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熟悉的尾厢中，火车奔驰在高架铁轨上，窗外是湛蓝的天空、翠绿的树叶与遥远的山脉。
  斯拉格霍恩教授寄来封信，写着无须前一日到，开学抵达便行，这足以让这位俊秀男子明白，这份职位是虚的。
  都读了七年，从未看出这些教授需要什么助教。
  「莱斯理。」下列车时，大块头海格提着灯火拦住了他，火光照着大胡子以及遮掩的嘴，呢喃着些紧张的言语，「我很高兴…你出现了。」
  「什么？」莱斯理不太明白意思，但大概知道邓不利多有将此事告知凤凰社成员，有可能不包括学生年纪的哈利波特等人。
  「很抱歉，我必须带领一年级的学生前往霍格沃茨，你知道的，搭舟渡过黑湖，而你就乘坐夜骐，如你过往那般。」海格边说着话边后退着走，小心翼翼地注意脚后是否踩到学生，「学校见。」
  在魔药学办公室中，莱斯理提着行李箱，走到了办公桌前。
  矮胖微秃的男人正在整理文件，用着凸眼瞧了眼面前的人，「你就是校长所推荐的毕业生？」
  哼哼地笑了几声，「永远的院排首，一入学就会无声咒，比其他学生早学会无杖咒——好一个天才？」
  莱斯理听不出褒贬，警戒地低首侧脸，「我不是天才，我只是比别人努力。」
  「那又有何关系？你就是位优秀的巫师，我只在乎这个！」斯拉格霍恩教授抬高短肥的下颚，「我从前就做过这项职务，其实也不需要你的帮忙。但竟然阿不思安排你进来，那就帮我些杂事。」
  「生活上还是事务上？」莱斯理并不希望被肤浅的评价，于是保持距离地环胸。
  「杂事就是杂事，现在还没有打算。」教授将书本用魔杖飞入摆好于书柜中，然后虚假地回予笑容，「早点休息，你没有所谓的宿舍房间，看要是村子那边，还是回家？」
  「好，谢谢教授。」
  他老早知道是这样的安排，毕竟过去也没有所谓的助教。
  但更多的是——不被尊重？
  邓不利多究竟在想什么？
  提着行李离开办公室后，走上阶梯往三楼前进。
  脚步缓慢，想着这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待会就要开始宴会，学生们集合好，斯内普教授也没有迟到的习惯，所以他上楼也不会见到对方而立刻得到对方的允许——自以为是，是否会再度造成对方的困扰？
  抹了把脸，疲惫地又下楼，再度步入正举办入学典礼宴会，那熟悉的礼堂。
  「莱斯理，你要坐我旁边吗？」海格热情亲密地打了招呼，比过往更甚。
  不自在地捏了指节，但还是选择这最旁边的位置，「当然。」
  他没瞥见斯内普标志性的黑发和高耸鼻子，然而就算有，多余的目光都会显得不自然。
  未来时间多的是，他不该着急地坏了彼此的名声。
  「那么，你过得如何？」海格视线维持在那扇大门，等待麦格教授领着新生们进来，现在也只是打发时间的闲聊，也或许是害怕气氛尴尬。
  「成年巫师的生活，跟学生时很不一样。」莱斯理想说的是夜生活，但他还没有真正地去体会，毕竟他现在已定下了，纵使不明白对方心意，自己也很难再去找一个陌生的对象。
  「那确实。见过新任魔药学教授了吗？」海格瞥了眼周遭的学生，感受到各个学院的目光，赶紧想将对方的注意力带开，「他是个——」
  「有的，见过面，刚刚。教授待会就过来了。」莱斯理用指腹抚过嘴角上的死皮，不自在地撑着额靠在桌上，「我到底为什么要在这呢…？」
  「什么？」海格有些分心，以至于错过了对方的呢喃。
  「没事，就像你和这些教授对我一样——一切都很好！」他耐不住闷住的胃酸翻腾，掌心使力地拍了桌面，便拉开椅子起身离开了教师席。
  周遭的人沉浸在热闹的氛围，仅有海格抱着担忧的心，注视着他离去。
  在廊道上与斯拉格霍恩教授碰上了面，那凸眼珠上下打量他一番，「怀特，你要去哪里？」
  莱斯理轻蔑地抽拽嘴角，嘲讽似地敷衍，「我要去厕所，教授——学生都是如此的！」
  胆敢不让我去，我就现场解放。
  教授们能阻拦学生这样的借口吗？
  他究竟为何要在这边被周遭的人关注？
  就像个傻子，不被恐惧地大声讨论他？
  要是让他猜测，有些看不惯他的学生或许误会他要回来认错？
  那大概不是误会，那是有意的制造谣言。
  低首注视着步行中的脚尖，油亮的皮鞋上渲染尘土的脏灰，就如同他完美的人生，染上一个又一个的污点！
  「该死的废物们，我早晚会一个个杀了你们。」
  莱斯理抽出魔杖随意挥舞，打算进厕所恶意破坏一番。
  可就在门口，走廊一端出现的两人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碧绿的眼珠充斥惊讶的情绪，救世主不解又困惑，扭头望向身旁教授，只因为不清楚是否对方允许自己跨出脚步去寻那俊秀的男子。
  领着哈利波特在廊道上出现的，是方才没在大厅的斯内普，他脸上是一片平淡，早已被告知而毫无讶异，那双眼总是毫无波澜的平静。
  「斯内普教授，」莱斯理赶紧将魔杖收入袖子中，抿了唇，「祝贺你成为黑魔法防御学的教授。」
  哈利见身旁人不语，张开嘴就要说话，可斯内普扯了他的衣领一把。
  一个踉跄，瞪视着这讨厌的教授，敢怒不敢言。
  「或许我该…梅林的袜子。」莱斯理这才注意到哈利脸上都是鲜血，抽出了手帕上前为对方擦拭，「发生什么事情？」
  「你才发生什么事？」哈利拿过了手帕，偏开头躲避对方的擦拭，「当时说了那些——」
  斯内普终于开口，「够了，波特。由于你无视于我这位教授、迟到还拖延时间，格兰芬多再扣二十分——现在，自己前往礼堂！」
  听上去一路上早已扣了一轮份数，哈利只得愤怒地快步离去，不敢再说任何话。
  直到看不到那碧眼少年的身影，莱斯理才松了口气。
  将手上还沾了的鲜血随意地抹到西装裤布料上。
  他缓缓抬首与那双漆黑的眼珠对视。
  该说些什么？
  分享自己慌张的心情？
  可时机一点也不恰当。
  「教授？」莱斯理开始困惑对方的沉默，已经过了数十秒，这样的沉寂太久了。
  「你还要做什么？」
  斯内普将目光放在遥远的礼堂门上，「没事就进去。」
  「可以听我说话吗，教授？」
  他忍着酸楚，稍微瞅了四周，才伸手拉扯对方的衣袖，「我好像待不下去了。」
  …
  人们举着雨伞避开彼此，下雨的伦敦夜晚，喇叭声响亮而刺耳。
  俊秀的男子紧绷着咀嚼肌，红肿的眼角湿润，琥珀色的眼珠注视着玻璃窗内，正在用餐的小家庭。
  他现在若回到克莉丝汀身旁，大抵只能得到失望的表情。
  若要他承认她是失败的母亲，从没给过他温暖，那他恐怕会无家可回。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只是克莉丝汀用来达成理想的工具。
  邓不利多已经知道他提着行李离开了吧。
  要他留在霍格沃茨遭人耻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只允许别人恐惧他莱斯理·怀特，而今晚那些眼神——
  真是太可笑了。
  「母亲。」回到家中，一身湿衣服，莱斯理不适地皱着眉，迅速脱下风衣，「母亲！」
  客厅的灯亮着，克莉丝汀或许在楼上。
  「我回来了！」他不安地抱着胸走上阶梯，直到那扇熟悉的卧房门前，「妳入睡了吗，母亲？」
  他咬着牙用指节骨敲响门板，「克莉丝汀，妳在里面吗？…克莉丝汀！」
  推开门，房间之中灯是暗的，床铺凌乱，遥控器摆放在茶几上，回首盼，浴室门也开着。
  整栋屋子仅有他一人。
  「克莉丝汀…？」莱斯理揪着自己过长的头发，「不…妳去哪了，怎么连纸条都没有留？」
  她不可能离开屋子，这是不正常的。
  除非有人来带走了她，无论是强制还是自愿性的，他都没被打过招呼。
  母亲会去哪了？
  这绝对与食死徒们脱离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