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然抱着被子坐起身，深呼口气，打算跟他好好谈谈。
  “四爷，今天我必须去学校，我发誓，前天的情况只会出现一次，我绝对会按时……不，提前回家！”
  霍丞骁望着她的眼神，很深邃，很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带着病态的精致五官，又透着冷峻的色泽，给人不寒而栗的错觉。
  奚然看着那张脸，很迷茫，也很陌生。
  他最近的确很不对劲，可是以两人相处的情况来看，她以为他不会像前世一样，动不动就对她软丨禁……
  “对不起。”
  蓦地，他轻声开口。
  奚然下意识一愣，以为他在对所作所为道歉，可四目相对时，她发现想错了。
  他向来没什么情绪的脸，在此时此刻，弥漫出浓重的哀伤，那份孤寂，也愈发明显。
  仿佛最重要的东西不存在了，她甚至能看到他空洞的胸膛，喧嚣着冷冷寒风。
  奚然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到了一般，整个人顿住，有些走神。
  ……
  外边天色灰蒙蒙一片，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不停。
  客厅窗边，奚然支着下巴，不时抬头看钟。
  今天是考试最后一天，下午考的专业课。
  随着时间流逝，她整个人就越焦躁。
  这场考试，不仅仅是向梁栋证明自己，还有视她为眼中钉的梁会芳。
  她敢肯定，一个月时间一到，她没拿出任何成果，梁会芳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她赶出学校！
  中午十二点，坐立难安的奚然偷瞄了眼霍丞骁，发现他眯着眼，没动静的模样似乎睡着了。
  好机会！
  她猫着身子，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才转过身，后边传来声音，“去哪儿？”
  奚然：“……上厕所。”
  进到洗手间，她磨磨蹭蹭地待了好一阵，设想了各种逃跑方法，最后发现，景园就跟铁通一般，除非她真的长出翅膀，不然根本出不去！
  犹如被当犯人一样盯着，耐心逐渐被耗尽，忍到极限的奚然，也不管霍丞骁会说什么，直接往外走。
  “奚小姐。”
  门外，两个黑衣男子将她拦住，林冬则歉意地看着她。
  “让开。”奚然在崩溃的边缘。
  林冬：“四爷吩咐过，您不能出景园一步。”
  就因为她晚回家一次，有必要这么盯着她吗？
  奚然做了两次深呼吸，把怒火都压下，跑到霍丞骁面前服软：“亲爱的，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今天的考试真的很重要……你就让我回学校吧……”
  “不然，你开个条件？只要让我去考试，你说什么我都同意……”奚然越说越委屈，“我发誓，我全听你的，在你身边待一辈子都行……”
  “一辈子”三个字，霍丞骁冰冷的表情似乎微不可查地有一瞬间波动，随即，他开口：“我只要现在。”
  现在？
  奚然只知道，现在她再不去学校，明天面临的将会是开除学籍！
  一旦离开帝大，她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要去学校。”
  霍丞骁深邃的眸子定定看她，“你出不去。”
  是，她出不去，但出不去，她还是要去！
  求他是不可能了，大不了，她就硬闯。
  一分钟后，她被黑衣人架着推回来。
  奚然：“……”
  林冬面色为难，小声提醒：“奚小姐，一场考试而已，先忍忍吧。”
  忍一时凭什么她忍？
  忍不了！
  “如果我非要走呢？”
  林冬摇头：“您看到了，这个门……出不去。”
  奚然冷冷一笑，一把抓过玄关上的剪刀，“今天我不是竖着走出去，就是横着躺在这儿！”
  “放下。”霍丞骁站起身，有着一缕阴冷，从他眼底一点一点蔓延出来，而阴冷中，似是有什么恐怖的事情，使得他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他在恐慌，是那种不经过遮掩的恐慌。
  以前奚然只察觉到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可现在，他仿佛束手无策般地，毫不掩饰地暴露自己的兵荒马乱。
  剪刀只是奚然拿来吓吓林冬罢了，以霍丞骁的眼力，不可能察觉不到她在假装，然而他的反应，比林冬还要激烈，甚至失了控……
  空气，安静了几秒。
  “是因为她吗？”
  奚然敛下眸子，面上一片死寂。
  除了“她”，没人会让霍丞骁变得如此反常。
  若是她没猜错，那个“她”应该在这段时间里，出过什么事，而且很可能跟霍丞骁有关。
  也许，“她”出事的原因，就是霍丞骁造成的……
  不然他为什么要对她说那句对不起？
  这么想着，奚然突然回忆过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两年前的同一时间点，霍丞骁都会来景园亲自看着她，只是那会儿她经常被囚禁，从未深想有哪里不一样……
  只是她搞不懂，就算“她”有过意外，那关着她做什么？
  不等她琢磨出答案，霍丞骁已经迈着腿，朝她走来。
  奚然本能地后退，可玄关就那么大，没退两步，她就贴在墙壁上。
  “她”是他不可言说的逆鳞，在这节骨眼上，她莫名提及，不把他惹火才怪……
  然而就在她以为他会因此暴走发怒的时候，他突然在她身前停下，向来不愿提及“她”的霍丞骁，居然开口了：“你就是她。”
  奚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的问题，无非两个答案，“是”或者“不是”。
  什么叫她就是“她”？
  霍丞骁该不会真的把她当成那个女人，而囚禁她吧？
  是因为他曾经对“她”做了不好的事，出于愧疚？
  不，以他恐惧不安的模样，也许是他恐惧曾经发生过的事，又不愿意去承认，只当“她”活着，怕事态重演，不得不亲自守着她？
  思绪越理越乱，奚然下意识出声：“我不是她。”
  “你是。”霍丞骁皱起眉骨，似乎对她的答案很不悦。
  奚然摇头：“我不是……”
  “你是！”霍丞骁加重语气，带着不容置喙，“你是她，一直都是！”
  奚然觉得，他恐怕疯了……
  他明明清楚，自己是她绑回来的替身，他怎么……就着了魔？
  冰凉的手指，轻轻扫过她的面颊，霍丞骁像是许着什么承诺一样，说得格外认真，也特别的蛊惑人心：“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