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她疯了吗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18      字数:6450
  如月一听头嗡的一下就大了,她不可置信的拽着宝络的胳膊道:“你说什么呢,谭家老三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嫁个死人!她只有十四岁,这往后难道就要当几十年的寡妇!她疯了吗?!”
  宝络只是哭泣,如月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如水蜜桃般可爱的脸庞,不禁潸然泪下,自语道:“报恩有那么多种法子,你这是为什么呀!”
  七日后谭家出殡,菱纱果然以谭家三媳妇的身份走在队伍前面,她披麻戴孝形容憔悴,人瘦了许多,已然是妇人打扮,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没了灵魂,随时会被风吹去似地。如月躲在马车里偷看,眼泪不住的流下来,她知道也许这辈子再也难见到这个可爱女孩了。如月又想起几日前见她的情景——
  菱纱守节离府了,甄氏自然不会用文书来约束她,不仅给了她银子,又许诺若愿意随时可以到绣坊做事。菱纱给甄氏叩头时并没有哭,她强忍着谢了恩,但在看到赶来的如月后,菱纱终于绷不住哭着跪下,如月忙扶住她,二人泪眼相对,最终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句叮嘱,如月把菱纱一向喜欢的拼图和许多折纸花送给了她,又给了她妆奁盒子和银子,菱纱不收,如月道:
  “你是我的丫鬟,嫁人了,我这个主子哪里能什么都不管呢,这都是按着制式来的,你千万别推脱,菱纱,记住你身后永远都有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来琅府,就当这里是你娘家好了,千万不要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
  菱纱哭着点头:“姑娘,您和太太待奴婢真好,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她郑重的跪下叩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又对宝络道:“姐姐,你比我有福气,定要好好珍惜,小山哥哥是好人,你们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如月在车里想着那日分别时的种种,又见她如今的样子,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恨这个时代。出殡的队伍已经远去,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熙熙攘攘。济兰轻声道:“好了,人也见过了,咱们该回府了。”宝络也在一旁劝说,如月放下帘子,怔怔看着济兰问道:“为什么她这样傻啊,当女儿伺候谭家就是了,何必把自己的幸福贴进去呢?”
  济兰叹息:“这是女人的名节,过不了多久也会给她立贞洁牌坊了吧。对两家人来说,这是荣誉。何况有这件事儿在前,菱纱也不好再嫁了,即使再嫁也不一定能遇上这样的公婆。”
  如月不甘心的拽着济兰的衣襟高声道:“哥哥也是这样想的吗?名节比什么都重要?若是我,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就算背着骂名我也不会将自己这样委屈!”
  济兰看着她:“若是妹妹遇到这样的事儿,我是绝不会让你走菱纱的路的。”
  如月哇的一声哭了,她扑倒在济兰怀里,抽噎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可是对咱们府上人都得这样才行,宝络,流苏,珊瑚,甘草,谁都不行,还得让盘金银线好好待他们的媳妇……”
  如月一路哭着说着些不着调的事儿,济兰只是温语应着,宝络在旁瞧着心里不觉升起异样的感觉。她暗里爱慕济兰许久可从未流露出半分,因为知道主仆有别,琅家规矩在上,世俗评论更是如山第一百零四章阴影内容。她和他是没有半点可能的,自己亦不愿越了规矩坏了他对自己的欣赏之意。可现在她发现济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若早知这样当初向他暗示了,是不是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是不是他其实并不在乎门第和身份的差别?
  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济兰若有所思的看过来一眼,宝络忙别开了眼光。她垂头自省:好傻的想法啊。因为姑娘是大爷的妹子,他才会纵然的吧。放做其他人……她想到了离府的琉璃,还有被赶走的青霜,心里一寒。不敢再想下去。琅小山对自己的好涌上心头,他不是最爱之人却是最合适的,比起菱纱自己的确是很幸运。宝络在心里深深叹息了。
  菱纱出府后如月颓丧了许久,一场阴婚让她惊悚不已。而私下里下人们对菱纱的行为表现出来的赞叹又让她心灰,这是个多么畸形的社会,女人的三从四德和贞洁真是比什么都重要吗?难怪世人对甄氏多有诽谤和轻视,对琅家也是瞧不上眼的。难怪当时甄氏曾警告自己婚姻难为。这世道是没有好人家愿意找个经商的女子的女儿做媳妇的,即使完美如济兰也是会被别人挑挑拣拣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如月一想到这些就郁闷气恼,可又无计可施!
  终不能释怀的如月不经意就会想起当日种种,这日夜里,她又忧郁的在日记上画着出殡那日的情状。黑白灰的颜色,空洞的眼里没有眼泪,菱纱啊……
  流苏给她端上来茶水,看到那画便忍不住问道:“姑娘,您画的真好,这个是菱纱姐姐吧?”她指着鬓边的白花,“那朵花是不是按姑娘教的法子折的?”
  如月嗯了声,提笔写了两句话: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流苏不识字,就好奇问道:“姑娘写的是什么?”
  宝络从楼梯那里过来,见到这一幕便叱责道:“怎么那么多话,还不快收拾好就退下!”流苏一向很怕宝络的严厉。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了,放下茶奁。悄声退下了。
  如月搁下笔,看着宝络皱眉道:“怎么这么凶啊。她胆子小,我好不容易让她多说些话了,你这一吓估摸着又吓回去了。”
  宝络不以为意,她利索的点好熏香也不回身,收拾起香灰残渣,坦荡道:“奴婢是有意为之的。望月楼人是不少,顶的上的到没几个。菱纱本是好的,可惜走了,剩下人里能干的是纹锦,姑娘却看不上,绮霞轻浮,镶玉鲁莽,小的那几个话说的多事儿做的少,看来看去也就流苏这丫头还能一用,不说着点只怕良材变朽木了,被那几个带坏没规矩了。”
  如月起身做着伸展运动道:“你倒是清楚我,怎么就说我看不上纹锦呢?能看出来?”
  宝络回身掸了掸袖子上的灰道:“姑娘原先是想重用她来着,后来把她放到厨房去了。奴婢看,怕是知道以前那些事儿了心里膈应吧。”
  如月放下手臂,奇道:“那事儿你也知道?”
  宝络道:“怎么不知,那会儿奴婢虽才进府,可死了人那么大的事儿还是有所耳闻的。后来助珍珠姐姐接管了一阵子绣坊,之前的事儿哪有不知道的。”
  如月拍额道:“是我没想周全,你怎么可能不清楚。也许是我多虑了,总疑心她会不端,或者纹锦没有那个心,再看看吧。对了,为何以母亲的谨慎会没撵她出府?或是另安排事做呢?母亲没细说,我猜想是别有隐情吧。”
  宝络犹豫了一下道:“纹锦原是李府詹姨娘的远方亲戚,虽不走动,也是能叫一声姨母的。太太看在詹姨娘的面子上,不能撵人走。再说当年藿香死的那事也没个证据,拿到官府大堂上也是说不过去的。于是就这样闲置的留着她,只等她自己开口求离府或是求配人了。前两年也给说了亲的,结果在备嫁妆前那人就出了意外死了,后来再说亲人家忌讳,这么多年也只能在府里待着了。”
  如月问道:“詹姨娘?是不是李煦李大人的侧室?”
  宝络点了点头,如月奇道:“那位詹姨娘怎么不留她在李府?织造府那么大不多一个人吃饭吧?”
  宝络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奴婢虽不晓得具体原因,但想来当初詹姨娘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想留她的,似乎当时更纹锦来琅家还有一个男子,太太让他在药铺帮忙。只是很快那男人就得病死了,听说是纹锦的叔叔,其中细节太太可能知道。太太若没给姑娘说,想来是不愿姑娘知道,所以我看您有了提防就没说什么,如今已遣了她去厨房就可以了,诚如您所说,再看看吧。”
  “真是复杂。”如月叹了口气,看着宝络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当初说好过完年就给她完婚的,结果一事接一事,转眼都到初夏了,也不知这两人急不急,反正从行为神态上没瞧出来。真舍不得她走呀,有宝络在不知省了多少心。想到这里,如月就问道:“宝络,等你嫁了人还会在琅府做事吗?”
  一提婚事,宝络难得显的局促起来,轻声道:“为何不做事呢?太太常说,女人除了将家里顾好,还应该有自己事业,上回太太找奴婢也谈了此事,她想让奴婢做选择,是做琅府的内院总管,接郑嬷嬷的班还是总领绣坊那些事儿。这会儿奴婢还没想好。”
  如月一听就沮丧了,她闷声道:“唉,不管怎样,你都会离开我的。”
  见姑娘的样子,宝络就笑了,直言不讳道:“姑娘在担忧什么呢,这些日子您管家管的甚是不错,哪里有需要奴婢做什么呢?余的没什么,姑娘您就是有时心软了些。心软放到咱们府上这样的安逸之家那叫宽厚,可要是放到旁人家的相争的深宅那就是人善被人欺了呢。”
  如月挠头道:“嘿,这话儿我好久前就听你提过的,只是我这性子怕是难改了,不过我会注意的。”
  宝络微微笑着,如月看她俏立灯下,红衫翠裙,芙蓉面柳叶眉,端的青春正在,风华正茂,不由拿过纸画了个速写,宝络知她善画也不惊异,只好奇的上前来看,一见便心喜不已,如月许诺待她成亲定会好好送她一幅画当贺礼,宝络听了就笑着谢了恩。
  话说宝络和琅小山这两个年轻人这段时间各做其事,都很淡定5。不淡定的是郑嬷嬷,她在甄氏面前暗示了好几次婚事的事,甄氏听到烦,她暗自计较近日府内坏事太多,办个婚事冲冲晦气也是好的。于是就将如月找来提了此事,末了叮嘱道:
  “其他事我不管,就是宝络和小山都是将来府里主事儿的,比不得旁的丫鬟仆从,不能太越了规矩但也要风光。虽说郑嬷嬷一家是甄家的家养奴才,可还是要栓紧了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他们倒是忠心,可往后眼界宽了,保不准也出个王嘉盛。”
  甄氏说的意味深长,如月知她经历的事儿多,猜忌心重,便把想好的法子说了:“这事儿我也想过了,有个想法,你看怎么样。要不你认宝络做干女儿吧,琅总管他家三口我不清楚是否可靠,但以我对宝络的了解,她绝不会做出背主的事,我看琅小山确实喜爱她,有宝络在琅小山就不会起外心,琅小山不会,他的父母我想就更不会,怎么样都是跟着甄家多年的老人了,他们在甄玉洁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背弃她,现在日子好了,很快又会有孙儿,含饴弄孙该有多好,怎么会生事儿呢?”
  甄氏似笑非笑的看着如月道:“你呀,还真是对宝络不错。放心,她是我挑出来的人,自然是不会看错的。知道你喜欢她,我也甚喜欢这个伶俐的孩子,再说多个女儿也没什么,就按你说的做吧。”
  二人商定后,第二日甄氏就将宝络、福瑞家的以及郑嬷嬷唤来。说了认女儿和近日成亲的事儿,郑嬷嬷一听就喜的合不拢嘴。老太太等了多年就等着儿子赶紧成亲她好抱孙子,本来心里是怨恨宝络的,觉得她拖了儿子这么久,也怪儿子不争气,心眼太死5!多少好女子都看不上就抱着这一棵树了,儿子对媳妇上心当娘的自然不痛快。但当听说太太要认宝络当女儿,她又高兴起来了。这下宝络就成了小姐了呢,而且按着这样的状况估摸着会被委以重任!那自家的地位就可想而知!郑嬷嬷忽又想到以宝络现在的身份会不会在家里作威作福,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呢,她又有些担忧,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想起来。
  且不说郑嬷嬷在这里忽喜忽忧,宝络一听太太这样说心里一颤,她看了看在旁偷笑的如月。恍惚了一会儿才跪下叩头称不敢,福瑞家的也跪下,这个亲娘脸上也是惊疑不定。
  甄氏咳嗽一声,拿过茶盏喝了一口,缓缓道:“你们都别胡乱猜什么,我就是喜欢宝络这丫头才想认她当女儿的。也不是要她入了我家的籍,就是名义上的事儿,日后许多事情也好让她放手去做。啊,说来,这事儿还是如月提的,我看她比我更想认宝络为家人呢。是不是啊?”
  如月笑道:“就是啊。谁让我离不开宝络的帮衬呢,以后我可只管叫你姐姐啦。”
  宝络还没说什么,郑嬷嬷就作揖谢道:“哎呦。这可是宝络几世修来的福气!太太仁厚,姑娘心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我家小山这回倒是捡了大便宜,娶了个小姐回来!这话说出去我们脸上都倍儿有面子呢!真是多谢太太和姑娘啦!”
  福瑞家的听说不用入籍心就放下了忙叩首谢恩。宝络心里感动,她深深看了眼如月。诚心道:
  “太太,姑娘。多谢抬爱,宝络给你们叩头了。”
  郑嬷嬷道:“还叫太太啊!”
  宝络改口道:“母亲。”她这一叫倒把自己的眼泪叫下来了。心里五味杂陈。
  如月扶起她,笑嘻嘻道:“姐姐。这可是好事儿,你可别哭。”宝络羞涩唤道:“妹妹。”
  甄氏见宝络流泪,就笑道:“你这个性子竟会哭,好了,再哭就不像我女儿啦,如月性子绵,日后你还要多教教她,有些事可得狠下心来收拾的5。”
  宝络道:“女儿知道。”
  甄氏道:“夜里咱们都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让济兰雪竹都过来。是了,这事儿,福瑞家的,回去告诉你家男人认女儿是我定的,没的反转余地,也给你那小叔子说,宝络出嫁娘家是琅府,该出的我们会出,日后也不要打什么主意,没他们什么事儿。”
  见甄氏说的明白,福瑞家的脸上顿时尴尬起来,惶恐道:“老奴晓得的,有太太这话,他们是不敢怎样的。”
  甄氏点头,又道:“郑嬷嬷,你自去择个吉日,就给他们完婚吧。我忙,婚事筹备就交给你和珍珠了,宝络那里你不用管了,我交给如月了。”
  郑嬷嬷笑着称是,她偷眼看了眼姑娘,但见她正拉着宝络的手,小脸上满是喜悦,郑嬷嬷仍是不能确信,做梦似地姑娘好了,好了不说还聪明的紧,年后这人更显灵巧,不过才十一岁呀,将来也不知被哪家得了去,阿弥陀佛,看来真是被神仙保佑着的呢。她又看了眼宝络,忽然觉得对这个儿媳也满意起来,要样子有样子,要聪慧有聪慧,身子骨是个能生养的,就是厉害了些,心里的主意太多,唉,阿弥陀佛,不管怎样但愿能早日抱上孙子吧。
  宝络要嫁人了,内宅众人虽说都略知道些,但更多人以为她会成济兰的屋里人,未料她真的会嫁琅小山。开始还有人嗤笑宝络是被济兰抛弃无奈“下嫁”,可当知道她是以太太养女身份嫁人时又都惊诧起来,皆称她有手段!当了小姐,还是嫡妻,按着太太的手笔,嫁妆定是不会少的。好风光啊!于是又有许多人嫉妒起来,编排了宝络不少事儿,甚至说她已经不是姑娘的话都有,说琅小山要了个残花败柳竟还当做宝的。
  这些话传到宝络那里,气的她拿起剪刀就要去戳那些嚼舌根的人,如月也很愤怒,在人家成亲前造这些谣言其心当诛5!何况她禁了几回谣言了,居然没用。下了狠心的如月终于召集了内宅的下人开了个批判大会,算是为宝络正名了。在会上如月严厉说明了谣言的危害,当众斥责了带头造谣的两人又警告众人道:
  “无论当初你们是不是同时进府的,是不是都是丫头身份,此刻是不是心里有不服,记住一点,如今宝络是主子,你们是下人,就得伺候她!若不是看在喜事当前的份上,本姑娘不撵出府几个才怪呢。自个儿都想想规矩都到记到哪里去了?嗯!”
  说完这些话她让人把点了名的两人绑了,堵住嘴压倒在凳子上,当众挨个儿打了十板子。这回执行人可没手下留情,实打实的十板子,其余人听着此起彼伏的板子抽肉的声音又见姑娘脸若冰霜的模样,心肝儿都在发颤。有眼色的立即跪下恳请姑娘高抬贵手,见如月不动声色,又称宝络为大小姐,求她请姑娘放手。如月见目的达到便让人将那两人架了下去,又严词重申了规矩这才让人都散了。
  戏终于演完了,如月松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腿才不软了,宝络感动之余也觉得好笑。姑娘这是赌什么气呢,若是太太见了定会心疼,定会后悔当初说她性子软的话了,见她白着脸起身强作镇定的样子,宝络她上前扶住如月悄声道:“妹妹这是何苦,做出这等威慑的事儿来心里不好过吧。”
  如月咬牙道:“我竟不知这板子打在别人身上自己居然会难受成这样。早知就不看了。不过好像挺有用,看那些人的样子……”她摇摇头道:“好话说了不顶事儿,难道真得受了皮肉之苦才长记性?”
  宝络苦笑道:“不是就是那句话。人多数是讲不成道理的,说不如杖就是这样了。”
  她俩说着悄悄话往望月楼回,流苏和镶玉跟在后面,这二人今日见了这个阵仗又听了那番话,说不害怕是假的。流苏心存敬畏,她提醒自己往后一定要守住嘴,好好伺候姑娘。镶玉则一直偷看宝络,平日她也是怕这个大丫鬟的,现在更多的是羡慕,若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乌鸦变凤凰,成了主子小姐该有多好,定叫往日瞧不上自己的人好看呢!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宝络终于出嫁了。女儿出嫁,十里红妆,这是清朝当时的规矩,宝络虽说是养女,那规格也是不差的。且不说甄氏为笼络人心愿意下本钱,就是济兰和雪竹都给了不少,更不用说如月了。这也是她头一回亲眼目睹古人的嫁娶阵仗,也就是珍珠郑嬷嬷早已安排,否则这些东西筹备起来真得两三个月,甚至更久。床桌,器物,箱笼,被褥,满当当的放了好几屋子。如月此时正坐在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风的妆镜前,宝络立在她身后,周围是一码的朱漆红色,架子床,槛背椅,三斗房前桌,提梁提桶,雕花直扛箱,雕龙凤的木酒提,红橱……当然还有衣架上熨好的嫁衣,二人均看着镜中的对方,如月感叹道:
  “总算准备好了,可是累死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