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心愿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25      字数:4328
  张廷玉是独善其身的,隆科多跟他关系是不错,可是能拗得过整个支持自己的佟家吗?田文镜是不入流的外臣。啊,就只有年羹尧了。这位川巡抚虽说没有表态,可他也没有推辞自己给的银子。连皇父都不得不为自己的势力妥协,你也得为我让道。
  胤禩想到这里冷冷的笑了,可是回头看到乾清宫他笃定的心又不安,什么都能预料。唯不能预料的就是皇父的心思,他的笑渐渐隐了下去,不安的藤蔓将自信的大树围住。
  揣测圣意的胤禩回到了府邸,内宅正屋里朱赫和岁的弘旺在玩耍。明艳的女人用慈爱的眼注视着小男孩儿的举动,她真的是很喜欢弘旺,完全的视如己出。似乎是该考虑下把他交给朱赫代养。弘旺的生母,张舜华……胤禩想到她脸上就浮现出古怪的表情来,又在窗口看了会儿后胤禩离开,他来到内宅的后面,张舜华正和自己想的样在屋里待着。他等着月去通传,没多久张舜华走了出来。见到她脸的阴郁,胤禩淡淡问道:“身子如何了?”
  “就是那样。”她也淡淡的回话,可立刻就又开始咳嗽,胤禩温柔的去拍她的背。“还是进屋吧。你受不得冷。”
  “不用。屋子的药味儿。”
  “月去拿披风。”丫鬟得令去了,胤禩扶着张舜华的手在石椅上坐下。“恭喜爷了。您什么时候出手?”张舜华清了清嗓子道。
  胤禩摇头,“这才是开始。不要这么急,也急不得,很多事得铺垫好,哦,你就好好养病吧。下面的事我自己能做好。”
  张舜华眯着眼审视着那张不动声色的脸,她轻笑下道:“爷嫌我多事了,还是觉得我病了两年没有用了?”
  “不是。”胤禩拍拍她的手背,“你病着我怎么还能忍心让你幸苦?先养好病再说。”
  “爷,我说过,这不是般的病,寻常的药不……算了,不说这事了。我知道您是觉得现在已经拿稳了对不对?可我还是那句话,绝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个人不是您想的那么弱,他不般,他可是有两个好额涅啊……”张舜华专注的说着,没有注意到胤禩的眼角跳了下,“琅如月终究是生了那个孩子……那个弘历!”她咬牙切齿的说着,“不除去他们,将来您定会后悔!”
  “你太注意琅如月了。”胤禩仍然淡淡的说,“她只是个女人。你也是,不要把对过去的怨恨加诸到我要做的事里去。死亡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要做的是让所有人认同,汗阿玛终有日也会认同的,他会知道所有的儿子里我是最合适的。”
  张舜华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正要说月出来了,胤禩换了话题道:“你身体不好,我想让朱赫代养弘旺。你觉得如何?”
  张舜华嗯了声,无所谓道:“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福晋养育弘旺是很合适的。”她还在想心事,等回过神来就见胤禩看着自己,“怎么了?”
  胤禩摇头道:“没什么,我明日想带朱赫和弘旺去宫里看望额涅。”
  “这些事自然是爷做主了。”
  只要听到关于卫嫔的事,张舜华就总是不自然,那个女人还是不喜欢自己,就像当初她不喜欢曼珠样,张舜华曾听说卫嫔对朱赫说过这样的话:“朱赫,你要小心。张氏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她不爱禩儿。”当母亲的总是那么敏感,敏感到她有些害怕迎上那双眼睛。
  “你什么时候也跟我道去见见额涅。”
  “哦,等我身体好些吧,我这样可是会过了病气给额涅的,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张舜华实在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她有些烦躁的回道。
  “你说的是。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你休息。”
  张舜华松了口气,在胤禩走到门口时,她忽然道:“爷,明日我想去白云观为额涅祈福。”
  胤禩停下步子,过了会儿才转过身来,微笑道:“好啊。幸苦你了。”
  此时的圆明园来了位意外的访客,如月接到拜帖愣了半晌,玉烟见她犹豫就道:“主子。您还是不要见的好。”
  如月看着她等着解释,玉烟小声道:“这里是圆明园。不适合见。而且曹家……王爷心有芥蒂。”
  如月再次去看那张拜帖,她的手指轻轻划过落款,想了想道:“只说几句话吧。玉烟你去请她进来。”如月的语气很坚定,玉烟知道没法子拒绝的,她只好看了眼邱娘去引人觐见了。来的人是马宝珠。她现在的身份是江宁织造曹颙的嫡妻。
  几年不见的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惊讶,变化实在太多了!在如月看来这个娇小的女人就是典型的贤妻样子,端正的脸,温柔的神色。略有胆怯的眼神,穿着汉装,梳着如意髻。伶仃的小脚支持着单薄的身子。
  “曹太太。”短暂的安静怔愣后,如月微笑道。
  “给琅格格请安。”宝珠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她似乎被这声音吓了跳,
  “好久不见了,家里都好吗。”官方的问话让宝珠依旧紧张。“是,都好。”
  玉烟摆好了茶水果点,立在旁垂首旁听。如月看了她眼并没有说什么,“你怎么在京?”
  “年初的时候就来京了,老爷想在内务府谋职的。可还是没有录用。过几日我们就要回江宁了。”
  “啊?小曹要进内务府?他不是可以沿袭曹大人的……”如月顿了顿,放缓了语气道:“原来是这样。”
  曹颙定是想试着不借用父亲的余荫来任职。可惜现实是无情的,她想起曹颙就想起了初来这个时代的弟1个重阳节,在鸡鸣寺后山上个少年的意气风发,现在哥哥在青海戍边,小曹努力走着自己的路,不知孙若穙如何了……如月发现自己出神的时间有些长了,就咳嗽声道:“哦,是了,小曹的身体如何?”
  她这抬头,就看到宝珠正用古怪的眼神瞅着自己,可立即又低下了头回话道:“老爷的身体很好,就是……哦,没什么。”宝珠的扭捏让如月觉得很奇怪,她端起茶盏吃着茶暗道,无事不登宝殿,她来定是有事。
  正想着,宝珠就起身从丫鬟手里接过个包袱,小意的呈上前去:“琅格格,这是我们姐妹的点心意。是为祝贺小阿哥出生做的,还望您收下。”
  如月放下茶盏道:“不敢。”她将包袱推了回去,“宝珠,你能看望我就已经尽到心意了,礼,我是不会收的。”
  宝珠只是说着:“不是值钱的东西,您定要收下。”人推了会儿,如月有些生气了,她收回了手冷声道:“我不会收的,你要知道亲王的性子,要是我收了,他罚的不仅是我,还有你们整个曹家!”
  可能是如月的语气太过凌厉,宝珠手软包袱掉在了地上,从里面露出截衣服袖子,看长短是给小孩子准备的。如月愣了愣,宝珠低着头眼泪滴落下来,她蹲下去整理起包袱,整着整着忽然就失声哭了起来。
  见她哭得伤心,如月的心软了,她蹲下去握住宝珠的手道:“都是衣服是吗?”
  宝珠泪眼婆娑的看着她,点点头,如月打开包袱,果然里面都是男孩儿穿的衣服,从婴儿时期的到两岁的都有,她拿起件比了比,放柔了语气道:“真好看,是宝珠做的?”
  “福金姐姐,还有贵姐儿都有做。”
  如月不吃惊有曹蕤,却很是震惊有曹葳,那个冷傲的女子怎么会,难道是……她突然心头乱跳起来,但是面上不动声色道:“那可真是有心了。虽说都在京里我直没缘分能去拜见两位王妃,格格的身份太低了啊。”她有所指的说了句,宝珠不是笨人,她抬头去看如月,如月笑了笑将她扶起来,又拿起包袱交给玉烟道:“帮我收好了,都是衣服,你整整,看哪件元寿能用的。”玉烟应了退下去。
  如月叹了口气回头道:“妹妹,圆明园的景色很好的,时间还早,不若我陪你去外面走走?”
  宝珠被泪水打湿的脸上显出丝感激。
  宝珠走后的那个夜里如月睡不着觉,胤禛忙于公务没有回来,也幸好他没有回来。她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定会看到他黑着脸。胤禛厌恶曹家,曹家是站在胤禩那边的,这些她都知道,可她不能忘了曹家对琅家的照拂,也不能忘了自己和曹颙曹蕤的情谊。本想着宝珠来是不是曹寅察觉到事态走向,从而弃奔来的,或者是在亏空上相求于胤禛?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水榭,下无人时宝络颤巍巍的问了句:“这次来除了探望姐姐,也是替福金姐姐问句话,当年您说的石头记可是真有其事?”
  如月大惊,暗道:被察觉了么?可为什么不是曹颙问而是曹葳呢?见如月阴晴不定的脸,宝珠的心下子提了起来,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没有听过什么石头记,宝珠知道的是昨日曹葳和曹颙谈了下午的话,离开王府时,曹葳借机留住她说了些话又让她去见如月。宝珠最怕两个人,个是大姑姐曹葳,个就是婆婆李氏,稍微被警告了几句,她就应了,而且不敢告诉丈夫。这次来宝珠是打着去上香的名义来的圆明园,已经想到可能会被拒见,但未料不但见了,还真的把话传过去了。
  “福金姐姐说,如果是真的还请姐姐多担待。”
  如月深吸了口气,看着茫然的宝珠,“王妃还有什么说的?”
  “没有了,只是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若将来真有那日请务必相助。还有就是……这些话不是谁让我说的。我就是想谢谢姐姐,我公公的身体从去年就很不好,前些日子得了严重的痢疾,幸好有姐姐留的药。”
  “我明白。小曹的身体可好?”
  “嗯。很好的。他直习武不辍,从不得病,啊。是了,和琅格格多年没有联系,我们都很想念你,贵姐儿很喜欢你送的拼图,她没事儿就玩的。”
  如此人说了些家长里短,宝珠见如月始终情绪不高便告辞了。见她离去的身影,如月的心沉重。她现在也想到了石头记大概是曹颙或者曹蕤说给曹葳听的。自己的离奇经历,曹寅生病吃了自己留的药好了的事实,朝廷在查亏空,曹家应付的很难,太子位不保。众皇子在夺嫡,这个聪明的女子很可能把石头记的故事联系到现实了,纳尔苏只是个虚位的郡王,锡保也是,有名而没有实权,将来……那个将来真的很可怕!
  即使现在曹家转投胤禛,也定不会被他接纳,暗投胤禩胤禟那么多年是不会取得雍亲王信任的。如月没有过问过胤禛这方面的事,他不喜欢女人干预政事。即使知道如月的异能,也没有正面问过,所以当如月去想哪些人是被胤禛信任的时候,她只想到了伍弦、文觉,还有历史上的李卫、隆科多、年羹尧,想到年羹尧她自然又次想到年氏。当夜如月失眠。次日胤禛来到圆明园,他果然问起了宝珠来访的事,如月有隐藏的解释了下,胤禛没再追问,而是告诉她曹颙已经携妻回江宁了。胤禛的态度让如月有些拿捏不住,最后他提出了要求:“天气冷了,你和元寿回府邸吧。”如月没有坚持。
  当回到雍亲王府邸没有多久,在月的下旬弘昼顺利出生,康熙赐名为昼,胤禛取了小名叫天申,年里家里添了两个阿哥,真真是大喜的事,何况都还是面貌端正又健康的孩子。如月和乌姜本都是心胸开阔的人,既然什么都已经说开了,再见也没有局促,连非印也好像忘了之前的尖刻狠毒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她如何作态如月都不以为意,乌姜更是无所谓,有了孩子重心的转移,让他们点没有相斗报复的心思。
  和雍亲王府的喜庆相比,贝勒府就可以用愁云惨淡来形容了,这年良妃的身体每况愈下,在进入冬季后太医就已经奏明了康熙帝,良妃过不了这个年,也正如太医所说进了月后良妃的状态就相当不好了。胤禩放下手里的事专心伺候在病榻前,凡事亲力亲为,他的孝心感动的不仅是宫中人,还有本来就对他有好感的文士姓,直说贝勒是贤王孝子。
  良妃多数时间是沉睡,醒来后每次都会见到胤禩愈发憔悴的脸,良妃没有像其他母亲那样心疼儿子,而是默默的接受了儿子的心意,她不多话,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直到有日胤禩下了朝来见她,几日来良妃弟1次坐了起来,她甚至穿好了正式的衣物,还画了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