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拉住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22      字数:4268
  如月在寂寞中漫游到安徽时,遇到了正和地痞周旋的商人王柏,出手相助后这人也很客气的请自己吃了顿饭,言谈间听说他想出海做紫檀生意,就给他说了海上的风险又给了建议。王柏对她小小年纪竟有这番见地很是吃惊,如月胡诌了理由就说自己认识这样的朋友所以知道,没想到王柏还邀请她起去海外,并很得意的透露了抱负以及暗示了有海图。如月对萍水相逢的人怎会轻易相信,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拒绝了。分手后她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在扬州城外的这间道观里居然又和王柏相遇了!
  “姜承梅,姜月如。”王柏重复着这个名字,“若姜贤弟不介意。我就称你月如吧。”如月听他态度亲昵,语言讨好便知这人定又会邀请自己出海。想到海外风光和这些日子的寂寞,她有些动心了,于是就听他怎么说。王柏显然怕被别人听到说话,又怕离开了太招人注意,于是就凑近如月耳语道:“真没想到月如不仅对海上之事熟稔,还会说西洋话,这太令人敬佩了。上次愚兄给你提到的那件事。月如可改了想法?我真是急需像月如这样的人才呢!”
  “说实话我可从没想过去那么远的地方,毕竟我也只是听人说的,真的去了未必能帮上王兄的忙啊。”
  “哎,只就你会洋话熟知西洋各国情况这点就已经很有用了。月如是担心所得吧?”
  “嘿嘿。”如月笑了,“我虽不看重钱财,不过也是需要的。”
  “那是自然的,钱这东西越多越好。想做什么都行呢,哦,方才听你说话,好像在家里过的并不如意?”
  如月继续憨笑道:“是不如意,想见的人见不到,想要的身份也没有。钱呢。更是不够花。”
  “所以嘛,要出去闯荡才能有钱,男人没有钱怎么能成人上人?你放心,若是跟了我,我王柏觉不会亏待与你,月如行走江湖也定是聪明人,所以咱们要是定下了,你我之间定是会有文书契约的。”
  “这个是大事。我得好好想想。哦。王兄下来是什么行程?”
  “明日进苏州城,用两日整顿下再南下去广州交货。要不月如就跟我同行,这段日子你呢也可以好好看看我王柏的为人!”
  “这个嘛,你不是要在苏州待两日吗,这两日就让我想想可好?”
  “好!若是不嫌弃。明日我做东咱们在苏州最好的酒楼吃上顿,再教些妓女小官儿来陪。可赏脸?”
  如月哈哈笑道:“那敢情好。不过呢,小弟只对饭菜有兴趣。女人嘛还是留给王兄的好。”
  “莫不是月如有了心上人,哦,就是那个想见想不到的人?明白明白。忠叔,你熟悉这里明日就去办这些事。”
  忠叔犹豫点头,又猜疑的看了眼如月,如月哪里不明白这位老仆怕自己不靠谱想给主子提醒呢,她并不介意这态度,就对王柏道:“啊,王兄我去看看画,你先自便。”说完如月就重新来到画前看有没有干,那边忠叔果然拉着王柏到旁小声嘀咕起来。
  “小兄弟,你小小年纪本事不小啊。不过真的跟那人走吗?”
  问话的是那个镖师头领,如月笑道:“不是我跟他走,是看看要不要跟他合作。还没定,过两日再说。大叔,你们也进苏州城吗?要不起?”
  镖师愣了愣又低声道:“你还真是自来熟,不怕被人骗?小兄弟,这世上别有居心的很多呢,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多谢你。我晓得的,”如月看了王柏眼,对镖师头领笑道:“这天真阴冷,我有好酒要不要来点?”说着她从游山具里又掏出两壶酒,就手扔了过去,“年的茅台。”
  镖师头领单手抄住酒壶,他心中暗思这酒价值不菲,居然随手送人,卖画为生,嘿,这少年显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既然如此好像方才的提醒有些多余呢。若不是看他年纪跟自己小儿子差不多大却孤身游荡于江湖,存了怜悯之心也不会这样多事。他想到此处反手将酒扔了回去道:“也多谢你,不过正在押镖,吃酒怕误事。”
  如月不以为意,接过酒又看了眼直眼巴巴盯着自己的那个洋人,他此时已经让同伴吃了药睡下了,这会儿非常的想和唯能跟自己交流的人说话,如月扬了扬手道:“你也来呀。吃酒驱寒。”
  那洋人马上就过来,但看到其他人鄙夷的眼光又想起前几日受到的毒打,这心里就打了鼓,畏畏缩缩的过来挨着如月坐下了。
  “哼,我们走!”那老年书生突然起身,瞪着如月道:“我们是读圣人书的,绝不和夷人同坐。”另两个书生听了这话犹豫了下却没站起来,离开了火堆真的会很冷的!
  如月意外瞥过去眼,这人还真是够酸的,她无意起事端便不再理他,只跟那洋人说了起来。未料这书生见读圣人书的同类居然没动弹就动起了火,指着骂他们枉自读了那么多年书,难道不知道圣人说过智者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两个年轻书生被说的甚为困窘,不晓得是该离开还是该继续坐着,洋人则脸茫然看着他们,如月见这场面觉得好笑,微微笑了只当没听到。
  那年老书生转头正好看到如月在笑,他的火立刻转移了发作对象,嘲弄道:“你们就跟某些人不读书只通外族奇巧淫技的无知之人般,看看,弄得什么不伦不类的画,都是什么东西,点意境全无!这能被称为画?实在好笑!你们两个还读什么书,看那脸向往的样子,不若去做下流的商人不是更好,阿才,我们走,不要再跟这些人坐在起了!”
  和忠叔说完话的王柏听到那人说什么下流的商人,时没忍住开口道:“你说什么呢?”
  那书生不屑的盯了他眼,“堂堂大清朝子民居然要去番邦,真是丢人!”
  王柏最恨人家看不起自己,他发怒道:“商人怎么了,你穿的衣服用的东西难道不是从我们商人手里买的?个穷书生说什么清高话,不过就是个秀才,有什么好得意的,有本事去考个状元回来,那时你再说这样的话才够分量!”
  那书生顿时眼瞪:“商人和贱民没什么不同,没听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吗?我只是秀才不假,但就是比你高等!”
  王柏还待说什么,却听旁少年大笑,貌似他跟那洋人谈到什么好笑处才大笑的,可这笑接的真是时候,反倒像是嘲笑书生的话般。
  “你笑什么!!”书生被激怒了,他不顾书童的阻挡上前瞪着如月。如月似是才发现到他过来,很讶异的抬头看着怒气冲冲的人,“大爷。你在跟我说话吗?”个年轻书生忍不住扑哧笑了,如月还是带着笑意对被称呼为大爷的气白了脸的年老书生道:
  “啊,我在笑这个洋人居然没听过夜郎自大的典故,因为他们国家没有成语,所以我就解释了番。他方才直在说自己的国家如何先进,说我国虽然富饶鼎盛可在机械测量地理水利航海上没有什么大建树。我自然就说他夜郎自大了,正准备告诉他我们千年前就有都江堰,运河绵延千里,郑和早就下过西洋。而我们大清朝才是真正泱泱大国,海纳川,兼容并蓄。不像他们那样的弹丸小国,连家族的首领都能当成介领主,还那么排外征战不休,我们这里可是连洋人都能做官的呢!更难得的是我们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不仅精通科考的种种,也懂西洋的科技,还让传教士做皇子皇孙们的老师。孔圣人说过人行必有我师,这些西洋来的人可得好好学着点呢!哦,对了,我是介白衣,不晓得这么给他们说行不行呢?您老是读书人,给点建议吧。”
  道观里片安静,只听到年老书生喘粗气的声音,王柏点头道:“月如果然是真正读过书的,说的好!”
  如月笑道:“我可真的没读过几天书,我也是出身商家呢。说起来近些年好的多了,朝廷对商人的限制放宽了许多。”
  “可是海禁却在反复!”王柏叹了口气,“要是能多开通口岸就好了。”
  年轻书生道:“开通的多难道不怕有危险,听说福建那里还是屡有倭人和海寇骚扰呢。”
  另个书生附和道:“我看这事儿还是谨慎点好,虽然通商是方便了,可还是弊大于利。”
  “难道有了长城就能挡住入侵?因噎废食乃下策!”如月就嘴反问了句,她说完就知说错话了。
  截杀
  王柏看了眼发窘的少年,又见诸人的表情就接话道:“勿议国事,勿议国事!月如要不要吃点东西?”
  如月刚点头就见那老年书生神色激动道:“黄口小儿妖言惑众!到底是什么人教的出你这样的学生?你才看过几本书就敢在此大放厥词?”
  “这位老先生不必如此激动,我觉得他没说错。我不懂海禁,想当初鞑子进关拿了这天下,可不是就是因为吴桂反了水?崇祯皇帝太无能。可不关关卡什么事,还是得看人,你能耐了管他如何最后只有俯首称臣!”说话的竟是那个镖师。
  老年书生还未来的及开腔,年轻书生道:“如今说的海禁,跟你说的不是回事。我老师讲海外的东西会迷乱心智,让人存了投机取巧的心,放大了说会让国体动荡。”
  老年书生点头道:“说的好。就是此理。我朝乃天朝上国,他们不过是来朝圣的蛮夷小国,即使有些长处也不过是让人玩乐的东西罢了,玩物丧志害人不浅!”他说的激动竟然踩了火旁的油画几脚,“这种异端邪物就该彻底清除!”
  如月本不想跟这种酸儒理论,但见好不容易晾的快干的画无端遭袭,几个黑脚印早已破坏了原图,她忙抢过画疼惜的擦着,见弄不干净,气的她霍然而起,对着那老书生就大声道:
  “你真是个腐朽的只知读股文的酸书生!读书读坏脑袋了。海禁是什么,说白了海禁就是闭关锁国,朝廷拿着玩物丧志做借口愚民,肃清沿海带不过就是怕反清的动摇统治。没听过师夷长技以制夷这句话吗?不知道西方资本主义萌芽早就在世纪的英国开始了吗?你看不到坚船利炮不仅是西洋人开拓殖民统治的利器,也迟早有日能成为侵略咱们这个天朝上国的工具吗?去看看咱们的海船。再跟人家比比,不思进取,不懂居安思危,不晓得自己的短板在哪里将来有后悔的日!看你的样子就这道是听不进去了,你这种小白,不,是老白,怎么又能明白什么是时代的进步!”
  如月这通话说完。只将老年书生气的指着她直哆嗦,其他人则目瞪口呆,过了会儿王柏才小声道:“呃,月如,你说的话我好像听不太懂,西方资本主义萌芽?这是什么意思啊。”
  如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内心却在流泪。我怎么就说了这些呢……“没什么,西洋人的话翻译过来的,以前政治老师教的。”
  “郑智,这位郑老师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真想不通。”
  如月嘿嘿呆笑了两声,蹲下去收画了。那老年书生此时才回过神来,自然又开始新轮的责骂。如月这回不接话了,只当他不存在。突然那书生的声音戛然而止,如月觉得脸上落了东西,伸手摸,热热湿湿的,借着火光她见手上的竟然是血,再抬头就见那老书生捂着脖子,截黑色的短翎从指缝里露了个头。他突兀着眼犹自站着。如月反应极快大叫声:“大家快趴下!”说着她猫身扑将王柏扑倒,紧接着只听惨叫声此起彼伏,箭簇破风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如月抱着王柏连滚带爬的转移到柱子后面,还没反应过来的青年急促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如月不理他。侧头去看情况,老年书生已经倒地死去了。那个书童只叫了两声也被射死,镖局的人死了大半。带头的中年男人也受了伤。两个年轻书生死了个,另个趴在地上直哆嗦,火堆旁的洋人肩上中箭正向门外爬去,另个还躺在远处不知生死。樵夫不见了,他竟跟靠着神像底座的个男人打了起来。又声惨呼,这是王柏的属下发出来的声音,又声,这回是那个忠叔。王柏激动的拔出刀要冲出去,如月把他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