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楚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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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气难消 更新:2022-05-20 07:47 字数:6432
第八十七章楚河
温陶对那红衣女子和炼气少年穷追不舍, 但无奈两人似乎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兵分两路, 红衣女子朝东,炼气少年朝西。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两人很快就又失去了踪迹。
温陶未有多加疑虑, 直接朝着那势弱的炼气少年追去。
毕竟柿子挑软的捏, 方才的一个交手已能明确红衣女子的修为是筑基大圆满, 更不知晓她是不是还留有后手和底牌,情急之下温陶选择去追那炼气小卒, 也情有可原。
更何况,韦合吉的名字就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
温陶已是隐隐有所猜测,韦合吉的师父宇文娉遁走数月不见踪影, 而观之她为人处事的作风,以及现在这炼气少年的态度和反应, 她已有十层的把握这炼气小卒只怕就是宇文娉新寻来的“弟子”。
或者说,炉鼎更为合适。
这么推论,方才和温陶交过手的筑基大圆满修为的红衣女子,有八层可能即为宇文娉。
温陶不过数息时间就追上了远遁的炼气小卒, 将他渐渐地逼近一条荒无人烟的小巷中。
因为状元游街的缘故,潍浔城内万人空巷,两人的位置离状元街有些距离,此时周围倒是安静的很。
窄巷幽深, 寂静无人, 暮春的阳光透过墙内的树枝在巷内洒下或明或暗的斑点, 层层光影笼罩在前方那稍显稚嫩的少年身上。
温陶追的紧了些,他慢慢停下脚步,在巷内立着不动了。温陶两手微转,拢在袖中的手已是掐诀待发,又向前走了一步,忽而前方的少年转身回过头来看着她。
这不过炼气六层的小卒子,束发未冠,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生得俊俏,有几分雌雄莫辨的美感,一身紫衣锦服,身上处处透着一股盛气凌人之势,想来也是出身非凡。此时他正笑盈盈地看着温陶,脸上没有丝毫紧张害怕之感,反而挂着一抹吊儿郎当的笑。
这般临危不惧的气度,倒是让温陶高看了他一眼,比起韦合吉,眼前这人虽然年岁尚小修为低下,但心志却远甚于韦合吉。
虽只是个炼气六层的小卒,但温陶要防着那红衣女子,也恐这少年身上有什么底牌,也不敢大意,戒备地离了五步远,开门见山地问他:“方才与你一道的红衣女修,可是宇文娉?”
这少年也不回答温陶的提问,只笑着开口道:“这位姑娘,你方才为何追我?我身上可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温陶眸光微凝,不敢再擅自多言。
这少年继续道:“虽然我看不出你的修为,但你既然也是来找我师父的,想来必然也是修为不凡,何必追着我这么一个炼气期的小可怜不放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低了头,眸光盈盈地看着温陶,目光中含了几分无辜。他确实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又兼之一双眼最为传神有灵气,此时无辜地看着温陶,倒真让人生出了几分不忍之意。
不过,温陶是何人。
但且不说她师父江步月的美貌风情和左漪的英气已是天下罕有,就算是李思语的瑰丽和华诗琪的玲珑,再不济也还有她自己的样貌,这少年想来这一招美人计,却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只是听这少年话中的意思,难不成还有另外一波人在寻宇文娉的下落,而只为了夺得一件什么宝物?
温陶顿觉头皮发麻,只觉得前后一串连,似乎已是明了了为何宇文娉要在闭关突破金丹时遁逃鲁国国都了,只怕不是她早已明白温陶在奎河城的所作所为,而是她另有仇敌。
能让一个筑基大圆满修为的人不惜冒着损伤精血神魂的危险强行出关远遁,看来宇文娉这另外的敌人,修为更加强悍。
温陶定了定心神,道:“姑且不论你口中所说的那什么东西,我再问你一次,你师父宇文娉——”
话音未落,温陶身形猛地往后一跳,躲过了一根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利剑。
冰棱所筑的利剑悬浮于温陶和这少年中间的空隙处,白雾弥漫,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冷意。
那少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嘻嘻哈哈地,笑弯了腰,没个正形,指着温陶道:“就凭你,也敢来打小爷我的主意哈——”
他的笑声停留在了嗓子眼里,发不出声来了,因为就在他大肆嘲讽温陶的这一息之间,温陶已是破开了他的防御,打散了那冰棱,运转身形快速来到了他身前,手一扬,一把可吹毛断发的匕首已是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别、别啊!饶命!壮汉饶命!”这少年立马跪地求饶,两手紧紧扒住了温陶的腿不放,连带着温陶握着匕首的手也跟着下行了一段距离。
“不、不,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饶命啊!小爷再也不敢——啊!”这少年似乎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前头温陶还以为他临危不惧心志不错,下一刻却是跪地求饶了。
但实际上,温陶却是冷笑一声,利落地扭断了他的胳膊,打掉了他袖中藏着的毒针,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随后一脚踩在他背上,将他两手都反扭到身后拢着。
这少年顿时惨叫不已,这次的惨叫求饶,比方才那假意投降实则暗中下狠手要来得更真切。
温陶这次再也没理会他的惨叫求饶,只是对他口中所言有了几分兴致,遂问:“你方才的意思,是把我当成了另一波人吧?有另外一批修士在追杀你师父宇文娉?”
“老妖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师父会为我报仇的!就算我师父不会为我报仇,我、我、呜呜呜——”他先是放狠话,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抽抽噎噎的哭了出来。
温陶生平,除了在秘境里见过的甄松莲和后来的元婴元君霍乐薇,还未曾见过有哪个修士能说哭就哭的。身为修士,无不自恃得天地之造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几分自傲的,又兼之修行不易,磨练心智,更少有修士心性脆弱至此。
她皱眉,冷声道:“你一个练气六层的修士,哭什么哭?”
正说着,这少年在地上扭转起来,脚蹬地,手抓土,赖在地上不起,哇哇嚎哭起来,半点泪水也无,竟是一副无赖神色了。
他虽是抽抽噎噎却也口齿清晰地道:“你、你不是要那东西的?”
他希冀地看温陶,见她点点头,忽而破涕为笑,抿唇,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温陶手中的匕首靠近了他的脖颈些许,白皙的脖颈上隐隐漏出一丝血迹,镇得他往后退了一大步。
温陶道:“虽然我不是为着杀人夺宝而来的,但是我与宇文娉有隙,决不能放你走。”
“什么仇什么怨?”这少年问。
温陶迟疑了一下,这还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现在这个情况,还真是进退两难。
进一步杀了宇文娉,但这是她的地盘,她修为也比温陶高深,更遑论还有另外一伙人正紧紧盯着宇文娉的一举一动,若是她杀了宇文娉,搞不好会被他们怀疑是她杀人夺宝,到时候只怕麻烦缠身。
但若是退一步,就这么放过了宇文娉,若是她没有死,日后有朝一日她知晓韦合吉和奎河龙王的事情,只怕自己难逃一灾。
“你叫什么名字?”温陶问。
少年迟疑了一下,刚想要说话,却感觉脖颈处一痛,忙全招了:“欸、别、别!小爷我叫楚河。”
“楚河?”温陶齿间慢念,又道:“楚帝是你什么人?”
“小爷乃当朝十皇子!”楚河自傲道,眉宇间满是自得。
温陶忽而长叹了一口气,扭头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道:“你走吧。”
“你就这么放我走了?莫不是畏惧小爷我身份不凡?但你是个修士诶,怎么还会怕一个凡间的身份?噢!我明白了,你畏惧我师父法力高深!”楚河见自己得救,又嘚瑟起来。
不过他也没嘚瑟多久,只觉下巴被一双手狠狠地钳制住,随后一粒略显冰凉的药丸被塞进了他的嘴里,那冰冰凉凉的东西入口即化,不过刚入嘴里就化成水流进了喉咙里,他便是想呕也呕不出来了。
不过楚河也没呕,他砸吧了两下嘴巴,只觉得口里甜滋滋的,还有点好吃,故而问道:“诶,你在哪里买的糕点?还怪好吃的。”
温陶沉着脸道:“这不是糕点,这是我师门独技,百步寒颠丸,吃下去要不了一个月你就会穿肠烂肚而亡。”
“一个月?”楚河惊叫道,又问了一句:“那是按三十天算还是三十一天算?”
他后退一步,脸上显露出惊恐之色:“这位前辈,你的师门不会选用二月份吧?”
“而且,”楚河脸上恢复了镇静,他神色平淡许多,叫人看不出深浅,仿佛方才跪地求饶或是大呼小叫的人不是他一样,“你是何人?凭什么你说这是毒药我就信呢?你若只是拿一粒糕点或是糖果塞进我嘴里,骗我这是毒药我就该信吗?”
温陶笑笑,没有出声,没有理会他,转身径自离开了。
留下楚河一人在小巷中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温陶躲在不远处,小心隐匿身形,果然没过多久就见着一队穿着禁卫军衣服的人跑了过来将楚河团团围住,殿下殿下的叫个不停。
禁卫军中,尚还有一个身着蓝衣粗布的青年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是这行人中仅有的一个修士。
炼气大圆满修为。
楚河唤这人为杨师兄,待他语气亲昵,行为举止间很是亲近,与对着周围只是凡人的御林军将士们高高在上的态度很是不一般。
楚河这人,显而易见的是个性格顽劣不堪,又兼之自恃身份高高在上之人,但这都只是他的表象,仅看他能凭借一炼气六层的修为在筑基修士面前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也丝毫不惧,并且想要伺机反杀温陶,就知道这人绝非他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简单。
若非如此,只是一个胆大妄为之人,只怕也不会成为楚帝最宠爱的一个儿子,而能得他拜为师又这般尊敬的人,不作他想。
温陶隐在暗处跟在他们,看着他们进了皇宫再未出来。
期间,宇文娉的身影再未出现过。
线索已经足够明显,哪怕温陶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只怕皇宫中的那位金丹真人,就是宇文娉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鲁师兄。也唯有国师的嫡亲师妹,才能吸引得了饱受楚帝宠爱的幼子楚河拜师,相应的,那个炼气大圆满修为的杨师兄,只怕不是鲁国师就是宇文娉的弟子。
一个金丹期的鲁国师,一个筑基大圆满疑似魔修两仪门门人的宇文娉,一个炼气大圆满的杨师兄,外加楚帝最疼爱的小儿子楚河也上了他们的船,再加上宇文娉身上的某件宝物和追来杀人夺宝的修士,看来这潍浔的水,远比她想象的要深。
温陶自认修为不济,智谋算策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准,这些大人物们的游戏,她只怕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一粒棋子,甚至还会被别有用心之人牵扯到玄光派或是江步月头上。
温陶的亲人已经全部离逝,她在玄光派将近二十年,又拜江步月为师,在她心目中,宗门就是她的家,江步月就是父母,李思语梁才瑾等人就是亲朋。她实在不愿宗门和一干同门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陷入阴谋的漩涡。
但是此时此刻,只怕她的存在早已为有心人察觉,便是想脱身也难了。更何况,温陶早已去信宗门,范箐和田润之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
温陶默默回了茶楼接回姜小婉,许是今日太过热闹,她玩闹的久了些,温陶来的时候她有些精神不济,睡眼惺忪,眼睛有些发红,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一副困乏的模样。
温陶见她这般可爱模样,心下欢喜,俯身将姜小婉抱了起来,捏捏她的脸蛋,笑着与她逗乐了几句。姜小婉蹙着眉头软声软气的说了几句,语气轻柔,玩闹太过,已是没了多少力气,很快就在温陶怀中睡熟了。
温陶抱着她,轻声询问了几句茶博士,才得知方才状元游街太过隆重,竟是引来了商会观礼,有位出手阔绰的富商置办了花钱和糖果分与一干小孩子,姜小婉也上前玩闹了许久,故而有些耽误时间,也有些累了。
温陶又检查了一番姜小婉身上的防御符,见是完好无损,遂放下心来,抱着她回家。
没过几日,温陶订的五副棺材也到了,她不愿引人注目,乔装打扮收了棺材放进乾坤袋,拿回小院,关了院门开始在棺材上画符。
大修士的骸骨绝非凡物,温陶既受他们的恩惠,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拿他们的骸骨来炼器之用,便想着为他们收敛下葬,但是普通的棺物装修士的骸骨,迟早会被有灵性的动物或是修士察觉到,进而开棺取骨,到那时后果不敢想象。温陶只能买来最好的棺材,再将自己所学的隐匿阵法妇附刻于上,以此作为一道保护措施。
刻阵法于凡物上,这不仅仅需要阵师的基础功非常扎实,将阵路牢记于心,对修士的神识要求也极为精准,一般而言只有金丹修士能为,这早已超过了一阶阵师该有的范畴,甚至一些二阶阵师也无力为继,但温陶却愿意一试。
甚至她觉得,以自己现在筑基三层巅峰的实力,未尝不可。
闭关三日,温陶一直在院内琢磨着该怎么刻阵法,时日一长,难免有些冷落了姜小婉,幸而姜小婉不是个娇气的孩子,温陶有事在身,她也不会在一旁打扰,只是日日来此玩乐片刻,和她说说话。
阵法的刻录不是小事,直至半个月后,温陶才成功地刻录出了一副棺材,不过好在第一副成功了后面的就很容易很多了,她也终于能歇口气出来活动活动了。
时已近五月,早夏气象尽显无疑,天气愈热,温陶每日刻录阵法,将自己的身形修为掩盖地严严实实的,只当自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除了打探些国师和楚河的消息,再不敢多加深入半步,生怕引起有心人的察觉。
没过多久,她收到了范箐发来的纸鹤传书,信中说他们已进楚国境内,若是日夜兼程,只怕再过五六日就能到达潍浔。温陶的心才稍稍安了下来,多日以来内心的烦闷感和无奈才稍稍减弱了些。
心情好转,温陶想起前几日答应姜小婉要给她买糕点,遂出门,敲了对面的门,却是良久不应,才想起前两天姜小婉还在她耳边开心地说她爹爹就快要回来了,这么想来,怕是周芸娘带着姜小婉出去了。
温陶遂独自一人去街上买了几份糕点提着,走至西市,她见人群蜂拥着往外走,很是反常,忙抓了一个路人询问,那人只快语道:“诶呀湖阳公主又当街抽鞭子了,我们小老百姓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小姑娘我看你也是细皮嫩肉的,长得也俊,莫要往街头走了,免得靠的近了,被鞭子刮到或是被人群挤到就不好了。”
温陶又问了几句,才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
也无非是权贵人家的那些事。
客居潍浔将近两个月,这城中百姓热议的一些事,温陶早有耳闻,一看百姓们的动作,再听事情始末,也就明白了。潍浔城中人皆知,湖阳公主倒追丞相席淮良数年不成,已至大龄未嫁,这几年来因着席丞相久久不应,公主脾气愈发暴躁了,看见无论哪个女子跟着席丞相多说了几句话或是怎么,就会杀上府去,有时候甚至还会当街用鞭子抽人。
这次也是如此。
温陶一听,也没什么八卦的心思,提了糕点就要往旁走,只是刚转身走了没几步,突听得身后一片惊呼,她扭头一看,只见一柄挂着铁倒刺的红色长鞭当空落下,落下的方向正站着四五个百姓,更甚之其中一位妇女怀中还抱着幼童。
温陶旋身一跳,伸臂一拢,将长鞭牢牢地抓在手中,而后稳稳落下。周围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和喝彩,但随后,人群中被蛮横地掀开一条缝来。
湖阳公主的侍卫走过来就要夺温陶手上的长鞭,温陶手微微拂开,冷声道:“下次就拿稳些,莫要再误伤了百姓。”
那侍卫本还想再说几句浑话,但看温陶的气势,却是哑了口,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胡乱地点头抓了温陶手上的鞭子就想走。只是他应的急抓的也急,不小心直接抓到了鞭子的倒刺上而不是鞭柄上,顿时手心一阵麻,继而是钻心的疼。
这侍卫顿时心下一恼,湖阳公主不仅仅在长鞭上叫人挂了铁制的倒刺,更甚之在上面撒了些辣椒粉和盐,也难怪此时伤口疼的厉害了。
他抬头看温陶握着长鞭的地方,见与他一样,也是倒刺,再见她手心,却是干干净净的,竟没有半分伤痕的模样,心下惊疑不定。
还未等这侍卫想清楚缘由,离得稍远了些的湖阳公主见这边迟迟没有动静,疑窦丛生,高声斥责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滚过来!”
温陶心下一阵暗叹:没想到楚帝这般的一个枭雄人物,底下的儿女却个个是这般心性。
侍卫忙转身赶过去,湖阳公主却已是等得不耐烦,一脚踹倒了跪趴在脚边哭着的贵女,又气又恼地横了身侧紫衣男子一眼,已是自己走了过来。
温陶循声望去,一个气势凌人、满头珠钗、锦衣华服的女子正站在人群那头,冷冷地看着这边的闹剧,她身边,还站着三五个同样衣着光鲜的富贵人,面色不善。
温陶的目光掠过这几人,稍稍停留在一个背对着她的紫衣人身上,这紫衣人,无端地给她一股熟悉感,不过她很快明白过来了,因为这紫衣人身旁,正站着一身朱砂袍、略微有些不正形的楚河。
想来这紫衣人,与那日的紫衣人,是同一人。
“是你!”楚河看清了温陶的眉眼,顿时大惊失色,也不管湖阳公主在前,自己已是快步跑了过来,横在温陶和湖阳公主身前,面色复杂的看着温陶,眸中又惊又喜,又多了一抹愤懑。
温陶直至看到了楚河,才猛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是给他喂了一粒丹药,说是要一个月没有解药就会穿肠烂肚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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