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斩草除根
作者:清风扶明月      更新:2022-05-27 17:14      字数:6153
  每听一个妃子说完,韩芷淑的身子就禁不住颤抖一下,最后脸色苍白如纸,怔怔地看着云文帝。
  “大胆!”云文帝怒喝,“这般品性,怎能做后宫之主?长此以往,那还能了得?”
  他的目光在下首韩策身上掠过,韩策即便是有心要保韩芷淑,也没有办法。毕竟人证物证俱在,他多说只会被云文帝厌恶。
  见韩策也低着头不敢出言,以免被韩芷淑的事牵连了韩家,云文帝倒是觉得韩策还算的上是识时务,冷哼道:“既然如此,罪人韩氏谋害皇子,罪无可恕,当即交出凤印,打入冷宫,从此皇后之位就不必让此毒妇继续担任了。”
  韩芷淑身着绣金线绸缎袍,跪倒在地上,从今日之后,只怕是富贵荣华在和她没了干系,冷宫之中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
  她慢慢抬起头来,看见叶婧姝正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那个表情慢慢都是嘲讽,韩芷淑恨得目眦欲裂,掌心被尖锐的指甲穿透而鲜血淋漓。可是她对这么一点疼痛毫无所觉,直到被一众侍卫拖走,朝着冷宫走去。
  直到场子被清空,云文帝和后妃都走了个干净,祈福宴会就这么以一场闹剧散了场。
  韩策长久地盯着空无一人的高台,突然回过神来,慢慢的坐在已经不剩下几个人的坐席之中。
  如今韩芷淑已经被废了后,韩家一下子少了宫中的眼线,以后再也无法得知后宫之中的消息了,这对于韩家来说,无疑是一件不好的消息。
  如果想得更严重一些的话,没准云文帝甚至会因为韩芷淑毒害后宫之事,对韩家也心生不快。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严重了。
  回到韩府,韩夫人见韩策面容不快,不免有些疑惑。
  毕竟这些日子正是韩家春风得意的时候,韩策怎么会没有来的露出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来?
  “韩芷淑栽在宫中了,以后韩家还是小心行事,莫要被皇上抓住了把柄。”韩策想了想,还是说道。
  韩夫人心中大惊,韩芷淑在宫中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竟然会有朝一日被弄下神坛,实在是叫人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她一个妇道人家,对这些事也不太懂,只好叫人去熬了汤羹给韩策用了,权当是去去火气。
  韩家小辈全部都被韩策喊道跟前训话,韩朗和韩子恒规规矩矩站着,韩若白一脸无所谓地靠在门边上,伸手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美人扇。
  韩朗正是带着钦天监的人查证出凶神娃娃在椒房宫的人,韩策难得没给他好脸色看,冷声道:“你今日为何不拦着钦天监这些狗拿耗子的竖子,偏偏叫他们把你姑姑抓到了把柄!真是……气煞我了!”
  韩朗眼神都没变一下,只低着头淡淡地说道:“今日皇上就在那里,周围都是嫔妃,想要说些什么,也得掂量着些。更何况孩儿当时也不知道这些事情竟然和姑姑有关系……就算真的知道,只怕是良贵妃、陈贵妃还有皇上的眼睛都盯着钦天监的人,孩儿去说一句话,被他们看出了马脚,到时候连累的可就是整个韩家!”
  话说到这个份上,韩策气了个倒仰,心里却知道今日之事是真的没有办法转圜的。只能说,韩芷淑未免有些太狂妄了,竟然敢在云文帝眼皮子底下对皇子们图谋不轨!
  韩子恒身为螟蛉之子,自然是说不上话的,只站在一边,垂着头轻轻地笑了一声。
  韩策看着韩朗,深深叹了口气。现如今,韩家已经失去了后宫中的势力,韩朗官居礼部侍郎,已经成为朝堂中至关重要的一个枢纽,他自然不可能真的为了韩芷淑这个弃子,去伤了韩朗的心。
  于是,沉默片刻过后,韩策别扭地说道:“罢了,今日之事错不在你,你们都回去吧,这段时间别给我惹事,都消停一点。”
  随着韩若白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众人都鱼贯而出。
  是夜。
  韩子恒没有安睡在那矮小的破屋子里,而是趁着夜色悄悄地溜了出来。
  远远地就能看见韩策的书房中已经没有灯亮着,这就说明韩策今日已经歇下了。韩子恒深吸了一口气,借着黑沉的夜幕,悄然朝着书房走去。
  推开门,唯恐惊动来韩策,韩子恒连灯也不敢点,借着一点点微弱的月光走到那张平日里韩朗处理公事的方桌前,开始翻箱倒柜。
  没过一会儿,他便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将那几本账本揣进怀里,急匆匆地离开了书房,并且将书房的门给按照原样锁好。
  看见黑暗中无端出现在墙角的人影,韩子恒愣了愣,将怀中的账本递给那人。
  封煞接了,按着韩子恒的肩膀,一双黑沉的眼睛看上去比夜色还要浓重,他对韩子恒说道:“辛苦你了,少了这些东西,韩家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吧?”
  韩子恒摇了摇头,“我只是个义子,平时连书房都不会来的。韩策即便是怀疑,也怀疑不到我这里。而且,据我所知,这些账本放的地方很隐秘,一般情况下,韩策也不会去翻看,一时半会是不会被发现的。”
  封煞这才放心了,看着韩子恒脸色还算不错,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丢给对方,随后提着气一跃,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唯留下韩子恒怔怔地看着荷包,里面是几块碎银,尚带着一丝温热的体温。
  翌日清晨。
  养心殿中。
  云文帝才刚刚起床没多久,就发现一些账本莫名其妙出现在云文帝的书桌之前,云文帝翻阅之下,不由得勃然大怒。
  “混账东西!这个韩家真是没一个叫朕能放心的!一个没有德行的皇后也就罢了,现在韩策也给朕来这一招!”
  良妃她生下小皇子没几日,正是要好好调理的时候,因此云文帝起身的时候并没有惊醒她。不过这会子,良妃倒是被云文帝愤怒的声音给吵醒了。
  她愣了愣,慢慢撑起身子,拨开滑腻的纱帘,细声道:“皇上?”
  “朕吓到你了?”云文帝叹了口气,将那些账本又看了一眼才收起来,“朕不是对你发火,是有些人实在是挑战了朕的底线,看来朕不能悠着他们继续下去了。”
  良妃轻轻笑了笑,云文帝没有直说是谁,她也不好去问,毕竟后妃不干政,她是没有资格去了解这些事情的。
  有太监走进来,替云文帝换上朝服,随后提醒道:“皇上,这会子已经要到早朝的时辰了。”
  朝堂之上。
  诸位大臣一下子就发现今日朝堂之中的氛围有些不一样,他们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是发现了事情出在哪里。
  原来以前皇上总是会问韩策对于政事的意见,而今天好像是故意无视了韩策一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投过去。
  这分明就是有点不对劲了啊,看那韩策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似的。
  的确,韩策也没有闹明白,云文帝这是闹的哪门子脾气。难道是因为昨日韩芷淑的事儿要跟他摆脸子看?
  这也未必不可能。
  只不过胡思乱想,终究还是闹不明白。韩策皱着眉头,手持笏板,孤零零站在一众大臣中间,心里好像被蚂蚁啃咬一般,好不难受。
  不过云文帝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将几本账本狠狠掷在地面上,云文帝冷笑着说道:“韩大统领真是好本事啊,背着朕结党营私,手下的贿赂竟是比朕的国库还要充盈。是不是朕几日不见,你就要拿着这么多钱去造反了?”
  韩策一怔,随即跪在地上。
  他隔得远,看不清云文帝丢在地上的是什么东西,不过他的第一反应是想不到那竟然是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受贿账本,还以为是什么不长眼的敌对派用来弹劾自己的证据。
  这么想着,韩策倒是不太紧张了,他沉声说道:“皇上明鉴啊,臣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一定是背后有人挑拨离间,还望皇上能够明察,还臣一个清白!”
  “还你清白?”云文帝哈哈大笑,不过眼中却一丝笑意也没有,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几本账本,冷声说道:“朕看韩大统领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有谁替韩大统领把这几本册子读一遍?”
  此话一出,没人敢真的上去读。
  一个小官离那册子最近,又看见云文帝的眼神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他只得跪着爬了过去,将那册子展开,从第一个字开始读。
  韩策听见第一个字开始,眼神就变了。
  这分明就是……
  这东西怎么会到了皇上手里的!!
  那小官读完了,战战兢兢地将册子放下。周围的官员们心底都无比震惊——
  天呐,这么多受贿记录,这韩家究竟是与多少人有干系?
  当然,那些与韩家有贿赂往来的官员都“扑通”一声跪下,吓得肩膀都在颤抖。
  云北羽上前一步,朗声说道:“韩策利用职位之便,恶意收取了乡绅、平民、乃至于官员们的贿赂,中饱私囊,罔顾朝堂规矩,实在是罪无可恕,儿臣以为,必须重重责罚韩策,否则朝堂统领再也没有规矩可言!”
  “朕觉得很是。”
  韩策脸色惨白,张了张嘴,试图挽回道:“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就算是看在臣虽然收了贿赂,但是对云国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臣这一次吧!”
  云北羽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韩策,这人到了这个份上,就想要提醒云文帝自己身上还有着赫赫战功,搞得好像因为这个,就不能惩罚他了一样。
  韩策确实是打的这个主意,他想要云文帝掂量掂量,若是没有韩家,以后边疆战事再次吃紧,可就没有得力的战将了。
  可偏偏云文帝这阵子早就看权倾朝野的韩家不爽了,韩家势力太大,并且还有继续发展的趋势,这分明就是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试问这种情况下,云文帝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打压韩家的机会?
  “朕有心放过你,可是朝堂之中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朕,今日朕为你网开一面,他日你要朕如何做到公平公正?”云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念在你也算是为云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份上,这一次就不重罚了。”
  韩策松了口气,就听见云文帝淡淡地说道:“来人!把韩策给我拉下去,打一百大板,降三级,罚俸一年。”
  韩策险些没厥过去。
  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升上来的官职,就这么一句话降了三级!
  还有一百大板!打完以后,焉有命在?
  不过云文帝又怎么可能叫他又求饶的机会,几个侍卫早就一拥而上,将韩策团团围住,拖了下去。
  ……
  叶府中。
  封煞昨夜配合韩子恒盗取了韩策的账本的事,正是叶婧姝一手安排的。也是她叫封煞偷偷潜入宫中,将那账本放在了云文帝眼前。
  她坐在院子里等了好半天,只见都快要日上三竿了,才方听见一点动静在院子东北角响起。
  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猛地抬头看去,就看见云璟辰动作潇洒自如地翻过高墙,朝着自己走过来。
  “怎么样了?韩策被罚了没有?”叶婧姝眼巴巴地看着云璟辰,渴望从他嘴里听到韩家凄惨的下场。
  云璟辰好笑地摇了摇头。
  叶婧姝蔫了:“不至于吧,没罚?这不可能啊,云文帝怎么会那么窝囊,不敢罚?”
  云璟辰笑容消失了,伸手捂住这张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嘴,无奈道:“慎言!”
  叶婧姝一愣,蹙了蹙眉头,撅着嘴说道:“这里有没有外人,这么计较干什么?”
  在梅园之中,的确没有外人,要不她也不可能就在这里约见云璟辰。只不过这句话听在云璟辰耳中,却是变了一个意思。
  叶婧姝无语地看着云璟辰面上的笑意渐渐扩大,没好气的问道:“所以韩家究竟怎么样了?这么大一个证据摆在云文帝面前,多好的一次机会啊!”
  她叹了口气,要是韩家这都没有被罚,那她还得下点儿猛料才行。
  “罚了,韩策被打得半身不遂,被韩家人抬着送回府上的。而且还降职三级,罚俸一年,不算罚得很重,不过也是给了一定的教训了。”
  叶婧姝蹙眉,边关一直都有战事,敌国与云国摩擦日益严重,云文帝就算是想要真的重罚,还得掂量掂量着,毕竟边境的主力军,基本上都被韩策垄断了,云国要想保得一方平安,必须求着韩策才行。
  要想掰倒韩家,所要解决的事情当中,边境的战事才是最要紧的。
  翌日,叶婧姝收拾妥当,前往宫中,求见陈贵妃。
  陈贵妃倒真真是个美人,虽然她常年在宫中韬光养晦,不与其他的妃子交往,故而也疏于打扮自己。但是光是看那张不比涂脂抹粉,也无比光洁白皙的脸蛋,便可以看出其天生丽质。
  要不,陈贵妃又怎么会不必多费心机,就能够登上贵妃之位呢?
  陈贵妃见叶婧姝来了,竟是罕见地打开宫门,将其迎接进来。
  要知道以往有人求见,陈贵妃多半是委婉拒绝,别说打开宫门了,那些人就连陈贵妃身边的心腹丫头都是见不到的。
  “不知叶姑娘前来是为了何事?”陈贵妃轻轻笑了笑,一双灵动的眸子却好似已经看透了一切似的。
  桑白跟在叶婧姝身后,隔着半步的距离。
  叶婧姝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瞧着里头绿色茶汤之上珍珠似的浮沫,轻声笑道:“自然是来看看娘娘,没想到娘娘竟然还会茶道。”
  陈贵妃轻笑,手中碾茶的砧椎,被轻轻放在一边,煮茶的汤瓶发出阵阵清香,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阵茶的清香。
  “平日也就是在宫中度日,不寻些有意思的来消遣未免也太无趣了。”
  叶婧姝妙目一转,看着陈贵妃,笑道:“这倒是,我姨母以往也总说宫中一日太过漫长,只不过如今她总算是有事情做了,成天为了那小不点儿忙得不休。”
  陈贵妃微微一笑。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叶婧姝总算是喝完了杯中的茶,心满意足地将茶杯放下。
  见她似乎要走,陈贵妃愣了愣,红唇微张:“你……你就要走了吗?”
  叶婧姝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陈贵妃是聪明人,于是笑了笑,轻声说道:“莫让春风吹野草。”陈贵妃眸子一缩,叶婧姝已然笑着行了礼:“好了,贵妃娘娘,姝儿要走了,不必送了。”
  陈贵妃身边的宫婢皱了皱眉头,无语地看着叶婧姝。
  还别送,难不成自家贵妃娘娘会纡尊降贵去理会你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可谁知,下一秒,陈贵妃突然笑了起来,从座上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叶婧姝身边,柔声说道:“叶姑娘说的是,本宫倒是忘了这一茬。叶姑娘慢走,下次进宫,记得来看望本宫。”
  出宫之后,桑白有些不明白,问道:“小姐,什么叫……不要让春风吹野草啊?”
  叶婧姝看了看车帘外面,一派繁华之景,轻声笑道:“草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草就要除根,你觉得呢,桑白?”
  送走叶婧姝之后,陈贵妃收敛了面上温和的笑意,转身走到殿中,用几案之上现成的蜜香纸就着还没有干透的墨汁写了起来。
  一封信从宫中传到了太师府。
  陈太师看了信,连忙将陈少大统领叫过来,把那张还带着香气的蜜香纸劈头盖脸扔到了他的头上。
  “哼,你赶紧看看,你姐姐写的什么!”
  “哎呦,能写什么啊,还不就是问问你身体还好不好吗,看着就无趣……”陈少大统领叫陈镇,年纪二十来岁,尚未娶亲,从小念得一肚子的兵法,少年时期就战功赫赫,只不过近年来韩家垄断了战场,他也就懒得再出征。
  毕竟他又不好打仗,有人在前面出力,他又何必争抢呢?
  陈太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陈镇,这小家伙明明是个好料子,只不过太懒,搞得年纪已经过了弱冠之年,职位也还是一点也没有变化。但凡他上阵去杀几年敌,回京怎么可能还是个少大统领的职位?
  “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姐姐叫你去主动请缨!边境战乱,他韩家难不成一个人就能平息得了?你倒是在上京好吃好喝,你该操的心全叫你姐姐给你操完了!”
  陈镇一愣,这才收敛了面上那漫不经心地神色,抓住那张纸细细看了起来。
  “姐姐那般沉稳的性子,什么时候也开始干政了?”陈镇撇撇嘴,虽然嘴上这么说,心底却已经起了疑心。因为陈贵妃心思沉稳,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的,除非……这件事情是真的有去这么做的必要!
  “叫你去,你就去!你不是最听你姐姐的话么?”陈太师来了火气,直接操起一边的书本,卷起来抽了陈镇一下。
  不疼不痒的,但是很丢脸。
  陈镇蹙着眉,躲了但是没躲开。他感觉门外的丫头们似乎都开始笑……
  “好了好了,不就是请缨么?明日上朝的时候,孩儿同皇上提起就是了。不过他要是不同意,那孩儿也没有办法了。”说罢,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陈镇的背影,陈太师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陈贵妃这般做的缘故。韩家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过于嚣张了,不论是对皇上,还是对朝堂之上的同僚们来说,这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更何况,韩家只让韩家军上阵杀敌,边境的战况一直不上不下的僵持着,云文帝表面上夸赞韩策,事实上却也憋着一股火气。
  若不是朝中实在没有能够出兵打仗的人,云文帝也不可能忍了韩家这么久。
  而陈镇是少年成名的,这么多年没有上阵了,众人皆以为他已经没有领兵作战的本事,故而根本没有想到让他上阵。
  陈太师摇摇头,叹了口气。
  哎……这番陈镇出这个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