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闭嘴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19      字数:6221
  见如月说起嫁娶之事如此不合礼教,一屋子的人都有点呆,乌姜拉了拉她的衣角,穆尓登额惊诧的看她,如月直视胤祯继续道:“我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十四阿哥万不可再这样说,您随口这样一说拍屁股走人了,您让我日后怎么和星儿妹子再见呢,又怎么面对十三爷?还是这样说您就是为了星儿妹妹生气的?就是想让我过的不爽快的?”
  甄氏生怕胤祯动怒,她打断女儿的话:“如月你胡说什么呢!还不闭嘴!”
  胤祯看着横眉冷眼的如月忽然就哈哈笑了起来,他点头道:“这才是你能说出的话,就该这样率直么,说该说的话这才活的快意,成日介的憋着流眼泪的人太厌烦了。行了,日后我再不说了,方才是我的不是,小爷我自罚一杯。”
  说着胤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咦,这可是葡萄酒?我在宫里也曾吃过的,就是这酒甜了点,爷们儿喝着没劲头,你们喝喝却是不错。这在哪里买的?”
  如月正气着就扭头装没听到,甄氏忙道:“是自家酿的。如月嫌结的葡萄酸,就都做成酒了。”
  胤祯笑眯眯的看着如月,“也就是你才能想出这么多怪东西。对吃你可真上心呢,不做厨子太可惜啦,说来小爷我也喜欢吃好东西……呃,你们一个个别杵在那里了,都吃呀。”
  之后胤祯果然没在胡说什么,他是吃饱喝足心满意得的走了,可剩下的人一个个在他走了后都情绪沮丧,如月实在是懒得说什么,见穆尓登额忧郁的样子怕她多想。就拉过她的手道:“妹妹,今儿对不住了,本来好好的一顿饭,下次我再请你吃一回呀。还有就是……十四阿哥是孩子性情,他说的话没个准的,妹妹可万不要想左了。”
  穆尓登额定定的看着如月,如月被她看得心惊胆战,终于这姑娘微微笑道:“姐姐。我哪里会多想,那么就等你下次做的好吃的啦。时日不早了,我实该走了。”
  如月始终都觉得她好像心存芥蒂,是因为听了胤祯的话吗?乌姜上前安慰道:“没事儿的。到时我去跟她说。方才那些话日后可不能再说了,这话传出去叫人笑话。还有,十四阿哥虽小但也是皇子,妹妹可别为了一时之气惹恼了他。”
  如月点头。长长叹了口气,心说一定跟胤祯八字相冲,要不怎么总能被他气的半死?
  客人都走了,甄氏好生责备了如月一番,说怎么就沉不住气呢?她甚至还担心十四阿哥对如月有什么想法,如月听了哑然失笑:“天啊。他才十岁,再早熟能对我有什么想法,还不就是为了跟十三阿哥赌气吗?他们总掐架的事儿你又不是没听过。唉,我只是担心穆尓登额的想法,她可别觉得我有什么企图啊。”
  “你没有吗?”甄氏斜着眼看一副抓狂样的女儿。“怎么瞧着,这十三阿哥样样都合你的要求,没动心么?”
  “我当然没有!!”如月郁闷的一拍额头,“十三阿哥再好。也才十三四岁好不好,本姑娘我实际都二十多了,我可没有男童养成的兴趣,您老人家整日除了嫁人这事儿就不能有旁的议论了吗,你女儿我是不错。可也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您就别替我瞎担心了。不过实在没想到古代的这些小女孩一个个都把老公看的很严么,哈哈。”
  甄氏始终是难以释怀。如月也一夜没睡好,除了烦胤祯,更烦他说的话,自己真的很胖吗?但同样烦恼同样失眠的不只她。
  兵部尚书府,后罩房。
  桂蟾提着茶奁过来给主子续茶,已经过了亥时,夜深人静时棋子落盘的声音很清晰,她见格格一手拿着棋谱,另一手在棋盘上摆放着棋子,一刻钟前是这个样子了,现下还是这个动作。主子烦恼什么她很清楚,她也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小声问道:“格格。您歇着吧,时辰不早了。”
  穆尓登额道:“不是让你先去睡了吗,还来做什么?”
  “格格心烦,奴才怎能先睡呢,自然是要陪格格的。您看,奴才把碧螺春沏好了。”
  穆尓登额叹了口气,她将书放下,手一推将棋子拨乱了。她看着桂蟾轻车熟路的摆好茶具,再倒茶,这丫头最能懂自己,今儿的事儿她也看到了,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桂蟾看着欲言又止的格格,轻声道:“格格可是为了十四阿哥说的那些话烦恼呢?”
  穆尓登额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拿起茶盏吃了一口,幽幽道:“也不是有多烦,就是心绪难安。”
  “您可是在担心十三爷?”
  穆尓登额垂首道:“担心?能不担心么,你说我能信谁呢?”
  桂蟾笃定道:“格格,自然是该信十三爷的,您可是他正经说亲定下的福晋,从小又是认识的,十三爷重情重义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要不怎么会送那么贵重的琴给格格您呢?在奴才看来,您跟他就是前世的宿命,今世的缘法。只是……有时树欲静风不止啊。”
  穆尓登额抬头看着她,微微点头,让她坐下,叹息一声道:
  “我也不瞒你,以前我从没有想跟谁一争高下,自觉不屑,比如前一阵那个曼琳。”她看了眼放在琴架上的独幽,“你也知道的,我为了他学了多少诗书礼乐,琴棋书画,但凡他喜欢的我都尽量去做好,为的就是不想跟他差的太远。十三爷,他是多出色的一个人啊,跟他在一起时心里真的很欢喜,可又总担心会出什么意外……直到我和他的婚事最后定下来了,这才觉得自己是他的人了。却要再等三年,三年,太长……额涅常说一个女子最要紧的是贤德,让我日后万不可持宠而矫。妒妇怨妇只会让家门蒙羞,让世人嘲笑家里的男人,我从心里也觉得纳妾没什么的,男人自该如此。可是,自从见了琅如月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左思右想都不解,她舍了性命救过他的,我本该谢千恩万谢的。但我却……说她美吧,也不是很美,家世更是比不得我,桂蟾,你说我到底是怎么啦,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呢!这些话我都不敢跟额涅讲,讲了她又要担心。”
  桂蟾叹息道:“格格这样想也无可厚非啊。您没觉得如月格格的性情像一个人么?”
  穆尓登额想了想道:“都说她长的像皇太后,性情么……”她摇头。
  桂蟾道:“奴才瞧着她有几分像敏妃娘娘。”
  穆尓登额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皱眉道:“难怪呢……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那我该怎么做?她会不会想……”
  见格格咬着唇担忧极了的样子,桂蟾心里明白她的想法,她想了想道:“其实放到谁都会想的吧。这么好的机会。奴婢瞧她也不是个懵懂不经事儿的!您,怎么样都得警惕些,之前您不是说过她很得人心么,您看就连乌姜格格那样的人都跟她交好,今日奴才确实看出十四阿哥对她不同一般,您想他为什么这样?而且奴才一直想,琅如月若没什么心思平白无故的送什么画呢。”
  “你说的对。什么时候能见那画就好了。自从敏妃娘娘不在了,我还一直没见过十三爷呢。你说,琅如月见过他没有?”
  “这个吗,宫里没传召她是进不去的,十三爷也没那个闲情出宫。但她可有个在宫里做事的好哥哥呀。您不是说她哥哥和十三爷很是交好么?”
  穆尓登额被桂蟾的话搅乱了心,一时间她真的觉得他们之间是有些什么了。顿时委屈害怕失落无助嫉恨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桂蟾见她这样便安慰道:“格格先别急,怎么着您跟十三爷的情分是旁人不能及的。而且,您已然是他的嫡福晋了。说句不该说的话……”她附耳到穆尓登额耳边道:“十三爷可是要靠咱们家帮衬的呀,依他的性子怎么能做出对不住您的事儿呢,而且明年就要选秀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呢。其余的嘛,”她眯着眼笑道:“您可千万得沉住气,虽然心里不痛快,可还得跟她交往,这样才能知己知彼么,再说了,也或者有别的机会让别的人收拾她。”
  穆尓登额也不言语,只是看着桂蟾,桂蟾收了笑退后跪下道:“是奴婢多嘴了。”
  穆尓登额道:“怪不得额涅总说你是最聪明的,只是,桂蟾啊,琅如月怎么也是救过十三爷的恩人,对她不利的事儿我是不会做的,就算将来……”她咬着牙道:“十三爷有心,我也会让她进府的,但是得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了!你说过会一直真心帮我的,直到三年后我嫁他时,你可还记得?”
  桂蟾微微晃了下身子,她抬头诚恳道:“奴婢自然会的。”
  穆尓登额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的漆黑,叹息道:“额涅总说要我耳根子软,阅历又浅生怕我应对不了婚后的生活,让我嫁过去的事时候得带上一个可信的人,左看右看除了你,我还能指望谁呢。男人这时对你再好,总有情淡的一日,那时,该如何自处呢?真是想象不到,做嫡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桂蟾道:“奴婢一定会守住本分,尽力相助格格的。您放心。”
  穆尓登额看着灯下那张姣好的脸,嗤笑一声,“本分,希望人人知道本分是什么。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猗兰操还是弹得不够好呢。明儿我还得练。你也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桂蟾起身恭谦道:“是。不过格格得早些就寝才行啊。要不明儿福晋知道了又得责怪奴婢了。”
  穆尓登额嗯了声,她看了看独幽,眼神闪烁道:“真真好没趣。桂蟾,待会儿你就收了它吧,那么矜贵万一弄坏了就不美了。我还是用原先的琴吧。”
  济兰随驾去木兰围场秋狄的这一个月,耿氏姐妹获邀常来如月这里玩耍,如月也去过她家一次,耿家的福晋果然如甄氏所说是个精明的人,说话滴水不漏,对因访客而打扰到女儿的选秀调教略略提出了不满,不知何故竟能放女儿们外出去如月家做客,甄氏说放到自己也会这样做,退路是要留好的
  穆尓登额亦又来过一回,她似乎并没有将胤祯的话放在心上,跟如月还是同以前一样的要好,如月把为什么送画的事儿好好解释了一番,穆尓登额但笑不语,看神色应该是不计较什么了,这让如月着实松了口气。同时并没把在山上和那两位皇子相遇的囧事说出来,本来还怕被传出去了,除了当日在的其他人完全是不知情的样子,这样如月才放了心。她暗自下决心要和未来的十三福晋把关系处好,人家要是疑心生暗鬼了自己没什么,可别连累了家人。对于疑似的历史上的耿氏——扎琴姑娘,如月倒是真心喜欢的,就像多了一个妹妹。
  说起来自从甄氏去过耿府后,乌姜对如月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如月觉得她的行事完全是个姐姐的模样,到底是为什么好她心里可是有数的。回忆起济兰去木兰围场前的那夜,她除了八卦皇家之事,还将话题扯到了“未来嫂子”身上,说不晓得怎样的花容月貌才配的起哥哥呢,就像十三阿哥和他未来的福晋在形象上就很配,将来的孩子也不晓得该有多漂亮呢。虽然观济兰的神色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如月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济兰头一次谈起了对媳妇儿的“要求”,他擦着刀不经意道:“样貌是其次。重要的是该是性情相投,喜好类似,琴瑟和谐。”如月听到这儿就转过脸笑了,果然啊。
  这日乌姜来访,甄氏不在,三个姑娘吃了些酒,在屋里恣意了些,如月一时没忍住终于问了乌姜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乌姜装不解其意,只说:“妹妹胡说什么呢。”
  如月咯咯笑道:“哦,原来是我会错了意,还以为姐姐对我哥……唉,说来我那哥哥可是个招人爱的,自打我们来京定居,也不晓得多少人来家里提亲。也不是我自夸,放到我们那里的说法我哥哥就是个大大的金龟婿。若是有意的人呢就得说个明白,否则一但错过一辈子的幸福就得后悔死啦。姐姐可要想清楚了呀。”
  乌姜听得双颊绯红,饶是她在淡定也经不住如月这样明目张胆的催问,在她的社交圈子里虽然都是些直爽的人,可没一个像如月这样的。随性洒脱,又总有些稀奇的想法古怪的行事,处处不同常有越矩,但跟她相处时间长了就会受影响,觉得那样做也没什么,这样说了很痛快,更觉得世间的美好多过险恶,活着很幸福。
  幸福。是的。乌姜在琅府体会的最多的就是幸福,这个词儿是如月编出来的,解释为随性舒适安逸平和喜悦。这些在自己家里是感觉不到的,一切都中规中矩,请安施礼。什么话都得想全和了才说出口,否则便会被责备。乌姜知道自己是喜欢济兰的。了解的越多就越喜欢,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年啊谁见了会不心动呢。琅太太去过家里后。她也大胆的向额涅说了自己的心事。可是额涅说的很清楚了,家里费那么大的气力养女孩儿是为了什么,就是为选秀准备的,做不做嫡妻无所谓关键是嫁不到皇家也得是个世家,不论结果怎样一定是要能为家里出力的亲家才行。琅家公子是很好的,才貌双全,只可惜家世不那么好,只是若他家的妹妹选秀能出了彩,这亲还是可以结的。
  如月……耿乌姜看着笑嘻嘻的琅如月,心里不禁为她们感到了悲哀,我们女子就只能是用来攀富贵的么。原本心事被人识破是件尴尬的事,可一想到这些,她的心便冷了下去,脸上的潮红褪去竟微微发起了白。
  乖巧的扎琴坐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知道姐姐的心思,也多少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儿,额涅阿玛兄长们是多么希望她们姐妹俩能嫁的好啊,一荣百荣。济兰哥哥显然是达不到额涅的要求。她一会儿想起济兰的风采,一会儿又想起姐姐用心偷偷绣荷包的样子,还有他们在舟中下棋的画面,这心顿时便痛了起来,眼里泛起了潮。
  如月一见姐妹俩的情绪不对,也敛了笑,拉住乌姜的手道:“对不住,我实不该这么问的。我,我也只是觉得姐姐很好,若是我哥有福气……”
  “不,别这么说。”乌姜微笑道:“你既然问了,我也不怕回你这话。我……”她红着脸极小声道:“我是喜欢你哥哥的。”
  “真的!”如月立即兴奋道:“等我哥回来我就去问他的心意,再安排你们见面好不好?”
  乌姜一听低头道:“别,你别问,也别做这样越矩的事儿。我明年定要参加选秀……我就是怕……我没这个福气,到时反伤了心。”
  如月点头:“我明白,这事儿我已想过了。若你们两情相悦我就不信大家伙儿一起努力此事儿不成的。你额涅是有心让你嫁的好,不过到时你表现的好不好可由不得他们。我想落选可要比入选简单的多吧。同时呢,以我对我哥的了解,若是他瞅准的事儿定会全力以赴的,你若撂了牌子,他去求皇上同意降旨赐婚也不是没可能的,再不行我就去求那几位阿哥呀,他们可是承我救命的人情。”
  乌姜和扎琴听得瞪大双眼,又互相看看,似乎,好像,如月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乌姜目光灼灼的盯着如月,见眼前之人眼睛发亮,脸上尽是自信,她也受了感染,“如月!”乌姜反握住如月的手,难掩激动的说:“真的可以吗?”
  如月笃定道:“事在人为!”
  “若还是不行呢。”乌姜的手有些发抖,她苦笑道:“我真怕嫁给一个寡情的男人,那该是过怎样的日子啊。”
  如月怔了怔,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扎琴,小姑娘正听得出神,见如月看自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如月道:“姐姐,若是努力过了都还不行,那只能说是天意。要是那样了,你也不能放弃好好生活,日子怎么样都是要过的,跟谁都要过好才行,我觉得,”她坚定的说:“女人活着不是为了男人,若是喜欢他那就去争取,争取不到就把自己的日子打理好,该是你的总归会是你的,不用屈膝去乞求什么,也犯不着觉得那是自己的错,再难只要活着就要有希望。这话给你,也给我。咱们女孩儿家都如此自勉吧
  乌姜看着如月说不出话来,她活了十五岁从没有人给她这样说过,额涅就不用说了,阿玛只说嫁了人了就要万事顺从丈夫,三个哥哥里只有明辉最洒脱,可即便如此也会告诫她要学会如何逢迎男人,还得委曲求全。这样叛经离道的话居然有让自己劈开乌云见清空的感觉,此时的如月微有害羞的看着自己,眼神依然很坚定,白皙的肌肤好像散发出光晕,乌姜觉得这样的她非常的美丽,心慢慢地就沉静下来,她真诚的说:“谢谢你,如月。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你今日说的这话的。”
  此次谈话过后,如月和乌姜的关系愈发要好,他们之间走的亲密是甄氏乐见其成的,孩子们的事她并不多管,何况自己这里还有一堆的事儿要处理呢,宝络来信里说霓裳针纺收入持平,就是成本太大让她辞退了一些人,也问香水的事儿该怎么办。药店的生意还和以前差不多,吴县那里缺人去管就让郑嬷嬷过去,一边带孙子一边看管。
  甄氏想着让阿隆索和琅小山进京详谈,但得先把大方向定好才行,上面不让自己经商,但做个幕后老板还是可以的,消停了一段时间的琅府太太就又开始外出走动了。甄氏一动便开始嫌如月成日窝在家里,想着女儿的多事故体质也怕再遇到什么事儿,就折中让她去准备秋冬的衣物被褥,要知道北京的冬天那可是十分的冷,而且自家还没火龙,全靠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