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以为我想有这张脸吗？若不是因为这张脸，我怎么会——”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江源莉咬了咬牙，突然平静了下来，“差点忘了，你最擅长说话，可惜了，我就是个小喽喽，你在我嘴里得到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即便有，柳之枫也死定了。”
  十旬干脆席地而坐，身边的侍卫立马围了上来，一脸戒备地盯着江源莉。
  她瞧见了，轻笑了声，“十旬，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说真的，我蛮羡慕你的，有这么多男人为你鞍前马后，有那么多真心对你好的人，我就不一样了，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你们，想要柳之枫的银子。”
  十旬没搭理她故作苦涩地话，一针见血地说。
  江源莉抬了下眉尾，“不过我一点都不嫉妒你，反而很佩服，你值得所有人对你，因为你本身优秀，而且知恩图报……”
  “我猜，连我逃婚的事，你们也插了一脚吧。那两批黑衣人动作，有一批是你们的人，可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呢，让我猜猜。”
  江源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这次连眼睛都闭上了，分明不想搭理她。
  十旬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往下讲，“你大概不知道，酿酒需要品酒，不仅需要灵敏的舌头，还要灵敏的鼻子，我是从什么时候怀疑你的呢，从我发现你身上的香味特别又熟悉开始。”
  江源莉紧闭的眼帘颤了颤，却依旧没睁开。
  十旬突然凑了过去，深深一嗅，再缓缓吐出一口气，“这种香味很淡，我只在一个地方闻过，一片冰天雪地中，有个房间，全是这种淡淡的冷香。不过不巧的是，一开始我在海上没闻出来，因为当时你身上的鱼腥味太重了。”
  江源莉猛地睁开眼，咬牙切齿地盯着十旬，“何必浪费口舌，干脆给我个痛快吧。”
  痛快？
  十旬惨淡一笑，所有人都想要个痛快，那她要的痛快呢？有吗？
  亲近的人一个又一个的背叛，她就像是被放在砧板，用钝刀一刀一刀地割，谁给她痛快过了？
  “所以，一开始师父收我为徒，也是有备而来的吧，师父在哪，都这时候了，总该见见我吧？”
  江源莉飞快地扫了她眼，又立马垂下了眼帘。
  十旬缓缓起身，盯着外头夜幕中零星的几颗星子，声音缥缈地仿佛来自天际，“那么，我师父，跟温元鸣又是什么关系？”
  **
  这头，温元鸣先五皇子车架一步，带着几个亲信连夜进了皇城，一路风尘仆仆，皮肤黑了好几度，下巴都长了一层胡茬，唯有一双凤眼，依旧犀利有神。
  “主子，袁府在这头。”属下见他还要策马往前，连忙喊了声，以主子对夫人的在意程度，回京的第一件事定然是去见夫人。
  温元鸣抓紧了缰绳，看了眼属下指的方向，语气冰冷，“先去大理寺。”说完弃马腾空而起，几个暗卫对视了眼，连忙跟了上去。
  大理寺守卫森严，尤其是这半个月，直接多了一半的守卫，但对他们来说，进去并不难。
  一直摸到关押柳之枫的大牢，远远就瞧见他枕着胳膊面对墙，鼾声四起，睡得那叫雷打不动。
  温元鸣走了过去，抓着牢门的锁，用力一扯，直接扯断了。
  里头的柳之枫还在睡，牢房又湿又冷，他身上就穿了件中衣，木板床边就是个破碗，里头放了半块馒头，瞧着还真有点惨。
  然而温元鸣毫不怜惜地对准他的屁股，一脚踹了过去。
  “哎呦我去，草拟大爷的！”柳之枫气急败坏，却行动缓慢地跳了起来，等看清是温元鸣，直接惊呆了，然后一把抱住了他，痛哭流涕道，“哎哟兄弟，你可算来了。苦死我了喂！”
  温元鸣冷冷地将人推开，“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柳之枫再次抬起手要凑上去，又再次被温元鸣冷冷推开，他扁了扁嘴，一副黯然欲泣的悲伤模样，“哼，事情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我这颗急需抚慰的幼小心灵，元鸣兄~”
  边说边眯眼吧咂嘴，看得温元鸣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沉，“十旬因为你的事，把能想的，能做的，都做了。”
  柳之枫脸上不正经的笑容僵了僵，皱眉问，“十旬怎么还在皇城，不是让她跟伯父伯母出海了吗？”
  温元鸣静静地注视着他，“她放心不下你。”
  这话，这语气，柳之枫就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了，一时间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气愤，他抬了抬嘴角，满脸认真地看着温元鸣，“元鸣，我们之间……”
  “你看，所有人都为了你的事情操心，你忍心让我们这些担心你的人，继续煎熬吗？”他不擅长煽情，即便说这样的话，依旧冷冰冰的。
  柳之枫却红了眼眶，
  他一脸感动地转过头，深吸一口气，“可这次，老皇帝铁了心要我的命。”
  直到现在，该想明白的也想白明白了，越是想明白，越觉得无力，他们虽然立志颠覆朝廷，然而时机未成熟，现在无异于以卵击石。
  被关的这么多天，他也认命了。
  “不过有几点你要留心，我身边有叛徒，江源莉的身份不寻常，但应该还有别人，一开始我觉得对方应该是看上我的产业，可后来我又觉得他们还有别的图谋……”
  “对方想让我们反目。”温元鸣淡淡下了结论。
  柳之枫先愣了下，随即不解的反问，“为什么啊？”他们反目对对方有什么好处？难道说朝廷已经忌惮温元鸣了？
  温元鸣轻轻靠在牢门围栏上，抬起头，盯着牢房上面一小顶天窗，外头很黑，却还是又几缕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成了这座牢房唯一一点光亮。
  “我怀疑，是我爹娘的人。”
  柳之枫想都不想就反驳，“怎么可能？”当时太子太子妃双双病死，两人临终前早就交代好一切，太子的部下又怎么可能转头对付温元鸣这个少主呢？
  “难道，他们被老皇帝察觉，然后收买了？”
  温元鸣摇了摇头，他依旧板着一张冷酷无情的脸，然而心底早就乱成了一团。柳之枫从未见过这样的温元鸣，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孤苦伶仃可怜兮兮的感觉。
  可他明明是天之骄子，永远都不会打不败的温元鸣啊，根本没有人能让他上心难受不是吗？
  不对，还有个温十旬呢。
  “我怀疑，我娘还活着。”
  柳之枫张了张嘴，却彻底失声了。
  【作者题外话】：大概两三章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