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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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气难消 更新:2022-05-20 07:47 字数:10020
第七十八章夜探
没抢到木灵髓液, 温陶也没气馁, 收拾了一番,给自己掐了个法诀除去身上款冬花茶的味道, 随后穿戴上乌青斗篷,兜帽遮面, 微低着头走了出去。
拍卖会还没有结束, 还有两样压轴的东西没拍完, 温陶对此毫无兴趣, 先找了赵管事拿了自己应得的四十六万多中品灵石,对赵管事的回头再来微点了点头,随后从拍卖场的大门走了。
后巷小门什么的,一听就不安全, 反正她有易容玉敛息,还有上佳的柳絮决身法, 也没人能追到她。
温陶给自己身上贴了三阶隐匿符——这是她最近才从江步月的手扎上领悟到的,配合敛息的易容玉,简直就是一大杀器。她走到一旁的小巷,看着停靠在一旁的豪华大马车,周边也围了二十个身着族徽统一制式的护卫,十个筑基中期的, 十个筑基大圆满的, 想来伍令月身边一定还有金丹期甚至是元婴期的大能。
毕竟是伍家的嫡系小姐, 听她花灵石如流水的口气, 在伍家嫡系中的地位只怕也不低, 这样修为的护卫沦落到给她看马车的地步,好像也没什么。
但是生死二气极为难得,这次好不容易得到一点消息,温陶不能错过,没有过多纠结,温陶就已经决定下来了:她打算夜探平临府伍宅,亲自查看一下那枚含了死气的珠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是仗着平临府伍宅不过是伍家的一个分宅,此地最多只有一位元婴修士坐镇,凭借着易容玉的敛息、三阶隐匿符和柳絮决的身法,再加上遁地符和诸多防御灵器——要是真不疯狂一把,温陶自己都觉得白白浪费了。
二十名护卫和那个马车夫看起来都是训练有素的样子,温陶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也没见他们有谁离开,再加上都是筑基修士,也不会突然要去方便一下,所以温陶简直无从下手。
她拿出蜃珠,看了眼不远处巷口的小乞丐,慢慢施法。
很快,小乞丐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害怕的朝着这边扑了过来,他没有修为在身,此地又是在拍卖场门口附近,有不少人来往,伍家的护卫也不会青红皂白的打杀一个凡人落人口舌。果然分出一人朝小乞丐走去,随后渐渐偏离了队伍。
温陶继续施法,很快那护卫也中了幻境,俯身似乎是跟小乞丐说了什么,跟着他朝一旁的小巷走去。另外几个护卫看着,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冷冷的盯着,往前走了几步,温陶干脆施法把他也笼罩了进去。
小乞丐和护卫呆愣愣的站在巷子中,温陶溜过来三下五除二扒了护卫的斗篷、外衣和靴子,甚至还有发上的玉簪,随后易容成他的模样,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然后用藤蔓将已经昏过去的护卫缠绕起来放在一旁的困阵中,想了想,又给他贴了三张隐匿符,最后掏出三枚下品灵石放到了小乞丐手中。
温陶看了看这护卫腰间挂着的腰牌,伍四九。很直白的代号,也不知道是名字还是什么。
许是这边花费的时间久了些,领头护卫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走了过来,看到的就是小乞丐握着几块灵石嘚嘚跑开的开心模样,而伍四九站在原地。
头领一看就明白了个大概:“四九,你总是这么心软,小心每月的俸禄撒完了我看你怎么办。”
温陶回响了一下方才那个护卫在幻境中的表现,学着他说到:“不会的,就这么一个小孩子能用多少?大哥你说笑了。”
果然,头领没有怀疑,温陶跟在他身后站在了伍四九刚才站的地方。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身石榴裙的一个浓眉大眼樱唇白肤的小姑娘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温陶发现她身后竟然跟着两个金丹期的修士,一男一女,对她的态度颇为恭敬的模样。
能有两个金丹期修为的修士做贴身保镖,看来伍令月在伍家的身份地位要重新考量了。温陶不住地揣摩着,跟着众人一起,眼观鼻鼻观心的朝前走。
伍令月许是今日花了许多灵石出去,所以心情非常不错,还没上马车温陶就听到她乐呵呵道:“绿姨,今天可真是太好了,居然找到了一枚含了死气的珠子,就是有人竟然还敢跟我抢,哼!还好从没人能抢过我去!”
温陶听此,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
被伍令月称呼为绿姨的金丹女修倒是毫不客气道:“不过是你财力雄厚压了别人去,哪天你要是没了今日的地位,怕就不能这么潇洒的过日子了。”
“哼!不过一群跳梁小丑,他也敢!”伍令月气呼呼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随后进了马车就消失不见了,那金丹男修并不进马车里去,反而坐在车辕上。
温陶心下不由默默道了一句:豪门是非多。
温陶一路跟着伍令月的马车来到北城伍宅府,身为护卫,伍四九的身份不够跟着伍令月进入内宅,到了二进的地方护卫头领就召集了众人要开会。温陶拿出蜃珠对护卫头领施了法术,让他以为伍四九一路跟着他,听从他的安排,随后敛息贴府溜走,一路顺畅的跟着伍令月。
伍令月身边没有丫鬟小厮,有的只有那两个金丹修士,温陶也三人的对话中听出来了点,女修叫绿竹,男修叫绿风,两人都是伍令月的保镖,负责护卫她的人身安全。
伍家府邸比之澜沧城的傅家还要大,一路走来回廊小阁厢房大殿,乃至庭院中的小桥流水瑶草奇花不再少数,甚至温陶跟着三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到目的地,可见伍府占地面积之广,地形之复杂。
最后,三人终于停在了一方种满了玉竹的小院前,小院不过是最简单的四合院,不管是外头还是里头都植了许多玉竹,很容易就让温陶想起在成均峰上的日子,想起来曾经也是围竹而居的齐伯。
三人进去了,温陶停下,看了一眼这小院的名字“成务院”。倒是稀奇古怪的名字,却又像哪里听过似的,不过这小院离院中心已经算很偏远了,按温陶一路行来所见,怕是已经到了偏僻之处。
按着伍令月的身份地位,怎么也不该给她安排这么一个住所啊。温陶满心疑惑,仍旧敛了身形小心翼翼地从偏房进去。
伍令月几人扣了扣门,随后推门进去了,屋内亮起烛火,传来说话声。原来里头另外住的有人。温陶想着,看后头的小窗似是开着,趁着他们说话的空当,绕到小院后面,从竹林中穿梭而过,跨坐在小窗上,施法弄干净了靴子上的雪水,随后钻了进去。
温陶不过刚落地的一刹那,突听外边天空一阵喧嚣,紧接着红黄蓝绿紫的光芒透过窗边照进来。温陶扭头去看,只见尚还丢积了落雪的竹林中,有朵朵盛大的烟花在黑幕里绽放,照的整间房都亮堂了不少。火树银花不夜天,纵然是修行之人,也有眷恋凡尘喜好新春佳节的,在玄光派如此,在平临城也不外如是。
温陶回头,发现自己落在了一处整洁干净,却又异常简单的房间。
……跟她当年还没拜师的时候住的地方差不多的干净简陋。
说是内厢房,其实温陶和外边谈话的几人不过一道屏风相隔,屏风里面是温陶,屏风外是还在说话的伍令月几人。屏风里面的东西很少,不过一张蓝布帐的床,上满的被子枕头都是很常见的,此时叠的整整齐齐的放着,温陶翻进来的窗边放着两把椅子和一个高茶几,对面的墙上也有一扇窗户,此时关着,窗前立着一杆缩小型的绿竹。这人究竟有多喜欢竹子,睡觉的地方前前后后都是竹子不说,窗边也要放一杆绿竹。
温陶再看屏风,屏风上画着的终于不是绿竹了,而是草原,广阔的草原上一群放飞自我奔腾着的骏马,当中的一人身穿马装骑马,神采飞扬的,草原后方,是一轮火红的落日和层峦叠嶂的重重雪山。
温陶随意捡了张椅子坐下,等着外面的人说完,看到底伍令月要把珠子拿来做什么。
伍令月捧着脸坐在圆凳上,一脸兴奋的看身前的人:“阿哥,阿哥,你猜我今天得了什么宝贝东西?”
一道清朗,透着温柔之色的闷笑声传来:“什么宝贝东西,也值得你这个时辰了还来找我炫耀?”
原来这里住的人是伍令月的哥哥,温陶暗道,听声音倒是温温柔柔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妹妹能有两个金丹修士贴身保护,而哥哥却只能住在最外围的小院,院子里除了他一人竟是连一个奴仆也没有。而且这哥哥说的倒也是真的,在拍卖会一顿折腾,此时外头爆竹声响烟花阵阵,明显是已经到了午夜了。
伍令月嘟了嘟嘴,有些不开心,随后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看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绿竹和绿风。她起身道:“这个东西自然很宝贵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的,如果这东西有用的话,阿哥你以后就能修炼了!”
伍令月话音刚落,伍开月的眉间紧蹙,鼻翼微动,神色莫名,他恍惚间朝屏风里看了一眼。
伍令月还以为自己触碰到了伍开月的逆鳞,见他神色有些变了,心下一疙瘩,喃喃道:“阿哥,是我不好,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这么说了,你别生我的气!”伍令月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全然不像方才还在拍卖会上和众多客人撕逼炫富的模样,温陶不由得微勾了勾嘴角。
看来果真还是一物另有一物降。
见伍令月这幅小心翼翼的神色,伍开月神色柔和许多,温柔道:“令月,你没有说错话,没关系的,哥哥也不在意,只是我刚才听到外面的爆竹声有些走神罢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绿风突然道了一句:“今年已经是星斗元年了,想来十六少爷……再过一年就到了而立之年了。”
“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们一定有办法的!阿哥你别担心,而且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们拍卖到了两样东西,肯定会对你有用的!”
伍令月说着,一边从乾坤袋里拿出两枚玉盒来,一一打开指了道:“阿哥你看,这是木灵髓液,相传是世间最有生气的东西,这是疗伤圣品!而且你看这个——这颗珠子里头含了一丝死气。”
“一丝……死气?”伍开月的声音颤颤。
“是啊阿哥,只要我们有办法证明能把这丝死气消除掉,对你身上、你以后就也能修炼了!”伍令月开心道。
虽然她话说到一半就没说了,但温陶还是听出了他们的用意。想来伍令月的哥哥被死气所伤,所以现在无法修炼了,这就是伍令月为什么一定要拍下木灵髓液和死气珠子的原因。
事关别人的修炼与否,温陶突然觉得有些羞愧起来,亏她还存了想要借来看看情况的心思。现在温陶正在犹豫着,到底是就这么离开还是在这里在等片刻。
就在绿竹和绿风拿着木灵髓液开始给伍开月治病疗伤的时候,温陶突然感受到了半空中一抹沁人心脾的灵气。她很熟悉,身为风木双灵根的人,身为已经炼化了两极生蕴灵珠和金木种子的人,温陶对于木灵气格外的敏*感,她突然觉得掌心有点痒痒的,她伸手一看,才发现金木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溜了出来一点点芽苗,在浓郁而纯净的木灵髓液散发的空中舒展着,姿态极其妖娆。
温陶苦笑,费力压了下去,随后吸取了一滴金灵髓液,这才隐隐压住片刻。
想到还未曾有动弹的死气珠子,温陶终于是破罐子破摔了,脸皮算什么,她就坐这里等着,他们用的时候自己蹭点感觉,用完了自己跑出去捡漏或者和他们讨价还价算了。
身为筑基修士,虽然有易容玉带着,温陶不能散发出神识,但是她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伍令月的这个哥哥只是一个炼气一二层修为的人,想来确实是身受重伤,再一想到他明年就三十了,很容易就能理解伍令月的焦急和所作所为。
中州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修士,若是不能在三十岁之前筑基者,元婴无望。
这固然有些偏激,比如说像翁萱一样七老八十了才刚刚开始修行,也是个双灵根的天之骄子,不过花了十三四年的功夫就能筑基,难道日后就不能有什么大的表现了么?
虽然不绝对,但是这种不成文的规矩却是是非常适用于现在大环境僧多肉少的情况的,毕竟修士千千万万,资源有限,越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宗门世家,越看重这些东西。
但是伍令月的这个哥哥……
温陶皱紧了眉,就算今天晚上他们成功治好了,不过一年的时间,难不成他还能从炼气一层一下子蹿到筑基不成?又不是谁都能有田润之那样浓厚的几乎紫云罩顶的气运,才修炼十几年就能有两次顿悟的。
温陶睁着眼陪他们坐到了天亮。
伍令月和绿竹绿风仍旧执拗的用着木灵髓液,碰都没有碰含有死气的珠子。
幸好温陶研究阵法符箓研究的脾性很温和,要是换了他人,怕是半道就忍不住溜了或是直接暴露自己的方位了。
天亮后,伍令月几人该洗漱的洗漱,该吃饭的吃饭,竟是没有一人离开,继续在屏风外给伍开月治病疗伤。伍令月和绿风绿竹都已经辟谷,吃饭的只有伍令月的那个哥哥,趁着他吃饭的时机,伍令月离开了。
温陶心下窃喜,想着要不用蜃珠幻化成伍令月的模样拿走桌上摆着的死气珠子,但是转头一看金丹期的绿风仍旧端端正正坐那儿,顿时这个想法就没了。虽然蜃珠很靠谱,但是温陶现在的神识修为只有筑基六层,能把筑基大圆满修为的护卫首领幻化了一整夜外加一整个白天已经很费力了,现在还要碰上一个金丹期的……这个方法行不通,于是温陶继续坐着等。
临近晌午的时候伍令月终于回来了,她请回来了两个颇为耳熟的人,好巧不巧的,正是李不换和他的尹腾。用木灵髓液给伍开月治病疗伤,该是去请医修才是,怎的就请来了两个丹修?
温陶一连猛的继续坐着,又想溜走,又想着万一溜走的空挡儿伍令月把死气珠子拿来用了,她连最后一点领悟的时机都没了,岂不是更得不偿失。只能默默的继续等着。
尹腾看了半晌,沉声道:“这种情况……怕是只能用八阶的白玉赤阳丹或可阻止其继续败坏,但是要能彻底消除,这世上还没有丹药能彻底消解死气。”
消解死气,原来不是温陶误以为的被死气珠子所伤,而是伍令月哥哥本身身上就含了死气!那为何温陶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除了感受到珠子里的死气外,竟是没有感受到丝毫其他地方的死气呢?想了半晌,温陶只能纠结于死气到底是存在于活物身上还是死物身上这个道理了。
几人商量了半晌,八阶的甚么白玉赤阳丹,一听就价值不菲,怕是只有元婴修士才能出得起,伍令月便是再受宠爱家族地位再高也不过还只是一个筑基期,想要拿到连元婴后期修士都眼馋不已的八阶丹药……难如登天。
温陶看了又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仍旧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已经有些麻木了。
她以为最多进来不过一个晚上就能完成的事情,谁能想到整个大年初一她都坐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过的。不过想了想仍旧被温陶绑着困在小巷子里身处幻境的伍四九,温陶心下默默升起一股愧疚之意。
送走了伊藤和李不换师徒二人后,又看花费了一天一*夜的功夫用木灵髓液来消除死气仍旧毫无进展的伍令月终于有些神情丧丧的了。她让绿竹和绿风二人出去,竟是嚎啕大哭起来:“呜呜……阿哥,怎么、怎么办?连尹腾元君都没有办法,木灵髓液也没有办法,难道当真要用那个剜肉割疮、断骨裂肢的方法吗?阿哥、呜呜呜……我不想让你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你的身上?你这么好的一个人,对谁都好的,偏偏就你身上有,他们身上为何没有?!明明当年你是为了他们才变成这个样子的,现在又算什么!?他们一个个的筑基的筑基,耀武扬威的,要不是我打了一顿,怕是要到你面前来冷嘲热讽了!一群没有良心的家伙……呜呜呜……阿哥……”
伍令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边哭一边哀嚎,堪称撕心裂肺也不为过,就连只闻其音不见场景的温陶都有些忍不住要潸然泪下了。
但是她到底还用不用死气珠子了?不用的话收起来放到别处去啊,用的话也趁早点用啊!
便是温陶这样温和的脾性也被急的起身转悠了两步,随后愤愤坐下。
伍开月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令月,你别哭。这种事情,许也是我命中无缘罢了,至于他们,不过是外人,你何苦为他们伤心生气?”
兄妹两互相安慰着,末了,伍令月才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哥,你看我,都哭成花猫子了,也怪我,让你一天一*夜没睡觉也没休息,早知道就让你躺床上也好比坐着舒服些。现在天色也晚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对了,阿哥,需要我帮你躺床上去吗?”
伍开月异样的沉默了下,随后开口,仍旧是温温柔柔的嗓音:“不用了,令月,你早点回去自己的院子吧。”
等到一行人终于离开后,温陶感受着仍旧留在屏风外没有被伍令月带走的死气珠子,不由得意动了下,刚拿出蜃珠还没动手施法,就听外头那抹温柔的嗓音又开口了:“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呢?”
温陶心神一凝,难不成他已经发现我了?可是不对呀,刚才的绿风绿竹两个金丹期都没发现自己,而且温陶对易容玉很有信心,只要她不主动开口说话或是现出身形,就连元婴修士都不能发觉自己的存在。
毕竟温陶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住手平临城伍府的伍家元婴长老一点动静也没有。
“好个伶俐的小子,竟是发现了本君的存在。”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
温陶瞬间反应过来,这不是天字三号房特意跟她抬价的那个疑似死气珠子原主人的人吗?
温陶不禁侧耳细听。
伍开月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声音里明显含了诧异,他道:“不知阁下是?”
“我?”天字三号懒洋洋的笑了,声音透着股慵懒的味道,却夺人心魄的很,“我是这死气珠子原本的主人,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冤大头的买了这等无用的东西。”
天字三号说着,低声笑了笑,唰的一声打开了手中折扇开始扇起来。
大年初一,他竟然也敢扇扇子,温陶是十分佩服的,这要风范不要温度的架势,比之蔡昂更甚啊。
伍开月的声音却平稳许多,仍旧带了那抹平和温柔的意味:“扑鼻檀香,扇画仕女,阁下是号称中州鉴宝榜首的穆钧元君。”
果然给这死气珠子鉴宝定价的都是一个人!温陶不知道自己现在怀着什么心情,要是伍令月知道自己花了八十万中品灵石买回来的东西被原主人叫做“无用的东西”随后自己鉴定了自己拿到拍卖场拍卖,以她的个性怕不是要气的吐血。
“果然不愧是当年号称伍家明光的十六少。”穆钧元君嘻嘻哈哈的笑道,没一点儿元婴修士的模样。
“前辈过奖了,不过是昔年假称罢了,不值得在前辈面前夸赞。”
穆钧元君咦了一声,煞有介事道:“小伙子,我可不是在夸你,相反,我要骂你呢!你身上有死气,每日受其折磨便也罢了,怎的你妹妹买了个含死气的珠子回来要提炼,你也不拦着她?小小年纪,修为低低,没曾想胆子倒是挺大的。”
“什么!?”伍开月的声音中明显含了怒意。
“不过还好,你们虽然不懂但也没轻易尝试,所以没有什么大碍。我本来以为拍下来的会是那个只有筑基期的地字十七号小姑娘,本打算要去提醒她,结果令妹截胡,我就跑来提醒你们了。作为一个卖家,虽然这东西不得我的喜欢,垃圾的很,也废物的很,可我还是很有鉴宝师的职业操守的,你看,我还亲自上门提醒你吧?”
“……多谢穆钧元君提醒。”伍开月又恢复到了之前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穆钧元君刚开了一个口想要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穆钧道友深夜前来拜访伍家,却在一个晚辈的房间连杯茶水也没喝上,这可真是老夫没有礼节了。”
竟然是住手伍家宅院的元婴长老寻过来了,眼下两个元婴在此,温陶即便有着易容玉,也不禁觉得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
毕竟伍家这位长老和穆钧元君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温陶毫无所觉。
“唉,你这个伍家老头子可真是有意思。得咧,反正我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这就和你喝酒聊天打屁去!”穆钧元君嘻嘻哈哈道,离开了此地。
两个元婴修士还在院子里,温陶不敢轻举妄动,只听见屏风外传来伍开月吩咐仆役的声音,是让人准备饭菜和茶水。
天色确实已经又到深夜了,炼气一层没辟谷的伍家十六少饿了很正常。
温陶打算等仆役上完饭菜就用蜃珠施法构造幻境。
很快,饭菜端了上来,伍开月却没有动筷,反而自己在那里煮茶。
款冬花茶的香味弥漫在整间房内。
外头那人突然道:“客人已经来了一天一*夜了,开月招待不招,真是抱歉。不过开月泡了款冬花茶,准备了饭菜款待,还请客人出来吧。”
温陶精神一凝,身形微僵,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很干净,没有味道。筑基后,她不出汗没有排泄物,身上干干净净的。而且款冬花茶的味道早叫温陶在拍卖场时就掐诀清干净了,怎么会一个炼气一层的还能闻到呢?
可是不说他闻到,他是怎么知道温陶在这里躲了一天一*夜的?刚才两个元婴期过来都没有发现温陶的踪迹。
“……伍家少爷当真嗅觉灵敏。”温陶闷闷道,易容玉改过的嗓音有些尖尖的,听起来嚣张跋扈的很。
既然被发现了,刚才他也没有把自己交给伍家长老,温陶干脆大大方方走了出去。
刚一走出屏风,温陶就愣在了原地,因为她看见一个青衣书生袍的消瘦青年坐在轮椅上。他瘦骨嶙峋,颧骨高突,两眼下凹的很,裹在身上的袍子明显宽大许多,更让人感到诧异的是,他不过二十九岁,却是满头华发。不同于柯青豫的鹤发,这人明显就是身上生机被剥夺了许多,不到三十而立,看起来却活脱脱跟个五六十岁的人似的。
“姑娘可是为开月的皮相所憎?”他仍旧温温和和的笑着,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脸上,仍旧满是温柔的意味,夹杂着空中四溢的款冬花茶香味,让温陶的心神不由得也宁静了不少。
难怪伍令月她这么着急要在他三十岁以前为他找到解决办法……按着现在的模样,轮椅上坐着的这人能不能活到明年除夕都还是个问题。
温陶歉意道:“伍少爷,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为你的皮囊所惊诧的,但是……我藏在这里是为了死气珠子而来。”
伍开月笑了笑,眉眼中透出一股温柔的意味来:“姑娘就是地字十七号房的客人?”
温陶点头称是,不客气的坐在了桌旁的圆凳上,看了看伍开月裸露出来的,瘦削发黑,只剩下两根骨头的腿,缓缓开口:“也许我能替你解除腿上的死气。”
“姑娘说笑了。”伍开月温柔的笑,明明身上遭遇了这般变故,很可能腿上的死气在未来的某一天就会要了他的性命,但他此时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话,眼角眉梢也仍旧洋溢着温柔平和。
这是一个真真正正温柔,并且热爱生命的人。
听了一天一*夜的墙角……咳咳,虽然不是自愿听的,但温陶能做出这番决定也是因为这一天一*夜的墙角和方才伍开月的温柔。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温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自己有办法,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是试试总是要的。
于是她说:“我也没有很大把握,只能说……试试便知。”
伍开月此时却皱眉道:“不是开月不信姑娘,而是姑娘诚心不够。”
“我都愿意拿出独门秘宝为你治病了,你还要什么诚意?”
“不通身份姓名便也罢了,可姑娘竟也能以假面示人,请恕开月脾性再好,也不敢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这样的人。”
温陶终于叹气,解除了易容玉的效果,大大方方的给他看,坦然道:“我名温陶。”
她仍旧穿着伍四九的那条护卫衣服,身形高挑,五官精致,眉眼隐隐含了股英气。她是个真正健康的人,活力四射,正值青春。
伍开月不禁抬头怔怔看了半晌。
温陶没好气道:“你看够了没?”
伍开月移开目光,伸手微咳嗽了两下:“是开月冒犯了,没曾想姑娘你……温陶,你是玄光派江元君的土地!”
温陶眉毛一挑,没想到她的名声已经大到这个地步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人是伍家嫡系,便也释然了。温陶掀开护卫袍服的衣摆,也不将就,就这么盘腿坐下,近距离的看着伍开月腿上的死气。
伍开月耳尖微红的侧开了头,世家公子的风范让他觉得在外人面前这么大大咧咧的把两条小腿给别人看有些尴尬。
温陶是半点尴尬也没有,再说了,两条腿就跟涂了黑漆的骨头似的,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是为了治病救人,温陶都怕多看两眼晚上都会做噩梦。
温陶拿出两极生蕴灵珠开始动手。
浅绿色的光芒,和款冬花茶的香味萦绕在整间屋内。
直到东方边际破晓,温陶缓缓吐出一口气,放开了自己对两条腿的控制,问他:“感觉如何?”
“这、这是?!”伍开月一向温柔平和的神情有些激动起来。
温陶道:“你别激动,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的消。”她缓缓站起身,突然身形踉跄了两下,伍开月忙伸手去接,还没触到温陶的手臂就见她已经站的稳稳当当了,遂缩回了自己的手。
温陶道:“我能不能做到,想来你已经知道了,当然,我也是有条件的。”
“开月知道,只要温道友能解决开月身上的死气,开月……不!伍家愿意重金酬谢姑娘。”伍开月诚恳道。
温陶看了看桌上装着死气珠子的玉盒,觉得这东西也没什么用了,毕竟珠子里只有一丝死气,而伍开月的两条腿上,怕是缠绕了百来条!
温陶费心费力,几乎耗空身上的灵力,一晚上的时间也不过才消了三四条。
温陶道:“很好,我相信伍家十六少不是徒有虚名的人物。”虽然不知道伍开月之前到底有多厉害的,按时能被穆钧元君称赞的一介炼气一层,想来以前就是很厉害。
温陶想了想,道:“不过这件事我需要你为我保密,当然,我知道瞒不过伍家高层,但是你们不得外泄。”
伍开月点头应允了,见温陶要离开,忍不住问:“姑……温道友这是要去哪儿?”
温陶闷闷道:“我想起来还有个人被我扔在巷子里没捡回来。”
伍开月低声浅笑,眉眼都是温柔,他解开腰间的身份玉牌,递给温陶:“温道友拿着这枚玉牌吧,出入伍府更方便些,也能……更好的把四九带回来。”
温陶很快就离开了。
伍开月一天两夜没睡觉,一点儿也不疲惫,反而很有精神,他呆呆的看着温陶离去的方向,眸中似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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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四九觉得很奇怪,他迷迷糊糊的大早上出了门,竟然在府门口捡了一个“赠与恩公伍四九”的乾坤袋,打开一看里头竟然有足足一万中品灵石。
伍四九觉得天上掉馅饼了,又想起以前做好事被人嘲讽,这下心里舒坦多了:叫你们嘲讽我!你们可不会有以前帮助过的人来回报一万中品灵石!
就是回了伍府后,伍四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才发现是护卫首领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他跑去问,谁料大哥一脸痛心的看他:“四九!你还说我!我们这两天形影不离,我巡逻你跟着,我开会训话你跟着,我特码***洗澡睡觉你也跟着!还眼睛眨也不眨的!”
末了,护卫首领一脸神秘莫测的拉了他咬耳朵:“你乖乖告诉大哥,你是不是也有点那啥断袖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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