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睹物伤神
作者:
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21 字数:4151
曼珠恣意的搂着自己的肩膀,笑声很刺耳,刚刚是被侮辱了吧,配不上他。配不上他!曼琳很想推开她的手,尖叫:“你不珍惜总有人会珍惜,我的事你别管!”可是她不敢,甚至连眼泪都不敢流出来。曼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平静,“我没有喜欢过他。我只是个庶女,个生的不好看的庶女。我就是羡慕他对你那样的好,希望有日也有人能对我好。”
“曼琳格格,更天了,该睡了。”年老的陌生声音响起,曼琳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说话的是凌柱给她寻得教习嬷嬷,个枯瘦的老妇,脸上永远没有表情。曼琳说不上喜不喜欢她,每日就按着布置去做事就可以了,也许是对她没抱什么希望吧,这妇人对自己的要求并不高,连她时不时的外出都不怎么管,不过她却是在阿玛面前说过多次希望曼珠能去参选的。曼琳也没有看她,手里的碧玉簪被她握的热了,她极小心的将它放回原处。之后方起身不冷不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幽暗的房间,跳跃的火苗。曼珠躺在床上举着手看那枚钻石戒指,无法入睡。今日她遇到了来清朝后最大的危机,琅如月告诉了自己个秘密,个足以颠覆自己切努力的秘密。刚开始的时候她是不信的,怎么会有人将这种“小”事记得如此清楚,她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而已,需要对历史多考究的人才会知道吧。欺骗,可是她欺骗自己有什么好处?让自己心神不宁又改变不了什么,除非她也想参脚进来。不过又不见她跟胤禛有任何往来。现下这局面看着是琅如月跟胤祥交好,胤祯对她上了心,琅家跟裕亲王府关系走的近,皇太后和皇帝不知原因的对琅家恩宠有加。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曼珠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她又想起那个乱人心的数字:年。琅如月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但是怎么可能!
想到曼琳,曼珠的脸上就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个连中人之姿都达不到,任何吸引人的魅力都没有女孩怎么会是将来的皇太后?又怎么配享尽人间富贵?也就是因为自己急需助力才选的曼琳,她知道很多曼珠的事,之后自己的行事定是瞒她不过的。又是庶女又很听话人又没主意,给点好处就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了。
难道也就因为是这样,才会进了贝勒府?曼珠蓦然坐了起来,她难掩急促的呼吸,只能用手捂住嘴,心思飞快的转着:是了,皇家选人的标准是什么?皇子最需要的女人是怎么样的?听话,不用太聪明,能生养!钮钴禄家是上旗的内务府奴才,专属德妃,这位主子直都嫌福晋不能生,这么多年了就只有弘晖个孩子,其他人皆无所出,所以后来才安排了李瑶,直接就是侧福晋,后来因为连着生了几个小孩又被看重,地位不下非印的!
今日完颜氏也说了担心自己不能生的事儿,难道是曼琳透露了什么,她直嫉妒自己所以到最后了就见不得自己好了?曼珠向后倒了下去,她满脑子都是曼琳的模样。
弟1次见到她还是个小孩子,人怯怯的,连探望自己都不敢,被亲母责骂到不敢还嘴,平日里总用羡慕的眼神偷看自己和曼玠。福晋死了后,自己对她愈发好,她就愈发不自在,送了几次东西又带她去其他贵胄府邸走动,终于她对自己越来越信任……对这样的情况,凌柱还很欣慰,他说什么来着,说曼珠真是个好姐姐。
好姐姐吗?曼珠长叹了口气,她看着床顶的幔帐,嗅着袅袅的熏香味儿,思绪越飘越远。现世她的男人对她说:你还是孩子呢,比子舟才大岁,就当她的姐姐吧。应该也算努力过吧,可是,叛逆少女从不会叫自己妈,也不叫姨,她只用喂,小儿来称呼。最后还是她杀了自己,也不晓得是个什么下场,会判故意杀人还是意外错手?要是知道自己穿越了,她定会气疯了吧。想到这里曼珠无声苦笑了,她侧过身闭上眼,过了许久才有了困意。不晓得是梦还是幻觉,她好像遇到了个人,个看不到脸的人,烟雾缭绕间它说:“你必须要赢,去争后位吧。赢了你才能活,输了你什么都不是!只要是阻挡你的人都铲除掉!切不必顾及!”这种感觉曼珠很熟悉,在坠下楼后昏迷中仿佛也看到了这样个人,黑色的没有脸的人。
翌日,曼珠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的心在狂跳,额上全是汗,窗外还没阳光,屋里阴冷的厉害。发了许久的呆才在恍惚中记起琅如月昨日对她说的话:“……在你穿越过来的时候没有人警告过你历史是不能改变的吗,否则必将遭到天谴。”是有人对她这样说?可为什么它没有这样说?难道,在它的庇佑下什么历史不历史的完全可以不必考虑?对,定是这样。琅如月怕自己知道了会去改变命运所以才加了这句话,假假真真才是谎言的最高境界,自己居然忘了!曼珠先是冷笑而后又发自内心的大笑起来!
月的北京城还是阴冷的紧,风里没有半点春天应有的温度。倒是郊外点点的迎春花展示出春季将近,上巳节这日,如月受乌姜的邀请同去什刹海附近踏青,女都着春服,个配兰,个戴若,乌姜手里握着只有些微绿叶的柳枝轻盈的踱步在水畔,如月却蜷着身子冷的个劲儿打喷嚏,对旁人不小心甩过来的水珠显得很是郁闷。
乌姜见她这个样子又好笑又心疼,便问她怎么不带个披风出来。如月无奈道满城的人个个都不畏冷的穿的如此清凉,我好意思带手炉披披风么。乌姜见她神色灵动,虽在抱怨着冷却没有丝幽怨之气,眼睛骨碌碌转着直瞅着路上样貌出众的男女,副欣赏的模样。真的难以想象在几日前这位还是那副状态,害自己和妹妹担心到夜不能寐。
“怎么啦。忧心忡忡的。”如月撞了下乌姜的胳膊,“送你这个。”她笑嘻嘻的提溜着串红鸡蛋送了过去,乌姜黑线的接过,每个蛋都用红线结网兜了起来,旁人都是结个她倒好,这么拎着忒怪了!
“你呀。怎么就这样没心没肺!”乌姜摇着头,用柳条轻轻打了她下。“还说怕你心情不好,之前连上门都不敢。要不这次邀你出来,我怎么连扎琴都没带,想着她小不会宽慰人,万说错了话岂不罪过了。未料你竟好的那么快,怎么这么快就放下了呢。连我想起……”
乌姜咬了咬嘴唇说不下去了,如月翘着嘴角看她,心里甚是感动,但面上仍是副痞样子。撒娇道:“好姐姐,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能不晓得,不瞒你说,本来我是挺郁闷的,你知道嘛,我最恨去选秀,这回好了还被个臭小子给胡搅蛮缠上了。可后来又想,之前我是傻的。托了祖先的福气,好了,之后再有什么事儿还能比傻更倒霉的吗?何况那些话还不都是他的面之词,故意气我也说不定的。要不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通知?想通了,我自然就好了。嘻嘻,你回去可得好好安慰下扎琴,她胆子小可别真吓着了。”
乌姜听如月说了这许多宽慰的话。心里也明白她只是味的往好的方面想。哥消息何等灵通,没少给自己提过如月在宫里可是很招人惦记的,绝不只是阿哥那么简单!想提醒她又怕增加她烦恼,两难的乌姜深深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你开心就好。”
“你呀,还是好好考虑自己的事儿吧。你才是正经要去选秀的格格。能不能成我嫂子成败在此举啦。”
如月调笑的话让乌姜顿时红了脸,当想起妹妹还要去参选心里又堵了起来,她望着远处泛舟的人,幽幽道:“我就担心扎琴,到时要是被欺负了可怎么办。阿玛专门请了有经验的老嬷嬷来调教,我倒罢了,就是扎琴,她连那个嬷嬷都应付不了。”
如月拍拍她的肩。笃定道:“你信我,她将来定会嫁的很好。以我的慧眼如炬,她必定会大富大贵的。”
乌姜苦笑摇头只当她说宽慰的话了,如月又道:“也不晓得采薇会怎么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哦,是了。月儿,你是不是同晨星怎么啦?”
如月尴尬道:“没事儿。什么事都没有。”
乌姜审视着她道:“别说谎,生日那日。你和她的情状可是古怪的很,而且阿哥怎么就能说出那番话呢?”
“既然都知道,何必再问呢,都是些说不出口的事儿。唉,所以,有些人定要敬而远之。”
乌姜正要说话,忽然停下脚步咦了声,如月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湖面上并无异常,乌姜疑惑道:“难道看错啦?”见如月副好奇的样子,她解释道:“方才好像看到那边艘船上的人是造办处的庆全。”
“你朋友?”
“不,是哥的朋友,我见过两次的。这人年纪不大,可手艺惊人,不仅对雕刻有很深的造诣,还通西洋钟的制造,同洋人师傅走的很近。”
“见到他你为何这么惊讶?人家休沐出来玩甚是正常。”
“不是见到他吃惊,是见到跟他说话的人吃惊。”
“谁?”
乌姜有些难以启齿似地看了眼如月,斟酌了下方道:“你认识的,曼珠。”
如月大惊。毕竟人的关系太过复杂,之前还在观音庙正面交锋了回,现下蓦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让她失色,忙展目去看,湖面上舟来船往,哪里还能看到曼珠的影子。
于庆全直在庆幸居然被约了,而且还是在这么有情致的地方。虽然面子上很淡定,他尽量优雅平静的给对面的人斟茶。“曼珠格格真是过谦了,上次是不晓得格格要的物件儿,否则定会做的更好。”
曼珠抚着鬓角温柔的笑了,她又暗自好笑的看着对方将茶水斟了出来,正忙乱的在擦拭。她装作没发现似的透过半卷的帘子欣赏着湖面春景,堤岸游人如织,浅绿如云,曼珠幽幽道:“已然很好啦,我的姐妹很喜欢呢,说是看就是高手所制,也不枉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和田玉。”
“能被格格赞誉真是鄙人的幸事啊。今日受格格相邀,却不晓得是……”
曼珠眼波转,望着对面那个故作从容的男人又是笑,柔声道:“自上回见过于师傅,我就从心里敬服您的技艺,直觉得这造办处再无人能出其右,也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您回,向您请教下雕刻上的事儿。”
于庆全脸红,有些自得又有些飘飘然道:“能得格格的句夸奖,我真是生有幸啊。话说回来,于某自从见过格格后也直心绪难安,您这样美貌只该是天上所有啊。”
曼珠用手掩了下嘴。娇羞笑,于庆全看到那只纤细白嫩的柔荑,那双温柔多情的眸子,竟移不开眼,直直的看着心跳的愈发快了。
只听曼珠道:“您看看这个。”说着她将另只手伸出来,于庆全无意识的想要去握眼前的手,曼珠扑哧笑了声,娇柔道:“于师傅。您看这东西您可识得。”
于庆全恍然清醒,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定睛去看,只见在曼珠的中指上套着个戒指,上面的饰物透明璀璨,不同的折射面反射出夺目的光,他呀了声。又凑到近前看,观察番后颔首道:“这不是几年前法兰西国进贡来的金刚石吗,若是没记错,该是有对儿的,这怎么会在……”他的话戛然而止,只因想起了传言。不消说是谁送的了。他用咳嗽掩饰着不安,曼珠却轻轻拍了拍于庆全的手道:“就是你想的。”后者看着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人顿时僵住了。
曼珠幽怨道:“唉,往事不堪回首,睹物伤神呢。”她说着收回手,索性打开了船窗,湿冷的风吹进来,她的几丝秀发在飞舞,薄薄春服下的身子微微有些颤动。于庆全闻得到从她身上飘来的香味,那味道轻轻挠着他的心。
“格格。”他只说的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