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沈凡心烦意乱地等着，指示灯光一暗，他就立刻站了起来。
  “病人家属？办一下住院手续。”
  沈凡听到住院手续四个字，心里安定了一点，又问：“伤得严重吗？”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受伤还是挺严重的，腿上有点麻烦，我们还要后续观察情况。”
  “……哦，好。”沈凡皱了皱眉，突然又有些不安。
  办了住院手续交了钱之后，他就立刻回到了病房，殷琳还在昏迷。
  殷老先生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陪着他来的，还有他的一个学生。
  “殷爷爷，杨姨。”
  来的女人四十多岁，身材丰腴，带着一副眼镜。看见他就立刻微笑地打了招呼，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担忧：“小凡，琳琳怎么样了？醒了没有啊？”
  殷老先生拄着拐杖，手上颤抖地厉害，脸上急得都发白了，也是追问道：“医生怎么说的？还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沈凡赶紧扶住老爷子，安抚道：“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现在还没醒，腿上的骨折有点严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
  殷老先生浑身颤抖，眼神悲恸：“……又是车祸，怎么又是车祸啊！老天爷这非是要我的命吗！”
  “老师，你别激动，这不是没事吗，受伤了我们可以治，没事的，您别担心。”杨艳说着看向沈凡，“赶紧，我们去病房看看去。”
  沈凡立刻扶着老先生去了病房，殷琳依旧安静地躺着，脸上没有血色，只能靠着她的呼吸来判别她的生命体征。
  杨艳又和沈凡一起去找了医生，问了一下详细的情况，但并没有太多具体的信息，只说要好好观察。
  出了诊室，杨艳拉着沈凡的手，脸上又是担忧，又是庆幸：“小凡，幸亏这边还有你，不然，我们更得急死了，老师差点在教室里就晕了过去。”
  “杨姨，没有我也有同学啊，现在没事就好，后面的我们就等她醒过来再配合治疗。”沈凡宽慰道。
  “嗯。”杨艳顿了一会儿，在走廊上靠近病房的时候，又突然道，“我之前听琳琳说，你找对象了？”
  “……嗯。”沈凡愣了愣，如实道，“就复读的时候找的。”
  杨艳嘴巴又张了张，却没再问什么，只是叹息道：“琳琳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爸妈，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在国外跟着她小姨，性子都被惯着，本来想着你们两要是能在一块，她将来也不会受委屈……”她说着又摇了摇头，拍了拍沈凡的肩，“但感情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大人能给你们规划好的，你也不容易，在这件事情上，杨姨和你殷爷爷都是一个看法，谁也不会逼着你的。”
  沈凡点了点头，笑了笑：“谢谢杨姨。”
  “你这孩子，说什么谢？”杨艳笑了声，脸色多少有些遗憾，只是嘱托道，“不管怎么样，琳琳她都算你妹妹，这段时间，你多费点心，一会儿她醒了情绪肯定得崩溃，你帮着哄着点。”
  “好。”
  杨艳也不再说什么：“行了，进去吧。”
  殷琳醒来已经是半夜了，天色一片漆黑，病房里却是一片混乱。
  沈凡第一时间叫了医生，回来时殷琳正脸色惨白地挣扎着要下地。
  杨艳正抱着她，脸色焦急：“琳琳，就是受伤了，没事的，我们治得好，治得好！你听话，你看看你爷爷都着急成什么样了，听话好不好？”
  “可为什么我一点知觉都没有，为什么我感觉……我当时很疼很疼，都晕过去了……我是不是要瘸了，姑妈，你跟我说实话……”
  “琳琳，姑妈不会骗你的，医生说了，这个是可以好的，我和小凡刚去过医生那里回来的，你别闹，别再把伤给弄严重了。”杨艳一边抱着她，一边拍着她的背，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安抚她。
  殷琳扑在她怀里哭个不停，又推开她看向旁边，很快就把目光锁在沈凡的身上，立刻抽噎地叫他：“沈凡哥……”
  沈凡刚拿出手机看到来电，听到声音只能赶紧走过去，用手上的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轻声道：“没事的，你别哭了，等会儿医生就来了，会给你好好检查的。”
  他话音刚落，医生和护士就从外面推门进来了，他立刻又安抚了一句：“没事琳琳，检查一下就好了，你别乱动，我们就在旁边。”
  把位置让给医生之后，沈凡往后退到了门旁边，拿出手机回拨了一下江离的号码。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却传来一阵风声。
  沈凡当即皱眉问道：“你在外边？这个点干什么呢？”
  “没有，刚下车，在风口上而已。”江离解释道，没过一会儿，风声就没了，周围却有些嘈杂。
  沈凡疑惑：“下车？你在哪呢？”
  江离没直接回答他，而是道：“你给我发个定位，我很快就到。”
  沈凡好一阵惊讶，不确定地问：“你现在过来了？”
  “嗯，本来预计十二点之前到的，现在比我想象的早了很多。”
  沈凡站在走廊上看了眼病房，对电话那头闷声道：“可我现在还在医院，刚醒呢。”
  “没事，那我现在过去，过了十二点吃口蛋糕就行。”
  “你不会是带着蛋糕来的吧？手上拎着啊？”沈凡惊奇地问。
  江离那边很快应了声，语气还非常正经：“嗯，拎了一路了，完好无损。”
  沈凡忍不住笑了：“你可真行，感动死我算了。”
  江离也笑了声，然后问道：“你是在市医院吗？我打车过去了。”
  “嗯，在五楼，我要不要去楼下接你？”
  “不用，我到了再问你。”
  “好吧。”
  沈凡又看了眼病房里面，没有歇斯底里的场面，医生正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检查和记录。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江离就到了，还是直接到了沈凡背后。
  沈凡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向后转身，就看见江离拎着蛋糕，手上拿着手机，含笑的目光就这样撞进了他的心口。
  “这么快？”他迎上去，直接抱住了他，身心都在那一刻突然放松了，变得很轻很轻，有点想哭，又有点舍不得哭。
  江离静静让他抱着，回复道：“路上比较顺利。”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又不打招呼？”沈凡很快就放开了他，在松开时侧过头飞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嘴角漫开了笑意。
  江离笑了笑，认真说了两个字：“惊喜。”
  “嗯，惊喜，都快把我惊喜哭了。”沈凡拉着他往旁边坐了坐，盯着他的脸，表情有些痴迷，“有男朋友怎么这么幸福啊？”
  江离捂了捂他的眼睛，把蛋糕放到了他腿上：“捧着，看它。”
  “一会儿再看，现在它哪有你有魅力。”沈凡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摸了好一会儿。
  “……小凡？”
  沈凡骤然回神，看向病房门口，果然就看见杨艳站着，目光在他和江离身上打转，眼神有些不确定。
  他赶紧站起来，上去问了声：“怎么样了？医生检查完了？”
  “嗯，我们现在要过去听听医生怎么说。”杨艳说着，目光还是在那边站起来的江离的身上，看了好一会儿才问沈凡，“这是？”
  “哦，江离，刚过来的。”沈凡没有介绍什么，但杨艳也看得出来，目光又停驻了一会儿之后，她又看到了江离手上的蛋糕，突然想起来什么。
  “小凡，你生日了？”
  沈凡转头看了看江离，回过身点了点头：“嗯，明天。”
  杨艳笑了笑，脸上却一时有些懊恼：“你说这么多年，我也没给你送个像样的生日礼物，一晃眼你都快21了。”
  “说这个干什么啊，本来也就是个生日而已。”沈凡笑着，又问了问里面的情况，“对了，琳琳现在怎么样了？”
  “刚打了针，睡着了。”杨艳看了看他，又说，“那你今天就别在这儿陪着了，有我呢，你早点回去吧，过几天，杨姨给你补个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就不用了，我都多大了。”
  “不管多大，在我这你也是孩子，好了，赶紧回去吧，过生日都在医院可不行，去吧。”
  沈凡也不再说什么，点头应道：“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这边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好。”
  杨艳又看了眼后面的江离，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去了前面的诊室。
  沈凡又进病房和殷老先生说了一声，然后才和江离一起离开了医院。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远远望去，路灯的光芒像是天空里的星星。
  “走吧，回家，过生日。”
  沈凡笑着拉着旁边人的手，转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脸上有点窃喜。
  江离只是笑了笑，然后就推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打车回到家的时候才十点多，离零点还有好长时间。他们把蛋糕打开了，并且插上了蜡烛。
  沈凡看着蛋糕最上面的“21”，目光顿了一会儿，突然看向江离，问道：“这怎么看着不像是蛋糕店能做出来的？”
  江离也看着蛋糕，没说话，只是转头走向了厨房。
  “等会儿！”沈凡追上去拉住他，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走，然后就在他耳边笑了声，“我说呢，这么远拎个蛋糕过来，这边又不是不能买，原来真正的意义在这儿呢？”
  江离依旧没说话，只是耳根红了红，然后转身推开了他：“去倒杯水，我渴了。”
  “行，我去，你等着啊！”沈凡捧着他的脸亲了下嘴，然后就立刻跑进厨房给他倒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