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三十万引发的事2
作者:
云中飞 更新:2022-05-28 15:06 字数:4802
邢母脸色涨得红中发紫,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客厅里变得有点出奇的安静,安静得可怕。
这时,有人推开门,打破了这安静。是顾家卉送小鹿过来了。小鹿一进门就欢快地跳过来,叫姥姥。顾家卉看到屋子里还坐着邢紫菲的母亲,而且脸色还不好,其他人脸色也是一样,皱起眉头,暗猜为着何事。
邢紫菲正是心烦气躁之时,偏偏又看到小鹿闯进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登时愤然作色,道:“别总是一天天的把孩子往这里送,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家幼儿园。天天在这儿没完没了的折腾,你倒是省心了,我看着烦死了,知道嘛!”
顾家卉正说开口向亲家打个招呼,没料到邢紫菲夹枪带棒,来了这么一出戏,顾家卉自来也不是受人欺负的小绵羊,立时拉下脸,说:“这是我哥的家,我想把闺女送来就送来,关你什么事!我送来也没让你照顾,我送来也是让我妈帮忙照顾,你管哪门子闲事?”
邢紫菲不再哄儿子,站起说:“这也是我的家,既然是我的家,那就是我说的算。你家孩子爱往哪送往哪送,就是不许送我这儿来!”
顾家卉针尖对麦芒地说:“我还就送来了,怎么的吧?如果说我哥不同意,当面跟我说,不让我把闺女送到这儿,那好,我可以马上带走,但你说就不行!”
邢紫菲指着小鹿说:“那你现在把她给我带走!”
顾家卉说:“我还偏不带走呢!”
小鹿胆子小,听到大人吵架,吓得哭了起来,顾母抚慰了一回,说:“你这是干什么,这是我儿子的地方,我儿子说了算,你还没权赶人走!”
邢紫菲正要再说话,顾家仁忽然换好衣服,从房中冲了出来,指着邢紫菲说:“一天天的,你是想干什么?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你是不想家里过得安生是吗?这是我的家,我买的房子,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又对妹妹说:“小鹿就在这儿待着,我看哪个敢把小鹿赶出去!谁要是敢把小鹿赶出去,我就把谁赶出去!”
顾家卉得意又骄傲地望了邢紫菲一眼,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邢紫菲咬咬牙,坐了下来。
邢母诉苦说:“这么看,我闺女在这个家,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是不是?”
顾家仁懒怠再听岳母的话,径自推门下楼去了。
邢母又落了个尴尬。顾母再不搭理亲家,只哄着小鹿,喂吃喂喝,小鹿原是吃过了来的,就没怎么吃。顾母就收拾了桌上的饭菜,洗了回手,来到小鹿身边,扯了手,说:“走,姥姥带你下楼玩去,咱不在家里,家里太闷了。”竟当客厅里没人,扯着小鹿出去了。
邢母有气无处发,转过来对女儿说:“你看看这一家人,都是什么样子,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嫁过来。以为你嫁过来享点福,现在看,不把人气死已经算好了!”
邢紫菲说:“妈,你放心,我怎么着也要把这三十万弄到手,不给我就闹,非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对,就这样!”邢母忙加鼓励,“反正你有孩子在,怕他们干什么,他们家就指着这个孩子接续香烟呢,他们敢怎么样!”
母女两个商量了一场。邢母没吵闹出什么好处,只得回转。
邢紫菲带了儿子去店里。一天没什么好心情。傍晚江艳如过来找她说话,邢紫菲将买房一事诉说了一回,江艳如劝她不要烦恼了,不如出去逛逛。邢紫菲也是同样的想法。既然不给钱,那家里的钱又何必存着,不如花了,花在自己身上。
花钱最能放松心情,因为花钱买东西刚好能满足人的各种需求,自然能带给人快乐。
两人带上孩子去了商场。凡是邢紫菲看得上的,平时喜欢而不曾买的,今天都要买下来。邢紫菲买了许多东西。买衣服时,邢紫菲看中了一件连衣裙,想要取下试一试时,店老板告诉她,这个号只有一件,刚刚有人拿去试了。邢紫菲特别喜欢这个款,心中盼望着试衣服的人最好不要。
这时,有个女孩从试衣间出来,身上穿着的正是邢紫菲看中的这款连衣裙,这个女孩居然很面熟,想了想,原来是梦幻酒吧的小春。邢紫菲登时有点难受。别人试过的还好,小春试过的,难免让人不舒服。这个小春,在酒吧曾与朱海龙有过暧昧,当时自己还挺介意的。
正在沉思时,忽然有一个人从自己身前经过,手里拿着两杯奶茶,走到了小春身边,将一杯奶茶递到小春手上,说:“怎么样,这件衣服还满意吗?”
是他,前男友朱海龙。
小春盈盈一笑,说:“我好喜欢!”
两人你侬我侬,俨然一对情侣。邢紫菲气得紫了脸,这个朱海龙,果然是喜欢小春的。还好已是前男友。只是这件衣服自己着实喜欢,如今反被人抢了去,着实难受。但既已被小春试过,现在就是脱下来给自己,自己也膈应了。
邢紫菲扯了儿子走出这里,来到外面,江艳如买了吃的过来,问又买了什么东西,邢紫菲摇头说没看上什么。两人买得够了,也逛得累了,一起出了商场。
天色已黑,路上人来车往,川流不息。两人徒步回店,豆子手里拿着个小车,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走到一个路口时,两人停了下来,等路上的车全过了,再步行到对面。邢紫菲一手提着东西,一手去向江艳如手里拿吃的,江艳如就将吃的东西递送过来。
豆子来回摇晃着小车,小车一滑,从手中掉落,跑到前面路上,豆子毫不犹豫走到马路上,去捡自己的玩具,哪知一辆白车刚好开过来,速度不慢。邢紫菲接了吃的东西,往前一看,看到自己的儿子跑到马路上,吓得赶紧丢了所有东西去追儿子,等到接近儿子时,白车已撞上来,邢紫菲被白车蹭倒,惨叫一声,摔倒于地。
豆子捡起了玩具,刚站起来,恰好被白车撞上,小小的身体登时飞起几步远,重重摔落下来,流了许多的血。白车惊慌中紧急停下来。
事发突然,江艳如愣在了原地。白车司机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瘫坐在车座上,不敢下来。
邢紫菲忍着伤痛爬起来,惨叫着去找儿子,来到儿子身边,看到满脸血污,吓得连忙抱起来,来回晃动喊叫,但是儿子脸色苍白,紧紧地闭着双眼,不再睁开。
江艳如忙跑过来看邢紫菲与孩子,邢紫菲已失神落魄,哭着叫喊儿子,再不理旁人,江艳如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又是打120,又是报警,又给邢紫菲的母亲打电话,又给顾家仁打电话。
顾家仁听到邢紫菲与豆子出了车祸,急忙下楼开车,准备赶往医院。刚好顾家卉来接小鹿,顾母送下楼来,与女儿谈论着邢紫菲的事。两人看到顾家仁如此慌张,都问做什么去。顾家仁急匆匆告知邢紫菲母子出了车祸,顾母三人也很吃惊,一起坐上车,来到医院。
顾家仁一路问着,找到病房里,邢紫菲正在输液,脸色极为苍白,手里抱着孩子,嘴里不住地说:“儿子,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儿子!”
顾家仁大为吃惊,心中预感到不妙,急忙奔过去,问:“豆子怎样了?”
江艳如脸上怯怯的,站起来,说:“你不要急!”
邢紫菲不说话了,眼里的泪水如泄洪一般流出。
顾家仁看到儿子头上到处是残留的血迹,急忙伸手去抱儿子,邢紫菲不给,顾家仁一狠劲,将儿子夺了过来,只看到儿子脸上身上都是伤,眼睛闭得紧紧的,一睁也不睁,浑身更是不动弹。顾家仁吓得心胆俱裂。
顾母也急忙过来,顾家卉也扯着小鹿来到这里,纷纷问:“孩子怎样了?”
顾家仁摇晃着儿子,叫着儿子的名字,说:“你醒一醒啊,豆子!”看豆子不醒,忙对邢紫菲大吼:“豆子怎么了,究竟怎么了,你告诉我!”
邢紫菲已悲痛至极,一句也说不出,也不敢说什么。
顾家仁伸手探探儿子的鼻息,竟是毫无呼吸,顾家仁吓得浑身发抖,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儿子这是怎么了?你告诉我,我儿子这是怎么了?上午我走时我儿子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这样了,你告诉我!”
顾母说:“豆子究竟怎么了?”
顾家仁的眼泪奔涌而出,说:“妈,豆子再也不会睁开眼了,再也不会了。”
江艳如怯怯地说:“当时我们过马路,豆子冲到路上去捡玩具,就、就被一辆车给撞了!”
顾家仁抱起豆子,拚命地呼喊,想着一定还会有奇迹发生。
一个中年男医生来了,未曾开口,顾家仁连忙抱着儿子走近医生,说:“医生,你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我儿子还能救回来的,对不对,一定可以救回来的!医生,你救救我儿子,我有钱,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我有钱,只要你救活我儿子,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医生,你救救我儿子!”
医生沉重地说:“很抱歉,我们已尽力了!”
顾家仁扯着医生的衣服,说:“医生,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救活我儿子的!你救救我儿子呀,他才这么小,他又这么可爱,你要帮帮我,救活我的儿子,你要什么都可以,我一准答应你!”
医生无能为力,连声说抱歉,慢慢退出去了。
顾家仁几乎瘫软下来,泪水模糊了双眼。顾母过来看孩子,顾家仁将孩子递给了母亲。顾母看着亲手照顾大的孩子,伤心地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你醒一醒啊,豆子!”
顾家仁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脸,怒视着邢紫菲,忽然近前,伸出双手,按在邢紫菲肩上,使劲摇晃着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看好孩子,你为什么不照看好孩子!孩子出车祸时,你在干什么?你怎么没被撞死,你怎么还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偏偏撞坏的是孩子!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干什么!”
江艳如只得说:“别这样,谁也不想这样的,都是事发突然!”
顾家仁仍摇晃着邢紫菲,说:“事发突然,为什么撞的不是你呢?你在哪里,孩子在哪里,你是不是没看好孩子?你到底在干什么!”
邢紫菲一把推开了顾家仁的手,大喝:“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也不想,孩子这样,我比谁都伤心,比谁都难过!我情愿撞伤的是我自己,而不是我的孩子!”
“那你可以现在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顾家仁说着又去按住邢紫菲摇晃不停。
邢父邢母突然闯进来,看到顾家仁在欺负自家女儿,忙奔上前,喝道:“你干什么!”
邢父一把推开了顾家仁,邢母上前护在女儿身边。顾家仁怒眼看着岳父岳母,说:“我干什么,你们怎么不问问邢紫菲干了什么,你们问问她!”
邢母问:“究竟怎么了,怎么会出了车祸,你伤到了哪里?”
邢紫菲扑到母亲怀中,痛哭道:“妈,豆子没了!”
“豆子怎么会没了?”邢母忙扶起女儿的头,询问。
邢紫菲指着婆婆怀里的孩子,说:“豆子被车、被车撞死了!”
邢父邢母都大惊失色,说:“怎么会这样?”说着,两人站起,来到顾母身边,要看孩子。
顾母抱紧了孩子,不给看,说:“我可怜的孩子!”
顾家仁上前抱回了孩子,紧紧搂着。
警察来了,顾家仁又将孩子送还给母亲,向警察寻问肇事司机,找到司机后,硬是打了司机一顿,几个警察都没拦下。
次日,顾家仁安葬了儿子,一家人在豆子的小墓前,悲伤不已。邢紫菲将儿子的玩具都摆放在墓前,痛哭流涕,说:“豆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把你的玩具都带来了,希望你可以带上你的玩具,永远在天上开心地玩。豆子,都怪妈妈不好,妈妈会永远想着你,你不要忘了妈妈!”
顾家仁默然哭了一时,转身走了,顾母与顾家卉等人也都默然离开,邢母将女儿扶起,与邢父一起往外走。
到了外面,顾家仁将自家人安排上车,完全不看邢紫菲一眼,坐上车,抛下邢紫菲一家去了。邢紫菲一家望着车影,五味杂陈。
顾家仁默然开着车往回走,一句话也不说。顾母打破沉默,说:“还是跟邢紫菲离了吧,这个女人不吉利,就不说平时的是是非非了,单是生儿育女来说,怀个闺女弄流产,养个儿子又成这样了,简直是个灾星!”
顾家仁仍然默不吭声,心里也在思索这段婚姻的意义。
邢紫菲跟着父母回到了原来租住的地方。一家人坐在客厅里,沉默了好久。最后还是邢母说:“如今孩子没了,最难的是要保住你的地位。你想,你婆婆原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人,顾家仁也不是个好东西,以前你有孩子,母随子贵,相当于一个盾牌,可以护身,现在孩子没了,他们一家,不定怎么想法往外赶你呢。”
这些话,不需要母亲来讲明,邢紫菲早已在心里衡量了一晚,有孩子时,自己自然是千好万好,虽不曾说话绝对算数,不一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至少没人敢拿她怎么样。如今儿子没了,女儿流产了,自己又再怀不上孕了,待在顾家,算是彻底无用处的一个人了。不说婆婆如何看待,单是顾家仁,估计也会视自己为碍眼之物。有孩子时,顾家仁尚且在外面寻欢作乐,如今没了孩子,顾家仁又岂会在意自己,外面的年轻美女那么多,自己如何比得过!
邢紫菲擦去眼角的泪痕,不再沉浸于儿子过世的悲痛中,而是开始思量眼前的处境,为这个艰难的处境作打算。对于以后的日子,邢紫菲已不敢去幻想,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