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 出逃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24      字数:4251
  伍弦眼睁睁的看着琅如月摔下山崖,他的手只扯下片衣襟,还是另外那人的,此时的雨下的很急,他早就在之前追踪的时候就淋透了,狼狈不堪的侍卫长只觉得心如刀绞,琅如月死了……他不能相信这个女人就这么死了,就从自己的眼前,只差步而已!自佟佳慧死后伍弦还没有这样强烈的感受,这样的痛,让他完全不能静心思考。直到道闪电过后伍弦才恢复了冷静,常宁山地势并不很险峻,大多是种植了树木的缓坡,也许还是可以生还的,这么想着他就这道道的闪电观察着地貌,看好落脚点后他从地上拿起个火把别在腰间,然后便提气山崖下跃去,现在是黑夜又下着雨,纵然是伍弦这路也走得惊心动魄,心慌意乱之下几次差点失足坠落,幸而最后平安到达了山谷,这里果然都是树,他巡视了许久,并没有见到尸体。
  伍弦又飞身到半山腰探看情况,这时才有了发现,是些残肢,见这个他的心下子就凉了,可等点亮了火把,再仔细去看从衣料看和之前撕下的布料相同,也就是凶手的。之后他又找到了其他残肢,果然是个男人,但是琅如月却不知去向。雨越下越大,不时有松动的山石滚落下来,伍弦抬头去看时见山顶隐隐有火光,援兵终于到了。他回头又看了眼山谷低下的山姜,咬牙便继续攀爬向上去。
  贝勒府,竹苑。
  胤禛看着地上摆放拼凑起来的死尸,问道:“你确认他是张鹏翮府上的下人?”
  半跪在地上身湿漉漉的伍弦道:“正是,是张大人内侄张懋恭的管事之,叫做李通。是张大人在江宁任职时原总督府的家奴。”
  胤禛沉着脸没有说话,直蹲在地上研究那只断臂的文觉咦了声道,“这人有异常。”
  “怎么?”
  “嗯,我闻到硫磺的味道了。”文觉拿着那只胳膊站起来,对伍弦道:“你看清了他是用这胳膊掐住琅格格的脖子的?”
  “是。右臂。虽然距离远又是雨夜,可是我能保证,虽然看的清可还是没来的及出手。”伍弦的语气里充满了懊恼,胤禛还是没有表情的看着残骸,文觉却扬了扬眉,饶有兴趣的盯了眼伍弦,随后他才道:“哦,这人在用这条胳膊前就已经死了。”
  胤禛看着漫不经心的和尚,少顷才道:“被上身了?”
  文觉点头,“不过我好奇的是琅格格怎么会自己上了山,是突然决定的还是早有预谋的?”
  胤禛收回了目光,他拿过放在桌案上的锡盒,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文觉也看着那个锡盒道:“又是为什么在离去的时候还要带走里面的东西?是去交易什么吗?上了李通身的人是会和布黄泉结界的人有关吗?这位琅格格还真是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猜想啊,不知道等她回来面对您的时候会有什么解释。”
  “大师,您的意思是琅格格没有死?!”
  文觉瞥了眼激动的伍弦,淡淡道:“佛珠的主人哪里那么容易死?而且我也没感到她的死气。”
  伍弦明显松了口气,“希望如此。”
  胤禛道:“这具尸体收好了,伍弦你也去寻找琅如月,再安排可靠的人去查下这个李通。”伍弦得令去寻人,胤禛舒了口气,疲惫不堪的向后靠在椅子上。
  “爷可是觉得累了?”见胤禛闭着眼不做声,文觉轻笑声道:“这次要是找回来人,您打算如何?还是舍不得杀吗?她这个人的命太古怪,留着实在不妥,和尚我还是那句话,您要做的不是查主子的来历和死因,而是该为自己谋划。留着琅如月实在是祸害,就是因为她您和爷关系彻底毁了,哦,应该说还不止爷呐……”被胤禛狠厉的瞪了眼,文觉收回了注视门外的目光,他不以为意继续道:“还有,您会变的越来越不像自己,万有日她成了对手利用的工具,您怎么办呢?最关键的,也是您最清楚的,为了情可是会带来劫的。”
  胤禛还是什么表情也没有,文觉忽然心头起念,他掐指算了下又笑了,“真是天意,爷啊,这回怕是您不下狠心都不行了。”
  如月靠坐在狭小的洞里,她在做梦。梦里又次从山崖上摔下来,“李通”箍着自己,他呲着牙笑道:“去死吧,谁也救不了你!!”她在奋力挣扎,金色的佛芒闪过,如月从独臂人的手臂里挣脱出来,接着他们就被斜伸出来的树桠担住,如月被弹到崖壁上,又弹到下面层的另根树桠上,她被挂住了。
  “李通”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不甘心的怪叫着被弹飞了出去,如月只依稀听到他的叫声,并没有看到他被摔成分裂的惨状,因为她晕了过去。等醒过来如月发现还是黑夜,雨依旧在下,她浑身都在痛,巨大的冲击力不仅让细小的树枝插进了她的身体,也让内脏受了不小的伤,她就那样贴着崖壁悬在半空中,然后她看到了火光,也看到了伍弦,他攀援在崖壁上处寻找着什么,大约是在找自己。
  如月想呼救她发现自己点力气都没有,雨声把什么都掩盖住了,最后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侍卫长离开。没过多久树枝就断了,她继续往下落,路反复着担住弹落的过程,最终落到了地上。这回如月没有晕过去,清醒的状态让她能感到无比的疼痛,心法自动运转起来,没多久它就缓释了内脏的伤势,她撑着坐起来查看身体,都是皮外伤,没有骨折的迹象,就是手臂好像有轻微的骨裂,这样都死不了,真像个蟑螂,如月突然笑了,她的笑牵动了伤,于是又变成了抽气。
  伍弦找不到自己后定会回去给胤禛回禀,胤禛不可能就这样算了,他会让人来寻,那样自己就可以获救回去了。如月知道下来定会是这样,可是接下来呢,会被盘问这次事件的原委。会在落在他手里再也走不脱,胤禛也许为了自己的目的会留自己。可之后呢?又或康熙知道了呢?如月苦笑,她无望的看着墨黑的天,瓢泼大雨让她想起现世的最后夜,也是这样大的雨,父母、弟弟、傅山。车祸……如月长出了口气,靠在岩壁上,放在胸口的手感到里怀里的那个东西,终于她下定了决心要利用这次上天给自己的机会!
  时间慢慢过去。如月再次从调息中醒来,她这时才觉得手很痛,低头看竟然是几只老鼠。手动,这些啮齿类动物们吱吱叫着散而逃。如月擦去头上的汗,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她立即屏住气。密密麻麻的树藤阻碍了视线并不能看到外面的情景,同样外面的人也很难发现这样隐蔽的藏所。如月知道这又是拨寻找自己的人。还是胤禛派来的吧?这是日了,她无意义的笑了笑,看来真的很想找自己回去,为了他的皇后额娘,可是对不住了。爷,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过了会儿外面的声音没有了又只剩低吟的风声。她闭着眼琢磨着那个计划。就这样天暗了又亮了,光线强弱转换着,如月在洞里没有动,白天行动绝对不是个好主意,虽然现在她各种的不舒服还饿的要命,可只能继续等,等天黑等他们放弃搜查。她从怀里拿出那个东西,这是张羊皮,上面所绘正是当年摘抄钦天监的海图,这幅是南洋卷。虽然已经看了很多遍但她依然仔细的琢磨着,在微弱的光线下回忆着在现世学到的知识。天色将暗,如月已然拾掇妥当,她按了按裹在腰间的羊皮卷,拨开藤蔓猫身出了洞,黑黢黢的姜间抹月色从天而降,如月迈出了离京的步。
  日后。在出直隶省的关卡上,守卫官兵正在盘查辆马车,车夫是个小伙子,他蹩脚的京腔压不住南方的口音,直听得那官兵皱眉,“你们要回去老家?老家是哪里的?”
  车夫没说话坐在驴车上的斯文男子用口苏州话道:“是小生陪娘子回娘家,小生的老家是苏州的,内人的娘家是山东淄博的。”
  他的娘子是个壮硕的女子,加上又有身孕像堆小山似地靠坐在那里,她嘟嘟哝哝的数落着丈夫,嫌他没有买够足够的礼品,山东话那士兵能听懂些,见都是些脏话忍不住笑了,士兵们在检查过车后便放行了,这辆驴车在走了来里路后,那车夫停住了驴车拱手对书生道:“多谢搭车,在下这就要走了。”
  书生愣了愣,道:“恩人不是正好和我们同路吗?怎么现在就走?你孤身人,这又是荒郊野外的,能去哪里?”
  妇人也道:“是呀,我们还没有答谢恩人呢,不是说好了到了淄博我家里后住上几日的吗?”
  车夫道:“我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可是我们武姜中人都会做的事。只因在下忽然想起师兄的家正好在附近,就想过去探望下。从这里走最是方便。哦,对了,再走里有个驿站,你们今日就可以在那里休息,明日再上路,记住,千万不要走夜路。”
  书生的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想和这样绿姜中人相处,虽然被姓姜的救过,可到底这是江湖人,自己还带着妻子,这人又生的眉清目秀的……这回见他去意坚决书生就没有多做挽留,再道谢后就和那车夫分手了,只是他的妻子却直在唉声叹气,抱怨他没有挽留住人,说家里的妹妹那么多,要是这人能做自家女婿倒是很不错的。书生听了这话嘴里没说心里却不以为然,这种大字不识只会功夫的莽汉怎么能跟读书人相比呢,果然是妇人之见。夫妻人在驿站住了晚,天亮他们就准备好出发。书生在拾掇驴车的时候看到从官道上来了两匹骏马,马上各乘着两个男子,他们快马而至,到驿站其中人去装水,另人去跟店家说话,那店家副不耐烦的样子,问话的人也没有动气,大概是问到想要的情况了他折返回来上了马,很快就和另人道策马而去了。书生看到这幕只是耸耸肩,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在担心妻子的生产,千万要是男不是女啊。
  贝勒府,竹苑。
  书房内跪着数个暗卫,伍弦又问了次:“你们确认没有尸体?”
  中间人道:“是。整座山都找过了,除了李通的再无他人,也发现了些尸首但都死了超过年,因为连日大雨,也看不出李通坠崖带有什么踪迹,不过我们找到些隐蔽的山洞,有的留下些有人居住的痕迹,但不能保证是琅格格的。”
  伍弦看了眼胤禛,后者摩挲着手腕不晓得在想什么,侍卫长让这些人退下,另拨人又进来,“你们的情况如何?”
  为首人道:“出京的各路都派了人,昨日有消息说在进山东的关卡上似乎见过画像上的人,是个车夫,主人是对夫妻,他们正要回乡。后来我们的人跟过去了,在进入山东地界没多久他们就分开走了。属下已经分了路去寻。”
  “南边。”胤禛突然道,“不会走水路,你们把那几年她去过的地方都找出来,她走的定是走过的路,南边是她熟悉的也便于躲藏。”
  “是。”那人应了,他犹豫了下道:“主子,若是找到琅格格,属下该如何行事?”
  胤禛起身来回走着,沉默中伍弦只觉的心开始跳快,他有预感皇子会怎么说,但他真的不愿意听到那样的命令。终于胤禛开了口,“你该知道背弃我的人该有什么样的结果。”
  那人似是很意外,他迟疑道:“主子……”
  “你对我的命令有异议?”
  “没有。那么要带回来吗?”
  胤禛放开了直摩挲着佛印的手,冷淡的说道:“不用,只要带回她的右手就是了,有金色纹路的那只。”
  见那人得令要走,伍弦再也忍不住开口道:“爷,主子的事不是还要靠她来查吗?而她离去的原因还没有查清,就这么杀了可能会……”
  “你在替她求情么,阿弦。”
  “不,属下只是担心爷的计划。”
  “原本我的计划里就没有她。现在少了她有所谓吗?背弃我的人都只能是死,她也不例外,就像你师兄。女人向更善变,不论有什么原因离开,她不为我所用就只能死。这样的事不是经常发生的吗,你该习惯的。辛,你去吧,尽快找到,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