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 簪花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25      字数:4280
  就这随手给人了,实在是太不把银子当回事了!好在弟2个月开始,主子终于有了些往日的做派了,要不怎么能先用上火龙,又怎么能在亲王生日那夜求得留宿,据说前几年的这日都是在雨桐院过的呢。都说那个琅如月是吉星。救过亲王数次,可那又怎么样,是男人就会喜爱美人,东儿还没见过哪个男子在见到自家主子后不失魂落魄的,亲王也是男人,自然会越来越喜爱主子,在等主子有了孩子,福晋算什么,谁让他们都没有老爷那样的父亲,大爷爷那样的兄长呢!
  自此敛了个多月的东儿把腰杆子立起来了,她的气势之盛也就是不敢去惹碧玺玉烟这样的有资历的大丫头了,于是内宅有人传言这丫头是得了年氏的授意才敢这样嚣张的,即便如此雍亲王和福晋都没有说什么,听之任之的结果就是终于出了问题。
  近日天气阴冷的厉害,邱娘去谢嬷嬷处支取炭火,谁都知道琅如月畏冷,亲王有令是允的,这都是雨桐院的惯例了,加上又多了个小阿哥,邱娘没觉得是个什么事儿,她早上见如月守着炉子看书,心里就想着该生火龙了。可没想到谢嬷嬷那里竟然没有,是因为被年侧福晋院子里的东儿把存货都取了,今冬的还没有送到,请琅格格再多等几日。邱娘听就生气了,她问谢嬷嬷:“为何不留些,往年可都是提前送过去的,这会儿过来拿了竟还没有。”
  谢嬷嬷叹道:“怎么没留,可是东儿那个丫头眼尖看到了就要要,说是她家的主子身子弱,陪着需生的暖暖和和的才可以,冻病了谁担的起?我还没说话她就让人抬了走,事后我也同福晋说了,福晋说用了就用了,等再来炭火再给其他院子分就是了。话都说到这儿了,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为了这事儿去给王爷说吧。”
  邱娘冷哼声道:“她怕她家主子病,就不怕我家阿哥冻出病来?”不过她也知道这年氏正得宠,而炭火已然没有了又能怎么样。没了心情的邱娘也不和谢嬷嬷多话,想着昨儿主子就说想吃梅花糕,她便出屋去了厨房。去就见到东儿和厨房里的嬷嬷嬉笑说话呢,手里拿着的正是宫里赏的梅花糕!邱娘冷眼瞥了下就问掌事嬷嬷道:“我来取些梅花糕。”
  东儿听这话眼眼角就起了寒意,可那个嬷嬷就怕了直接把剩下的整块糕就塞到了嘴里毁尸灭迹,掌事嬷嬷尴尬着想了个说辞:“邱大姐,这个,您知道的宫里赏的东西本就不多,王爷也爱吃这口,昨夜就都送到竹苑去了。”
  邱娘冷笑道:“您当我眼瞎了?这两个方才吃的是什么?都送过去了?嘿,厨房私藏不是什么事儿,可没见过那个院子的丫头还跟着起偷吃的!”
  “你这老货说什么呢!这可是王爷赏我家主子的,我家主子不爱吃就赏给了我,什么偷吃?我还用的着偷吃?!”
  邱娘不是能吵架的。在江湖飘的时候从来是拳头说话,跟了胤禛也只是负责情报搜集之类,接任务交任务,后来莫名的指给了琅如月当奴才。她本是有些不愿的,想着内宅女人麻烦又太娇弱矫情,可没想到新主子完全不是她所想的。这些年相处下来很是投缘,邱娘年纪大了,也没个子女,过这样舒坦的日子很是不错,心里也真的视琅如月为主子了。年氏进府后的诸多事让她心里添堵,但以邱娘的身份几乎不大遇得到年明月,倒是遇到上过几回她下面的人在内宅跋扈。现在被东儿挤兑又想起炭火的事儿她就怒了,“话都是你说的,谁知道是偷的还是赏的!”
  “不信你去问啊,如今这府上的好东西哪个不是先递到我家主子那里,哼。不过就是个梅花糕瞧把你稀罕的,真是没见过世面,也是啊,什么主子什么奴才!”
  “你说什么!”邱娘怒火上头,指着她就骂了,“小贱人,你当自己是谁,也不过就是个奴才,我家主子那是什么身份?她可是万岁爷金口玉言封的吉星。别以为是侧福晋就了不起了,那是我家主子不稀罕!”
  “呦,不稀罕?这话你好意思说!啧啧,不过就才生了个阿哥么,就自得成这样了,告诉你。有我家主子日你家主子就等着做辈子的格格吧,你呀,也就只配做个格格的奴才。哈哈。”
  邱娘气的拍案,她的功夫师承青城,极重内家功夫,这掌下去灶台就被打豁了个角,厨房静了静,接着东儿就喊了起来:“杀人啦!”
  “杀你个龟儿子!”邱娘上前就打,掌风让东儿下子撂倒在泡菜缸里,醋姜的汁液让刺痛了她的眼,东儿顿时惨叫起来,邱娘插着腰大笑起来。
  这件事当然不能就此作罢,从下到上的直接闹到了胤禛那里。在正屋面对着面沉似水的雍亲王,年明月甚是怨恨自家丫头口无遮拦的惹事,以前在自家倒也罢了,现在怎么能这么快的树敌?而且还是琅如月。这个女人她还没看清呢!就看雨桐院的规格,玉烟邱娘张起麟这几个下人,胤禛对她很不同,自己的进府好像也没有让她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完全不像得宠的女人该有的样子,切正如哥说的样,不般。不过现下东儿既然挑破了这层纸,作为主子她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再错也要袒护,至少是在外人前。
  年明月哭着说:“都是妾身治下不严,可是东儿是从小跟着我的,王爷要罚就罚我吧。而且都是我不好,不晓得府中的规矩,直接把炭木用完了,害的如月姐姐没得用。”
  她这哭真如梨花带雨似地惹人怜爱,胤禛不说话,非印倒是劝道:“不知者不怪嘛。而且东儿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邱娘也是太性急了。过两日木炭也就到了,再冷也不差这几日,如月是不?”
  “福晋,这怎么行,我那里还有剩的,不若先给如月姐姐用吧。”说着年明月含泪看着如月,神色悲切。
  站在下首的如月正色道:“哦,那就多谢年侧福晋赏赐了。”
  趴在地上等着受罚的邱娘隐蔽的笑了,其他人愣了。年明月不过是客气的话,谁也没想到琅如月竟然就这么理所应当的顺水接了。而且她接下来还语气沉重道:“王爷,福晋,看在邱娘年来忠心耿耿为王爷效力,腥风血雨出生入死,之后艰辛伺候生重病的我,这两年又助我颇多,梅花糕也是我多嘴说了句想吃她才为我去争的,就请两位主子高抬贵手饶了她这次吧,和年侧福晋样我也是治下不严,灶台我会出钱修复,东儿若有任何不妥由我来负责。”说着她也眼里闪着泪花的看着年明月,神色也很是悲切。
  这次连非印都说不出话来了,胤禛冷着脸道:“不过是些木炭的事,怎么就能弄成这样?这还是亲王府吗,说出去知道的会说我清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故作姿态呢,既然都受不得冷,今日务必让木炭进府,不可再耽搁了。至于东儿和邱娘,杖责板,禁足日不得外出,罚月例银。”
  雍亲王的话算是锤定音了,板对邱娘来说不算什么对东儿可就是酷刑了。如月暗自松了口气就要退下,年明月却跪在了地上,“是我这当主子的没教好下人,要罚就罚我吧。望王爷不要施如此重刑,东儿年幼,哪里能吃的了这样的苦楚。请王爷饶了她这回。”
  年明月说的很真诚,从巴掌大的小脸上如月看到的是忧愁委屈,就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那样,福晋去看胤禛,胤禛皱眉道:“规矩就是规矩。”
  明月抽泣着回头去看如月,如月垂目不与其对视,她对邱娘道:“这次是你错了,可甘愿受罚?”
  邱娘伏地道:“自当应该。”
  板责当夜如月就去看了邱娘,按着规矩邱娘不敢用真气护体,虽是没有下狠手的板子也抽的皮肉红肿,如月亲自给她上了药,邱娘甚是感激。她心中怕主子怨自己莽撞,就主动道:“都是奴才沉不住气,让格格失了面子了。”
  “哪有的事。”如月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么,而且我真的没觉得你有错。只是万不该当着这么多人出手,证据确凿没人能免责。何况他们都是弱不禁风的女人,咱们是谁呀,万手重出了事岂不糟糕。”
  “可她的嘴也太损了,听着就来气。”
  “那就先避开好了,以退为进么。”如月笑着把桌上的点心向邱娘推了推,“吃。”她说着自己也拭了手掂了个吃起来,邱娘闻到梅花的香气,她心动便叹道,“奴才太多事了。”
  此次事件之后年侧福晋的人都收了张扬,重归低调,内宅看则风平浪静其实另有暗潮。年明月畏冷不外出,如月也终日待在雨桐院里调教儿子,其他人都各尽其职。但是阵营已经悄悄形成,福晋和年氏走的近,如月依然和乌姜要好,伊尔木嫁了后李瑶只剩下看着弘时刻不放松了,任谁都看的出她在雨桐院晕倒后就不太爱出门了,夜里容易做噩梦,总是疑神疑鬼的说家里有脏东西,几个相关人知道她被花迟变脸的事吓住了,虽然已经告诉她是幻觉,但李瑶依然分害怕,对如月就是个避字。但逢大宴也尽量不去看,如月教书的时候她不再坐在旁督着,竟然躲到其他屋子去了。
  年关将近的时候胤禛由于过于操劳,身体不是很好。他减少了外出,除了公务就只在府邸里。现下他就坐在年明月的住所木兰堂里看着窗外枯瘦的树桠想着心事。近日的事让他的心很躁动,被幽禁在咸安宫的胤礽不甘失败。借太医贺孟頫为太子妃诊病之机,用矾水写信给都统普奇,让他保奏自己为大将军出征塞外,普奇还在犹豫的时候他的同族兄弟阿布兰就举报了此事,康熙顿时想起了年前未入关时先祖努尔哈赤的太子褚英,真是历史的重演!于是他立即拘了普奇,斩了贺孟頫。重罚了看守,加紧了看管。
  在康熙冷酷处理此事时,朝中部分大臣再次联名保奏胤禩为储君,和以往样言辞间将他夸得如同是圣人,忠孝礼义仁皆为楷模。可惜他们的结果不怎么好。不再是训斥,而是下狱和处死!如此严苛的刑罚引发了朝堂诸臣的反弹,以马齐和佟国维为代表的重臣竟在朝堂之上直言必须要立储君才可保大清江山安稳,这让康熙大怒,他愤然道:“朕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就是想拥立胤禩为太子么,难道你们不知道胤禩系皆为罪人,他的母亲出身贱族么?!”
  这话说的是相当狠厉了,所有人都噤口。马齐却反驳了两句,意思就是英雄莫问出处之类的,那么安静的朝堂康熙自然能听到这样的嘀咕,他居然奔下台阶踹了这位老臣几脚,被打的马齐愣了愣后居然拂袖而去,不仅是康熙。在旁冷眼观看的胤禛也被惊住,这样的举动背后蕴涵的是怎么样的意思?胤禛去看当事人胤禩,在杂乱的人影后他犹自跪在那里,谦卑又惶恐的姿态似乎在表示自己的清白。可惜康熙点都看不见,或者说他不想去看,嘶吼回荡在太和殿里:夺职拘禁马齐,革退其弟马武,责令户部尚书王鸿绪退休……条条的旨意击碎了劝谏,太和殿终于安静下来,这些人做着和胤禩样的动作,跪下叩首。
  短暂的平静后,从宫里传出这样道消息,胤禩在给康熙帝请安时言辞恳切自我表白了番,说他绝没有觊觎东宫之位的心思,可现在的情况让他不知所措,问他的皇父应该怎么做,是否应当装病,以免再次发生大臣们举荐他?康熙帝的反应很平静,他说你什么也不用做,只做好个皇子该做的事就可以了,顺带着他还问了弘旺的情况。有人说康熙帝开始考虑贝勒继位的可能性了,因为支持他的人太多。但是胤禛不这么认为,很久前他就从佟佳慧那里知道没有个在位的帝王会容许地位的挑战,而作为个男人是绝不会承认自己老了,所以在胤禛看来皇父的平静之下是在等待,等待胤禩犯错,个名正言顺的彻底剿灭贤王党的理由。
  壶中的茶水未喝口,这已然换了弟3次了,年明月硬扛着坐在他对面,从窗缝里吹进来的风寒的很,地龙虽破例为她先开放了,可这样受着风还是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