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的挣扎
作者:
三月料峭 更新:2022-05-28 02:56 字数:3388
夜色浓重,液体一滴滴入了云倾的血脉,已经过去10个小时了。
凌海一不在,房间里也没开灯,窗帘遮的严,室内没有光,云倾有些幽闭恐惧症,而且身上的带子把他绑得结结实实,他正在烦躁,却听见角落里有哀哀的哭声。
一个小小的婴鬼缩在墙角,正瞪着大大的眼睛,可怜兮兮的哭着。
“你是谁?”云倾轻轻问。
婴鬼缩了缩,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墙角,不出声了。
“不用怕。过来。”
云倾动了动仅仅能动的手指,指尖泛起了一蓬暖暖的蓝光。
过了一会儿,婴鬼才抬起头,抽噎了一会儿,慢慢的爬了过来,贴在了他的手背上,乖巧的唤,“大哥哥。”
“大哥哥送你去往生好不好?”云倾勉强笑了笑。
“不要,我想在这里等着妈妈。”
“那你妈妈呢?”
“她其实不是我妈妈。”婴鬼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可是是她怀了我。”
“那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我妈妈花了好多钱,把我放进了她的肚子,可是亲妈妈不要我了,这里就把我打了下来。”婴鬼又哭了起来,“我知道她也大出血死了,但是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云倾叹息了一声,“我帮你找找她,如果她还在医院里,也许能过来和你相聚。”
云倾手心里的蓝芒四散,入了地板、窗户、屋顶,慢慢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病房里温度慢慢降低,竟有两三个女鬼飘了进来。
其中一个抱住了婴鬼又哭又笑,另外两个很失望,眼巴巴的望着云倾。
“嘤嘤嘤,公子,帮我们找找孩子吧。”
我这里难道是寻鬼广播站么,云倾无奈。
“你们都是代孕的?”
“不是,我怀了那人的孩子,本打算逼宫入豪门,但是他坚决不同意,把我押过来打胎,手术失败了,我们就母女双亡了。”一个女鬼幽怨的说。
“我老公一定要生个儿子,这是第三胎了,然而还是个女儿,他打死都不要,我只好过来堕胎,没想到手术中出现了感染,我和我的女儿,都死了。”另一个麻木的说。
“好好好,我帮你们找找。”云倾无奈的弹指,蓝芒四散而去,两个女鬼飘在空中,殷切的看着云倾等着。
云倾被两个女鬼看的有些发毛,他发了会儿呆,才问,“难道这家医院专门做这些事情?”
“正经的事情当然也做,但是大家都知道,珩碧医院这些年暗地里就是在做这些事情。”
当年通过珩碧集团董事会审议,由自己落实筹建的母婴医院,居然已经成了一家披着合法外衣的黑诊所。
不用多想,云倾也知道这是凌海一被赶出了天庭之后,附身钟成蔚做的。不过凌海一做这些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过了一会儿,洗手间里传出嘤嘤嗡嗡的声音,一股子幽怨之气漫溢了开来。
接着从洗手间的门缝里,阴森森的挤出了一群婴鬼。
“妈妈,妈妈”,婴鬼们一边小声哭着,一边在屋里乱窜。
只有两个婴鬼找到了母亲,其他的婴鬼没有找到妈妈,都更加不高兴了,一起裂开大嘴哭了起来。
云倾脑子快要被吵的裂开了,提高声音说,“安静!“
婴鬼们才不管他,继续乱闹,弄的整个房间里鬼气森森的。
蓝芒散逸,落入了婴鬼们的眉心,婴鬼们终于安静了下来,眼中隐隐有了光泽,房间里也渐渐温暖了起来。
“你们是打算继续混在这里,还是愿意让我渡化了,赴忘川转生?”
“哥哥,我们要去忘川。这里…实在是太恐怖了。”
“嗯嗯,水太冷了,藏月它也太恶心了。”
“是啊,反正妈妈也不要我们了。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
婴鬼们一阵叽叽喳喳,云倾却听出了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水?藏月又是谁?”
婴鬼们不理他,继续聊他们自己的事情。
云倾笑着摇摇头,手中蓝芒笼罩了整个房间,蓝光中一众女鬼和婴鬼们慢慢化为了光点儿,飘出了窗外。
屋内又安静下来,好像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幽闭的空间令云倾越来越焦躁,他突然想起自己肚子里还有个人,于是试着发问,“眈眈,你还好吗?”
“挺好啊,不过爸爸,你在乱喝些什么东西,我觉得苦苦的。能不能不要喝了。”
“我没办法,你凑合一下吧,反正你有天尊的护身符,不怕的。”
“爸爸,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你恢复力气了吗?起来,割断我身上这些带子。”
“有一些,可能不太行。试试吧。”眈眈犹豫的说。
“快点儿!”
“但是我好想尿尿啊。”
“你向来不是尿在我肚子里的吗,快点儿,懒驴上磨屎尿多!”云倾烦躁道。
“哦,爸爸,那你呢?输了这么多液体…”
“闭嘴你!”
白光刚要闪动,脚步声却响了起来,凌海一带着王嬷嬷走了进来,白光只好又缩了回去。
凌海一摇起了病床,用棉签蘸满了水,润了润云倾干裂的唇,然而云倾嘴唇已经开裂,凌海一一触之下,反而渗出了血丝来。
于是凌海一低下头,慢慢的舔着。
“你放开!”云倾用力扭头挣扎。
凌海一捧住了他的脸,紧紧按住他,闭上眼,迷醉的吮吸着。
“海一!”云倾高声道,“是我害你丢了帝位,沦落至此。”
凌海一一怔,终于放开他,接着一个耳光抽在了他脸上。
云倾被她打的唇角开裂,鲜血蜿蜿蜒蜒流了下来。
“怎样,直接杀了我?”云倾气喘吁吁的回过头,却笑了。
凌海一眼中蒙上了一层灰翳,五指狠狠掐上了云倾的脖子,用力收紧。
云倾艰难的喘息着,脑中因缺氧而锐痛,耳边起了忙音,眼前已经是一片空白。
“陛下,您忘了您筹谋了这些年,忘记要做什么了么?”王嬷嬷在一旁着急的大声喊道。
凌海一陡然清醒,一甩手松开了云倾,“果然是祸国殃民的尤物,即便如此,还能让本座失了心智。”
云倾大口喘息,却仍旧说,“怎么,你不敢杀我?怕了你一直都看不上的弟弟?”
“你!”凌海一扬手又想打他,看着他开裂的唇角,脸上嫣红的血迹,终于又放下了手。
“哼,你别想激怒我。”
凌海一取了药棉花,帮云倾一点点擦着嘴角和下颌上的血迹,又取了冰袋来,帮他冷敷面上的青肿。
“海一,不论你在做什么,我劝你回头是岸。”云倾轻声说。
凌海一不语,在床边坐下来,大红指甲在云倾肚子上按了按,自言自语,“怎么都这么久了,一点儿要生产的迹象都没有?”
“老王,推一台胎心监护仪来。”
王嬷嬷推进了机器来,凌海一仔细的在云倾肚子上绑着带子,用传感器寻找胎心,直到机器里传出胎儿“砰砰”的心跳声。
“海一,你何时学了这些?”云倾哑声道。
凌海一笑了笑,“那年我被你们从九重天打下来,我就来到了这里,这些产科基础的知识,也是那时候开始学的。”
“你为何要学这些?”
“为了有一天为你接生啊。”凌海一笑道,手又顺着他脖子,滑进了他的衣领里,戏谑道,“哥哥,让我看看,你若产下了孩儿,会不会哺乳…”
“我要上洗手间,放开我。”云倾挣了挣。
凌海一仔细打量了云倾一会儿,冷笑道,“王嬷嬷,给他插尿管。”
“不,我要大便!”云倾绝望的说。
凌海一翻了翻眼,轻嗤一声,“云哥哥,别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心。”
“王嬷嬷,松开他,让他上卫生间,小心看着。”
王嬷嬷解开了云倾,云倾活动了下僵硬的筋骨,拖着脚下的金链,进了病房里的洗手间,王嬷嬷举着输液瓶,站在门外等着。
云倾坐在马桶上,细细打量洗手间四壁。
马桶侧面有一只小小的方窗,他打开向下一看,楼壁上都是爬山虎,绿叶连天,藤蔓连着藤蔓,而珩碧医院建筑构思奇特,楼体呈环绕状,楼中间是个水池,与楼壁相接,池水森碧,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光,不知道有多深。
楼外有结界,他不能幻身而出,但是他如果爬下五层楼,顺着水池游出去,进入大堂,就可以从医院后门离开了。
云倾并无犹豫,眈眈亦和他心意相通,白光跃出来,努力咬断了他足上的金链。
云倾拔掉了手上的输液针,几滴血流出来,落在了地板上一盆快要枯死的多肉上,多肉立刻恢复了生机。
云倾钻出窗子,沿着楼壁,拽着藤蔓,慢慢向下爬。
他的大肚子实在碍事,凌海一又十分恶趣味的给他穿了一件薄纱长袍,拖鞋也滑,幸好这些藤蔓都是些陈年老蔓,又坚又韧,他才没有摔下去。
勉强爬到了三楼,病房里一阵乱声,显然是凌海一发现他逃了,他一惊,藤蔓上的尖刺狠狠划到了他的脖子。
云倾一痛,脚下一滑,身子直线落了下去。
“眈眈!”云倾低呼。
微弱的白光荡起,想托住他,却阻不住他身子,云倾狠狠砸进了水池里。
这水池深不见底,云倾身体直直往下沉去,水中浑浊,却没有水草,只有淡淡的血丝,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残渣。
云倾砸在了池底,他乱抓挣扎,想向上游去,但是大肚子让他沉沉的浮不起来,他喝了好几口水,池底却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着一个石台脱离了池底,带着云倾慢慢向上升去。
云倾莫名其妙,却也十分庆幸,他坐在石台上,还在盘算着出了水后走哪个门跑掉最快,眈眈却已经急急的叫道,“爸,爸爸,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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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