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迎亲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22      字数:4135
  镶玉有气无力的嗯了声,她不知几次嘟哝着:“为什么不带我去呢。”
  鸦摇头叹息,旁的小桃将最后页单子清点完毕,起身对鸦复命道:“姐姐,我这里已经对过了,没有问题。”
  鸦见她精神焕发便微笑道:“本不该劳动你的,辛苦了。”
  “怎么能说辛苦,格格也是奴婢的主子呀,能嫁进贝勒府大家可都高兴极了呢。这是多大的荣光!嗯,您看连奴婢的主子不都从寺里回来啦,格格是个大好人,又得宫里贵人的青眼,她定能得到好福报的!”
  鸦叹道:“我的心可总是慌着,不知道格格能不能应付皇家规矩。你看着才几个月啊,光是应付那位方嬷嬷姑娘都瘦了好多。真的要去那地方了可怎么办。”
  凑过来听的华铤笑道:“你呀,还真是瞎操心,福晋可都布置好了的,有珍珠在你还怕?那位可是有能耐的,何况咱家姑娘又不是软弱可欺的,和贝勒爷的情分也不同啊。再看着今儿送过去的嫁妆,哪里是嫁过去当格格的,依我看都能去做福晋了。”
  鸦瞪了她眼:“少口没遮拦的,又不是才来府里的怎么就这么多话?”
  “我又没说错!”华铤翻了个白眼道:“咱家姑娘那可是太太调教出来的,该争的定会去争。格格这算什么有身份呀,要是生不出儿子连玉牒都进不了呢。我瞧还是福晋最明白,就是该先用财给自己争点底气,过几年生了儿子说不定就能升成侧福晋啦!”
  鸦真恨不得拿布塞住她的嘴。镶玉插话道:“你们不觉得人手少吗,真不晓得为什么会让珍珠去,杜嬷嬷不过是个做饭的,流苏又是个面性子的,怎么着也该让澄心跟着去的嘛。”
  华铤嗤笑道:“你呀就别指望着能去伺候格格啦,谁让你是个蠢的,福晋看不上呢。人家澄心到底是姨太太带出来的人。且不说她的心都在爷身上,就说能不能尽心都不好说呢。杜嬷嬷看着不管事可是个内里有数的,在江宁时就和格格要好,而且有我们鸦姐在这儿主事,好事能不落在她身上吗。流苏,呵呵。谁都知道是格格调教出来的人,最是乖觉听话的,这些人你能比吗?”
  镶玉被噎的说不出话,心情更为沮丧,鸦戳了华铤脑门子下道:“你呀,嘴太利,嫁了人都改不过来!”原来前年华铤已经由甄氏安排配给盘金了,她现下完全是个少妇的打扮。但行事作风还是跟以前样。
  华铤揉着头瞪着眼道:“也就是你了,放做其他人看我怎么教训他!”
  鸦懒得理她,她心里忧愁的很。年的选秀定在月开春,其他的秀女都去了宫里待选,唯独自家的姑娘只是在礼部都统衙门各处备了个案而已。姑娘失身在前即使有这里红妆也只能花轿后门进,没有册封更无盛大仪式。说的好听是圣眷照拂,太后垂怜。可这冰冷的婚嫁真的看不出和达官贵人家的纳妾有什么不同。礼数是虚的,可也是女人的门脸,本来家里就比人低等,现在可不就更没地位了吗?要是靠贝勒恩宠能早早生儿育女抬成侧福晋也还可以,可贝勒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可是早有耳闻,最烦规矩的姑娘的只怕就是贝勒的时之好,而且姑娘的性子能和那个皇室家庭磨合好吗?即使有珍珠在帮衬鸦也觉得各种不安,再想起那个深宅大院里还有个耿乌姜在,这心就更忐忑了。老天爷,您可定要保佑我家姑娘能得到贝勒的长年恩宠,早日得到名分呀。
  被鸦担忧的如月此时正坐在墩子上拉着甄氏的手说着体己话儿,旁的扎琴不停的在抹着眼泪,曼玠捻着佛珠看着她。甄氏到此刻把能叮嘱的都叮嘱到了,要紧的话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她这会儿竟不晓得还能再说什么,安静的闺阁里气氛很是压抑。
  如月强笑道:“你们都放心,我是什么性子你们都知道的,定不会吃亏,又有武艺在身谁也别想欺负到我头上。何况福晋和我还是有交情的,有她照应着没事的。而且不是还有乌姜姐姐在……”她见扎琴的眼泪又多了起来话便说不下去了。
  缁衣的曼玠轻声安慰道:“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佛家讲缘,能再次遇到这就是如月和令姐的缘法,他们这是善缘,定会有善报,你就放心吧。”
  扎琴边哭边道:“他们结的是善缘,可我……我很久都没见过她了,她写信回来也总是平平的问几句而已,定还是恨我的,这回如月嫁过去了,我的心里……好难受啊。如月,等你见到姐姐定要……”
  如月过来坐在她旁边道:“我明白的。你放心。我还是那句话依着乌姜的性子她不会恨你的,也不会想不开的。”
  甄氏看着宽慰媳妇的女儿,真真不晓得是个什么心情!岁如月正是碧玉年华,但见她稚嫩清丽的脸上显现出的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镇定,即使过去那么久女儿还是明显有着和其他女子不同的气质,有行走江湖久了的潇洒也有属于另个时代的独立。甄氏知道如月的心绝不会被内宅的规矩束缚,当触到底线她定会去反抗,也会争取自己想要的。那么势必就有矛盾,解决的方法只能方妥协。贝勒、福晋、侧福晋……谁会轻易退让?甄氏深知在那样的皇族家庭争取到权力该有多难!而且贝勒能守承诺吗?甄氏是不信的。她觉得这个未来的帝王定在谋算着什么,如月对其有利所以胤禛才冒大不韪的娶她入府,感情,那人会有么?他们俩又和常人不同,不是遇神就是撞鬼,实在太不寻常。真不知道最后会有怎么样的结果。老天,你若是有怜惜,就让如月平安吧。
  贝勒府。正屋寝室。
  福晋坐在灯下拿着礼单在看,她的病才好气色并不佳,泛紫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范嬷嬷站在她身后看着纸上的条目心里暗惊,琅家今日送过来“过柜箱”着实丰厚,而这些日子陆陆续续收到的礼更是数目甚大,几乎所有的成年皇子都送了礼,此外还有裕亲王府安亲王府远在江南的个织造府。除了东西宫甚至还有宁寿宫和慈宁宫,虽说万岁爷没有赐下贵重的东西,但就这些足以让人震惊了!这个琅格格果然是不能小觑,虽是格格,自己还是得好好瞧瞧后再决定如何相处。
  旁的方嬷嬷实在沉不住气的咳嗽了声问道:“主子,明日……是按什么制式走呢?”
  “嬷嬷以为呢?”福晋放下礼单。揉了揉太阳穴,她抬眼微笑的看着方嬷嬷,“自然是按纳格格的规矩走了。我想咱们府上谁也不想让这次事闹得太出格,爷也该是这样想的吧。”
  “可是……”方嬷嬷踟蹰道:“虽然说规矩是规矩,可这阵仗也太大了些,而且来的客也多,明的是纳格格,可实际上奴才瞧得跟……奴才就是担心。现下把脸给足了,这要是进了府后仗势欺人乱了规矩怎生是好。”
  “那按你的意思呢?”
  “奴才觉得还是不要请这么多人,主子跟爷说说,什么都按格格的礼数走,不能让她太得意了!”
  非印笑了笑。“你怕什么呢,贴身跟了那么些日子总该教会她咱们府上的规矩了。你不是也说了她不像是好胜闹事的主,挺懂事乖巧的。还担心什么。再说琅格格可是两次救过爷的,又对其他几个阿哥有恩,且不说这些就是她救过图涅我也该给她这个面子。何况人家礼都送了,怎么能不宴请招待,即使是爷也不能拒绝吧。呵呵,明日可该热闹了,咱们府上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呢。范嬷嬷,事情都准备好了吗,宴席和新房。”
  “回主子的话,都备妥了,请的是东来阁的厨子,所用花销都在这里了。”说着她拿出本册子,非印接过翻看起来。“新房也早就布置好了,您忙又生病了那么久直没去看呢。”
  “哦,我总觉得那房子不大好。”非印翻过页道,“呵,费用不小啊。”
  范嬷嬷迟疑道:“请的都是贵人,听说太子爷也要来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太……说起屋子,再没合适的屋子了还是用了以前宋格格的那间。要是您觉得不好,过些日子腾出其他的再换?”
  “算了,就这样。明儿的事多,都早些就寝吧。唉,这笔钱不晓得从什么地方能再剩下来呀。”非印忧愁道。
  贝勒府,竹苑。
  胤禛没有像往常样翻看户部的文件,也没有阅读佛经或是习字,而是望着烛火出神。旁伺候的苏培盛和张起麟已经对视了好几回,他们看到对方都是脸不知所措,明日就是主子纳妾的好日子,现下怎么看着忧心忡忡的呢?他们哪里知道胤禛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这所谓好事,他正为太子担忧!
  据暗桩和宫里传出来的风声,胤禛已断定索额图此次必定要失势,德州违制触了皇帝的逆鳞,他们个骑马径自来到太子所住中门,个毫不避讳的用着帝王之物,如既往的没有考虑周围,无所顾忌的我行我素,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现在朝臣所弹劾的事情那条不是死罪呢!很显然胤礽和索额图在密谈大计时已经忘了自己临行前的叮嘱。若自己没有奉密旨南下,而是守在在太子身边是不是能避免这种状况呢?现在已经无力挽回了。希望今日的严词警告能有用,可想到那张无所谓的笑脸胤禛知道怕又是白说。
  想到此处年轻的皇子深叹口气,他习惯性的抚摸起自己的手腕,当触到佛珠就想起离开毓庆宫时,太子的笑语:“明日孤定会去道贺。弟,娶了那么个妙人儿,你可是真是有福啊。”
  琅如月!胤禛的脑海里出现了最后对这个女子的印象,永和宫前她站在凄冷的风中,脸被打肿但目光毅然,望着自己的微微笑着。胤禛想到了嘉大喇嘛曾经的预言,不由生出天意难违的念头,稍后他又以为这不是什么天意,是自己顺势而为罢了。可之后要怎么对她呢?胤禛想起此次南巡期间皇父对自己的态度,他皱起了眉陷入了思索。
  如月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就嫁人了,就像姜承梅从没想过自己会穿越样,当大早起来精心梳妆打扮盖上盖头的过程中,如月的头直都是晕沉沉的。之前早就学习过的礼数基本忘记了,只能任人摆布的行着套套的礼节。红盖头之下的如月能听到很多人在说话,其中最大声的是缦缨,此刻他正哈哈笑着不知道是和谁在说话,很是聒噪。此刻的如月很饿,分的饿!虽然早上起来时吃了些,可现在因为紧张消耗过多又开始饿了,还没等她让流苏去偷拿吃食就听门外阵喧闹。甄氏在她耳边悄声说:“闺女,车轿都准备好了,该走了。”
  如月的心紧,她拉住甄氏的手,感到母亲手上的温度突然的就分眷恋这种感觉。甄氏催促道:“好了,到时候了。可不能误了吉时。该说的都说了,下来就看你自己了。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说到后来她的声音有些抖,如月的眼眶热,眼泪涌了上来,“我走了,您也要照顾好自己啊。”如月说着跪下向她行了叩首大礼:“母亲,请您多多保重!”
  甄氏半晌没说话,里外都很闹如月不知道她是否哭了,是否满脸不舍,她拜完便起身旁的珍珠和流苏扶着新娘向外走去。只等坐上了轿唢呐喜庆热闹的声音响起来她从分离的悲伤中回过神来,隔着盖头向外看去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自己被涂了丹蔻的手,繁重的首饰,还有水红色的绣鞋。车在石板路上平稳行驶着,没走多远就又停下来。她听到有人喊道:“对面的可是琅家的礼车呀,我们是贝勒府来迎亲的呢。”
  这边济兰道:“正是琅家的礼车。”外面的人稍稍问候了几句喜庆话,车帘就被打开了,济兰跳到车上俯身对如月道:“妹妹,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