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傅沉川从昏迷中醒来，因为注射prometheus的后遗症，只觉头痛欲裂，他复又闭上眼，努力克服身体上的诸多不适。
  “老大，老大你醒了！医生，医生，我老大醒了——”侯锐的声音犹如魔音灌脑，一下子让傅沉川彻底清醒了过来。
  “猴子，你那嗓门什么时候跟老关一样冲了。”虽然虚弱，但好歹词能成句，侯锐激动地抱住傅沉川：“太好了，人也没傻，果然是经历过那玩意的老大。”
  “你才傻了。”傅沉川慢慢起身，“我睡了多久？”
  “也没有多久，从现场到现在也不过三四个小时，医生说老大你是因为体质本身就好，还有那老家伙不是对你的身体感兴趣吗，也不想太伤了你的身体，所以对你注射的计量很小，加上你对那玩意已经生成了抗体，所以只要能在今天之内醒过来，就不会有太大的损伤。”
  “对我的身体……感兴趣？”
  侯锐看着自家老大的表情一滞：“额，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不当真不当真。”
  “师存远押回去了？”
  这一句，却让聒噪的侯锐瞬间安静了下来，眉间骤然皱起。
  “出什么事了？”傅沉川心下一坠。
  “那老东西，到了最后一刻，竟然还不死心，想要用五倍浓度的二代prometheus来暗害司教授——”
  “哎，老大，老大你干什么，医生还没来，监控器材不能拔！”
  侯锐的后半截话还没说出口，傅沉川已经踉跄起身，冲出了病房的大门。
  急救室外，红灯长明中。
  傅沉川瘫软在门口的凳子上，双目血红。
  怎么会，不是说了去去就回的么，让我乖乖等你回来。我都乖乖睡一觉醒过来了，你怎么却……
  傅沉川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不敢想倘若就此失去司南，内心将留下怎样的空洞，关于未来的每一天他都曾期许过，规划过，可是，那期许和规划里，全都是司南的影子，如若删去司南这部分，那所有美好的图景将会瞬间崩塌，随风溃散。
  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大门缓缓打开，回声激荡在傅沉川的脑海里犹如山呼海啸一般，他猛地站起身看着从手术室里推出的人，三两步迎上去握住那只苍白的手。
  “司南你答应过我的，就算对全天下食言，你也不能骗我。否则，我会报复你的！我一定会的！”
  他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冰冷。
  再也没有暖意，再也没有脉搏和心跳。那原本白皙的手背上，是因为药物发狂后留下的道道伤痕，他死得那么痛苦，痛苦到傅沉川的心脏快要炸开了。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惩罚我……我做错了什么……”
  傅沉川爬起来，双目通红，脚步踉跄：“师存远，师存远在哪里？在哪里！！！！”
  那充满悲痛的怒吼，响彻空旷的走廊，模糊的双眼几乎不可视物，只剩下浑身散发出的浓烈的恨意，他一步一步走的艰难而缓慢，却一步比一步走的决绝，他要维护的正义不在了，还做什么警察！
  既然不做警察了，就不用了背着职业守则，可以做个普通人了。
  普通人，是不是就有资格去爱去恨，去报复。
  他不想做普通人，他想做坏人了，做个杀人犯，哪怕成为自己最为不齿的杀人犯，他也要去，为他的正义，他的阳光复仇！
  “傅沉川！傅沉川你清醒一点！”
  傅沉川全身一僵，下意识转过头，就看见那人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光线里，金丝边的眼镜下，一双璀璨深邃的眸子。他想若是靠得近一些，就能看见，那双眼中倒映的只有他一个人。
  是他，是他！
  傅沉川一个箭步冲过来，可由于蹲在地上太久，身体又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脚步踉跄地险些直接跌倒在地，然后被稳稳地扶住，抬起头便撞进那双眼睛，果然，是他，果然，只有他。
  司南只觉浑身一暖，被紧紧环进一个怀抱里，他抱得那么紧，紧到快要将他揉进骨血里，恨不能融为一体。紧到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你没事，你没事。”傅沉川虚弱的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哭腔。
  司南回抱住他，笑道：“傅先生，你是哭了么？”
  “你这样，像个弱鸡。下次还想翻身做主人，可能就难了。”
  傅沉川索性把自己往司南肩膀上一挂：“不是你让我乖一天吗，我这一天都可以乖乖的，像以前你对我表现的那样。”言罢，还故作委屈地嘟哝着，“再说了，我不用翻身，我本来就在上面。”
  “呦呵，傅先生，要起义吗？”
  “我错了司教授。”认错态度须得良好，不然容易上不去床。
  “哧。”司南笑出声来，清了清嗓子，假模假样地继续开口，“下不为例。”
  “所以那个是……”
  “因为caleb发狂而被误伤死亡的同事。”司南的语气微微沉重，“师存远将caleb当做了我。”
  傅沉川皱眉：“caleb人呢？”
  司南：“被何钦带走了。”
  “五倍浓度的prometheus，恐怕他撑不过去。”
  司南摇头：“那也是何钦的事情了。”
  傅沉川再度抱紧了司南：“你没事就好。”
  司南笑：“可不，都把我们傅大总裁急哭了。我若是在晚点过来，你就要去寻仇了吧！警察不做了，好人也不做了，一心为我复仇去？！”
  傅沉川脸上一红，却也只是片刻，不要脸精神再度占领高地：“是啊，没有你，要什么脸呢！脸都不要了，杀人放火算什么！”
  司南面色一凛：“不行。”
  傅沉川：“嗯？”
  司南：“你忘了，你是我最亮的光，你不能暗下去，否则，我费尽力气从黑暗里爬上来，又有什么意义。”
  傅沉川笑：“好，我答应你，那你也要答应我，哪怕是死，以后也不准撇下我一个人去。”
  “好。”又怎么会去死，未来还有大好的时光在等着他们，他还想跟他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但，这个时候不卖关子，岂不是错失了良机。
  “既然我答应了你的条件，那么你也总要答应我点什么才对。”
  傅沉川原本极为正经认真的情绪在司南忽然靠近耳边极轻地说完那句话时，顷刻瓦解，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一本正经说着s话的司教授，深刻怀疑眼前的这位是不是被自己附体了。
  因为司教授说：“傅先生，下次，司机我来当，你来做我的小跑车可行？”
  “老司机”傅沉川：……
  司教授学坏了，妈的，真的学坏了，跟谁学的，啊？
  傅沉川狠狠捏了自己大腿一下，没跑了，就是跟他傅沉川本人学的啊！
  *
  何钦在逃一个月后，司南接到了他发来的视频，他犹豫了片刻决定直接打开，他相信，原本可以就这么消失的何钦，会发来消息给他，一定是一切都已落定。
  司南没有猜错，那条视频，是何钦一个人站在一间实验室里，苍白的背景，身后的实验台上，躺着的是caleb。
  何钦站在镜头前，一句话都没有说，举起握着枪的右手，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砰。”
  五小时后，警方根据司南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何钦和caleb的尸体。在何钦死前，曾经倾尽一切试图拯救caleb。
  傅沉川在处理好一切之后第一时间回到家中，将自家爱冒险的小教授，推进了卧室“严加审问”。
  司南早已料到他会如此。于是想着翻身当司机这回事，可以往后缓缓，毕竟他更注重享受，并不想出力。于是老司机傅大总裁就由开始的怒气冲冲，到心满意足地开上了自家豪华小超跑，美滋滋的在高速上跑了几个来回。跑完了之后，才忽然想起，自己是回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就被带偏了！
  傅沉川：“好啊你，司教授，竟然学会用色|诱来模糊重点了！”
  司南：“我不是我没有。”
  傅沉川：“万一那视频里面有什么……”
  司南：“一条视频，能有什么？难不成你是怕我看见什么不雅的东西？”
  傅沉川：“我……”
  司南伸手抱住自家炸毛总裁：“没事的，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早就知道。”
  傅沉川沉默了片刻，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再老谋深算，你也是我冒不起的险。”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司南贴近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嗯。”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窗外，日暮西垂。
  太阳会落下，但它仍旧会升起。
  这世间之所以存在黑暗，是为了让我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光明。
  傅沉川捏了捏怀里自家教授仍旧透着红晕的脸，笑完了眼地开口：“哎，刚刚高速上有几处盘山道的风景我还没看清，要不咱们再上去看看吧。”
  司南按住某只猛然向下的罪恶之爪，糟糕，警察同志耍流氓了！有没有人能管管啊！
  警察同志：下班了，明天我再帮你主持正义！
  被子蒙头，拉灯！
  *
  为什么始终不放弃？
  因为，我相信他们心中仍存有善，哪怕一时被蒙蔽了双眼，心底也总有一抹不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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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了许久总算完结了，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了。还在追的亲爱的们，我对不起你们，我这就去做大纲，接下来做个勤快的码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