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饥民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23      字数:4284
  两个月在如月看来并没有什么。但实际情况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饭可以在她的叮嘱下由杜嬷嬷和流苏做,但是送饭过去后又总被李瑶指使着去做其他事情。比如现在她就抱着孩子哄他睡觉。如月很无奈的看着躺在怀里睡得流口水的男婴,她深深的自责着为什么当初要多事去哄呢,这哄哄坏了。见到孩子在如月那里总是很安静。李瑶就盯上她了。
  “唉,他怎么就只认你抱呢。难道都是同日生的缘故?花神节,你个女人家生在这日没什么,小子生在这日算什么事儿么。”虚胖着的侧福晋幽幽叹了口气,她系着护额,坐在床上还裹着裘皮,因为产妇怕风,窗户都关着。炉火又烧的旺,怕冷的如月因为抱着孩子来回走额上已经见汗了,终于能闲下来的诸人都喜滋滋的看着她。如月苦笑着不言语。
  李瑶拿着块点心在吃。她的奶水还没有完全回去,**又次将衣服弄湿了。她烦恼的看着胸襟道:“真讨厌啊。那药没用么。”
  如月实在受不住就把孩子放到了摇篮里,在旁边坐了下来,又热又累她的脸红彤彤的,她微笑着晃着木篮。李瑶看着看着心里就不对味儿了,她再次想起家之主给这个女子的诸多特殊对待,雨桐院让住着,厨房可以随意进出,竟还送了枚刻着名字的子!琅如月还这么年轻,论姿色也是院子里最好的个,她迟早都会有孩子的,是不是到了那时自己就再也得不到宠爱了呢?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狠狠的揪了起来,于是就道:“这些日子可是辛苦妹妹了,害的你都回不去了。可是能者多劳啊,我们这么多人都顶不上你个。”
  “不辛苦,都是我该做的。”如月微笑着道,李瑶每次看到她的笑脸就会不痛快,她忧愁道:“那么今日也还请妹妹替我照看下隆庆呀,我又很不舒服,乳母也累病了。”
  如月很想推脱,不过想到今天是胤禛驾临的日子还是选择了同意,李瑶以为她是为了讨好自己便快意极了的笑了。但到了半夜李瑶的好梦就被打扰了,她的宝贝儿子发热了。
  连夜请了大夫来看,诊断了半晌才说是胎里带来的病,而且黄疸直未褪,到现在孩子的全身都是黄色的,尤以脸部颜色更重。听这消息当母亲的顿时大哭起来,被吵醒来看情况的伊尔木顿时成了替罪羊,首当其冲的被李瑶指着鼻子骂,说她看就是个扫把星,成日阴郁着脸点都不讨喜,把隆庆的喜气都冲没了,接着她又去同样去骂丫头们在自己怀孕时不经心。李瑶见如月抱着弘时在哄,立刻跳下床把夺过儿子说她要弄死自己的儿子。
  时间整个屋子都乱成团,急着赶来的非印来就看到李瑶抱着儿子边哭边发疯似地骂着所有人,她还以为孩子不好了,焦虑万分,等知道了情况就忙让大夫写方子,又让人去通传在书房的胤禛,等胤禛来李瑶这才消停了,她哭着扑向丈夫说这里的人都要害自己和儿子云云。
  如月此时正在安慰被打倒的伊尔木,女孩儿的脸都被打肿了,这是如月弟1次见她在哭,无声的流着泪,大约是乱了心绪她也没推开如月的手臂。非印见胤禛脸的烦乱,立刻就让无干的人先退下,她对如月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就带着伊尔木退下去了。
  送大格格回去的路上,直沉默的女孩子突然问道:“为什么额涅不喜欢我。”
  如月愣了愣解释道:“侧福晋刚生了孩子心情比较烦躁,用医家的话来说就是内分泌紊乱,精神压抑。你瞧她并不是对你这样,对我,对所有人都这样。”
  伊尔木停下步子盯着她看,“可是她就对阿玛就从不这样。”
  “因为那是你额涅必须用心对待的人,决不能任性。”
  “其实我知道的,她不喜欢我就是因为我是女儿。”
  “也许侧福晋没有像喜欢阿哥那样喜欢你,但她是你亲母,定是要对你负责的,也是会在意的。”
  “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他们都糊弄我,以为我不晓得,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你为什么要说的那么清楚,不怕我告诉额涅说你挑拨我们的关系,说你不怀好意?”
  “你会吗?”
  伊尔木收回了目光,她又开始向前走,等到了住所如月要离去,皇子的长女叫住了她。“琅格格,假山的事我是知道的,虽然额涅以为瞒住我了。还有,方才的话我不会对旁人说的。”
  如月惊讶的看着她,女孩的眼泪已经干涸了,她也望着如月,“你还愿意教我女红么?”
  康熙年因为饥荒乱了许久的山东灾民终于开始背井离乡,他们的首选正是京师。身在户部的胤禛从过完年就忙这件事,库银短缺,粮食不够,他和各部官员绞尽脑汁的想法子也没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康熙帝闻讯大怒,让各部严查山东各级官员的同时也给太子下了令让他全权处理此事,定要短时间内解决问题。时间部都忙做团,城外越来越多的难民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胤禛身为户部主管人自然是首当其冲的要先解决这些人的吃饭问题,粮食从哪里来呢,他提议开仓赈济,这立即遭到了无数的人的反对,就连康熙都说能不动皇粮就先不动。
  胤禛只好从周边调粮,这粮可不是那么好调的,推脱之词花样出。胤禛拿着递上来的条陈气的直拍桌子,怒之下就亲赴郊县征粮,又让京师富户捐粮,于是粥棚终于在日后搭了起来。
  太子则在胤禛的再要求下起来到赈灾现场视察情况。当灾民们得知来看他们的就是当朝太子个个都激动非常,顿时就跪下了大片人,叩首称太子千岁。胤礽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这让他想起南巡时的康熙帝,心里顿生起豪迈之情,说了鼓励的话后还专门扶起位白发老者,仔细询问他的身体情况,胤禛在旁看着松了口气。
  饥民的情况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不过很快又出现了疫情,京官们顿时又忙了起来。胤禛和同僚们夜以继日的奔波在外,召集了京师里所有的大夫给患者看病,及时处理尸体,还要稳定物价,特别是坐地起价的药材和石灰,这些事让他忙到完全不能顾及家里的事。甚至不能多分些心去考虑弘时的病情。来通报府中消息的贾进禄奉了福晋的命报喜不报忧,只说切安好。其实李瑶的脾气依然很大,弘时的身体还是不好,如月每日都不得安睡。直到月中旬到来,京师的情况才得到了控制,灾民们有的开始返回老家。
  康熙得到了奏报很是满意,表彰了太子和各部的人员,不过几日后当看到胤禛报上来的奏折后,这位帝王果断的压了折子,日的朝会上胤禛很疑惑但也没有即时提出。而是在退朝后要求觐见。
  康熙非常了解自家子,知他若得不到答案是绝不会离开的,想到他这个多月的辛劳帝王的心里也是分疼惜。于是就在乾清宫东暖阁召见了胤禛。
  在谈过半个多时辰后,康熙看着脸愤懑的儿子道:“朕明白你想好好整治江南,毕竟那里是朝廷收入的主要来源,你的确也有证据,但是朕还是那句话。不可妄动。”
  胤禛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儿臣明白圣上有各种为难。家织造府亏欠的银两可以暂不追究,但是姚家走私的事证据确凿为何不能严查?他家勾结两江各级官员,行贿的数字巨大,甚至有人举报姚家同京师某些宗家的关系紧密。前些日子圣上让儿臣细拟整顿矿业的事,借此儿臣也查了各地矿山的情况,私自开采的那些人里姚家首当其冲,这样个毒瘤怎么能不尽快除掉呢。”
  康熙叹息道:“很多事并不是快就能办稳妥的,你以为朕不晓得江南的情况,不知道这个姚家是怎么个样子么。你要明白牵发动全局的道理。你说的不错姚家罪该万死。迟早该被抄家,但不是现在!你也说了跟他家关系紧密的可不只是两江的官家,还有宗室。难道你要朕将朕的手足,你的叔伯兄弟并查抄么?胤禛,你的性子就是太急功近利了,要戒骄用忍啊。那里的事你暂且放下吧,户部还有很多事,太子也需要你的帮助。此事勿需再提,你退下吧。”
  胤禛听到这里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他隐忍着不再进言,无语的叩首退下。起身的时候他只觉得阵发昏,站了会儿才能迈步,康熙皱眉道:“等下。你多久没休息了?”
  胤禛回话道:“儿臣无事,方才起的急了些。”
  “瞧你那是什么脸色,胤祥已经给朕说过了,你用心朕很高兴,但也要顾及身子。回去休息两日吧,不得抗旨。”
  皇子奉旨回府休息,户部人人皆松了口气,连轴转了个多月的官员不禁齐齐赞颂皇帝英明,连太子都觉得压力小了不少,至少他可以没有顾及的去撷芳殿放松放松了。但是当事人却没有点觉得压力小了,即使是在家里也样为民情担忧着,眼看着要入夏不知道两河还会不会有水患,拨过去的银子张鹏翮能不能合理应用呢。
  来探看胤禛的胤祥郁闷的等着,对方已经又次注意力转移了,呆望着棋盘举棋不定。胤祥唤道:“哥,您这是在养病么,若不放下心来还不是跟在户部没两样?弟弟跟着您历练了几日已经觉得很累了,哥身子又不大好,上回还心悸来着,怎么能受了的呢。太医不是说您是操劳过度,可得从心里放下公事。弟弟是来陪您下棋的,不是看您想心事的。”
  胤禛嗯了声,落下子。他的神色晦暗,“你觉得我急功近利吗?”
  胤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止住,他拿过白子随意放上,胤禛继续道:“我只是想尽快肃清贪腐,还我大清朗朗乾坤而已。处处需要用银子,可处处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关系不能动,而且还得替他们掩着遮着,告诉天下切安好!这种欲盖弥彰的事做的多了很累,远比去赈灾凑银子要累得多。你跟着我做事,也应该知道不论朝廷之内还是外省哪里都是坑壑气,有几个不贪的官,又有几个真心效忠朝廷的商?贪官奸商,个个都该杀了!”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急促起来,狠狠的拍石桌,棋盘都跳了两跳,胤祥望着自家兄长,后者也不管是否乱了棋局继续道:“繁荣昌盛吗?是的。可惜不是国。现在热河行宫已经用了多少银子你可知道?我看根本没有人关心这些事,他们关注的是怎么能圈了地,怎么增加属于自家的皇庄,听说了吗,温泉的地价已经翻了倍了。可就是如此购买者还是络绎不绝,银子,他们的银子从哪里来的?修筑堤坝的钱从我这里划走,但是每年江南水患,死了人失了地灾民遍地,又需要银子。银子没有了,都问我这里要。那我又从哪里拿?!”
  “哥。”胤祥不晓得该说什么,他能感到兄长的愤怒和委屈。
  “我管了都骂我。我不管没银子也都骂我。我逼着他们做事,说我急功近利怨我不近人情,我若是彻底不管了定会说我懈怠,说我不尽职。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同流合污很容易。可我过不去自己这个坎儿。从小皇后额娘和师傅没教我其他的,只让我做事要问心无愧,我现在是问心无愧了,但是为什么还这么难受呢!”
  胤祥看到他的眼里含了泪,他突然就转身对苏培盛道:“去拿酒去,你家爷的病得喝酒不能吃药。”
  苏培盛讪讪笑着,不敢行动,胤禛冷声道:“爷的话你没听到?”
  苏培盛小意道:“爷您喝不成酒的,而且大夫说了……”见主子瞪眼了。他立刻闭嘴去拿酒了。
  如月此刻正和济兰在屋子里谈话。她很意外能在府邸见到兄长,听到是爷求来的恩典她轻轻的哼了声。之后济兰就被妹妹拉着参观了下雨桐院,也介绍了玉烟等人。如月说了半晌话了才发现济兰很安静。还道是在为自己担心,她就很开心道:“我很好的,哥,你别操心了。说实话啊,虽然照顾侧福晋和小孩儿是挺累的,但见不到……”她用手比了“”字,“我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人家都盼着得宠,你妹妹我可就希望着失宠呢。幸好他直忙公事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