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外门考核
作者:陆子贵      更新:2022-05-21 09:20      字数:5778
  当是时,秋季已过,又历冬初。不旬日间,趋至虚秀峰廛肆,采买炼丹鼎炉等用具。顷刻及至,只见作买作卖,接连不断。一路看去,至一摊前,见那里悬着几个鼎,一旁有火石、碧玉瓶之类的。张轻云询之:“这几个鼎有何区别”。卖货的却是一个男弟子,回道:“此为塔炉、鼎炉、掌炉,这塔炉乃重器,中阶法器,其性能优异,备受炼丹师推崇,但其缺点也是显而易见,便是体积庞大。这鼎炉为最常见,大多初学弟子用的便是此鼎。这掌炉乃最小的炼丹炉,可随身携带”。张轻云闻说,仔细看了一看,这鼎炉却是玛瑙座,沉香盖,碧玉顶,青纹鼎身,倒是一个好炉。遂问:“价钱要多少”?卖货弟子道:“师妹眼力不错,此是青纹鼎炉,一炉能炼十粒,卖与你,讨一百二十灵石”。张轻云只肯八十灵石。卖货弟子摇头道:“不能”。张轻云见他不肯,就道:“那我多要几件玉瓶火石,便一百二十灵石,可行”。卖货弟子早已合算了,道:“一百五十灵石”。张轻云眉头一皱,道:“这炼丹费火石,师兄可要多送几件”。卖货弟子终于点首,道:“今后多承光顾”。张轻云道:“有暇定来”。言毕,付了价,交易而去。行至一摊上,见有几个不伦不类的丹方,略停翻一翻,一气丹、阴阳丹、五味丹,便问那卖货的弟子:“要价多少”?卖货弟子闻此,打量一眼张轻云,惟恐丹方卖不去,道:“酌量付给”。张轻云取出灵石付价。待买妥,复至藏经阁。
  顷刻已至,及入一层。举目四望,经卷、游记、典籍、史册等诸著述,各有定处。少间,寻得《炼丹秘诀》《本草集注》《天文星算》三本,其它略翻,便还原处。及出。张轻云递了令牌。灰衣弟子遂将贡献积分扣去。及归东田。朝夕览究《炼丹秘诀》,悉得炼丹手诀,翻手就炼其诀。其后视方,其有避瘴丹、生肌丹、复元丹等诸丹方,所炼灵植则空间可有,定魂丹则渺然难寻,其中有一味返魂草,产于阴山之地。
  于是尝学炼丹,必先备齐材料,即为各种天材地宝,其次是火种,可兽火、异火、五行火、地火、火石,而初炼者多为地火、火石,高阶弟子为兽火、五行火居多,异火则渺然难寻。
  首一,祭炼鼎炉。次之,备齐所炼灵植、灵泉水,乃炼丹必不可少之物。炼药与炼丹不同,炼药只须炽起炉火,按步骤依次制成药丸,其药惟凡人之躯服之。然炼丹不止有繁复无比的手诀,且每一道都十分讲究,犹如辩药、分药、温鼎、淬药、控火、凝丹等诸多步骤。炼丹之际,但凡出错都会直接影响成丹,甚至炼出废丹,以及爆鼎炉的情形。其后是净鼎炉,须把残留物清净。再是温鼎,以火石引起火来,至热之时,挨次将灵植逐加于炉内,以灵泉水提炼药液,以便速化。再次便是控火,籍火力的大小强弱以凝成丹药。此时,张轻云一面控制火石的大小,一面掐诀沟通天地,弹指之间就能引动天罡地煞,翻转之间能演化丹道之中万千奥妙。烧得五色烟起,鼎炉内香烟缭绕。
  不多一时,止火乃大丹已成,则是不行火力了。这止火亦有讲究,止火有时,不到其时,而先止火力,则漏尽无法凝成丹。而到时,而不止火,则火燥丹老。炼丹须不前不后,适当其时,乃止火尽。止火之时,自应温养,则丹药不生,自是定里见丹成也。如若一朝药败,废之皆不可用,多具有毒性。
  张轻云初时炼丹卒不成。其后频试。炼到炉里发出纯青色的火焰终得丹成。片晌之间,一点丹成,丹已炼成,共得十粒。即取出一粒视之。乃是上品辟谷丹,如弹子大,每月一服,亦不饥也。炼丹师与丹药等级,皆为一至九品,每品分为上、中、下三等,九品之上为地品、仙品、神品。
  后经月余,张轻云收到执事的传讯,其后遂往。到了百草阁门首,径往里边,见了执事拜礼道:“弟子见过执事”。执事抬头一看,见是张轻云,欢然道:“你来了”!张轻云心下疑惑,因问:“不知执事唤我前来,有何事吩咐”。执事从柜子取出一锦囊,道:“这是四阶灵植种子,你先收了,如其事成之后,自有好处”。张轻云借故推托,道:“执事,你高估我了,我那灵田还忙着消杀虫害,不得空闲”。执事道:”吾相信你一定可以种植出来”。张轻云面有难色,道:“这不是叫我为难,倘若失败,又该当如何”!执事道:“无论成败,不为难你,你对灵植特性有否了解”!张轻云道:“恕我直言,我对灵植一知半解,还望执事指教”。执事听她如此说,便道:“既如此,你先去上几堂灵植课”。张轻云见执事意已定,只得点点头,她知道有品阶的灵植,不止生长缓慢,还分特性,对土壤、灵气的要求也十分高。灵植按蕴含灵力的不同,分为一阶至九阶,每阶又分低品、中品、高品。
  次日晨至,不上一刻,张轻云就到堂间,但见众弟子毕集,有胖的,也有瘦的。四下一望,拣了一空位刚坐定。迎来一女弟子,生得端美,却十分孤高自负,道:“俗人,让一让”。让张轻云把空位让出来给她。张轻云如未闻,稳坐不动。女弟子愠而不悦,频加白眼。张轻云不甚在意。少间,望见一女师叔缓步而来。只见好个相貌,一身白衣,足下绛鞋。众弟子的议论便嘎然而止,俱各拜礼。女师叔环视片刻,道:“吾名华瑛,今乃吾施教,按课就部,先授以催生之术,颇为高级的灵植培养方法”。众弟子齐道:“还望华瑛师叔指点,弟子遵照学习”。华瑛师叔道:“有教无类,徒众须齐戒其身”。众弟子应喏后,就肃静无声了。
  “催生术,乃木灵根者的天赋,木属性灵气一并灌入其内,便会催生种子的生长速度”华瑛师叔话落,但见她手掌上绽放青光,用指来虚画个灵符,向一地一掷,口内念诀,喝道:“火速生芽”!但见种子新绿钻出,抽条开叶。众弟子而观。一弟子因问:“奇到奇,几时才长得大”!说未毕,忽长一尺有余。众弟子大惊。霎时间,枝叶布满,竟是一株大树。华瑛师叔复喝道:“去”!树已没了。众弟子哗然一片。华瑛师叔道:“催生灵植尤其如此”!言已,授以口诀。于是遂着各种催生手段,俱不尽相同。
  一褐衣弟子取出种子,掐诀念咒全力催生,种子瞬间生芽,正欲抽条之际,陡然绽放一波青光,竟承受不住灌入的生机,当场枯萎了。华瑛师叔见此光景,道:“生机不可无限灌入,一旦生机盛极,则衰之”。褐衣弟子闻此,略将灌入的生机逐次减弱,种子长出芽来,又渐渐抽枝,开出一朵朵小花来,再惊鸿一现的消散。华瑛师叔见此,说一声可教也,于是将催生之术,重为讲说。众弟子各皆清细一切,依法而行。有顷刻开花;有生芽舒叶;有顷刻生蔓结小瓜;有不生芽叶及华果。
  却说张轻云取出百灵果核,口内念诀,诀讫,道:“疾”!百灵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使其长成一株小树,且一边开花,一边结华果。众弟子哗然,看那树时,渐渐缩小而没。张轻云虚抓一把,果核已在手中。一褐衣弟子因问:“华瑛师叔,为何变法各异”?华瑛师叔道:“虽说徒众所用的都是催生之术,然此女徒施展的却是木系法则,就像指石成金,少不得要现本质”。言已,略停,接着教化培育灵植。又道:“天地化育草木,各有各品种、颜色、形状、大小,其功效却大相径庭”。一褐衣弟子因问:“师叔,何为本性也”!华瑛师叔道:“凡草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培育之时,勿过紧勿太松。则不然,违其本性。然熟悉草木属性、生长特点,以及掌握基本的培育方法”。既重讲了要领,又撮其方法,并问道:“徒众可明矣”!众弟子齐声道:“明了”!华瑛师叔望了望天色,道:“明日早课,与吾到此”。众弟子齐喏皆散。
  次日平明,众弟子乃往。有顷,华瑛师叔从容而来。众弟子施拜礼。华瑛师叔拜受了,便道:“此课为力辨灵植,以灵植的形态与特性,力辨出万千灵植”!众弟子闻言默然,欲从万千灵植之中,辨出其何属,犹如大海捞针一般的不可能。众弟子不觉皆自叹。华瑛师叔又道:“灵植具有特性,其生长速度缓慢,让修炼之人获益。反之,生长速度快,于人有害。善于察颜观色,从形态上辨清。从中领略草木滋长的奥妙,识得此花与彼花不同,此草与彼草异趣。须知炼丹师,力辨灵植乃是基本功,若是不能力辨灵植,误用一株灵植则导致炼丹失败,反之则成毒丹”!众弟子不管是炼丹,还是灵植力辨,俱有涉及。
  于是十人一组,立于光幕前,其上浮现灵植叶子,或花瓣,或枝丫,或根茎,或果核,限定为一个时辰。倘若正确者,则会现白光,错误者,则会现红光。这时玄宝透过灵兽囊,目视一切,传音道:主人,抡力辨灵植的本事,皆不及吾也。张轻云听说,自思:我何不奉承它两句。于是传音道:若抡本事,主人自是比不上你。玄宝得意:吾要显显身手。张轻云:主人这智不足,量不大,惟请玄宝出手相助。玄宝:主人不须忧虑。张轻云见事成,暗自比了个手势。站在下边等候。不移时,轮到张轻云,几乎每一株灵植,都能够力辨出来,速度极快。不下半时,已辨毕。华瑛师叔见此,不由得极口夸奖,道:“你不错”!张轻云听着师叔这样夸奖她,像似冒了大喜,使她的心绪激动。
  复入腊月,寒景苍茫。适值一年一度的考核升降,乃召外门弟子。考核修真四艺,分为炼丹、炼器、阵法、符箓。通过者即为初级炼丹师、炼器师、阵法师、符箓师。皆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以及地级、仙级、神级。
  是时,众弟子齐集虚秀峰弟子阁。在这时,望见华颂师叔走来,道:“此番考核降者,则为杂役弟子,复年可预考,然今日具题,一体考核,先考的是符箓”。众弟子闻说默然。一弟子道:只恐弟子们愚笨,不堪师叔大教”。华颂师叔道:“玉经磨琢多成器,若果稍通,皆善符箓”。众弟子闻此,纷纷研了符墨,调了符笔,周周正正坐着,伏在桌上画符。少间,华颂师叔挨次来看。不一会,忽闻华颂师叔立一弟子前,道:“你这徒众,怎这样一个蠢性子”!一面说,一面走了过去。
  却说张轻云只上了一节符箓课,却画出上品避水符,可见迨练习既久,功底十分扎实。然符箓之道,易学难精。制作符箓乃一气呵成,决苟无停顿。华颂师叔看后,见张轻云符已成,遂探入神识,将其符的内部结构探查一番,颇为赞赏不止!少时,俱毕。华颂师叔一一过目。待过目已毕。张轻云幸得前三。众弟子既羡慕天赋,且又愁苦天资愚鲁。
  到了次日,及类试阵法。只见华风师叔阔步而来,道:“此项考核,徒众若能破阵,自是最好,若是不能,自当视阵中情形而定”。众弟子闻言默然。华风师叔又道:“限定时辰刻制在阵盘阵内,一切不会伤及你等性命”。言已,捏了灵诀,在地上遂手一画,随见地面生出毫光。眨眼之间,一个阵式繁复的小阵出于地面上,毫光散焕。众弟子待到阵法成型,东瞧西瞧,不由惊叹。
  “此为三阶幻阵,考核的弟子依次进入,以一炷香为限”华风师叔言毕,便燃起一根香。众弟子悉入,遂有迷雾起,须臾雾散,但见幻阵之中一切亦真亦幻,俱是满脸惊恐。华风师叔在阵法圈外,却能清楚观看阵中之人的神色,其状不一。每年一次的考核,变换各种花样,但有一点始终不变,就是对心境的考核。
  何为幻阵,事实上幻阵与幻术从本质上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手段,但多系伪妄。初阶幻阵,只能乱人心智,且意志不够坚定者,无法走出幻阵。若是高阶幻阵,阵中的一切犹如真实般,显现出隐藏于深处难以忘却的记忆,即使知道是幻境亦会陷进去,让人陷入其中难以自拔!若是被幻境找到人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便能借势引发心魔,让其万劫不复,就连元神也无法脱出。
  “好真实的幻阵”张轻云喃喃道,忽而眼前幻化出一男子,其相貌超群,一颦一笑,直击她的心灵。她本就阵法不弱,加上她心境俱清,这初阶幻阵于她不过是昙花一现,自知此乃皆幻,却不点破。时辰一点点的流逝殆尽,越相思越沉沦,折回神思,长叹一声,喝道:“疾”!十余息间,幻阵消失,及出阵去。华风师叔见此,道:“用时半刻便出阵,其阵法造诣已达初级阵法师”。张轻云闻言,无喜无悲,心绪怅微微。阵前,时有弟子出阵。久之,一炷香毕。华风师叔只望四周一扫,便知此时情形,撤了阵势,果有三个弟子依然陷入幻阵中,站立不动,遂掐清心咒,向三个弟子拍去。瞬息之间,三个弟子顿醒,恢复如常。华凤师叔环视片时,方道:“诸位徒众心志坚定,未来可期,然而有弟子极其个别,值得夸奖”。言已,撇了张轻云一眼。复道:“此次考核毕,今起到外门处报到,成为外门弟子,你三人遂吾来”。话落,及走。三个弟子遂后。众弟子皆各散。
  不觉残冬已过,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却说宗门出一个元婴,邀请各大宗派参加元婴大典。元婴者,于任何宗派都是核心人物。其俱接邀后,欣然前往。不仅有从各大宗派赶来的修士,亦有不少被邀请而来的散修,以及名门望族。
  此时此刻,元婴真君们的席位在无凌峰的正一阁,历来宗门有大典,皆在此阁设宴款待。是时,太玄宗大典正式开始。自山门起至无凌峰是外门弟子当值,无凌峰则是内门筑基弟子当值。正一阁殿宇高大,四面开敞,有舞的,有唱的,有凤箫象板共龙笛,袅袅仙音,奏一派乐声齐奏。
  天巳时正,灵果仙茶齐备,少停入席。一个头戴玄冠,身着曳地华服的元婴期缓缓而来。诸君相见礼毕。元婴招之坐。俱谦逊一番,方一齐入席,分宾主依而坐。金丹期真人与外宾金丹真人顷至阁外,一齐入席就坐。渐语言调笑,无非是一派奉承,然更多是聚谈。
  且说张轻云被分至膳阁,与众女弟子俱不敢自专,单等执事调停分派。少时,黑衣执事及至,且按着席位分派菜馔。众女弟子携菜箱转至无凌峰,其内有一方空间。顷至阁间,但见浩大的场面,更未见过如此热闹。当琉璃出盘,成碧玉光摆上桌时,五味纷纷生色香。众皆已惊叹,举箸争先尝,浅斟细酌意未足,贪恋其余馥。元婴们齐举杯互敬屠苏酒,复又轮番把盏,觥筹交错,笑语喧阗,场面是何等热烈醉人!阁外这一边席上,一杯一杯的较量痛饮,其乐徐徐。
  事已,张轻云及出无凌峰,看景入神,没想到冲撞了人。乃见白衣真人微醉,呵斥:“怎有眼却无珠”。张轻云忙忙拜礼:“多有冲撞,万望真人恕罪,弟子尚有小事,不得奉陪”。白衣真人道:“念你无知,不若留下以解闷怀,免吾寂寞”。张轻云道:“还请真人万万自重”。白衣真人颜变,道:“你不愿,顾吾邈忡忡,岂有女弟子不愿攀举”。他不仅言语轻薄,更是拉住张轻云不放。张轻云不喜与人接触,却难于力止。这时一褐衣弟子走过,却熟视则无睹。张轻云见走不脱,欲要遁走,在宗门之内,谅来他也不敢生事作恶。忽听一声:“放肆”。
  恰逢景尧来见叶宗主,其越礼之举,看得一清二楚。结丹期的白衣真人乃见现出一人,细细一看,玉冠紫服,正是真君,只得唯唯,无敢轻出一语。景尧色甚怒,口中喝道:“你可知罪名”。结丹期真人听了,心上七横八竖,知是太上长老,不敢得罪,如飞的去了。张轻云已知是他,忙忙拜礼:“多蒙师兄搭救,感恩不浅”。景尧道:“小小事件,何足言谢”!言讫,拂袖而去。张轻云无奈,转出无凌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