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耿氏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21      字数:4166
  见如月认真在听,碧玺又道:“您是新进府的,人都认不全,所以会由我来给您介绍主事的嬷嬷和各院子的掌事丫鬟。以后打交道也好有个底儿。”
  “烦您费心。”
  “哪里的话儿。都是本分的事。”碧玺指了下身后,“这个**花,这个叫秋实,都是伺候福晋的。”如月见叫秋实的正是那个囧脸丫头,春花生的很娇媚。倒是这人中最美的。如此如月带着珍珠流苏和杜嬷嬷道跟碧玺去进这个全家早餐。
  白天的贝勒府内宅很是安静,整洁简单的环境能看出主人的性格,如月走了那么久竟个人也没见到,她有心想问见碧玺专注的看着前方便将话收回去了。等到了上房,只见廊下站了溜丫鬟婆子,个个皆个动作,肃容垂手而立,没有交头接耳或有脸显喜容的。他们见了碧玺也是不动。碧玺站在帘外道:“福晋,琅格格来了。”
  “进来吧。”如月听出那是范嬷嬷的声音。
  等她进了屋,只见张圆桌,对着门做的正是福晋非印,她脸色黯淡,眼神却犀利的很,穿着纯色的莲青色氅衣。坐姿端正,看着如月微微笑着。在她身侧坐着的是李瑶,身鲜艳的玫红外袍,衬着脸色格外的好,珠圆玉润的样子很是富态。乌姜站在旁,蓝色镶边的袍子月白色的紧身陪着没有表情的脸。中规中矩到令人忽视。如月暗叹声不敢多关注乌姜,上前行礼道:“琅如月见过福晋,侧福晋。”
  “起来吧。”福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她咳嗽了两声才道:“昨儿病的实在是起不来这才没去参加妹妹的婚宴,还望你不要见怪。”
  “福晋您的身子要紧。”
  “刚才就说了,您还没大好干嘛非得出来,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如月妹妹么,那会儿乌姜妹妹进府的时候您好像也病了。不过可没这么急着见。”李瑶笑着插话。
  非印笑并不接她的茬,只对如月道:“吃了药发了汗已经好多了,我这是老毛病了,经不住冷热交替。言归正传妹妹到了府中便是自家人,有话我也就直说了。咱家爷最重规矩。越矩的事儿最是不能做,本来不想说的。但我是直性子,说的不好听你也别怪。我知道妹妹家底丰厚。令堂又有各种担心,但婚事实在不该如此隆重的,太招人瞩目也会让人议论,不过妹妹身份特别……”她停了停,才道:“否则昨夜也不会是那样个情景。妹妹要记得个字内敛隐忍,这不仅是对你,也是给内宅所有人定的规矩。我是福晋统管着内宅,往后有任何难决断的事你需回了我知道,可明白?”
  如月肃然道:“福晋说的是。是妹妹做的不好,往后再不会了。”
  “但愿如此吧。哦,这位是侧福晋李瑶,你昨儿应该见过了。”
  “是。见过侧福晋。”
  见非印和如月都没被自己方才的话拿住,非印更是拿出主母的身份来压人,这让李瑶很郁闷,不过她面上什么也没显,见如月给自己行礼就亲热道:“快起。不必如此,您可是咱们府的大功臣呢,实在该是我们谢你的。瞧这么水灵的姑娘我瞧着都觉得可爱,难怪咱家爷动了心呢,怎么样,在新房住的可好。”
  “很好。”
  “那就好,听说你跟耿格格样是会武术的,这就好呢,咱们府上就缺两样东西,个是银子另个就是孩子。希望你这个吉星到了,下子就把这两个空给补上了。”
  她说完还专门看了看非印和乌姜,果不其然脸色都不好看,李瑶只觉得通泰的很,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姐姐,不布饭吗?时辰到了。”
  非印看着她,“看来妹妹真是高兴过头了,什么话都敢说啊。”
  李瑶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道:“我就是太高兴了,不过,说的不也是实话吗?”
  非印冷淡道:“爷在户部任职,最烦提到的就是银子,但凡跟提到银子就跟贪污受贿有关,咱家不像旁的府上,金山银山权势滔天,不过却可以心安理得的睡好觉。妹妹你可得谨言慎行,免得方才的话传到爷的耳里遭来场罚。”
  李瑶被噎的说不出话,抿着嘴儿不吭声,又听非印道:“咱们府上孩子是不多,可也不缺,有弘晖弘昀还有伊尔木,本来乌姜也该有的,唉……不过好在年轻,也不像我是久病缠身的,将来必定能为爷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如今又来了如月,也许过不了多久咱们府上想不热闹都不行呢。哦,真是快到时辰了,摆饭。”福晋轻声下了令。
  顿见面早餐吃的如月甚是憋屈,果然是规矩很多,若不是初来乍到又是新妇,她定会跟乌姜样站着给福晋和侧福晋布菜,等人家吃完了才能用饭。而且菜式清汤寡水的简单,就是般官员的家也不会就只吃咸菜饽饽和稀饭吧!看他们吃的很仔细的样子,没有任何浪费,如月的心都在抖,要是以后都如此自己也定能瘦成这个样子,不晓得李瑶为何没瘦,难道有小灶?等用完了饭,这人起带着如月在贝勒府内宅走了遭,落进的宅子不大不小,和去过的贝勒府邸结构大约相同,就是人家布置的富丽这里朴素而已,就连后花园的花草种的甚是没什么雅趣。
  最特别的当属胤禛养的犬,它们皆是中大型犬,由专人饲养,住着定制的狗屋,因为天热,个个吐着舌头趴在窝里看着路过的人,也许闻到了生人的味道个个都叫了起来。如月好奇的去看,认得那个瘦高的是细犬,现世她在郎世宁画的图中见过不少。不过李瑶显然不喜欢狗,她拍着胸口道只说害怕,福晋也是皱着眉让仆从阻止狗吠。他们匆匆离开狗舍,待到了座独栋小屋前,福晋停下脚步,如月见她的神色很是凝重便起了好奇,少顷才听到解释:“这里是宋格格的住所。她在为贝勒爷舍身侍奉佛祖,般情况是不会出来的。若无要紧事你也不必去打扰她。”
  如月吃惊的看着这座简陋的居所大为惊异,但她什么也没问,跟着非印去其他地方了,心中暗道:宋格格?小说里她都是不起眼的陪衬角色,没想到居然如此特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为何会为胤禛舍身?
  再往西走,在贴近外墙角落里有处锁着的院落,这里倒是浓荫蔽日,树木的枝桠都从围墙里伸了出来。“这里是雨桐院,平时不住人,除了堆放不用的杂物,就是用来关犯了错儿的人。”非印解释着,她看了眼李瑶和乌姜。又对如月道:“这里虽不常用,但是院里许多人都在这里住过。我可不希望你也住进来。”
  如月心里紧,忙道:“是。我定谨言慎行,不犯错儿。”
  福晋点点头带着众人离去了。这番走动已是过了大半个时辰,非印身体刚好,李瑶身子又重,两人都有些受不了。行人就在最近的处厢房歇下了。丫鬟们给主子上茶的上茶,跪下捶腿的捶腿,如月在旁立着,偷看对面的乌姜,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半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
  福晋道:“内宅大概就是这样了。琅格格,若还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去问碧玺,哦,对了,还有,你那里能用的人少,我会给你拨人去。”
  如月谢过后家主母又赏她对镯子两银子,李瑶也赏了她两身衣物两银子。如月再次谢过。末了福晋看了眼乌姜道:“我也走乏了,你带如月再下去看看。”乌姜应了,如月心里阵欣喜!终于能跟好友叙叙旧了。见女带着丫鬟婆子出了门,李瑶便也要告退,非印却道:“你留下。我有话要说。”
  且不说非印和李瑶说了什么,只看如月这边。她正眼巴巴的直看着走在前面的乌姜。过去了年多,乌姜已经岁了。她的脚步不再像以前那样轻快,也不像以前那样昂首挺胸精神足,竟和所见过的大部分妾室样,拘谨而乏味,如月看着看着眼泪便涌了出来,大庭广众之下她硬忍着表情,尽量做出平静的样子,心不在焉地听乌姜讲解各房各地的用途,当乌姜终于停下脚步回身看过去时,就见到如月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她的心里狠狠的痛。年乌姜嫁进贝勒府后就再没见过琅如月了,这期间她经历了太多事,人早就变得随波逐流,原以为麻木的心在遇到故人后竟能痛成这样,这是她始料未及的。阳光下穿着藕荷色袍子的女孩儿已经长大了呢,乌姜鼻子酸但瞥见周围那些丫鬟她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现,僵硬的扭过头,指着竹姜道:“那里是爷的书房,内宅之人不能随意靠近。你定要记牢了。”
  正想再往前走就感到手被人握住了,她大惊回身竟见如月已经靠近,神色悲戚道:“姐姐。我们能不这样说话吗?都多久没见了,即使有规矩,也不能不让我们说说体己话吧!你别再这个样子了!你这样我都觉得不是你了!”
  乌姜本想说几句狠话的,可看到如月竟流下了眼泪,她的心就硬不起来了,往日种种浮现眼前,那是自己过得最快乐的段时光,也是在夜深入静时唯能拿来回忆安慰心情的,她也不过岁,哪里又能直绷着不露出本色呢?乌姜便放任她拉着自己的手,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悄声对如月道:“在桥上太显眼了,去屋里说话。”
  如月点头,她抹去眼泪故意大声道:“这日头好晒人,把人的眼睛都晃了。姐姐若是不嫌弃请到我屋里叙话,还有许多规矩要向您请教呢。”
  乌姜嗯了声,“府里规矩多,本不该随意扎堆的,不过妹妹新来乍到,虽有方嬷嬷在前指导,还是会有很多细节要给你说明白的。哦,春花,不用你陪着了,走了许多路也怪累的。”
  春花迟疑道:“福晋让奴才跟着出来的。”
  乌姜道:“我要去如月格格的屋里坐下,你也同去,不过就由……”她看了眼流苏,如月马上接腔道:“我院里的丫鬟也不太懂这里的规矩,还请这位姐姐多指教他们呢。”说着就给珍珠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去套近乎。
  其实春花知道福晋是让自己监视两位格格的言行,不过她也知道这个琅格格身份特别,很得贝勒爷的心,又是万岁爷亲封的吉星,琅家跟达官贵人的关系很深。所以春花绝对是不愿得罪的她的,甚至已经打算要巴结的。耿乌姜和琅如月的关系,全府的人大概都心里有数,如今这人相见想说说悄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说如果福晋没这个意思又怎么会让耿乌姜带琅如月出来,又怎么会派自己跟着而不是方嬷嬷或是碧玺?
  春花想到这里便从善如流道:“还说什么指教,往后都是在府里伺候主子们的,可得好好往来呢。”见春花上道。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如此行人便都来到如月住处,珍珠和杜嬷嬷去招呼春花了,乌姜的丫鬟风铃和浮石也跟着去了,屋里只留下个流苏在伺候。
  见眼线走了,乌姜才激动的拉过如月恨声道:“你是怎么回事!我是没得选被迫进的贝勒府,你呢,不是最向往自由自在的日子吗。怎么到最后也进到这个笼子里来了!”
  如月不知怎么解释只能苦笑道:“天意如此。”
  人无语的相互看着,见彼此脸上的改变都忍不住再次流泪了,乌姜哽咽道:“我身处深宅,又没什么地位很多事都不能详细知道。只大概听说你救了爷,你们……后来在宫里又救了苏麻拉姑大姑姑,万岁爷便指婚了。可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那样吗?”
  如月叹息声道:“原来历经这么多生死线间的事,在旁人的嘴里就是这么简单的概括。不过,你说的都对,就是这么回事。”
  “你……爱爷?他也爱你?”
  如月不能说出真相,只能红着脸别扭的点了点头,乌姜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真是想不到。你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爷性子很冷。我可没见过他对谁动情,你们能如此大概就是所谓的缘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