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重聚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20      字数:4158
  苏麻拉姑正不动声色的想着,就见躺着的人醒了过来。如月睁眼就见被圈人围观。顿时吓了大跳,正欲起身太后就道:“你且躺着吧。”如月诚惶诚恐的不晓得说什么才好。又见自己只穿着底衣立时不好意思起来。
  太后在床边坐下,拉着她的手道:“虽然听说了大概的事情。还想听你亲自说说,特别是你跟阿哥的事。你俩的性子个热闹个冷清,怎么就能……实在想不到。”
  如月羞涩的低下头,又轻声细语的把给康熙说过的那套说辞讲了出来,只把在场的几人听得惊心动魄。听过后每人的心思虽是不同,可面对这样的爱情,即使是不合规矩,旁观者也会觉得既然经历了常人不能经历的事,那么就可以被原谅些吧。而太后听完自是落泪叹息,好好安慰了番,因时辰不早太后就赐如月今晚在慈宁宫安寝,明日再出宫。
  待回到正屋重新落座太后拭泪唏嘘了阵这才道:“琅家这格格说实话真的不像在汉家长大的女子,倒有未入关时满人女儿的风采,想当年……”她看了眼苏麻拉姑,后者只是垂目捻着长长的手珠,太后苦笑道:“这样女子越来越少了,都被汉人的书教的文弱扭捏起来,也不是不好,男子多喜欢那样的,可总觉得魂儿里少了些什么。”
  就听讷敏接话道:“太后说的是,奴才之前多有跟如月格格相处,也甚喜她聪明,觉得她不仅样貌像性子也像。将来也定是有福气的。”
  “不,她性子不像哀家,有些像佳氏,还有些像老姐姐你呀。”
  苏麻拉姑微笑道:“倒是有些许像敏儿……不过太后不觉得她太过野气,缺少调教?这样的孩子进了皇家未必是好事。”
  讷敏看了眼太后,后者像是没察觉似地还是看着苏麻拉姑,“哀家向不太管事,乐得悠闲。不过也大抵知道些孙儿们的事情,像阿哥这样的冷人儿能动了真情却是不易,他从小被佟佳抱养去了,看着风光实则被管的忒严了,不过再怎么样还算是有额涅的孩子,可没成人那位就不在了,后来去了德妃那里……那两年的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怜,后来娶妻纳妾了,也没见他真正疼爱个谁,子嗣也少,好不容易有了个弘晖,这孩子身子骨也不大好。唉,如今遇到了琅家格格,难得人两情相悦……这丫头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老姐姐不觉得应该顺水推舟么。”
  苏麻拉姑没说话只是微微笑了,讷敏暗自松了口气,只听太后又道:“她和阿哥现下都伤着,万岁爷还没透露出什么意思,哀家也就只是说说,老姐姐又待如何呢,她可本是要送到你那处的。”
  “其实奴才这把年纪了还能活几日,让几个伶俐的宫女太监来也就是了,奴才心只为大清江山祈福,为万岁爷的安康求神。至于儿孙的事由他们自己去折腾吧,总之切都由万岁爷定夺罢。”
  当送走苏麻拉姑后已经是亥正初刻了,太后很少这么晚没安寝,今夜实在难眠。此刻她安静的坐在榻上,讷敏不安的看着沉思中的主子,当自鸣钟连续响起,太后对讷敏道:“这么多年有你在,还真是阿哥的福气啊。”
  “太后……”讷敏不知她的意思,连忙就跪下了。
  “你的这份忠心定能让慧儿的在天之灵安息的。你很希望琅家的丫头嫁给阿哥?”
  讷敏久不能语,等她能说出话的时候眼泪早就流下了,“奴才答应过佟佳主子的,定会在有生之年相助阿哥。”
  “唉,到现在哀家都弄不清慧儿到底是爱皇帝还是不爱,到底是怜惜她的养子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讷敏和太后都沉默下来,他们都想到了多年前的事,性格古怪又不是特别美丽的女子是怎么在后宫压倒群芳赢得了帝王的心,又想到对那个夜晚的各种说法,失踪还是死亡呢,皇后空棺入陵这怕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过的吧。
  在宁寿宫住了宿的如月日便被送出了宫,并没有她想的接踵而来的各种审讯,预期值落空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宫里的马车载着满腹心事的少女路向西而去,她看着帘外景色闻着尘土味儿,劲风扬沙,灰黄的颜色里几点红的装饰摇摇欲坠,路上的行人裹着脸急匆匆的来来往往,各种人生尽收眼底。又回来了啊,北京的家。
  马车刚到了条陌生的巷口,如月就听有熟悉的声音叫了声:“哎呦,这回定是宫里的车,太太,太太,姑娘回来了。”
  另人叱责道:“什么太太,你怎么就改不了口!”
  “福晋,福晋!姑娘,不,格格回来了。”听声音就知道前个是缦缨后个是东临,马上就要见到亲人了,如月的心扑腾腾的跳快了来。
  待马车停如月就急不可耐的下了车,只见府门外立了大群人,为首的是甄氏和济兰,如月呆了半晌才小意的叫了声:“母亲,哥哥。”甄氏看到两年未见的女儿只觉得满腔的酸楚担忧都要在这时爆发出来,她上前步先搂住如月,失声大哭起来忽又将她往前推,恨声道:“你这个成日生事的坏东西!没良心的丫头,吓死人了知不知道啊!”说着便去打她的背,抬手高落下的却轻,见母亲难过如月大哭跪下叩首道:“母亲,娘……女儿想死你了。”甄氏也跪下来抱着她,母女人竟在门前街上抱头痛哭起来,旁边的人都在抹泪,路人围观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着这家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蹲下来,轻声道:“母亲。妹妹,回屋再说吧。”如月趴在甄氏肩头抬眼去看,说话的正是济兰,她泪眼模糊道:“哥哥,对不起。”
  “傻丫头。”济兰红着眼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你受苦了。”
  如月摇头轻声道:“不,让你们担心了……真的对不起。”
  鸦见他们如此悲痛又见聚过来的外人越来越多,她擦去眼泪道:“主子。先回吧。姑娘也累的紧了,还有伤在身,天这么冷如此跪着可不是事儿啊。”
  甄氏立刻拥着女儿起来,如月上前谢过了送自己回来的苏拉们,甄氏拿出碎银子赏了,如此众人才回到府邸。
  新屋要比旧宅大了许多,收拾的很齐整。待如月刚进了垂花门就见里面站着个旗装女子。她身量瘦小单薄,虽做妇人打扮可容貌看着尚幼,双小鹿似地眼正含着泪,不是扎琴又是谁。如月见了她便呆住了,甄氏惊道:“这怎么就出来了,身子没好还不去歇着。”济兰上前扶住她。“你这样怎么能吹风呢,大夫不是说了要保暖静养的吗?”
  扎琴眼泪汪汪道:“月儿回来了,我怎么能还躺着。”
  “扎琴……”如月上前,人互视会儿便抱在起哭了起来,“哎呀,我的姑奶奶,您可不能哭啊。”
  扎琴旁边的嬷嬷急道:“吸了凉气又伤心小心留下病根,将来再想要孩子就不易了呀。”如月见那嬷嬷面善。稍想就想到她是扎琴陪嫁来的嬷嬷,好像也姓耿的。
  “孩子?”如月重复了句,“什么孩子?”
  扎琴脸凄苦,惨笑道:“我的孩子没了。”
  如月呆了呆,她看看扎琴又看看济兰。她的哥哥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紧紧拥住了扎琴,“都说不提这事儿的。”
  如月只觉得气上不来。胸口又开始痛,哥哥和扎琴有孩子了?!甄氏生怕扎琴伤心过度。忙让济兰先扶着她回房,扎琴想起孩子便身不由己的悲痛起来也顾不得如月了,只是任济兰和嬷嬷扶着回房了。甄氏叹了口气,回身就见如月还是那副震惊的样子,解释道:“月的时候扎琴有了,可到了上个月突然就小产了,为此事她直难过,身子本就不好,现下更是孱弱了。”如月无语,甄氏拉过她道:“咱们回屋说话,别再外面呆愣了。”
  直到被甄氏带到厢房坐下,如月才回过神的问道:“他们怎么就会有孩子的?”
  “说什么傻话呢!夫妻岂能没有孩子,他们还算是要的晚的呢……你该不是还想着乌姜那桩事吧?”
  如月苦笑道:“放下很容易的吗?”
  “不然你想如何,两个人辈子都守身如玉?”如月想反驳又从反驳,“我就是有点接受不了。”
  “真是傻孩子!没孩子的女人有多可怜你知道吗?就算济兰不介意,我这个婆婆无所谓,旁人的吐沫都能把她淹死,且不说其他的,你知道她家人催的有多急吗,生怕女儿生不了孩子会被欺负,甚至担忧是否会被休了呢。”
  如月低声道:“乌姜知道吗?”
  “哪里会不知道呢。说来她也是个苦命的,听说去年本有了身子的,后来也流了。唉。”
  “啊!你都没跟我提起!”
  “跟你这个没良心的提?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好了好了,不说他们了。你才是我最担心的呢!”说着她仔细打量着女儿,“两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眉眼越长越像像他了,难怪是个狠心的。”
  如月知道她说的是琅守义,不觉抚了抚脸道:“才没。女儿像您。”
  甄氏笑了下又关怀问道道:“伤的如何?”
  如月压着胸口道:“没事,都好了呢。”
  “好了什么!方才那些苏拉不是说了你昨夜晕过去了,好了能这样?!给我说实话!”如月再保证没有问题,昨夜晕倒主要原因是被吓的,她言简意赅的讲了在紫禁城被审,甄氏听到后来越来越觉得不是味儿,遣退了左右才悄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日突然夜里就来了人送了你的亲笔信,为何在信中再强调这两年我们没有见过。我们也毫不知吴县的事,还让烧了原先的信,重新拟了伪的?要不是有你写的暗语,我真不敢信,不是好好的隐名埋姓了在外游玩吗?怎么就进京了呢?难道是被人发现了?”
  如月叹了口气苦笑道:“说来话长,其实半年前你成亲的时候我进北京城了,趁着夜黑想混进去见你们,可被哥哥发现了。还没走近呢就被撵走了。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听了可别激动也别怨我,更别骂老天行不行?”正说着话,鸦在外通传说大爷来了。
  如月见哥哥进来,起身迎了过去,两年不见济兰长高了头,脸窄了些。男人味儿已经出来了,他官俊逸,气质更为成熟,如月乍见心跳都快了,暗道哥哥真是神仙画中人,这样的容貌和神韵真成了蓝颜祸水也不足为怪!她难免又想起兰若寺的那晚。不晓得他和顾云是否还有联系,真的能做到相忘于江湖吗?
  “怎么了?”济兰走到近前,疑惑的看着望着自己出神的妹妹。
  “哥。”如月叫了声,济兰微微笑了,她又叫了声,济兰嗯了声,再叫,英俊的侍卫揉起了她的头发:“怎么还这样淘气。啊。长高了那么多。”如月扑到他怀里团了会儿,才轻轻道:“好想你们呢。”
  甄氏道:“想什么呀。只怕是玩忘了吧。行了,麒哥儿也在,你就详细说说情形吧。”
  于是如月用了半个多时辰讲述了事件的前因后果,甄氏又惊又惧。济兰面沉似水,他们都没打断如月的话。直到说起上了回京的船和阿哥发生了那件事后,甄氏终于忍不住了。她霍然起身失声道:“你,你怎么就……跟他了?!你可还是个大姑娘呢,哎呀,这不是要人命的吗!完了,都前功尽弃了,跟着将来怎么办!”
  济兰盯着脸无奈又羞涩的妹妹厉声道:“可是你自愿的?”
  如月低头道:“其实我们都不愿意。是我求他在先,因为知道这回去就得入宫,入了宫只怕就出不来了。而他是为了报恩。”
  济兰冷笑道:“贝勒绝不可能只为了报恩才冒此风险,个谎言要用堆谎言来遮掩,何况你们要骗的还是金銮殿上的那位主子,这得付出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成功。说,到底还有什么事儿?”
  如月见瞒不过去,只得道:“我曾经遇鬼的事哥哥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