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再说一遍？”
  “帮主！我们的人被衙门的人抓走了，下了牢房。”
  “我们的人被捕快抓走？是谁？”
  “尉迟碑和鲜于宏毅。”
  “什么？”如晴天霹雳，脑袋轰隆的一下，鱼龙帮的帮主茫然的砸落在太师椅，椅子咯咯的摇曳几下。
  小喽啰沉声道：“帮主！你说我们……”
  “……”帮主左手扶住椅子，头偏向左侧向下埋下，右手连连摆手。
  小喽啰进退不得，合上张开的嘴，不再多言。
  一位亲兵看看帮主的神态，向汇报情况的小喽啰摆手示意他离开。
  小喽啰满脸凝重的拱拱手，转身往外走。
  哒—哒—哒的脚步声掩盖了火盆中木材燃烧的哔啵。
  帮主吃力地抬起头，连忙喊住小喽啰：“你先别走……”
  他心里不停地骂尉迟碑和鲜于宏毅两个蠢货，该死的。
  第一天抵达平州县，他立下一条规矩：不动平州县的羊毛。
  偷金钱或者其他财产即可，这些盗窃都不会引来官府的大力打击，即使引来捕快的追捕，也不会发生脱不掉身的情形。
  若一旦沾手特产——羊毛，等于是将自己往衙门的枪口上撞。
  不死才怪。
  自昨夜他们两个人抬回来十五件雪白白的羊毛，帮主就不安心了。
  他已经一整天没有走出独属于他的房间，心慌慌地等待外面的动静。
  为了以防万一，他命令全体人员不准出手，散出去的人仅仅是去探听各路消息而已。
  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报说好像有牧场主的羊毛被盗走，捕快查得很严。
  好几次，帮主都想撇下这一大包的羊毛，带着整队人马离开平州县。
  然而，雪白的羊毛如一位半遮半掩的少女，刺激着他的视觉，每每手摸到暖融融的羊毛，舍不得了。
  帮主再等一个好消息。然而，却等到了一个坏到极透的消息——尉迟碑和鲜于宏毅被关在牢房了。
  “你是什么时候得知他们被衙门的人抓走？”
  帮主忽然记起尉迟碑和鲜于宏毅从昨夜挨了棒子后，到现在天黑了，没有见到他们人影。
  原来两个人被捕快抓走了。该死的，两位蠢货，竟然被捕快捉走了。
  帮主懊悔了，肠子都悔青了。昨夜应该将他们两个人打死在外面的庭院，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彻底抹去他们的行迹。
  他们两个人死了，衙门就不可能留意他们鱼龙帮。这点帮主非常肯定，因为他们行窃了一个多月，盗窃的数额不少，但是衙门一直没有追踪到他们。
  而如今，一切变得未知数。
  他心里祷告——两位蟊贼不要交代鱼龙帮的一切事情。
  老天爷！但愿两个人缄口不言。
  帮主阴郁的抬起头，浑浊的眼神盯着这位小喽啰。
  “帮主！我听到这消息，就跑回来了。”
  小喽啰牢记帮规——只要成员出事，立即回来禀告帮主。
  “你有没有打听到他们何事被逮住？”帮主并没有将羊毛一事告知全体人员，只是局限于他和在场的亲兵。
  “我不清楚。我只是听说衙门派出很多捕快，正在全城追查羊毛。
  帮主！说来奇怪，不知道谁有天大的胆子打起了羊毛，这不是找死吗？但愿他们两个人与羊毛无关。
  好像丢失的羊毛很多，捕快搜查非常严格，似有挖地三尺的气势。”
  捕快肯定全力以赴的搜查了，我旁边放着十五件实打实的羊毛，衙门不着急才怪。帮主心里腹诽。
  同时，他的担心越来越重。捕快进行全城的搜查，这鱼龙帮的蜗居点极有可能被他们发现。
  帮主瞥了一眼角落中一麻袋的羊毛。
  今夜子时后，我得带着一干人离开平州县。他瞬间做出这个决定。
  他不敢再在平州呆下去。
  又一位外出探听消息的小喽啰急匆匆回来，气喘吁吁的喊道：“帮主！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我们得，我们得……”
  帮主双手抓着椅子，控制住颤抖的心，保持着身体稳如泰山，威严的口气说：“细讲。”
  “有人打劫了平州县牧场的羊毛，数量不少。衙门的人到处都是，我们得立即撤退。”
  “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帮主挥挥手。
  两位小喽啰转身走了几步，又被帮主喊住。
  “帮主！我们去通知外面的人，让他们尽量赶回来，或者分头行动，离开平州县。”
  帮主吞了一口水，“我们一定要离开平州。不过，还有一个情况……难道捕快只有在城里搜查吗？”
  一听此话，他身边的亲兵和两位小喽啰愣住了。
  是呀！捕快全城搜捕，那通往外面的道路也不会有空隙的。
  “衙门肯定在通往外面的道路、水路设置了卡点，等着我们入网。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说到后面，帮主有点自言自语，“城里到处是捕快，城外也一定有捕快的足迹。若我是捕快，按着平州县的地形，我首先做的是封锁通往外面的道路，再在搜查全城。”
  两位小喽啰打断了帮主的话，“帮主！我们又没有偷平州的羊毛，只是带着钱。只要我们每个人带一点，会安全的离开平州县。”
  “……”帮主无声的点点头。
  ——————
  “盗贼是无法无天了。”县尉呼延烈的眉毛倒立，脸孔紧皱得如扭水的衣服。
  一天一夜，大量的羊毛被盗走，这太不正常了。这是打平州县衙门的脸，要他们的命。
  一大麻袋的羊毛、五家牧场报案、东郭家的二十五件……一桩接一桩的羊毛失窃案，如外面的浓雪，压得他异常压抑。
  之前是有一个团伙频繁的盗窃金钱，现在是羊毛接二连三的失窃。
  前一起盗窃案都没有眉目，又来一波要他们命的羊毛盗窃案。
  “蟊贼把我们当猴子耍，从我们的手中盗走羊毛，是在挑衅我们。
  我会揪出他们，断他们的头，喝他们的血。他-妈-的，在老子头上拉屎，我将他们的肛.门都打出来。艹他马的。”
  呼延烈破口大骂。
  五家牧场主前来报案，他还能压得住火气。这一见到羊毛，刺激了他感官，那股憋屈再也压不住，喷-火了。
  他嘶吼道：“连夜，给我将平州县翻个天。搜，今夜就逮住他们，下地牢。”
  那些白天就忙活的捕快心里有怨言，但谁也不敢出气。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敢打马虎眼？
  全体捕快振臂高呼：“搜。抓住这群孙子。”
  每组按着各自任务，出发。去大道卡点，去李仙江的上下游蹲点，翼鸟队也是翱翔于天空。
  三分之二的捕快，投入到搜查城内。
  顿时，雪花飘飘的夜晚，亮起一把把的火把，两人一组的走街串巷，敲响每一扇门。
  “衙门办案，速速开门。”
  “你家里有什么人？”
  “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
  人是人叫，小孩是小孩哭，狗是狗叫……
  “该死的捕快。”
  “滚滚……”
  “我没有干坏事，和你们捕快有何干系？”
  “老爷们！求求你们，我老婆生病，不要进内屋。”
  “……”
  ————
  “我们三个真是倒霉，一天之内两次来西南区域。”长脸捕快摇头苦笑。
  “哎！”疤痕捕快叹气。
  “运气太差了。”接手羊毛案的第一位捕快说，“我以为我们三个不用再来西南区，结果老大以我们是发现羊毛的目击者，再度派遣我们来。”
  长脸捕快苦中作乐：“还好还好。起码这一波行动，还有五位同僚和我们一道。”
  疤痕捕快说，“说起同僚。高阳舍小兄弟是否还在西南区。”
  “他留在这儿继续追查的可能性很大。”接手羊毛的第一位捕快肯定的语气。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