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彻夜长谈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17      字数:6245
  姜承梅这时才算听明白了甄氏的根本意思了,高门大户是嫁不进去的,不要白白浪费感情和精力了,她在为自己敲警钟呢。知道甄氏是为自己好,便郑重道:“女儿省的。”
  甄氏淡笑着抚了抚姜承梅的头,没有再说什么,又随便问些琐事,直到子初方才离去了。姜承梅当夜失眠,就像现代社会里的剩女们一样在为婚姻发愁,既然连济兰这样的人都会因为出身攀不了高枝儿,何况自己呢?一个生过怪病的又是天足的女子,估摸着连名当户对都是难寻的吧。当老姑娘,郁郁终老吗?还是招个上门女婿,可要是遇到琅守义那样的男子,自己能像甄氏那样运筹帷幄掌握局势吗?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她才想通了,死里逃生就是幸运,机会只为有准备的人出现,与其为以后的事烦恼不如现在多学点东西积攒经验才是真的。
  这夜的谈话过后,姜承梅觉得甄氏对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她提着的心也放了回去。过了几日,甄氏告诉她明日要去织造府拜访曹寅的嫡妻李氏,让她同行,姜承梅的心又一次乱了。
  去往曹府的这日是个阴天,黑压压的云堆着,冷风卷着黄叶吹得江宁一城的暮秋味道。姜承梅坐在轿子里挑帘向外看去,街市依旧繁华,她穿着盛装,就是那日见张家人的打扮。临行前甄氏有交代,需多看多听少说,其实这不用甄氏说她也知道的。曹家可是琅府暗里最大的靠山啊,加之《红楼梦》对后世的影响,姜承梅有敬重更有万分的好奇。
  江宁织造府大名在外,以姜承梅的好奇心早就打听过了。从康熙二年曹玺任织造到康熙二十三年康熙南巡前都是府署合一的,之后才正式分开。曹家大多数人现居住在江宁织造署中。可分开归分开,织造署的占地还是一样的惊人,它东至吉利巷,与“进御机房”相邻;西至碑亭巷;南至吉祥街,北至督院。气势自然是大的,老百姓自然是敬畏的,对于姜承梅来说,期待是多过忐忑的,这个在三百年后消散在历史尘屑里的院落对她的确极有吸引力。
  轿子行了没多久姜承梅便远远的看到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朱红大门,暗青的门匾上端端写着五个金色大字:江宁织造署。门口有士兵守卫,绝无闲杂人等逗留。
  他们一行人没有从正门进,走的是西边角门。从此刻起姜承梅便不再掀帘子往外瞧了,她坐在轿里微微笑了笑,多少体会了些姜黛玉的心情。以那位妹妹寄人篱下的处境,来到这样的世家果然需要时时在意处处小心的。这让姜承梅想起当年和老爸去找副校长走门路时的情景了,不过那时为了上学,现在甄氏带自己来大约就是为给将来铺路吧?总是有求于人,人就会低了一层,只望不要太尴尬才好。
  轿子行行停停,大约还听到模糊不清的人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轿子终于正式停了下来,有人挑开轿帘,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请姑娘下轿。”
  姜承梅扶着那人的手下了轿,见是个婆子,敛容弯身甚是恭敬。她抬目去看,眼前是个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此时,宝络菱纱也已下了轿过来在她身后站住,甄氏施施然过来看了姜承梅一眼携住她的手,二人被人引着向门里去了。
  众人走过穿堂,又走过一个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皆白墙黑瓦,大而明阔,两边是穿山游廊厢房,四周种着各色花木,鸟鸣声声,依稀可闻流水之音。数个未留头的小丫鬟有喂鸟的,有编织打络子的,见了他们都行半跪礼,未行多时两个丫鬟伴着一个体面的中年妇人向他们迎了过来,走到近前皆向甄氏见礼。
  为首的妇人笑道:“琅太太,多少日子没来玩了,我家夫人可是挂心的很,平日里总念叨着呢。”
  “我哪里有你家夫人的好福气,我可是苦命人一个,终日要为生计奔忙呢,听说她这几日身体不适,怎样,有没有好点?”
  “还是老毛病,前几日吃了凉物引的,哎呦,这可是大姑娘?生的真俊。”
  甄氏含笑道:“豆姐儿,这位是张嬷嬷。”
  曹家的情况姜承梅了解过,知道这位便是李氏从娘家带来的老人之一,她抬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点了下头,微笑道:“张嬷嬷。”神态不讨好也不高傲。
  张嬷嬷怔了怔,随即便也笑了,给姜承梅见了个礼道:“老奴见过琅大姑娘。早听人提起过姑娘,今儿见了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笑起来跟花儿似的。”
  “这丫头哪有您老说的那么好,夫人家两位姑娘那才是人中龙凤!对了,上回那药好使么?”
  “好使好使,真是托了太太的福,这几日下雨我这条老腿痛的没那么厉害,夜里也能睡个囫囵觉了,我本家的一个老嫂子,也有这毛病,试用了这药也是灵验的紧,一个劲儿的夸呢。”
  “好使就好,我这药也没什么就是配料用的贵重些,又是经历长途从云南那里托人带的,里面还有个人情在。既然你用的好,家里人也需要,改明儿我让人再给你送来些就是了。”
  “哎呦,阿弥陀佛!太太实在是菩萨心肠。老奴在这里替我家那老嫂子谢过太太了。”
  姜承梅听着二人的对话,不露声色,面上淡笑着。她没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开始适应做出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架势了。很快他们一行人来到正房前,在外伺候的三个丫鬟请着安,脸上露着殷勤的笑,争着去挑帘子,其中一个闪身进去通传了。
  姜承梅一进正室,极馥郁的檀香味冲鼻而来,由于外面是阴天,正屋里的光线并不好,昏暗间她听到脚步声,不多时,丫鬟们前呼后拥着一个女子从里屋走出来。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五官深刻的妇人,她梳着如意髻,插着金钗戴着玉,穿着石青色牡丹花的大褂,下配一条红黑缎摘绫绣马面裙,这妇人身量颇高,举止间很有威势,这便是曹寅的嫡妻李容了。姜承梅只看了一眼便半低下头,心里诧异,李氏和想象中的相差很大,还以为是个娇弱的江南女子呢,原来竟是这样的。
  “容姐姐。”甄氏上前见礼,姜承梅也随着半福下去。
  “你这个忙人竟还知道来看我?还以为你都钻到钱眼里去了,瞧着脸色,还不好好歇歇。嗯?这是豆姐儿吧。快过来让我瞧瞧。”
  姜承梅抬眼看去,正见李氏看着自己,她脸上略施粉黛,画着蛾眉,瞳仁特别黑亮,鼻子直且高,唇型清晰,很有骨感,女生男相。她虽在笑只眼里带着些暖意,这女子称不得美人,但绝对会让人过目不忘,她的神色举止带着目下无尘的清贵,就像雪山顶上最美的雪莲花。
  姜承梅心里一凛,中规中矩轻轻说道:“见过夫人。”
  李氏扶起姜承梅,看了半晌,微微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说着竟搂住她,轻拍她的后背道:“先前我听说好了还不能全信,今儿见了方知是真的。真是菩萨保佑,不枉你母亲日夜为你祈福。你这孩子受了那么多苦,总算是苦尽甘来,定会有福报的!”
  姜承梅被拥在怀里,她闻到绸缎上熏着的香气,对方胸前挂着的项圈上坠着一块金丝缠绕的美玉,下方的流苏扫在姜承梅的脸上痒痒的。姜承梅听得出这话说的真诚,正想着回什么话,便听甄氏道:“容姐姐,多谢你了。一直为豆姐儿的事儿上着心。”她的话音里带着哽咽。
  “谢我干嘛呢,我也没为这孩子做什么,不过就是找了些调理的方子罢了。你我相识多年,还说这话?”
  说完李氏便携着姜承梅的手,穿过碧纱橱来到东次间靠窗的罗汉床前拥着她坐下了,甄氏也随着坐在一旁,早有丫鬟上前倒茶摆放茶果,随即这些丫鬟退出屋外,只留了两人分站在两旁。郑嬷嬷珍珠宝络菱纱等人也退立一旁。
  姜承梅偷眼打量这屋子,只见四周是雕镂隔扇,纱窗的透光性很好,屋内清一色的紫檀家什,他们所坐的罗汉椅上铺着猩红洋罽,正面设着大红缎靠背,中间设红漆海棠方几,上摆着豆青瓷莲蓬口花插,几支芍药错落的插着,前方地上铺着裁绒花毯。座椅两旁各两扇五尺多高长方形的屏风,两边设一对描金黑洋漆小案。左边案上放着一个铜掐丝珐琅炉瓶盒,右边案上摆着青玉雕福禄寿炉。地上摆着两个紫檀木绣墩,绣墩后也有一对高几,各有青花白地瓷双耳宝月瓶一只。
  这间屋子最打眼的是靠北墙的书柜,高及屋顶宽至整墙姜姜总总放满了书,紫檀长条案上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一个玻璃八宝灯,墙上挂着一副字: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靠南墙有佛龛,供着观自在菩萨一尊,供案上有瓷净瓶献花,净碗酌水,博山香炉燃香,地上有跪垫,檀香袅袅,充溢满屋。
  “豆姐儿,我和你母亲打小就相识,就是喊我一声姨妈也不为过。在我这里不用太拘束,想吃什么想要什么直管给我说就是。”
  李氏的口吻很亲腻,只是语气总是冷清清的,姜承梅不知她是敷衍还是习惯,只得做出害羞状并不吭声。
  “姐姐心里疼爱她就好,乱了规矩可万万不能的,敬称定是要的。说起这规矩,我可是头痛的很。我忙于生意,得了空才能略教些,大多数时候只能让她跟着家里几个懂事的丫鬟学,过了几个月这丫头才稍懂些规矩,时而还是犯错。要不我也不会过了这么久才带她出来见人。即使如此,也只敢先往你这里领。妹妹可不跟你客气,这丫头若有不是,只管教她。”
  “我看豆姐儿很好,身体能好就是大福了,其余慢慢教就是了,万不可操之过急。豆儿,你过了年就十一岁了吧?”
  听李氏发问,姜承梅垂着头应了是,目光不能从对方的手上移开,这是只骨肉匀称,五指纤长的手,腕上戴着玉镯,中指上戴着枚翡翠戒指,这是她目前所见过的保养的最好生的最美的手了,即使是甄氏也比不上,一个高大的女子竟生了这么纤细柔美的手,还真令人诧异啊。
  “可曾学女红?你母亲可是大家,好好跟她学是正经。”
  “我有学,只是才学了些皮毛,尚不足论好坏。”
  “可曾读书?”
  “哥哥们得了空会教我一些,如今也只是认得几个字罢了。”
  “是么……女孩子读那么多书真不如多懂些相夫教子之道,书读的多,有时并不见得是好事。”
  姜承梅忍不住抬头看她,李氏的神色不动,唇微微勾起,在看到姜承梅抬头时,她的眉挑了一下,转头对甄氏说:“有起大名吗?”
  甄氏听得此话脸上黯了下来,苦笑道:“以前为求平安,只取了个小名,如今她好了,我一时竟也不知该不该取大名。”
  李氏叹了口气,又着看了一会儿姜承梅,她对一旁的丫鬟道:“去把我那个莲花玉拿来。”
  少顷那丫鬟拿来了一物,用红绸包着,李氏接过打开,里面放着一件挂饰,墨绿线打的如意络子,上面系着一块白玉雕的莲花,玉质通透温润可爱,沉香木的珠子和长流苏缀在下方,端的素而贵气。
  “这是我以前爱戴的,有了福姐儿后就没再用过。今日我见了你,心里喜欢,送金银钗环太俗,这件物事配你正好。”
  “容姐姐,这断不敢收的。她一个小孩子,送这么名贵的东西哪里担待的起!”
  “名贵什么,也就是沾着雕工的名头罢了。来,收了。”
  见甄氏点了头,姜承梅忙立身恭敬的双手接过,口里称道:“多谢夫人。”说完便自觉的退到下首的墩子上坐下了。
  甄氏道:“也不知老祖宗近日可好?若方便我能否去拜见她老人家。”
  “日前天气转凉有些咳嗽,吃了药,好多了,这会儿只怕正歇着。啊,苏州的事,多谢你了。”
  “那是我分内的事。再说,按你我的交情,这点事算得什么。”
  李氏笑了起来:“我母亲向来对你比对我好,只怕留你留的狠吧。”
  甄氏也笑了:“老夫人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若不是我坚持,只怕真要多待好几日的。”
  二人在这里谈论了好一会苏州之事,姜承梅听了方知甄氏去苏州探望的是李容的母亲。看来甄家和李家的交情真是不浅,眼前这二位的关系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以前看过一本出名的网络小说里说李氏是皇家的私生女,今日看来这李氏样貌虽是中人之姿,但气度却高贵的很,若说是公主的气场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吧,是不是私生女还真不好说。
  再看这满屋的书,怕也是个才女,要不怎么能教出曹颙那样的儿子?更不用说还有个大名鼎鼎的王妃女儿。是了,后来嫁做王妃的曹小姐叫什么?那位王爷又叫什么?姜承梅正在这里回忆,那厢甄氏已让珍珠捧着一个匣子上前来了。
  “这回又是什么?”李氏接过匣子,见是个朱漆戗金的妆奁盒,颇有古风,又见锁扣精奇,她微微一笑,伸指按下突出的珍珠,盒盖便弹开了,“嗯?水粉?新做的?”
  “正是,姐姐试试,可喜欢?”
  “我都一把年纪了,平素又不爱装扮……”她说着将盒子放在案几上,取出一个花瓣状的白瓷盒,姜承梅瞧得清楚,瓷盒上绘着一朵工笔玉簪花,李氏打开盒子,放在鼻下嗅了嗅,诧异道:“香味似不同寻常。”
  “这粉是我新调的,费了一季的花料才堪堪做出十盒来。”
  李氏挑了些粉放在手背上涂了涂,凑到光线下细看了看,颔首道:“柔白细腻,好。”
  “能让你说个好字也不枉我费心了。这粉的确不同平日用的铅粉,更非水银粉,那些用多了肤色发青不说,还会让人中毒呢,绝非上品。”
  “哦,连宫粉也不过是上等铅粉,你这粉又有什么稀奇?”见甄氏显出得意神色,李氏淡笑。
  “我这粉主料是珍珠,却不是用紫茉莉花种提炼的珍珠粉,是用真的珍珠研磨而成的,所用花香以玉簪、玫瑰为主,常用的茉莉丁香为辅,我嫌冰麝气味太浓郁,改用了海外产的龙涎香,故此香味较悠长。此粉敷面养颜增色,润泽生辉,只怕是宫里所用也是比不上的,如此,姐姐以为如何。”
  李氏微有动容:“若以你所说,此粉一出,只怕连金山都得用空。可有名?”
  “露华浓。”
  姜承梅正听的入神,忽闻现代化妆品的名字,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时却听李氏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倒也旖旎。嗯,这是胭脂膏子?”说着她放下手里的瓷盒,在匣子里又拿出一个五瓣花样的白瓷小盒,“这又有什么说法?”
  “这胭脂的主料不是惯用的红蓝花、紫丱或是山榴花,是玫瑰,而这玫瑰需摘每日清晨出绽的带露花朵,且选出色泽纯一的花瓣,其余的一概弃之。然后把花瓣放到洁净的石臼里,慢慢舂砚成浆,又以细纱制成的滤器滤去杂物,再取当年新缫的白蚕丝,按胭脂缸大小压成形状,沁入花汁,五六天后取出,再晒四五个日头,待干透,便成了。若要贴合自然些,就用水和过再扑到脸上。不必搓揉,轻轻拍打就好。”
  “阿弥陀佛,也就是你这个七窍玲珑心的人才想的出来。这胭脂又叫什么?”
  “留人醉。”
  这回不用李氏说姜承梅也想到了出处,‘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很美也很悲切,不知为何选了这样一个名字,奇的是李氏竟只是笑了笑,没有发表意见。“其余的又是什么?只怕也是用世人难想的法子做的?”
  “世人难想倒也说不上,这眉黛便是取了古人之法做的,论精贵也不过是主料从海外而来。名为云横。”甄氏说着拿出一根两寸来长的细竹筒放在桌上,“这是唇脂。名为樱染。”她继续拿出一个淡红瓷盒,“这是面脂,专为御寒防肌肤皴裂所制。名为雪莹。”这回她拿出的是个稍大的青瓷盒,那上面绘着个汉装丽人,还配着字。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甄氏给水粉起名字都是暗合诗词或是有典故的。送这样的礼最对女人的心,哪怕是李氏也不会免俗吧。姜承梅想着偷眼看去,只见李氏果然微微笑着,手里托着面脂盒轻声念着:“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呵呵,妹妹的心意我领了。只怕此物在我这里留不长久啊,上回张夫人用了你送的香胰皂,硬是从我这里讨了去,还有那个香。”李氏指着地上放的雕镂直筒香笼道:“也被人讨去了一半。这回这些个胭脂水粉再一出,啧啧,我看你的名声可就更大了。”
  甄氏听到此处掩嘴笑道:“妹妹可不怕名声大,只怕大不到京里去,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江宁府的水再深也深不过京里的。”
  李氏瞥了她一眼,拿起茶盏吃起了茶,甄氏也不再说话,也吃起了茶。过了一会儿,方听李氏道:“这么久了,妹妹的心意还是没变,到如今我也只能说尽力而已,这件事成不成大半还得听天由命。”
  “我省的的。这些年让姐姐如此费心,小妹真是羞愧。”
  “我知道你是不甘心,也怨着,又为孩子们考虑才如此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你一个……”李氏看了姜承梅一眼忽的停住了话,她微蹙着眉,脸上是带着苦意的笑,眼里尽是怜惜之色,“入画,侍书,带琅姑娘去院子里耍耍,坐在这里只听我们唠嗑怪没意思的。”
  甄氏也接话道:“宝络,菱纱,你们陪姑娘去吧。”她停了停又道:“豆姐儿,外面风大,玩的时候仔细着点。”
  姜承梅哪有不明白的,她起身向两位长辈见了礼告了退,被四个丫鬟拥着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