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之前学校的模拟考，这次全市的统考，时间安排上就宽裕了不少，就是一天一科。
  沈凡觉得教室里的气氛异常凝重，和之前的那种放松截然不同，这是高考的氛围，高考的气息。
  后面的黑板上写着巨大的“五十一”，过一天就少一天。
  饶是沈凡之前已经感受过这种考前预备阶段的紧张，但现在还是被气氛强烈影响，整个人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感受高三最后两个月的时候，而且这一次，他正在亲身经历。
  “江离，你紧不紧张？”
  午睡的时候，沈凡枕在桌上悄悄地问江离。
  江离看他，点了点头。
  沈凡突然伸手，然后在靠近江离的手的时候顿了顿，压着声音笑着问他：“我现在拉你手会不会影响你明天考试啊？”
  江离瞥了他一眼，直接自己把手移了过去。
  沈凡开心地笑，捏着他的手拉到自己腿上：“我这算不算是影响你学习啊？”
  江离答：“算。”
  沈凡瞪着眼：“可是你自己让我牵的啊！”
  江离看他，很认真地反驳：“没有。”
  沈凡：“……”
  看来就是让他当定了祸水了呗？
  当就当啊，沈凡才不担心呢。
  “那你好好考，千万别把我暴露了。”沈凡随意叮嘱。
  江离沉默了一会儿，没反应，沈凡也没在意，又道：“你也睡一会儿啊，你以前不是整天睡觉吗？”
  “你睡吧，我早上喝了咖啡提神。”
  “……这咖啡效果真好……”
  沈凡是真的困了，看了一上午的语文，他脑子已经有点糊了，再不睡，下午做数学就等着脑抽吧。
  江离看他睡着了，才转移了视线，回到复习资料上，却什么都没看进去，他皱了皱眉，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暗。
  沈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江离已经趴在桌上睡了，只是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教室里一片安静，不是在看书自习就是在睡觉，走廊上有轻微的讨论声传进来。
  沈凡四周看了看，然后伸手抚了抚江离的眼眉，顺便盯着那张脸看了看，再抬头就察觉到正前方来的一束难以言喻的目光。
  刘胜绩那个表情啊，真的是忍无可忍了，眼睛里的控诉藏都藏不起来。
  沈凡毫无压力地耸了耸肩，摊手。
  又没人让你转过来……
  刘胜绩深呼吸，再深呼吸，果断还是学习重要，于是把手里的数学试卷拿上来，指了指上面的一道题目，又指了指外面。
  沈凡用口型表示：“没空。”
  然后抽出自己的试卷给他，还顺便把江离的也一并给他了，最后眼神示意：不用谢我，顺道给了他一个加油的手势。
  刘胜绩翻了个白眼，拿着两张试卷转回去了，多一秒都不想看他。
  沈凡无所谓地笑笑，低下头去做试卷的时候，依旧用余光看了眼江离，然后才安心把目光放在试卷上。
  他只认真做了一张，但到最后还是卡在最后两道，以及前面的一道填空题，想了半天没思路，果断写了些自己能写的，然后去找江离的试卷。
  江离的桌面整齐得很，睡觉也不会压到旁边的书，所以找张试卷并没有太大困难，不过令他惊讶的是，试卷居然是空白的，最后两题也都是空白的。
  沈凡眨了眨眼，他明明记得这人昨天做了这张试卷的啊，莫非看错了……
  不过不管为什么，江离他是不指望了，只能找陈深要标准答案去了。
  陈深一脸惊讶地看他，好像沈凡问他来拿标准答案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沈凡懒得理他的视线，伸了伸手。
  陈深这时候也不皮了，拿了一份答案给他，然后眼神怪异地目视他离开。
  江离睡了一整个下午，沈凡也没叫他，于是醒来已经可以吃晚饭了。
  沈凡第一时间扭头，江离的眼睛还没恢复清明，还有些迷糊的感觉，看过来的时候，让他有点想扑上去亲一口。
  正好下课铃响了，伴随着的是一片仰天长啸，还有伸懒腰打哈切的。
  “好累啊，我的脑子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还有五十天，加油！”
  “五十天啊，一千两百个小时，七万两千分钟，按照三个小时一张试卷的算法，我起码还要做三百张试卷，那是多么令人害怕的高度啊！”
  “……”
  被说服了，好可怕……
  “希望学校的复印店和打印机都赶紧报废吧！”
  “身心疲惫，我要暑假！”
  “……我想问，都没人去吃饭吗？”
  “……”
  “……哦，真是个尴尬的时刻，居然已经可以吃饭了吗？”陈深突然叹了一句。
  “……”
  “啊，我终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吗，真是可喜可贺啊……”
  “……深哥，我们的外卖到了……”
  “……”
  陈深转过头看那个说实话的小弟：“居然这么自觉吗，作为大哥我很是欣慰啊……”
  “深哥，你该去拿外卖了，别忘了你是吃白饭的那一个，说好了你去拿的……”
  “……”
  陈深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往门外去：“世风日下，欺我良善啊！”
  “……”
  呵呵。
  一开始提醒吃饭的朋友突然一脸震惊：“……原来大家都那么心有灵犀的么，那我估计……校门口应该很热闹了……”
  简直一语点醒众人啊！
  “……”
  非常对！
  所以除了和陈深组队的那一群人，其他人面面相觑，眼睛里都是一样的内容：哪个不怕死的去拿下外卖啊？
  江离看着沈凡：“你也点了？”
  沈凡很无奈地点点头。
  这时候谁还去那么远的食堂吃饭啊，校门口多近啊，而且吃的让自己满意。
  不过，眼下就很尴尬了……
  他们是选择放弃外卖现在去食堂呢，还是去拿了外卖吃，然后明天被“集体表扬”呢？
  毕竟全班那么齐心协力违反校规还是不多见的……
  “……咳咳，要么大家举手表决一下？毕竟关乎全班的利益。”方浩承默默举手发言。
  “……”
  众人还在踟蹰，门口传来一阵巨响，陈深拎着两大袋进来了：“卧槽你们坑我啊，累死爹了，赶紧拿走啊，怎么会这么多！”
  “……深哥，校门口怎么样？”
  “呵呵，你们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陈深靠在桌子上喘气，突然笑得奸诈。
  “……”
  “我也不过就是用跑一百米的速度跑回来的而已，赶紧冲吧各位，一会儿挤都挤不进去！”
  “……”
  江离看了眼沈凡，问：“你买了几份？”
  沈凡还没回答，刘胜绩就转了过来，伸出四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同桌。
  原来是相信有江神在，那绝对是保命符啊，没想到居然那么失策……
  江离抓上沈凡的手往外面走：“走吧，不拿也是被放到办公室当观赏物。”
  沈凡笑着比了个大拇指。
  说得好！
  后面的人也跟了出来，江神亲自去拿外卖啊，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校门口并不混乱，只是气氛异常风起云涌……
  沈凡都能看到不少蹲在花坛后面的，估计在观看形势。
  青阳高中别的不严，外卖却抓得很严，毕竟吃的这种东西是真的要注意，想松都不能松，尤其是这种考试之前所谓的最后的狂欢时刻，抓得更严。
  江离和沈凡并肩往校门口方向去的时候，周围观望着的人都只是微微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盯着自己的目标。
  校门口的教导主任一脸和蔼，眼睛却锋芒毕露，锐利地盯着校门口，一切尽在掌握。
  江离和沈凡走近和他到招呼的时候，他的脸色异常关切：“你们出去？”
  沈凡很尴尬，真的，不忍心说实话……
  江离摇了摇头，一本正经撒谎：“我妈让人给我送了晚饭，我来拿外卖。”
  “……”
  “……咳咳，是吗，哪家店的？”教导主任咳了声缓解气氛，然后问道。
  沈凡这时候就很庆幸自己是原和堂的忠实粉丝。
  “原和堂。”
  教导主任脸色好看了点，原和堂是大餐馆，虽然价格亲民，但质量很有保障，而且离学校不远，老师们平时也去那里吃的。
  至于江离嘛，大家也知道的，原和堂是他妈妈的产业，而且和那条街别的店不一样，这个餐馆本来就是他们家的，而不是后期并购或投资的。
  教导主任的脸色好看了点，虽然知道八成是假话，但起码有让人相信的资本不是，于是挥了挥手，让他们去拿了。
  不过等看到拿的不是一份两份，而是十几份的时候，脸上又不好看了，但还是叮嘱了几句：“以后啊还是要少点外卖，毕竟不安全，我知道你们教室离食堂远，但也不能总吃外卖啊？”
  “嗯，知道了，下次注意。”江离很配合，看得满肚子心酸的教导主任又和颜悦色了。
  哎，谁叫这张脸看着就让人放心呢……
  沈凡低着头突然有点想笑，但更想快点走，好重啊，早知道就再叫两个人了……
  走到楼梯口就有人接应了，赶紧都跑上来拿。
  “谢谢江神，谢谢凡哥！”
  “厉害厉害，果然不一样！”
  “卧槽，我看到他走了，居然走了！”
  沈凡想，不走也不行啊，总不能让人说他包庇爱护好学生吧……
  于是普天同庆了，教室里一下子欢快了起来。
  “果然还是美味能安抚我！”
  “享受！”
  “明天就上刑场了，今天必须吃饱！”
  “第一次在学校这么光明正大吃外卖，现在感觉好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