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佑凉听出了景夜阑话中所指，再联想到自己此前看到方楽椤时心理上出现的不安，于是试探性地问到：“哥哥，你的意思是方楽椤是盖亚？”
  “不奇怪，”景夜阑说到，“盖亚最擅长的就是身体变化，她可以在瞬间变化成任何人的样子，而且每一个变化的形态都可以无缝衔接的进行切换。”
  禹佑凉立刻警觉地察视目之所及的人群，问到：“那她是不是有可能藏在这些人里面？”
  “可能性不大，以我对盖亚的了解，她应该不会轻易直接参与进事件来，而且以她在实验室的地位，这些脏活累活都轮不到她来亲手做，但是，”景夜阑顿了顿，“现在这些人里一定有实验室的人藏在其中。”
  禹佑凉又一次打量着人群，忽然一道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了他，禹佑凉抬手挡了挡眼睛，紧接着便听见了凌梓惟的声音：“小凉，你怎么也在这里？”
  禹佑凉看着前方，凌梓惟穿着警服打着手电筒走到了他的面前，而他的身后紧跟着徐耶一，看样子徐耶一今晚是如愿以偿地蹲到了凌梓惟。
  “阿惟，你今天轮值吗？”禹佑凉问。
  “嗯，之前并没接到任何通告卫星楼今晚会断电关闸，而且手机和对讲机全部没有信号，真是奇怪，还有这么多旅客滞留在楼里竟然就这么说关就关了。”说着，凌梓惟看向了禹佑凉身后的景夜阑，“景总，你们现在关楼都不发通知的吗？”
  景夜阑平淡地回答：“如果是集团的指令，我想我不会在没接到任何通知的情况下，和你们一起被关在这里。”
  禹佑凉接过话说到：“这次关闭得很蹊跷，阿惟，你们今晚还有其他人在卫星楼吗？”
  凌梓惟点头回答：“还有一个同僚，刚才停电后他就去机房查看了，我负责在这里安抚旅客。”
  禹佑凉欲言又止，他的理智告诉他在面对实验室的攻击时，即便多了几个警察也无济于事，那晚中心警局的事件就是最好的教训，现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隐藏在旅客里实验室的人。
  禹佑凉转头看向景夜阑问到：“找得出实验室的人吗？”
  景夜阑摇了摇头，禹佑凉看着慌乱的人群，突然问到了一阵异香。
  “哥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徐耶一捂着鼻子问到：“这是什么味道？像往正在使用的厕所里喷超浓的香水，闻着真恶心！”
  凌梓惟皱了皱眉回答：“这是之前那个被骂了无数遍的脑残供应商售卖给南城机场的香氛味道。”
  徐椰一睁大眼睛说到：“就是传说中引起众怒的魔鬼香氛？只要在候机楼上厕所超过五分钟，就会因为那个香氛味道晕厥。”
  禹佑凉没有回答，景夜阑却回答：“就是那个香氛味道。”
  禹佑凉环视四周问：“可是那个味道不是早就被淘汰了吗？听说连当时负责的营销部主管也被降了职，为什么那个香味现在出现在这里？”
  景夜阑倏然察觉到什么似的说到：“这香味里头还多了些什么。”
  “多了什么？”禹佑凉问。
  景夜阑叹了口气说到：“一下子想不起来。”
  这时徐耶一指了指卫星楼上方喊到：“快看那里！”
  所有人顺着徐耶一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卫星楼顶部的空调出风口出吹了白烟，惊恐地捂住口鼻。
  凌梓惟说到：“那味道就是跟着白烟飘出来的。”
  禹佑凉看着空调出风口问景夜阑：“这是换季保养吗？”
  景夜阑眯着眼睛说到：“显然不是。”
  凌梓惟说：“之前听说一直有旅客投诉卫星楼有异味，机场后勤部门对整个楼里的新风系统进行了一次清理，按理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那个香氛味道夹杂着就是之前那股类似于死老鼠一样的臭味。”
  禹佑凉想了想问凌梓惟：“你的意思是新风管道里有名堂？”
  禹佑凉有些犹豫地说：“既然这种臭味现在又出现了，那就说明新风系统一定是有问题的。”
  凌梓惟想了想说：“我去看看。”
  听到这话徐耶一马上抓住了凌梓惟，关切地说：“现在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这么上去，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凌梓惟怔了怔，看着徐耶一的眼神有些复杂，好一会他才挣脱了徐耶一的手，淡定地说：“面对危险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可是……”
  徐耶一还想继续劝说，凌梓惟却制止了下去，他说：“好了，我知道你关心我，但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
  徐耶一怔愣在那里，这是发生那件事后凌梓惟第一次正视自己对他的关心，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徐耶一真得很想认真地对凌梓惟表一次白。
  许久的沉默后，徐耶一认真地说到：“那你自己小心，我在这里等你。”
  这回轮到凌梓惟怔愣在那里，一旁的禹佑凉看得出在凌梓惟的眼中有些光华与以前不一样了，也许从初见开始徐耶一就在他的心里撒下了一颗种子，只是不过这颗种子在当时没有生根发芽，而是被许多表象遮掩到心底隐藏了起来。
  如果没有那晚那件事，也许这颗种子会永远沉睡下去，不会有破土的一天。
  禹佑凉也对凌梓惟说到：“小心。”
  凌梓惟回过神来，看着禹佑凉微笑了一下，又转头看着徐耶一，颔首应了声：“嗯。”
  这是对那句关怀的回应，也是对徐耶一那声等他回来的回应，有些不敢坦诚面对的情感在这样带着诡异危险的氛围中变得勇敢坚定了起来。
  在大家的焦点中，凌梓惟顺着玻璃幕墙爬进了新风管道，进入管道后，那股难闻的味道愈发刺鼻。
  凌梓惟咳了两声，下面的徐耶一听到大喊：“阿惟，你没事吧？”
  凌梓惟吸了吸鼻子，尽量平稳住呼吸，喊着回答：“没事。”
  说完，凌梓惟继续爬行向前，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刺鼻的臭味，凌梓惟没有任何发现。他觉得这样盲目的寻找只会徒劳无功，于是停止了前行，闭上眼思考起来。
  凌梓惟凭着记忆找到了刚才在下面看到的冒出白烟的位置，他左右检查了一番，发现了藏在新风管道中的暗格。
  狭小的空间制约了凌梓惟的动作，他好不容易换了个方向，用力一脚踢开了暗格的门。
  暗格的门被踢开后，更加浓郁的死老鼠味扑鼻而来，凌梓惟大声呛咳了起来，底下的徐耶一着急地也要爬上去，被禹佑凉拉住了。
  “阿一，相信阿惟，他能够搞定。”
  “可是……”
  徐耶一还挣扎着想要爬上去，听见新风管道里传来凌梓惟带咳的声音：“我没事，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另一条管道，我现在进去看看。”
  “阿惟！”徐耶一大喊，“下来吧，别看了！”
  半晌，凌梓惟却回了句：“没事。”
  说完，就听见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可是很快就听见新风管道里传来了凌梓惟压低声音的惊呼，接着便是极速的攀爬声。
  底下的人不明就里，徐耶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跟着金属发出的声音来回走动，直到其中一截管道骤然断裂，凌梓惟跟打量不明物体一起落下时，徐耶一才飞身向前扑去，接住了从楼顶摔下来的凌梓惟，在地上打了个滚缓冲震动。
  禹佑凉着急地跑了过去，凌梓惟落在徐耶一的怀中有些惊魂未定，徐耶一关切的在他身上左摸右蹭，碎碎念到：“怎么样？有哪里受伤了吗？摔坏了哪里吗？”
  禹佑凉也关心地问：“阿惟，受伤了吗？”
  凌梓惟深吸口气，在制止了徐耶一的过渡关心后，指了指和他一起落在地上的不明物体。
  凌梓惟说到：“那些就是味道的来源。”
  禹佑凉看向那些落在地上的物体，果然，整个卫星楼里的臭味比刚才更加浓郁了，但是比起臭味，那些掉落物体带来的视觉冲击更让禹佑凉震惊，那些掉下来的竟然是许多死老鼠，有的尸体还很新，有的则已经腐烂见骨了。
  由于黑暗，在场的人并没有看清楚掉落的是什么，但是禹佑凉却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多死老鼠堆集在新风管道里，难怪新风系统里会频频出现臭味了，而且这些死老鼠藏在了暗道里，不管做多少次清理都不可能被发现。
  禹佑凉走到了同样看见那些死老鼠的景夜阑身边，问到：“哥哥，新风管道里为什么会有暗道？”
  景夜阑皱着眉，说到：“我没有参与卫星楼的建造，但这条隐藏的管道并不在当初的设计图里，要么是在施工时被人做了手脚，要么就是之后被人改动过。”
  说着，景夜阑想起什么似的深吸口气，禹佑凉从他的表情中看得出来，不只是这个卫星楼，整个南城机场集团还藏了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与实验室有很大的关系。
  想着，禹佑凉看了眼凌梓惟，他发现了凌梓惟也作出了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神色很是不对劲，他又看了眼景夜阑，显然景夜阑也发现了凌梓惟的异样，他在新风管道中一定还发现些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