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解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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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气难消 更新:2022-05-20 07:47 字数:3345
第九十四章解疑
郎自如虽比他们年长几十岁, 修为也是金丹,该是个前辈的, 但性子却有几分顽劣, 对比他们三人,倒是不十分成熟的那个。几人都是三宗四派出来的,纵然大宗门私下有几多龃龉,但如今都身在北境,面对的是魔修,便也同仇敌忾, 消息共享了。
“你们要找姜帜?那可算是找对人了,我在这的几个月, 就一直盯着他呢!”
“你们猜的没错, 姜帜确实形迹可疑, 和这些潜伏来北境的魔修有些干系。但具体他们是个怎样的关系,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哟!你们猜到了这些魔修是两仪门中人?还算不错嘛!还有没有一点可靠的情报啊?唉, 你们怎么什么都不清楚明白就敢大刺刺的来这地方找人了?要本君说, 你们三个筑基期,没被人嚼吧嚼吧咽下肚去,已经是要去烧高香了!”
温陶只见过郎自如一面,那时的他, 少年意气,名门正派, 世家公子, 一派修士的气度不凡, 给还是个小白的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如今再相逢,只能感慨一下,有些人是只可远观不可近观的,郎自如就是这么一个。什么名门正派世家公子的偏偏气度,什么剑修的高深莫测,全在他三言两语间冷不丁的冷嘲热讽和阴阳怪气给搞没了。
好在,郎自如这人虽然嘴欠,心底还是不错的。
夜间,四人带着五花大绑的罗甲,离开内城,跟着郎自如往城外走,夜深,几人收拾了一块空地,拾来柴火点燃篝火,映衬着天边明月星辰和丛边的夏蝉鸣叫,显得有几分诗情画意了。
四人混熟了些,温陶几人也就知晓了一些北境的来龙去脉。
事情还要从铁飞扬说起。
大约二十年前,铁飞扬为了磨练心志寻找结丹的机缘,只身北上北境十六国,经历繁多,在这里偶遇了魔修,与对方大战一场,而后受伤跌落烛阳江,这才有了后来的被温陶相救一事。
铁飞扬养好伤势带着温陶回到中州后,闭关恢复跌落的境界,闭关十多年终得成功结丹。他结丹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昭告全宗,而是北上,了结多年前年未了的那宗心事。他的掌门师兄有些不放心小师弟一人北上面对魔修,就派了自己的小弟子郎自如跟着一块儿来了。
师叔侄二人在北境待了将近三年,花费了无数时间和精力,终于弄清了一二这些魔修的势力分布和他们来此的目的。确实如温陶几人所猜测的一般,北境至少有两波魔修,一波是两仪门的鲁彬、宇文娉等人,一波黑袍金丹人。
“两仪门的魔修以鲁彬为首,他是个成名已久的魔修,金丹六层修为,是两仪门的门主姚一尘的弟子,在两仪门的地位斐然。能让他亲自在北境待着这几十上百年,可见两仪门确实对北境,或者说北境的——”郎自如顿了下,笑了下,笑容有些像是偷了腥的猫,“北境的某个宝物。”
温陶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郎自如紧盯着篝火,红色的火焰在他眸中或明或灭。
“另一波魔修,也就是你们说遇到的那个黑袍金丹人,他的身份倒是有些难认了,无门无派一散修。他在南境有几分凶悍声名,我师叔也是因着与他酣畅淋漓地战过一次,逼出了他的绝招,才能推算出他的身份的。”
“幻影劈山掌平跃光。”郎自如做出一个劈山掌的架势。
“鲁彬一行人在北境是有计谋的,他们招兵买马,帮着楚帝四处征战,想着一统北境,野心大得很。相比之下,平跃光倒显得有那么点没出息了,凭着他的行动轨迹,我和师叔只能判定,他大抵是为了某样东西才逗留在北境的。”
“这东西……难不成和姜帜有关?”温陶问。
“不错!”郎自如打了个响指,眼露嘚瑟之意,“只是这样东西跟着姜帜一起失踪了,我没有其他方法,只好跟着罗甲和何威二人,想着通过他们找到平跃光的行踪。只是嘛……”
他有些不愉地看了温陶几人一眼。
温陶心下一顿,心知肚明这是他在怪罪他们,无意中闯入了富威镖局,将他的“完美计划”打成了一团散沙。
现在何威重伤而逃,不知所踪,独留下一个罗甲,被束缚了手脚、堵住了嘴、蒙住了眼,歪在篝火旁的地上听着他们几人谈话,不知不觉竟是留了一身的冷汗。察觉到几人的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罗甲更觉心惊肉跳,喉咙间发出呜咽的声音,四肢动弹了一下就被藤蔓勒得更紧,让他越发不敢动弹了。
他呜咽着,像是求饶,又像是放狠话。
田润之道:“现在何威已经跑了,只剩下罗甲一个。要是想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只能从他设身上下功夫。要是他听话些还好,要是不听话,怕是要使点‘非常手段’了。”
听田润之这冷飕飕的声音和话语里透出来的狠辣,罗甲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暗暗道,你们这些人算个什么名门正派,严刑逼供也搞出来了。他要是嘴巴不被堵住,怕是第一个就要骂田润之。
范箐正抱着自己的剑擦拭,她一个玄光派的以剑为法器的修士,倒像是比十方剑派的剑修还要正宗些似的。她静静地听着几人谈话,见罗甲的挣扎,像是玩儿一样地划出去一道剑气,正落在罗甲着地的脸庞,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印记。
许是察觉到了这股冷意,罗甲大惊,没动静了。
温陶转过头来又看郎自如,怪道:“既然你早晚都是为了知道平跃光的窝点,为何早不抓了何威和罗甲二人,从他们二人口中逼出平跃光的窝点或下落,而偏要在那里‘守株待兔’、‘顺藤摸瓜’?”
田润之哈了一声,笑道:“这也是真有意思!难不成平跃光还是个兔子,做了很多窝点不成?”
“没错!真叫你猜对了!平跃光何止是一个‘狡兔三窟’的人!”郎自如大倒苦水:“他往日里便有许多地盘儿,我一个挨着一个去搜寻,好不容易找到了东边的,他又跑去了南边,跑到了南边他又跑去了西边,还没打上几次,我就要先被他跑来跑去的操作给弄晕了头了!”
“尤其是这几个月,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换窝点比换衣服洗澡还要勤快许多!我是真怕捉了何威和罗甲,等个三两天,怕是平跃光就又挪窝了!”
“如果是这样,或许——我有个办法。”温陶开口道,目光透过缥缈着的火舌,投在了罗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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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陶几人带着罗甲,不知去往何处,他们只能想着先东去找到铁飞扬再说。
一听这个决定,郎自如的兴致就先低了几分,他奉师叔铁飞扬的命令蹲守平跃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却成了这半途而废的样子,他自然是有几分不爽的。他是队伍中唯一的一个金丹,哪怕温陶这边人多,也还是要听他的意见,一时间,几人就何去何从产生了分歧,不得不将行程停滞。
罗甲一直悄悄地关注着他们,见状,心下一喜,顿觉自己找到了机会,只是他手脚被捆,无法传音也无法传送纸鹤,如何能与何威或是他人联系,这么一想,心里又凉了几分。
看来,只能静待时机了。
也许是真的天佑罗甲,温陶四人本就是分属两个宗门,其中三人又搅乱了郎自如的计划,几人心下多有猜忌不满,停了两日,又下了一场雨,队伍氛围愈发的诡异起来。
这日,乌云蔽月,星辰黯淡,几人先前大吵了一架,田润之脾性暴躁,索性踢翻了篝火,一时周遭愈发暗沉了些。罗甲被放置在一旁无人看管,及至夜深,突听到一声略显熟悉的蛙叫,他侧耳一听,察觉到是何威,心下一喜。
罗甲屏息,按着何威的嘱咐,不敢轻举妄动,未等多久,突听一阵轰鸣声响在不远处爆发,层层灵力波动袭来,顿时将罗甲心肺震伤,生生地呕出一口血来。他身上无有多少法器护身,又手脚被缚,一时被震得心肺剧痛,耳鸣欲聋,头疼欲裂,只能模糊听到不远处的打斗声,见或夹杂着些那个壮硕筑基男修的怒骂声。
罗甲心知这是何威以及其他同伙来相救了,心下一喜,忙稳住心神,待得感觉到有人拖动着自己的身躯,也就不声不响地跟随了去,未曾发出一言。
不知被这人拖着带走了多久,罗甲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他身上的伤痛和神识被震伤的伤痛袭身,再加上这段日子以来精神*的紧绷,此时猛然一松,顿时晕了过去。
及至醒来,罗甲闻到鼻尖萦绕着一股桂花香,不需睁开眼,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被何威带到了他最近和何威去的海余庄窝点。海余庄是离平顺城最近的三个窝点之一,只因庄内植满了丹桂,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察觉到自己身处的地点。
罗甲心下难免有几分不满,他们如今正被人追杀,何以要到最近的地方?何威当真是越发的胆大妄为了。
眼前画面忽而一阵恍惚,不变的,唯有鼻尖的那抹桂花香。
罗甲头有些发昏,他闭了眼,再次睁开时,心下不免一怔,随后便是条件发射地一声尖叫,整个人挣了一下,没有挣脱。
他还是手脚被束缚着,被扔在泥地上,脸贴着落了桂花的泥地,一股土腥味混合着桂花的香味冲在鼻尖,有些刺鼻,空气中,另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在他不远处,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半张脸都沾了污血的何威。
何威躺在桂花树下,死不瞑目,而他的身边,正站着那个执剑的女修,一脸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