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前夕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20      字数:4286
  讷敏侧身避开,“应该的。”胤禛再不多话,带着直留在永和宫外的苏培盛和侍卫们离去了。
  “我们也快走吧。”
  如月应了她忍着疼跟紧了讷敏向宁寿宫而去。
  宁寿宫中如月再次见到了博尔济吉特氏和苏麻拉姑,她很规矩的行了礼,虽低着头还是能看到脸上有异。两位老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提及此事,太后只是在嘘寒问暖如月的身体情况。苏麻拉姑暗道不持宠而矫倒也难得,能顺利出了永和宫是个有本事的,不过让她留在宫里不是好事,不若先送到太庙或去守陵磨磨性子,离得远见不着有些人也就不惦记了。正想这么定下她忽觉胸口发闷便咳嗽起来。这咳就止不住。
  太后见她难受又是让人倒水又是顺气的,还遣人去唤太医。却被苏麻拉姑拦住,老人上不来气但还断断续续表明了态度。绝不就医。太后自然大急,她知道这位大姑姑早年立下的两条规矩,不浴不医,即使是皇帝来了也不能改变,但这些年随着她年事已高身子愈发不好了,听说前些日子连饭都进不下去。看她脸憋的通红倒在椅子上痛苦的模样,老太后不知如何是好,忙道:“快去请万岁爷来!”
  如月在旁看着心惊,那些宫人只是拍着胸背给苏麻拉姑顺气按摩,但显然效果不明显,眼见着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就要因窒息过去,如月心横上前步道:“太后,请让奴才试。”
  “你有法子?她可不吃药的!”
  “奴才明白。”太后见她神情坚定又见苏麻拉姑的样子,当机立断道:“好,你且试试,需要什么?”
  “不用。”只见如月走到油灯前,拔下了自己几根头发,蘸上灯油回身对扶着老人的宫人道:“请劳烦掰开大姑姑的嘴。”那几人面面相觑,这可是很不敬的行为,他们谁也不敢,讷敏上前道:“太后,请让奴才来。”太后显是吃了惊但随即就点头允了。如月见讷敏动手了,她立刻上前将头发伸进已经陷入昏迷的苏麻拉姑的咽喉中,没会儿老人就泛起了恶心,哇的口就吐了出来,但见所吐之物不是秽物就是浓痰。如月顾不得脏接过水盏,小意的给人灌了下去,这离得近了她才看清楚苏麻拉姑的容貌,年近的老人已经看不出当年的风姿,她真的很老了,皮肤松弛有鳞屑,头发全白,头上身上隐隐有异味。
  苏麻拉姑的事如月也是知道的,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坚守信念,还为这个王朝最后尽自己的所能,又见她如此如月的抵触就变成了同情,她拿帕子仔细擦拭苏麻拉姑的嘴角,忽然老人睁开了眼。她目光迷离的看着如月,恍恍惚惚说了句蒙语,如月没听清便凑近了些,很快对方的眼神清明起来,定定望着如月,如月被她看的心慌,动作便僵硬起来。讷敏见状接过帕子和水,笑逐颜开对众人道:“大姑姑缓过来了!”
  顿时宁寿宫中片欢欣。人人都在念佛号,还有人当场向如月叩头的,如月扶起个另个又跪下了。正团乱,就听有人颤声喊道:“额涅!”
  康熙帝本就是往宁寿宫方向而来,他准备再见下琅如月也听听苏麻拉姑的意见,结果刚到龙壁就见宁寿宫的德慌慌张张跑了出来,见了自己这老太监急的说话都打绊了。又听苏麻拉姑突发急症,帝王顿时大惊急忙向宁寿宫赶去,进来正好看到琅如月施诊救治了苏麻拉姑,他大惊大喜后顾不得许多疾走上前扶住已坐起的老人。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还请什么安,早都免了的,您现下感觉如何。”
  “奴才岂敢托大。礼数不能费的。奴才已然好多了。这可多得谢过琅格格。”
  见两个上位者起看过来,琅如月又怎敢对视,忙上低头跪下:“琅如月见过万岁爷。如月给大姑姑请罪了,方才实在是冒犯。”
  “救人事大,规矩皆可放在边。你做的很好!”被帝王表扬,如月顿时受宠若惊叩首谢恩,她知道今日的事给自己又添了个救命的砝码。之后康熙帝很高兴的又赞扬了如月救人的功德,当即赐了许多珍贵的物件。但如月却称赏赐太重不敢收,康熙问道:“为何拒绝,这可不是简单的赏赐,你救了额涅积下大德,理应受赏。”
  如月叩首道:“如有可能奴才只想万岁爷能原谅贝勒爷。他为了大清社稷不畏生死,立志铲除奸佞。请万岁爷您勿因为贝勒与奴才的事就对他疏远,切都是如月的错跟贝勒没有关系的。”
  “你这是在为阿哥求情?朕疏远他……谁说的?”
  如月愣了愣。抬头疑惑的看过去,遇到康熙的目光她顿时明白了,便圆着话道:“奴才是担心,和……让皇家蒙羞了……”
  见如月说的结结巴巴又面红耳赤,康熙笑了,他本不能确定这人是否真的是两情相悦,但现下至少琅如月对胤禛是片真心。对胤禛这个孩子的秉性他很是清楚,从小跟着保成起呆在自己身边接受教育又被佟佳慧调教了年,如此胤禛在帝王心里跟其他孩子都不同,他信他,对他的期望也很高,而且他在政务上做的很好,除了太性急,不过这急也是为国家和自己。想到这里康熙帝的脸色更加柔和起来。
  苏麻拉姑忽对康熙用蒙语说了几句话,康熙也回了,太后听欣慰的看着如月,讷敏的脸上也显出笑意。如月自然完全不知,她还在想能不能讨得帝王的欢心能给自己赢得份生机,就听康熙帝感慨道:“琅如月,你实乃我爱新觉罗家的吉星啊。方才你既然说了要求那朕自当允了你,待你和老的伤愈,就择日成亲吧。”如月不晓得如何反应,事情突然就按着预定的剧本走了,可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惊惶,只是茫然的望着含笑的帝王,直到讷敏过来提醒,“格格还不谢恩!”
  宁寿宫事件像生了翅膀似地飞快的传进了各个宫中,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大部分的人却只对女主人公再救了皇家的人而啧啧称奇,吉星说就此落实。胤禛是在户部跟胤祥谈话时收到这个消息的,胤祥乍闻此事很是震惊,而他的哥看着似是平静,但攥紧的手和眼神都在说明他的激动。“哥,恭喜了。”胤祥的语气很是真诚。
  “她总是出人意料。”胤禛心不在焉的低声道。
  “没错。汗阿玛说的对,她就是咱们的吉星,这回不仅救了哥还救了大姑姑。再想想之前事,哥,你说她是不是天上来的仙女?”胤祥正在感叹,忽见胤禛变了脸色,奇道:“怎么了哥?”
  皇子此时想起了几年前,那个人在心情好的某日抱着年幼的自己在晒太阳,难得的温存让他很依恋,额涅身上的花香味道很好闻,额涅的头发真光滑,额涅很厉害,总能轻易看出他人的心思,也能像鸟样飞,于是幼小的胤禛就问:“额涅您好厉害,什么都懂。比汗阿玛都厉害。”
  她笑盈盈道:“禛儿,那是自然,因为额涅可是仙女呀。”直以为是逗孩子的话,可是……
  “哥,您没事吧。可是伤又痛了?”
  “没有。”冷静下来的胤禛决定先不去想这件事,琅如月进府后有的是时间去了解。
  前夕
  琅府近日非常繁忙,进出的人多车多,京师稍灵通些的都知道琅府的格格要嫁人给贝勒了。不论是从数量还是质量上来看,只用赏赐品或赠与的礼物就足以作为嫁妆了,如月的身份只是格格,按制不过是小轿顶,马车辆就能搞定的。但甄氏坚持要用物来弥补门身份上的差距,用她的说法就是对付内宅女人们除了男人的宠爱,还得要用银子去砸,要让他们知道娘家人是不好欺负的。诸如此类的道理甄氏说了许多,如月也就是听,暗自觉得没所谓,只要母亲高兴就行了,对未来的筹划才是如月在认真考虑的,计划还在酝酿中,大约有了想法不过行事得等风头下去了才能去做,这几年她只能去好好做胤禛的小妾之。
  格格的身份让如月觉得没有太大压力,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跟这位皇子朝夕相处,她不是侍女不是妾更不是妻,有名无实,在公开场合需表现出恩爱,如何跟那般刻薄的人住在同屋檐下着实是件难事。甄氏早就给女儿讲过内宅生存之道:外松内紧,表现的无害但必须事事明白,关键是要跟最拿事的人把关系处好。尽量明哲保身,若不得不相争就得拉帮结派,要利用切可以利用的矛盾达成自己的愿望。如月也深知将来的日子须步步为营,可在胤禛管理的下内宅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和他又该如何相处呢?没过几日贝勒府忽然来了人,这个姓方的嬷嬷是来教如月规矩的。管中窥豹,如月终于对那个臆想中的地方有了具体了解。
  方嬷嬷来到琅府时先见到的就是满院子的正要往屋里挪的嫁妆,数量之多几乎跟大户人家娶嫡妻差不多了。她暗道这琅家门不高却真是个有钱的,以前听闻他家在江南生意做得大。没想到财力竟这般雄厚,而且主母显然对自家女儿很看重。但是这么大的出手除了为了让女儿嫁的风光,想必也是做给内宅其他人瞧的。有钱不说,万岁爷还亲口说了她是个福星,又是跟着贝勒爷出生入死过的……这女子不得了啊,图谋想必也很大!来调教这个琅如月果然是明智之举,必须有下马威否则还不先声夺人的压了所有人头?
  方嬷嬷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是福晋的乳母之。跟了非印有年了,论资格除了范嬷嬷,下来就是她了。
  其实来调教琅如月是方嬷嬷自己提的,主子觉得可行便跟贝勒爷提了,原以为是不准的。没想到贝勒爷说此女常年游荡江湖,匪气重,须得好好教。于是切都变得顺理成。看来贝勒爷还是很尊重福晋的意愿的,并没有像下面人传的那样会对琅如月宠爱到失了公平,这可是让她放下了不少心,但福晋看着好像并没有多高兴,只让她按计划办事,再强调了态度不可倨傲。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方嬷嬷却打好了主意定要严格管教这个琅格格的,所以当甄氏问起怎么还敢劳动嬷嬷亲来时。她就笑着道:“这可是贝勒爷的意思,说是府中规矩多,不像别人家那么松泛。贝勒爷经常是不在府,内宅都是交给福晋管的。虽说格格也是大家出身,又有恩于奴才的两个主子,但毕竟规矩在上,这要是犯了错。您说我家福晋是该向对其他人那样的罚格格,还是顾及格格是恩人的身份而不罚呢。贝勒爷最重赏罚分明,要是格格不学,就怕要吃苦了。”
  甄氏哪有不明白她的意思的,这个嬷嬷如此做显然是被福晋指使的。只怕女儿怕嫁过去的日子不好过啊,又探问婚期说是贝勒要随驾南下。婚期只能等圣旨了。琅家人无法,只能先招呼这位嬷嬷住下了。于是在仅剩的团聚的日子中,如月大半时间都是跟着方嬷嬷在学习规矩中度过了。
  如月不知道其他王府贝勒府阿哥府的规矩是不是这么多,贝勒府的规矩多的令人发指,从坐到站,从行走仪态到睡眠姿势,进餐的礼仪,说话的样子,见了级别比自己高的如何,低的又如何,不得聚堆妄议他人,所有东西按身份按均分配,不可有特殊。屋内必须干净整齐,若主子要留宿必须沐浴焚香,哪间屋子不能去,哪些书不能读,晚几点睡早几点起等等,琐碎繁杂,如月开始的郁闷已经变成了被迫忍受,她暗自怨恨胤禛,又腹诽人家康熙爷都没这么讲究吧。看看这个爱干净的程度,绝对是有洁癖。而且方嬷嬷再强调福晋对内宅的绝对控制权是在提醒自己不得持宠而矫,当然也不要站错队了。
  这另个队的首领大约指的就是李氏,这个叫李瑶的女子能跟非印分庭抗衡不晓的是个怎么样的女人,以前如月看过的穿越小说里的李氏几乎就是反派的代表人物,不晓得真实的情况如何。虽然烦闷如月并没在面子上驳过方嬷嬷,对她的教导尽量做到认真细致的学习,以至于到后来方嬷嬷心里都嘀咕这琅如月没有像主子说的有匪气嘛,反而很是有礼顺从,不过也难保是扮猪吃虎的,总之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