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投诚
作者:暑气难消      更新:2022-05-20 07:47      字数:3100
  第一百零二章投诚
  这件事最后还是靠着席淮良中间调解, 答应另外给湖阳公主找绝世宝剑才算了结。
  依着江湖人士的规矩,温陶本想向席淮良拱手道谢说些什么江湖草莽的义气之词, 可湖阳公主硬是拉着席淮良进宫了。
  温陶遂也停了手,只权做自己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江湖侠女一样,与周遭人寒暄了几句,遂带着范箐和姜帜找个客栈先行下榻吃饭休息一下。
  田改之赶来找她们的时候, 温陶三人正像模像样的在客栈大堂补完了午饭,听了些杂七杂八的消息。因为心中记挂着事, 几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与田改之见面自然是一番寒暄, 随后跟着他, 牵着马离开了客栈,去了一条颇显偏僻的小巷。
  值得注意的是,这条巷子离被大火烧了大半的姜家胡同, 不过一条街的距离。
  郎自如正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练剑, 一起一势都蕴含着剑意, 叫旁边插在地上的几柄剑嗡嗡作响。见温陶几人来了, 他也不收剑, 自顾地练。范箐看的起劲, 也不怎么在意田改之的消息了,就站在那儿看他练剑。
  温陶、姜帜和田改之三人绑好马,收拾好东西, 坐在院中的石桌上说话。
  “铁飞扬前辈一直外出未归, 现在这院子里就住着我和郎前辈, 温陶姐你们来了就热闹些了!话说,去过这么多凡人城池,不得不说,潍浔城是其中最繁盛的一个了,将近百万的百姓居住,一百零八个坊市,比之平临城和澜沧城也不差什么了。”田改之赞不绝口。
  温陶担心地问了几句他们当日的伤势如何,田改之仍旧是一副心大的模样,满不在乎的样子叫人好笑又好气,但好在,他们二人一个剑修一个体修,还真是皮糙肉厚能抗伤害,伤势比起温陶和姜帜来,还真算轻的。
  田改之给温陶讲着这几日的发现,将铁飞扬的行动和目的都说了一遍。
  也无非是之前温陶几人猜测的那样。
  鲁彬和宇文娉几人都是魔修两仪门中人,他们野望颇高,决心帮助楚帝一统北境,而后借着楚帝宣扬两仪门的功法,打算把北境变为两仪门的一个根据地。
  这件事被铁飞扬无意间撞见,这些年下来也收集了不少证据,直接把这件事上告给了宗门。现在铁飞扬还没有直接动手,就是想等着三宗四派来人后再行动手,直接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两人谈话期间,姜帜一直低垂着头,情绪低落,一言不发,许是想起了旧事故人。
  郎自如收了剑,和范箐走过来,一边擦剑一边道:“虽说姜家胡同被烧了大半,认识姜帜的人死也死了大半,但以防万一,你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你们来时,做什么装扮?”
  温陶苦笑道:“我都被全城通缉了,自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好在我们几人都略微化了妆,扮作两个江湖女侠带着一个病患赶路,姜帜又全程躲在马车里,也没出什么纰漏。”
  范箐道:“城外离亭倒是有人认出温陶了,不过那两人我们已经把他们绑起来了,至少也能困个两三天。而且,就算刚才田改之接我们过来时,也很小心地在外头多绕了几个圈。”
  郎自如点头:“现在敌在明我在暗,风头紧,大家小心些还是无妨的。”
  几人遂说了些话,闲聊几句,交换情报,随后各自回屋,疗伤的疗伤,修炼的修炼,神伤的神伤。
  及至傍晚,温陶突然想起还没去过姜宅祭拜过,也没给筠娘烧纸过头七,她走出房门,见院子中间正坐了一个人,静悄悄的,一句话也不说,看身形,认出这人是姜帜。
  她长叹一声,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忽而道:“既然来了,心里挂念,不妨去看看,也好……”
  “我如今这副模样,又如何能出去?”姜帜苦笑。
  温陶道:“黑灯瞎火的,路上人少,离得又近,你稍作乔装,我陪你去便是了。”
  两人遂乔装打扮后前往。
  夜色深沉,深秋露重,凉风徐徐,两人沿着墙角在阴影中一路前行。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昔日熟悉的姜家胡同。
  胡同口的大树已被烧成枯枝,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焦糊味,院墙房屋倒塌了大半,是被烧的,也是被那日温陶和平跃光的战斗余波导致的。
  两条街之外,是热闹的坊市,歌舞升平,人声鼎沸,这里,却是静悄悄的,连虫鸣鸟叫都没有,死气沉沉。
  原先的姜宅已被烧成灰烬,就连斜对面温陶曾客居的小院,也是一派断壁残垣,依稀还能看见院子里被烧焦了的几副棺材。
  温陶不由得可惜自己已经画完了的两副复合阵法,随后又想起来,阵法技能如何,都是记在脑子里的东西了,毁了又如何,还能再刻出来,但死了的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一阵唏嘘。
  她扭头看姜帜,他直直地跪在姜宅的废墟之上,弯腰匍匐在地,看不见他的面容,但周身的悲痛却是做不了假。不知他是否在为昔日的一时贪心妄念悔恨,还是为着平跃光的草菅人命愤懑不已,又或是,为温陶的见死不救怨怼不已?
  正此时,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响起,温陶浑身一紧绷,她忙转身,戒备地看着墙角的阴影处,厉声喝道:“谁?!出来!”
  姜帜仍旧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温陶瞥了姜帜一眼,转身慢慢地靠近他,护住他,看阴影处缓缓走出来的那人。
  一袭黑袍加身,走路无声无息,又一声不吭的,在深秋月夜里显得更为诡异。
  这人走出阴影,站在如水的月光下,身形笔直。他道:“别怕,是我,席彧。”他揭下了兜帽,露出那张熟悉的脸,脸庞的碎发微微卷起。
  温陶松懈了些许,但仍旧戒备:“原来是白天刚见过的席丞相,不知丞相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一声极轻的笑意,温温柔柔的,像是席淮良在笑。他温声道:“温陶,别闹了。”
  姜帜终于站起身,走到温陶身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席淮良。他开口说了来到此地的第一句话:“听坊间传闻,我妻子筠娘的尸身,是丞相大人收敛了,此事可为真?”
  “不错。”席淮良承认道。
  他顿了顿,又抛出一个惊天大雷:“不仅仅是周筠娘,你的女儿姜小婉的尸身,也是我收敛的。”
  温陶和姜帜如遭雷击。
  ******
  席淮良,或者说,席彧,来投诚了。
  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因为按着温陶所猜测的和他所讲的那样,他其实一直一直,都是站在温陶这方的。说站在温陶这方也不太合适,只能说他早就对鲁彬、宇文娉几人的所作所为心怀不满,是以想要另外寻求一股修士的力量来抗衡他们。
  温陶所处的中州势力,也是世人公认的正道修士,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一则是正道修士到底比两仪门势力更为雄厚,距离北境也更近,二则,他还有温陶这么一个中间人搭桥。
  席彧、楚帝还有两仪门代表的鲁彬、宇文娉几人之间的权势交锋不消细说,便是只听个只言片语,也能想象到其中的交锋,叫人棘手。
  无非是现在楚国一国坐大北境,他们昔日谈拢的条件便可以一一实现了。但真正实行后,楚帝才发现这严重威胁到了自己的存在,遂扶持了席彧来打擂台。但同时,席彧虽是楚帝扶持上来的,但他绝非一个纯粹的臣子,一个简单的人。所以,这其中的情况就更加复杂了。
  无论这其中缘由如何,又是如何发展成如今这个局面的,现在的境况,已是席彧投诚了,而且是带着楚帝暗中的诚意来投诚的。
  席淮良道:“我早叫人画下了姜帜的画像,日日夜夜的看着,所以无论你如何乔装,我都能分辨出来的。今天白天便是认出了姜帜,想着旁边的侠女定然身份不凡,又想起之前线人传回来的消息,想着怕是温陶一行人,这才帮你们躲开湖阳公主的。”
  温陶苦笑,没想到还是叫人认了出来。哪怕是通过姜帜和一些蛛丝马迹认出来的。不过叫席淮良这样的人精认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玉珏后面的秘藏,是千万不能落入两仪门手中的,一旦落入他们的手中,北境所有的百姓,怕是再难逃脱魔修的魔爪了。”席淮良沉声道,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几人坐在小院的厅堂中间,点了好几支蜡烛,灯火闪烁,更深露重,深秋的凉意侵蚀着每一个人。
  “所以,为了楚国的百姓,为了全北境的凡人,我恳求几位仙师,除去北境的魔修!”席淮良说到最后,双眼通红,不顾几人的阻拦,直接就要跪地求饶。
  姜帜还有几分凡人的思维,忙把他扶了起来。
  “当真好志气!”一道爽朗的声音出现在外头。
  郎自如的眼睛一亮,忙叫了一声:“师叔!”
  温陶也是精神一震,看向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