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原点
作者:
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24 字数:4216
如月现在就坐在花园假山的亭子里,下面是那片小小的池塘,高处不胜寒。她出来的急连披风都忘了拿,风吹在身很冷,也就是这份冷才能让人慢慢清醒过来,昨晚虽彻夜未眠但什么也整理不清楚,现在她要好好想想了。那个人……胤禛,是封建制度下的皇子,后宅里的女人作为从属品都属于他,她们都需要得到他的垂怜恩宠,他也需要她们多生子嗣。宋暮云并不是个例外,虽然她是很特别的存在,和其他人相比她跟随胤禛的日子更长,为他付出的更多,但那个男人依然可以由着心情让她怀上孩子并且命令她生下来,宋暮云再不情愿也只能遵守!自己因为他的温柔忘了些事情,些本应该牢记的事,不要相信这个时代的男人,不论你和他是不是经历了生死,是不是有共同的喜好,因为这些在时代规则前都是无足轻重的,都是可以忽略的。
如月凝视着已经化开的湖面,任由风吹痛了脸。她已明白自己犯了个大错,她彻底忘了自己只是这个时代的旁观者,在共患难之后情不自禁的陷入到了虚假的温柔里,真的很傻呵!若任由感情发展自己不是受伤害,就是会和李瑶样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去信未回,母亲正是用沉默在警告自己!你真傻,真傻!!
我定是要离开这里的。如月提醒着自己,但她的心是那么的痛,努力想做出笑容却失败了,眼泪流了下来,再也抑制不住。
“如果你过去,你就输了。”
伍弦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侍卫长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他漠然道:“我没有想过去。”
文觉漫不经心笑:“嘉还是很有预见之力的,以前有些小瞧他了。”
伍弦冷声道:“您来就是说这些的?”
“竹苑的气氛也不怎么好,和尚就想着来找你。未料你这里也在煎熬着呢。”
“您多虑了。我只是在尽职而已。”
“但愿如此。”文觉在他耳边带着笑意道:“这么多年弟1次见你这副样子,要是让爷知道不晓得他会如何。”
“大师唯恐天下不乱吗?”
“这是乱吗?不见得,这是老天让你们都收了心思。她就是个女人而已,黄泉结才是当前要考虑的。”
“黄泉结的事不是在等西南的钉子回报么?有消息吗?”
“没有。”文觉遗憾的摇头道,“贫僧真的很期待能和那人正面交手,这个用法术也算不出的人真神秘啊。就像这个琅如月。”
伍弦回首看着他,“干嘛这么看我?我说的是实情。普天之下只有种人是和尚我算不到的,非人。”伍弦依然看着他,文觉扬眉道:“所以和尚最想说的是,你和爷都离这样的人远些,脱轨的命运可不是凭己之力能改变的,它的背后可是有大势力在支持。”
“我信她。”伍弦终于收回了目光,他看着依然在哭的女子道:“也许她就是佟佳主子说过的那个拿着红莲而来突破虚空的救世之人。所以她不是您能看透的,再说您也不是当年的您了。”
提到佟佳慧和过往文觉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端正了神色。唱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在这个时候提起主子真让人心碎,主子最讨厌的就是失去控制,你该知道的。作为她弟1个挑选出来的暗卫你可千万别让我等失望啊。”伍弦沉默下来。脸怅然的和尚仰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舒了口气:“这天,其实早都脱了轨。”
如月在假山亭上吹了冷风,之前心脉受伤就没有好彻底,加之抑郁悲痛,当日夜里她就发起了热。即使盖了两层棉被她还是觉得冷,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如月这病,宋暮云那里就只能另选他人照顾,非印这次只是让几个嬷嬷去伺候,在得知如月生病后,宋暮云竟然主动问是什么原因,然后她提出要见胤禛。
此时的宋暮云形容仍旧憔悴,神态已然从容,她不疾不徐的向胤禛提出了个要求,“如果把孩子交给琅如月抚养,我可以生下他。”
“为什么?”
“参出来的。上天让我有这个孩子是有原因的,就像之前是为了福晋才生下的弘晖。”
“你觉得是为了琅如月?”
宋暮云点头,她忽然盯着胤禛仔细看了起来,后者疑惑道:“怎么了?”
“那里,”她指着胤禛的印堂神色变的古怪起来,“过不了多久会面临个决断,和女人有关。”
“什么意思?”
宋暮云摇了摇头,“我只能看到印堂有血色,而且命犯桃花。绝不是好的事。”
如果是为了女人,胤禛时间想到的就是琅如月,他记得她当时的表情,不可置信和迷茫。他也知道她病了,听说烧得很厉害,可他只是佯作镇定的让玉烟去请大夫,自己则不踏入雨桐院半步。胤禛只知道自己对琅如月是该做个决断了,正如文觉提醒过的,他不能选择出生,但是可以选择避开魔障。也许玉玦没有送出去就是预示,他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有的话也只能是悲惨的结局,就像紫禁城里有过的所谓爱情,所以就和以前样吧。
如月的病直拖到月中才彻底好了,在休养的这段时间她遍遍的想怎么样才能放下,怎么样才能固守本心,胤禛也来看过她,但只是小坐下问问情况而已,他始终没有在雨桐院留宿,也不再提教授刻的事,当然也没有什么暧昧的言行,切都像是回到了原点。
如月觉得很痛苦,但面上点都没有表露出来,无人时才会拿出那些石头看,破尘、自在,逍遥,再在夜色的遮掩下流下眼泪……但也就只能是这样了。时间静静的流淌,如月看着窗外由白雪变成了嫩绿,由寒冷变得温暖,她终于决定要放下,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讨厌了,何况又不是谁负了谁,就是失望落寞而已。
月底的时候封家书给如月黯淡的生活带来了个好消息,扎琴有孩子了。如月惊喜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珍珠流苏杜嬷嬷也都喜悦极了,如月欢喜的去找乌姜,作为孩子的姨妈她应该分享这份喜悦的!如月也顾不得已经过了时辰,只带了流苏就挑着灯笼去了乌姜的院子,等到了那里却见苏培盛守在门口。
太监见了如月愣了下,神色从漠然变成了尴尬,不过他很快就笑着上前挡住去路道:“这么晚了,琅格格怎么来啦。”
如月越过苏培盛看了看屋子没有说话,不知怎么满腔的喜悦瞬间就消散了,平静下来的她微微笑道:“是我唐突了,因为刚得知了个好消息想给乌姜说,时间忘了规矩。”
“哦,奴才知道了,琅格格是来给耿格格报喜的吧,今儿贝勒爷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耿格格可是高兴坏了呢。”
如月呆了呆道:“原来她知道了。那就好。其他没什么事儿了,我这就走了。”
“夜里路黑。格格慢走啊。”
如月对露出讨好笑容的太监点点头转身离去了,往回走的时候如月走的很慢,流苏担忧的问道:“格格,您没事儿吧。”
“嗯。”如月停下来,她站在黑暗里,微弱的点灯光只能照亮小片地方,她看到路边的牡丹含苞待放,夜里的露水挂在花苞上,很惹人怜爱的样子。
“你瞧这个像不像扎琴。真可爱。”如月上前蹲在地上看着,流苏继续担忧的看着如月。她虽然单纯也知道主子现在很难过。
“你说扎琴会生男孩还是女孩呢?”如月抬头问,流苏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奴婢心里难过。”
“琅家有后你难过什么?”
“不是,是为格格难过。有孩子的有孩子,得恩宠的得恩宠,格格你总是个人。”
如月愣住了,她没想到流苏会想这么多。时间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过了会儿才道:“你大约能感觉到吧,”她起身看了看周,春风沉醉的夜里很安静,什么人也没有。“我们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我也……不会在这里待很久。”
“格格?”流苏惊异极了,“您什么意思,奴婢知道您进府是有原因的,可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难道!”流苏恐惧极了的捂住了嘴。“贝勒爷要休了您?!”
“你想哪里去了!”如月拉下她的手,“是我不愿意辈子困在这方小天地里,总有机会能再过上以前自在的生活的。当然,前提是切都处理好后,绝不会像上次那样。”
“为什么,您不喜欢贝勒爷吗,珍珠姐姐和玉烟姐姐都觉得……”
如月捂住流苏的嘴,正色道:“嘘,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知道吗?”流苏个劲儿摇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如月叹了口气,小声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如月终究还是没有摘下那朵小花苞,她带着流苏离开了。胤禛站在树后看着那点灯光消失在黑暗里,他又站了会儿才对苏培盛道:“走吧。”太监拿着没有点着的灯笼忐忑不安的在前面带路,只是句走吧,他已经听出了很多东西,也许这次琅格格真的是要失宠了,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扎琴有孕的事情让如月直挂心,日她就写了封长信,信里千叮咛万嘱咐的,条条注意事项写了满满两页纸,信寄走了,如月又开始准备做孩子的衣服,按着预产期孩子会是在冬日出生,所以如月打算做件连身的棉包被,因为好久都没有动手裁剪了,开始并不顺畅,幸好珍珠和流苏都是个中好手,很快就带着如月上手了。之后如月没有再见到胤禛,他随驾去巡幸畿甸了,同行的还有太子胤礽、直郡王胤褆、胤禟和胤祥,据说要到月中才能回来。
这日乌姜来找如月的时候就见炕上铺排列的整整齐齐针黹用品,如月则盘腿坐在那里飞针走线,“这回是给扎琴做衣服啦?她才不会缺着穿戴呢。”
“不是我的心意的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见乌姜比着自己看衣服的尺寸,如月垂下了眼眸,“听说扎琴孕吐的很厉害,”乌姜用手抚着面料,忧心道:“真是受罪,不晓得过了前个月能不能好些。”
“听大夫的总没有错,不是还有我哥和我娘疼着么,哥哥见扎琴爱吃酸物,不晓得买了多少梅子杏脯回来,我娘更是每日让人做扎琴爱吃的饭菜,你就放心吧,何况我家还是开药铺的。”
乌姜既欣慰又有些惆怅,她叹了口气道:“希望切都顺利。扎琴真的很幸运,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的。”如月见她神色黯淡,便放下手里的活计,拉住她的手,乌姜回望着她明白的笑了笑,“我就是很想要个孩子,每次去宋格格那里我都很羡慕。我看她总是焚香祷告的,难道就是因为以身侍佛了这才能如愿以偿?哦,说来佛诞日就快到了,不晓得会不会外出去庙里上香,若是能去我也想请尊菩萨回来。你觉得呢?”
“对我而言,与其去庙里求神拜佛到不如回家。不晓得福晋什么时候能准省亲呢?”
乌姜正要说话就听门外传来的声音,是非印来了。
非印很少会来雨桐院,上次来还是个月前来探病,福晋这次没有带弘昀,她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如月觉得她可能是从丧子之痛里恢复过来了。果然非印很关心的询问了如月的身体情况,得知她已经完全好了这才舒了口气,拍着胸口道:“真是天助我也。”见如月乌姜都疑惑,她就解释道:“去年德妃娘娘就说过今年的会举办次很大的礼佛活动,也提过这是太后和万岁爷的意思。所以我从早就开始准备了,前几日听说福晋要供奉自己绘的释迦成佛图,这样来我也得亲自准备了。”她说到这里有些嘲讽的笑了笑。“不过,我可从没听过她会什么绘画……不过我倒是从去年就开始抄录大日经,可前几日才发现有几卷因为保存不当有了损坏,这眼看着就到日子了,我又巧不巧的伤了手。如月可愿相助帮我补录完?”
这件事如月有所耳闻,也听说福晋却是在半个月前滑倒伤了手,她沉吟道:“只是抄录倒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需要补录有多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