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三甲
作者:
暑气难消 更新:2022-05-20 07:46 字数:10245
第七十章三甲
炼气组前二十要决出前十, 温陶抽签到的对手是蔡昂。
蔡昂虽为人有些吊儿郎当, 但毕竟也算蔡家的天之骄子,如今也是炼气大圆满的修为了, 是一个内峰的弟子。他上了擂台,也不开打, 跟温陶唠嗑了几句, 竟是认输了, 说自己打不过温陶。
温陶哭笑不得的胜了最简单的一场比试, 倒是让不少过来观摩比试的弟子面露失望。
出乎意料的, 懒到天天睡大觉的云满, 居然也一路坚持到了这里,到了最后甚至和蔡昂争夺第十一名, 最后还是云满胜了,蔡昂成了第十二名。
梁行瑾对这件事挺兴奋的, 因为今年雁行峰的表现可真是让不少人都亮瞎了眼。前十进了两人,第十一名也是雁行峰的,便是上五峰,这也是超标的成就了。
雁行峰有温陶和甄云蔚进了前十, 希夷峰是李思语,百炼峰是田润之和一个名唤江暖的女刀修,万盈峰是单殊然和那位曾和温陶他们一起扛过群狼攻击的朱师弟朱九祥, 琳琅峰干脆就没几个弟子参加大比, 比雁行峰的弟子还要少些。
上五峰的弟子, 前十就占据了七个, 剩下三个,一个内峰泉嘉峰的华诗琪,一个是内峰静池峰的裴文觉,还有唯一的一个外峰弟子殷栩,相比较而言,这三人的胜算要小些。
前十名弟子已经出来了,押注魁首和三家的赌注越开越大,不少弟子都暗戳戳的想要来围观那日的盛况。
通常来说,每次弟子大比的前十,都算得上天之骄子一类的,这样的人,其实在修为相同的情况下,战斗能力相差无几,现在取胜就要靠临场应变能力、法器法诀和气运了。所以无论怎么排列组合,胜了就进,败了就退,但是,现在出了意外。
要细算起来,前十人中修为最低的当是田润之,炼气十一层巅峰,但是无人胆敢小觑他,因为他肉身太强悍了,攻势太猛,已经是夺魁最热门的选手了。其次修为最低的是温陶和甄云蔚,两人都是炼气十二层巅峰,剩下的七人全为炼气大圆满,但即便如此,也无人敢小看温陶,至少包括华诗琪在内的三名非上五峰的弟子就没有胜算。
于是有弟子提出要将今年前十的决斗改成一对一的形式,分为五轮进阶赛,每个人都要和其他九人比斗,胜计一分,负则零分,最后按积分多少排列名次。也有人提议分两组,每组五人,组内采取每人对打计分的方式决出前两名,最后两组的四名弟子决出前三。
总之,方法很多,各有弟子支持。
决斗形式的改制很是争议了几天,至少闹的内外三十九峰都沸沸扬扬的,连带着隔壁还在决斗前二十的筑基弟子都忍不住要跑过来看热闹,另外再加入讨论一下。
讨论的时间是三日,这三日,温陶也算是调养修炼,顺便练练功打打靶子,也算是十分惬意了。
这三日梁行瑾为了这件事跑了不知多少趟大洋峰,连带着还跑去请教了峰主柯青豫和他师父武黎,希望让两人出马也去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武黎亲自跑了一趟大洋峰,回来就气呼呼道:“我还道是什么要紧的事,竟也能让你这般催着我出去看看情况,原也不过就是炼气弟子的大比决出前十和三甲罢了。不过这么一件小事,他们也要磨磨唧唧的讨论来讨论去的,可真是腻歪死我了。”
梁行瑾道:“往年没有这种临场变卦的事情,都是优胜劣汰,最后三甲决赛,不也挺好。今年不知怎的,就出了个这么叫人头疼的规矩,生生的把两三场比试拉到了近十场,也不想想前十的比试至少要间隔三五天,这么一来岂不是要比到明年去了。”
武黎哈哈大笑:“行瑾你这这小子,这嘴一开口,就趴趴的不饶人,不过你说的也对,本来一个月能比完,现在怕是要等到过年,那得耽误多少事。”
说完了,武黎又对温陶和甄云蔚道:“这事毕竟也是和你们两个密切相关的,你们两个可是有什么想法?”
温陶道:“师叔,决出三甲真的很重要吗?”
武黎道:“说重要也不重要,但说不重要好像又有点没心没肺的,毕竟还是事关下一个十年雁行峰的资源配比。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年你们两个进了前十,可真是给咱们峰挣了一个好大的脸面,便是没拿下魁首,雁行峰的资源也必然是全派顶尖的。就看你们两个想不想要宗门下发的奖励了,三甲各有一万宗门积分,魁首更有一件极品法器。再者,要是你能拿下魁首,咱们峰内也有奖励,不比宗门的差多少。”
“你要真想发家致富,赢几场弟子大比的魁首回来,不说这实打实的奖励,就说你的声名怕都是会传遍内外三十九峰。”
梁行瑾也在一旁笑:“师父这是开玩笑了,温师妹和甄师弟自己都是长老的亲传弟子,怎么就靠着这个发家致富了?不过名次高确实奖励也高,温师妹和甄师弟要是有这个想法,也想想到底是哪种比试方法有利自己,说出来也好让师父去大洋峰的跟他们磨磨嘴皮子。”
温陶摇头:“我无所谓,反正最后都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甄云蔚负手而立,神情就显得有几分吊儿郎当了:“无论哪一种方法,我都能拿下魁首,到时候峰主和长老就只管备好奖励就是了。”
“嘿!你这小子还挺猖狂,不过我就喜欢你这股狠劲!得了,峰内奖励一早备好,早还在师兄那儿放着呢,这一百多年了也没送出去,都不知道积灰了没。”
梁行瑾嘴角微微抽搐:“师父,您就少说几句话,不要一开口就揭自家的短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惊蛰这小子去哪儿了?大比在前,不会又去少凌峰看他那些卷宗了吧?嘿这小子,要是这次不能打败万盈峰那老头子的徒弟汪巍,看我不找师兄削他!”武黎起身,气呼呼道。
梁行瑾忙抹汗:“韩师兄在二师伯那儿听训呢,师父您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武黎全然把老妈子徒弟的话当做耳旁风,迈着六亲不认步伐走了出去。
梁行瑾对着温陶和甄云蔚笑了笑。
温陶突然觉得梁行瑾也挺不容易的,柯青豫千年大宅男外加身体不好,几乎算得上是个甩手掌柜了;韩惊蛰这个传统意义上的下任峰主沉迷戒律堂无法自拔,只能偶尔回来帮帮忙;自己的师父武黎倒是地位高又有时间能干事,但关键是性子不靠谱……靠着梁行瑾一介筑基期和众多长老把雁行峰撑着还没掉出上五峰,也真是一项奇迹了。
但是转念一想,现在梁行瑾已经在开始慢慢的抓温陶来干事了,温陶就觉得头疼。
这事吵闹了有一阵子,直至过了三日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来,最后还是掌门明涂元君发话一切照旧,前十的弟子这才去大洋峰抽签定了对手。
这几日的比试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温陶观摩一些对手的比试的时候,都能看到每一个擂台下都聚集了三五百个弟子来助威。
温陶这场的对手是外峰阳青峰的殷栩,此人炼气大圆满修为,身材魁梧面色冷峻,擅使一对龟甲妖锤,走的是个蛮力锤人胜出的路子,和田润之有点像。
殷栩是前十中唯一的一个外峰弟子,和温陶一样是这次弟子大比中最亮眼的黑马之一。如今两匹黑马要比试,决出谁能进入前五,自然是声名大噪,吸引了不少前来观摩的弟子。
雁行峰的炼气组弟子是全来了,就连梁行瑾也和韩惊蛰带了杀进前二十的另两个筑基弟子过来观摩,说是来给她镇场子的,温陶哭笑不得。
不过梁行瑾说的还挺有道理的,韩惊蛰身为戒律堂三堂的副堂主,专主内外三十九峰低阶弟子违反宗门条例的大小事宜,不少弟子一看到他在场就萎靡了,连带着雁行峰弟子方圆十步之内都没有人敢踏足。不说韩惊蛰筑基巅峰修为的威势了,就凭着他那张让人看了就胃疼的脸就能镇住场子。
不过还是有例外的,比如穿着锦衣华袍风度翩翩过来围观的单殊然一行人。
温陶和殷栩互相拱手行礼,锣鼓一响,温陶就觉身前热风乍起,她身形后退三步急急躲过,随后碧竹弓拿出连射三箭。
殷栩比方含雨要难对付的多,温陶和他往来了不下百招,两人竟是不相上下。虽说外人看着两人一来一往不相上下,但殷栩把一对龟甲妖锤武的虎虎生辉,可比温陶挽弓搭箭要耗费灵力的多。所以温陶只要采取一个“拖”字决,拖不到三百招,殷栩自己的攻势就能颓了下来,到时候温陶后来居上,得胜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这是最保险也是最安全的方法,若是温陶不想拖延下去,千山龙掌和柳絮决配合,挨上他两锤子几掌就能把殷栩给击下擂台。
两人来去有了两百来招,温陶渐渐觉得时机到了,收了碧竹弓,以掌作势,身形缥缈如风中柳絮,明明看的清她的行动轨迹,但偏偏就是打不到她身上去。
殷栩性急,越是打不到温陶愈要用狠劲,没几下就中了温陶的虚招,被她三掌拍于地上,大口喘气,胸口和腹腔都闷闷的疼。
温陶收掌,身形退至十步开外,又挽了碧竹弓连射三箭。殷栩在地上躲避不及,被温陶的金箭穿透衣袖钉在了地上,一条小腿也中了箭。
不伤及性命,这样的小伤宗门是不会管的。再说了,本就在擂台之上比试,哪里能两个人都平平安安的下来,便是两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情况也有过。
温陶又是一挥手,藤蔓将他捆了个结识。这次的藤蔓就是普通的藤蔓种子,金木种子毕竟太蹊跷,温陶一方面拿着当底牌一方面又防备着,未曾打算在弟子大比上用。
毕竟,就金木种子一个照面就能轻松吸干三阶妖兽的实力,温陶站在擂台上怕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直接拿下魁首,然后就被送去少凌峰接受戒律堂的三堂会审,等着江步月把她捞出去了。
“……三息!……十六息!……”作为裁判的管事弟子在一旁数数,按照规矩,一方被打倒在地三十息不起,就算作认输了。
“二十八息!”裁判的声音越来越高昂,温陶挽着碧竹弓的手仍旧没有丝毫放松。
殷栩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双目晶亮,额头上满是汗,双臂奋力挣脱着温陶的藤蔓,小腿上流出的血已经浸湿了衣袍摆。
“二十九息!”温陶已经听到了擂台下弟子们隐隐的欢呼声。
只要再过一息,温陶就是前五。
“三十——唉?”裁判的声音戛然而止。殷栩竟是猛然用力挣脱了藤蔓,像是被什么东西提着脖颈一样,直直的站了起来。
变故来的太快,擂台下方一片哗然,温陶却是在殷栩刚刚动作的那一刹那,手中竹箭已经飞射出去,紧跟着又搭了三支箭。
殷栩不知怎的,直直的拿着龟甲妖锤就朝着竹箭击了出去。竹箭毕竟只是低品法器,龟甲妖锤是殷栩使的最拿手的高品法器,两个一照面,竹箭就被两个大锤夹击停下,随后一股灵力震荡传出,竹箭竟是被殷栩直接用两个大锤锤爆了。
温陶心下一跳,虽有些怪异殷栩怎么忽然之间实力暴涨这么多,但手下仍旧不停的射出竹箭,及至最后用金箭朝着他的双*腿射过去。殷栩实力暴涨,一双妖锤武的虎虎生辉,比方才更得心应手些,险些让温陶眼花缭乱。
本来方才温陶还有信心能吊打对方,但是现在温陶却觉得有些棘手了,若是稍微不慎,怕是满盘皆输也是很有可能的。
擂台之上,比之方才更加精彩绝伦的比试开始了。
韩惊蛰和梁行瑾在擂台下关注着温陶的情况,乍见殷栩像是诈尸一般的直起,两人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梁行瑾道:“惊蛰,你有没有注意到殷栩这人的修为?”
韩惊蛰对着梁行瑾,声音就没有对着外人那么硬邦邦的了,柔和了许多:“气血翻涌,灵气不稳,这是要进阶的样子。但是他已经是炼气大圆满了,还能怎么进阶?难不成真要战斗中进阶?”
梁行瑾眸光偏了偏,低声笑了笑道:“要说起战斗进阶,我倒是想起来几年前的一件事,约莫也有十多年了,那时候温师妹还不是三院弟子之首呢,她和万盈峰那位新来的比试的时候,万盈峰那位新师弟就曾战斗中进阶,可是打了温陶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是越灿师兄兜着,怕是单长老都要让温陶跪下认输了。”
“倒是如出一辙的霸道。”韩惊蛰简短评价道,看了眼单殊然,直问:“你说的莫不是汪巍的小师弟?”
两人都是筑基期,说话声音很低,外加周围弟子多,一片嘈杂,但单殊然不知道怎的还是仿佛能感受到似的,扭头对着两人笑了笑,随后又看向擂台上温陶和殷栩的比试,云淡风轻的模样显得格外的温润如玉,吸引了不少女弟子的目光。
两人正说着,就见温陶已是弃了碧竹弓,直接上掌,千层环威力不俗,温陶勉强也能和殷栩的那对妖锤斗个旗鼓相当,只是渐渐的,两人就摇了摇头。
梁行瑾道:“温师妹本来是可以稳进三甲的,但不知道这个殷栩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在这个时候灵力翻滚要筑基,看来这次的魁首怕是也要定了。”
韩惊蛰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擂台上,眸光森然,忽而反应过来,连声道:“不、不对!殷栩不是要进阶,他是服用了破、元、丹!”
话音刚落,梁行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韩惊蛰就已经朝着守在擂台旁边筑基期的管事弟子走了过去。
许是韩惊蛰这张面孔太过有象征性,饶是管事弟子也被他这幅要深谈的模样唬住了。
温陶还在和殷栩比试中,作为局中人,她感受到的比韩惊蛰更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殷栩猛然暴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但无疑,温陶已经快有些招架不住了。温陶初步判断,殷栩的力量怕是比倒地之前上涨了三层不止,他的力量已经可以和田润之相媲美了。换句话说,现在殷栩的肉身,怕是已经达到了筑基期。
若是不用阵法和金木种子,或者是蜃珠,温陶的胜算寥寥无几。
虽然比试中不允许用现成的阵法符箓,但是没说不能用法器,也没说不能现场布阵,温陶心神转换间,身形已是急退出去,一张张空白的阵旗被她灌输灵气甩出悬浮在半空中。殷栩受到了蜃珠的影响,哪怕温陶没有用全力,只是一点点,但也让他晃神了片刻,给温陶留下了布阵的时间。
一阶困阵对实力已经达到筑基期的殷栩作用已经不大了,温陶必须布阵出二阶困阵才可以。但是布阵毕竟不用于解阵,外加上温陶还没有筑基,她布阵的过程磕磕绊绊的,险些被殷栩的那对锤子砸中头部和胸口。
没错,温陶的箭是朝着殷栩的四肢去的,但是殷栩的锤子却照着温陶的头部和胸而去,他出手狠辣无比,分明是把门规置之脑后了!既是如此,温陶也是一点也不客气,飞云镖直直的朝着他的咽喉而去。
殷栩忙着用那对妖锤拦截飞云镖,手头就又松了些,温陶终于费劲力气的把二阶困阵立了起来。刚刚起阵,温陶就听见韩惊蛰厉声道:“敲锣,停止比试!”
温陶手下未停,但殷栩却又突然间浑身气血翻涌、灵力震荡,连带着温陶本就有些不稳的二阶困阵的阵旗也摇摇欲坠。
“殷栩胆敢私服禁药,比试作废!”韩惊蛰冷声吩咐道。
温陶显然一愣,但眼看着殷栩不管不顾的朝自己奔了过来,她又不想暴露金木种子和蜃珠,只能朝后急退。
“铛铛”两声急促的锣鼓声,裁判高声道:“殷栩违禁,温陶胜!”
话音刚落,温陶已是被殷栩逼出了擂台,落到了地上。
韩惊蛰在原地冷声道:“弟子大比,殷栩服用破元丹增长修为,乃是服用禁药违制,按律当取消成绩,禁赛三届,少凌峰后山紧闭一年!”他身后虽然没有戒律堂的两个弟子跟着,但一举一动都颇有风采,又让一干围观弟子看到了戒律堂的冷面孔,不由得纷纷胃疼起来。
附近有两个管事弟子围了过来,帮着裁判一起困住了殷栩。
单殊然道:“韩师兄,这名弟子是否服用禁药,怕是不能仅凭目测看出来,而是要交给丹修弟子检测吧?”
韩惊蛰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是戒律堂的吗?不是就赶快给我闭嘴!我乃戒律堂三堂副堂主,这些流程不比你清楚?”
单殊然神色讪讪,有些难看。
梁行瑾出来打和气牌:“惊蛰你别这么个臭脾气啊,单师弟也是提醒你一下,能碍着你什么事了?单师弟你也别太介意,惊蛰是戒律堂的人,难免有点职业病。”
韩惊蛰威风凛凛的带着殷栩走了。温陶在擂台下平复着自己的灵力波动,气血有些苍白,身旁围了许多雁行峰的弟子,方才变故陡升,眼看着要赢了突然落入下风,紧接着又查出对方违禁,温陶和众人的心情都跟坐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的太快,到现在都还没怎么缓过来。
不过好歹,最后还是赢了,这便是进了前五了。
温陶神识敏锐,隐隐听到附近有弟子窃窃私语:“我看刚才殷栩师兄马上就要赢了,结果雁行峰的韩师叔就说他吃了禁药,裁判马上就判雁行峰的赢了,这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妥当啊。”
“嗨,同一峰的师兄妹嘛,再说了人家可有元君师父,殷栩不过一外峰弟子,哪里来的底气跟人家硬怼,说你是吃了禁药,不吃也得吃了。”
“说实话,裁判敲锣之前,温陶都已经掉下擂台了,按道理该是殷栩赢了。但现在殷栩被带走了,就成温陶赢了,这到底是怎么算的啊?”
围在身边的几个弟子听到这样的话,都气得脸色发白,双唇微颤,也就翁萱年岁大经的事情多了稳重些,甄云蔚仍旧吊儿郎当的不当回事儿,再就是云满,靠着一边的树一动不动的,估计是又假寐睡着了。
温陶神色冷静,声音却很响亮:“没错,我是自己主动下了擂台。但是殷栩到底有没有吃破元丹,自有戒律堂的弟子们一一查明,难道你们就比戒律堂的弟子还要厉害些不成?若是你们有质疑,大可到戒律堂是询问查看,何必在此嚼人口舌?”
那几名弟子讪讪着离去。单殊然嘴角带笑的朝温陶走过来:“还没祝贺温师妹进入了前五,我还是很期待着河温师妹的比试的。”
温陶点头应允,并不多话。
又过了两日,前五的弟子终于一一决斗出来了,不巧,都是熟人。
温陶,甄云蔚,李思语,田润之和单殊然。
这在温陶的意料之中,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只除了自己出了殷栩这么个岔子有点险,别的一切都很正常。
傍晚,温陶和甄云蔚回了雁行峰。一下子两名弟子进了前五,梁行瑾兴奋的简直要痛饮三百杯,甄云蔚说要先回去见郭妍,温陶跟着梁行瑾去见武黎。还没走到武黎院门前就碰见了韩惊蛰,他沉声道:“今天下午我叫人去搜查了一下,发现殷栩的破元丹是有人下给他的,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
梁行瑾一脸懵,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温陶道:“韩师兄的意思是,有人借助殷栩来对付我?可是擂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算计的了殷栩,又怎么控制的了破元丹的时效呢?再者,破元丹虽然稀奇,但也不是什么珍稀的高品丹药,他怎么就能保证一定没人认出殷栩是服用了破元丹呢?”
“要用这样的手段来阻止我进前五,未免也太冒险了些。”温陶低声道。
梁行瑾终于反应过来,他摇摇头:“许是他的目的不是为了阻止你进前五,而是为了让你身受重伤,无法角逐魁首,这样就增加了他夺魁的可能性,这么一想,这人不就是明晃晃的单殊然吗?难怪他今日还要专门过来看你的比试呢!”
韩惊蛰看了梁行瑾半晌,温陶也看他。梁行瑾被两人看的摸了摸鼻子,没发现脏东西,问:“你们为何都看着我?”
韩惊蛰道:“我看你这么具有推理精神,干脆下次二堂那群变态选拔弟子的时候,我直接推荐你过去好了。”
梁行瑾尴尬的笑笑,忙摆手。
韩惊蛰继续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此乃我份内之事,我定能查出幕后主使。”
温陶道:“再过几日筑基组就要决出前十了,韩师兄不是要为魁首准备吗?哪里来的时间还去查案子?”
韩惊蛰沉默了片刻,默默道:“我和二堂的副堂主闻微也算合作过几次,这事移交给她,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五人选出三甲,决出魁首。
抽签决定,最后是田润之抽了空签直接竞级,温陶的对手是单殊然,李思语则和甄云蔚。
押注田润之夺魁的几个弟子都高兴的快要疯魔了,翁萱怕是这里头最淡定的一个,因为她还压了甄云蔚和温陶。
温陶还记得上一次和单殊然决斗时的场景,那时她刚入玄光派不到一年的时间,还急于向三院的讲师和弟子们证明自己的力量,索性,她最后做到了。
整整十三年过去了,恍然如梦,那时能赢,温陶也不觉得这次会输。
有风吹起温陶鬓边的碎发,显出她冷凝的表情来。比起十三年前,她无疑抽条长开了许多,从女童长到如今清丽脱俗美名远扬的人,但她神情一如既往的坚定。
单殊然仍旧是那副浅淡雍容,又略带着世家清隽范的模样,温温和和的,骨子里却是隐藏不住的野望。
两人对视,仿佛隔了时空在看十三年前的自己。
猛然向前,灵力冲荡,法诀漫天飞舞,法器乒乓声响,像是一曲极致的舞,又像是惊心动魄的战歌。
温陶和单殊然都战的酣畅淋漓,两人来回不下五百招,竟是战了大半个时辰未能得出胜负。这么长的时间,换了别的弟子,怕是底下前来观摩弟子们都受不住了,但这两人一来一往,身形飘渺间让人眼花缭乱,又能出其不意攻人不备,简直让擂台下的弟子们看的双眼冒光,恨不能拿出留影石记录下来慢慢感受才好。
第六百一十二招的时候,温陶已经明显感觉到体内灵力不济了 ,不仅仅是她,单殊然也是一样,就在温陶犹豫着要不要拿出蜃珠或是金木种子的时候,旁边的擂台一声铜鼓响,有弟子高喊道:“雁行峰,甄云蔚胜!”
李思语和甄云蔚两人的决斗,竟然是甄云蔚胜了!
这真是让温陶万万没想到,她一直觉得李思语和自己不相上下,甄云蔚却有点吊儿郎当心机深沉的模样,再者,在弥阳秘境的时候,甄云蔚也没有表现出能胜过李思语的迹象来。
虽然想的有点多,但也不过是刹那之间,温陶下了狠,不惜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人前,冒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击败了单殊然。
单殊然被一掌击落擂台,温陶也觉得胸腔闷疼,喉间涌出一股血腥味。
这场比试,如同十三年前一样,仍旧是她赢了。而单殊然,显然不可能在这里筑基,也没有了一个能掌控弟子大比局势的祖父。
翁萱几人扶着温陶下了擂台,比试的时间太长,温陶都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身体灵力也被抽之一空,不过这倒也让温陶得了些好处。至少着酣畅淋漓的一战之后,温陶隐隐觉得,现在自己若是闭关,怕是不消三四个月就能直接筑基了。
虽然还没有达到炼气大圆满,但是温陶觉得此战一过,心境契机都已达到,这是最好的筑基时间。
不用筑基丹,全靠着感悟、心境往上冲。
温陶下来见到李思语的时候,她的神色比温陶的还要难看些,体内灵力枯竭,脸色苍白,甚至嘴角还隐隐渗出血迹。
温陶道:“思语,你还好吧?”
李思语点点头,虽然没能进入前三,但她心志坚强,也能坦然接受,只是犹疑了片刻,还是道:“你见过甄云蔚出手吗?”
温陶点头:“我本来觉得他是不如你的,但现在一看,怕是这闭关的半年有了新的突破,这么一算,怕是我也在他手底下得不到什么好处。”
李思语道:“他攻势虽诡谲难辨,但我还能应付一二,但唯独有一招,使出来不过片刻我竟是连反抗的力气也没了,甚至还被打成重伤。你我能力差不多,想来到时你也会碰到他的。”
温陶问:“什么招式?难不成他还修炼了地阶功法,或是拿出了极品灵器不成?”饶是温陶修炼柳絮决和霹雳弓录七*八年了,对这两门地阶功法也不过是学了个皮毛。
李思语摇头又点头,道:“像,又不像。总之他用右手食指使出的乾元指这一招稀奇的很,又怪异的很,你只管注意就是了。”
听了李思语的话,傍晚一行人回雁行峰的时候,温陶就总在想这件事,目光时隐时现的停留在甄云蔚的右手食指上。
甄云蔚确实生得眉清目秀,声音也如珠圆玉润,但这都不敌他骨节分明的一双手,白皙纤长,竟是比一般的女修的还要好看许多。
甄云蔚笑得有些邪气:“温师姐总看我的手干什么?难不成是今天和希夷峰的李思语商量了一下,发现对我的绝招没有办法吗?”
温陶淡定的收回了目光,浅笑道:“我是在想一件事,之前甄师弟可没有这般进步神速啊,想来这半年闭关,怕是受益颇多。这一指作为招式的功法武技我也闻所未闻,所以有些稀奇罢了。”
甄云蔚耸耸肩,道:“这有什么,到时候我让温师姐也见识见识就是了,但愿你不要和李思语一样,还撑不到一息。”
温陶的心猛然一颤。什么样的招式,竟让一个同阶修为的修士连一息都支撑不了?更何况,没有使出这一招之前,甄云蔚分明是打不过李思语的。
温陶的目光在甄云蔚的手上逡巡不定,仿佛要隔着一层皮肉看到他里面的白骨的模样似的,突然,温陶神情一凝,莞尔一笑。
甄云蔚被温陶的笑意弄得毛骨悚然,正要告辞离开,就听得温陶在身后笑道:“甄师弟,我突然想起来,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你还在被数百名修士追杀夺宝呢。”
甄云蔚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又不是天阶功法,便是天阶功法,也需要修士自身灵力为转换才能施展出来的,可是甄云蔚仿佛轻飘飘的一指就能起到这样的作用,那就只能是,他借助了外力。并且这个外力,远超过了灵器范畴,很有可能就是法宝这一类型的。
有着两极生蕴灵珠、蜃珠和金木种子这三种堪比法宝的存在,温陶对天地灵物的了解要远比其他修士了解的多得多。既然甄云蔚使用了,就肯定会留下痕迹,他毕竟是初次使用,还有些得意忘形,很容易就在温陶这样不知用了两极生蕴灵珠和蜃珠还有金木种子多少次的老手眼前露馅。
温陶猜测,很有可能是戒指或是指环这一类能隐形在食指上的法宝,后来被甄云蔚炼化了。
这样看来,甄云蔚当日说这东西已经认他为主倒是没有骗人,只是他口中的宝物,不止是那日说到的照夜玉狮子,也包括了这个乾元指。
三甲决出魁首的抽签安排在三日后,温陶回到小院的时候,江步月还没有回来,柳屹仍旧在闭关中。诺大的后山,除了她就只有十来名负责日常的杂役弟子,显得冷清许多。
及至第二日上午,温陶突然收到江步月的传唤。来不及多想,温陶就到正堂去见江步月,正堂不仅仅只有江步月一个人,还有一个年轻的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元婴修士。他神色冷凝,浑身威势凛然。
江步月道:“这位是流明宗的长老元奎元君,此次来此,是为了他的徒弟邓海岩一事。”
温陶这才隐隐想起,在秘境中,邓海岩确实提及过他的师父是流明宗的元婴长老元奎,只是不知道为何过了大半年元奎才寻过来。
元奎道:“我前几日才出关,听闻邓海岩死了,你们是最后见过他的一行人,便过来问问。”这人神情冷漠,提及自己弟子身陨时丝毫伤感也无,让温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温陶只得一一将知道的说了出来,元奎也不多问,得了消息就告辞了。温陶还没回过神来,江步月就在一旁看她,嘴角含笑,芙蓉满映衬着笑意,让人眼前一亮,她笑道:“我已经听说了,这次进了前三甲。”
温陶眨眼道:“弟子这应该不算丢了师父的脸面了吧?”
江步月佯装怒意道:“区区三甲也敢自大起来,还是太嫩了,我看要和梁行瑾他们对打才算得上不丢人。”
温陶也笑,问:“师父这段日子就是去流明宗了?可曾有去过嘉铜山一看究竟?金木种子一直在我的丹田内,我比试的时候都不敢拿出来用。”
江步月点头:“嘉铜山我去过一次,没有什么头绪,但我看也不是什么妖魔之物,反而和蜃珠这一类天生灵物有些像,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一旦用了也千万记得稳住心神,莫要被反噬。”
温陶忙应了,江步月看了眼温陶,淡淡道:“我还去了一趟驭兽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