再一次表达了真诚的谢意和歉意,感谢对自家女儿外孙子的救命大恩,抱歉连累了无辜的宸王府,尤其刚发生的宫门行凶还差点伤了云清观的玉瑶道长。
  “……我那闺女本要亲自来的,可惜还未出月子,”镇国公夫人拉着文清儿的手笑着说:“她一直记在心里,偏你们家的好日子她却来不了。”
  文清儿温婉笑道:“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以后有的是机会。那孩子快满月了罢,可别忘了请我们吃满月酒啊。”
  “就怕请不到你们哩!”镇国公夫人笑道:“宁国公家的老太太与我念叨好几次了,说是要大办,尤其表示一定要请你们家。可你家王爷刚开府建牙,徒子徒孙们都有出息多公职在身,又值年底最忙之际,想着你们家事多或许不得空,这不,特意托我来找你先约好。我都跟老太太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将你们给请到的,你可得给我撑着面子,不然我牛皮吹破了就丢脸了啊,还有你们家那日得空的孩子们都带过去,就图个人多热闹!”
  顺意伯府陈家被褫爵抄家问斩后,宁国公夫人又被报了疯病关到僻静的院子里静养,宁国公父子亲去镇国公府将九姑娘母子给接回来了,宁国公之母十分高兴,立刻就将管家权交给了九姑娘,表示“当家主母自当执掌中馈”。
  如今没了宁国公夫人的打压,宁国公府世子的贵妾陈氏再无人撑腰,娘家也没了,还成了罪臣之女,加上又断了一条手臂,哪里还敢冒头,九姑娘这回是真的当家了。
  宁国公与其母坚持要大办满月酒,镇国公夫妇欣然同意,没有了那些晦气玩意儿,自然要好好为女儿振一振声势,也顺便敲打一下不长眼的傻缺女婿,同时也向外界放出信号——镇国公府和宁国公府两家已经恢复如常,不要再弹劾宁国公府了。
  毕竟外孙子都有了,也不好真看着亲家落难,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子,怎么也拉扯宁国公府一把,只希望对方心里有数些。
  不过宁国公母子颇担心宸王一脉会迁怒他们家,如同之前承欢殿事后,昌平伯府孙家的人心怀怨恨蓄意报复,几番造谣污蔑祝丹丹和沙壑国七王子仲奇的关系,多次当众羞辱宸王一脉的出身微贱难登大雅之堂,甚至还诋毁宸王功高震主司马昭之心啥啥的,结果被收拾了。
  孙家有两个在军中的子孙恰巧被调到汝阴侯花夜月的手下当差,花夜月拿住了他们错处,按照军法处置,把人给打残了,孙家的人强烈抗议并控诉宸王一脉恶意报复,然而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他们自己的确犯错;其次人家明明白白依照军法处置并无不当,被打残只能怪他们自己身体素质太差;再者,丽嫔母子至今仍被禁足承欢殿思过未出,无人吹枕头风;孙家当然落败,不甘也没办法。
  宁国公府与宸王一脉并无深仇大恨,甚至还有些感激替他们解决了累赘,自然不想跟风头正盛的宸王一脉对上,便托镇国公府帮忙从中调和周旋,镇国公还是很关照宁国公这个小老弟的。
  宸王这边早就得了北平王提醒,宁国公府无所谓,但镇国公府树大根深,在朝堂上举足轻重,历经三帝屹立不倒,影响力极大,万不可轻易得罪,况且对他们一脉多有关照,镇国公府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文清儿欣然应下。
  宾客越来越多,宸王还好,都是朝臣,平日里就算不熟也早脸熟了,只放开了夸他们带来的儿孙们,自己的男徒弟们也很快融入到了当今朝堂的年轻一辈中;相对文清儿则比较难了,大多女眷她都不认识,好在有平原大长公主和镇国公夫人与张女官在,以及宸王事先拜托赵夫人李猛娘和福昌侯夫人与京兆尹许夫人等,没多久功夫,京城的贵妇就差不多认识了个遍,女徒弟们也结交了不少名门贵女,永坤县主也跟很多小孩子们玩得很开心。
  很快,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
  就在宴席最热闹之际,宸王请来的名角正唱到最精彩处,忽然有人执利器行刺文清儿。
  “师娘小心!”
  只听得一声惊呼,文清儿身边一个高挑壮实的女子眼疾手快挡在文清儿身前与刺客打斗起来。
  那刺客武功相当了得,可惜现场高手如云,且不说侍卫啥的,单就宸王一脉个顶个基本都是高手,很多宾客还没反应过来刺客就被拿下了,竟是鸿胪寺少卿戚赋戚大人家带来的。
  这戚家与宸王一脉颇有干系,戚赋之妻乃是云清观灵字辈的弟子灵文,戒律长老的嫡传弟子,算起来是宸王的徒孙辈。
  宸王目光冷冽地看向戚赋夫妻俩,那两口子又惊又气尴尬得一批,因为那刺客是他们儿子戚梧带来的。
  戚赋脸都绿了,揪过儿子的耳朵就开骂:“你个臭小子,这刺客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打死你!”
  “痛痛痛痛~”戚梧痛得发出猪叫声,“爹,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她是绮红楼的人,天晓得她竟是刺客,我冤枉,我天大的冤枉!”
  绮红楼是京城颇负盛名的青楼。
  灵文气了个半死,上手就是一巴掌拍自己儿子脑门上,“你个没出息的死小子,好学不学,竟学别人去青楼,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你小子就是欠打,你爹我都没去过绮红楼呢,你倒是去得挺欢,还把人给带到这儿来,还给我整这么一出,我看你是想死!”
  激烈的男女混合双打和猪的惨叫声为这场宴席增添了别样的趣味,宸王夫妇很习以为常地继续笑着招呼惊魂未定的宾客们:“……让诸位贵客受惊了,实是我夫妻招待不周,万请海涵。其实也没什么的,小场面,莫担心,习惯了就好,没事的,都没事的啊。我夫妻二人在此赔罪,敬诸位贵客,谢诸位赏脸莅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