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戏子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17      字数:6325
  “哦,谁说胡话呢?”甄氏淡笑道,她看了一眼琉璃,“你倒是个勤快的,平日还不觉得累?放你们一晚的假还不去歇着?夜里风大,加件衣裳,别着了凉。”
  琉璃窘的红了脸,也是她够胆气,接口道:“这还是太太开春时赏的,实在喜欢就穿了,方才吃了酒正热呢。”
  甄氏也不看她,道:“这两日你也辛苦了,今儿你就别伺候了,你去让青霜过来吧。”琉璃变了脸色,但也只得应是怏怏的退了下去。
  姜承梅看看这人又看看那人,心中好笑,她不管那么多盛了碗鸭汁煮白菜热乎乎的喝了。没一会儿青霜便袅袅地过来,她瘦瘦的细条身子穿了件宽大的月白对襟褂子,配了条淡蓝花的绫裙,只簪了几朵玉簪花,默然地站在甄氏身后,或添菜或倒酒,举止文雅,衣衫如雪,清华脱俗。本不是多美的脸,和一众盛装艳丽的女子们相比,竟如月中仙子一般,那感觉就像吃了半天的肥鸭大肉突然遇着了一盘子青菜,爽口的很。只是她的眼看谁都是冷清的,唯有落在琅济兰身上才微起波澜。可惜啊,男主一点面子也不给,只是听戏看月吃酒。姜承梅不禁暗暗叹息。此时戏台上偏偏还唱起了那著名的段落: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溅!姜承梅低头不再去看,夹了几筷子芋头,剥了皮细细嚼着,又让丫鬟斟了烫过的玉壶冰小喝了几口,暗道:怎么跟药似地,还酒呢。
  酒过三巡,撤了饭菜,端来瓜果,沏了香茗。戏台那边正告一段落,顿时安静许多。但见月上中天,银辉璀璨,大家趁兴便要赋诗。闻讯姜承梅只觉后脊梁生寒气,对于赏月赋诗她最熟悉的不过是李白王维的几首和《红楼梦》里凹晶馆连诗一段,记住的也不过两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只有两句不说,此时此景更是对不上。甄氏调侃的问自家女儿说最近你好像看了不少书,可有所得?弄得姜承梅好生尴尬,她厚颜背了首《静夜思》,众人皆笑却也不再为难她,笑过后各自思索去了。不一会儿济兰就做好了,是首五律:
  楼高月近人,杯浅不足觞。
  尚忆刀锋冷,闻曲抚流光。
  华灯悬陌巷,聚散似参商。
  复啸海潮上,扁舟在未央。
  接着是雪竹,他做了首七绝:
  风停绿浦阴晴月,
  露深香凝云汉邈。
  万种烟色良辰度,
  来年风雪走三桥。
  如意看了二人的诗,笑道:“还好。只是我的更应景些呢。”说完,她也不写,起身望月,柔声道:
  “金陵十五月,永昼着华衣。
  浮槎载仙客,长河荡涟漪。
  寂寞姮娥舞,顾影自登楼。
  翘首盼青眼,举案说白头。”
  姜承梅咬着嘴唇忍笑装不懂,偷眼看到甄氏脸上亦闪过笑意,雪竹愕然,济兰脸上仍是淡淡的似乎不明白,唯青霜愀然变色。甄氏正色后瞪了如意一眼,骂道:“我看你真是喝多了!”
  “姐姐不做诗吗?”如意哀怨道,“那不如就说个笑话吧。”
  “今儿的笑话还不够多吗?”甄氏又瞪了已有醉态的姨娘一眼,还瞪了一眼女儿,姜承梅偷笑的脸立刻石化当场。
  突然戏台那边喧哗起来,原来是戏又开场了,他们收了声,端起茶盏,喝茶看将起来。兰雪幽幽的香气四溢,被风一吹转瞬就散了。
  戏,是要有品味的人欣赏的。姜承梅发困呆看着对面台上痛苦悲愤的“姜冲”,她实在听不来雅致不雅致的,现在很无聊。左顾右盼了半晌,见其他的人都听的如痴如醉,她便开始怀念网络时代的丰富,心中哀叹古代人的娱乐项目实在单调,思去之心一起,她便坐不住了。
  见姜承梅起身告退,宝络和菱纱也跟了出来。却见她并不如厕,只是在园子里闲转,二人对了个眼神,便知这位大姑娘不安生了。
  “姑娘可是乏了?”宝络问道。“要回去歇下吗?”
  “你看我像乏了吗?”姜承梅笑嘻嘻的说。
  菱纱接话道:“奴婢看姑娘是听不来戏,要去耍呢。”
  “知我者菱纱也。”姜承梅大言不惭道,“倒是累了你们看不成戏了,若要听戏便回去,我自己转转就好。”
  “我们自是陪着姑娘,唱的再好也不过如此了。”宝络看了看天色道,“月高风急的,姑娘要去哪里玩呢。再者也要给太太回个话呀,菱纱,你去给太太说姑娘就在园里醒醒酒,赏赏月,有我跟着呢。”
  菱纱应了,姜承梅好奇道:“不是说这云仙锦些很有名吗,哥哥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很推崇他呢。我看你竟是有点不屑。”
  “嘻嘻,其实宝络姐姐也是不耐听戏的主儿。”
  “就你嘴快!”宝络佯作要打她,菱纱笑着跑开了,扬声道:“我去回太太话了,一会儿就来。”说完一溜烟的走了。
  姜承梅看着菱纱小巧的身影没入黑暗里,她一时不知去哪里玩,便有些犯愁。宝络见状就提议去看小丫鬟们放灯,姜承梅听了大感兴趣,直说要去看。二人边走边闲聊,姜承梅又继续了方才的话题道:
  “我以为你们都爱看戏的,原来也有和我一样不解风情的人。”
  “那是奴婢不识字,平日里忙的都是粗活儿,没养的那个闲情逸致,倒是姑娘还是要懂得听戏才好,日后不论是交友还是旁的什么,这件是定要会的,没的让人说无趣。姑娘小心,路滑。”宝络单手扶着姜承梅,另一手提着个六角纱灯,就着灯光姜承梅看她只穿了件平日的衣服,过节的也不过簪了朵花罢了,心里暗道,莫不是她家日子艰难?可以她的身份又不像,于是问道:
  “宝络,过中秋,你要不要去看你娘?”
  宝络道:“太太让她出府了。”见姜承梅不解,她又解释道:“奴婢的爹并未在府上住,前些年伤了腰,太太让他回去将养,如今家里奶奶还在,叔叔和婶子也暂住,得了太太的恩,奴婢的娘得了空就可以家去的。”
  姜承梅点点头,也不再问,只道:“你娘真辛苦。以后过节什么的,没什么事你也回吧。”
  宝络一怔,笑道:“姑娘真是宽厚的人,奴婢哪能如此不知进退,随意出府?私下里下人们总说,这江宁府怕是再也找不到像太太这样的主子了呢,前些年刚进府的下人不晓得规矩,见过节假日的竟能得假,都惊诧不已。如今姑娘也是一般的体恤,这真是我们的福气了,只是,太太后来的手段她们也体悟到了,感太太的恩也敬畏的很,故此说,御下之道非一味宽宥。”
  姜承梅诧异的停下脚步看着宝络,她有些意外这话,话外之音也颇耐人寻味,而她现下正色敛容回视自己,姜承梅疑惑的问道:“姐姐,可有指教?”
  “指教不敢当,奴婢不过是个做下人的,哪里敢说指教,只是姑娘小,太太忙于外务,并未有人给姑娘提说这一层,奴婢是伺候姑娘的,在此提醒一下罢了。”
  姜承梅也敛了笑容正色道:“姐姐请细说。”
  “奴婢是直脾气,说的好坏姑娘只当一听。自姑娘大好后,奴婢便瞧着平日里姑娘和下人走的太过亲昵,言语举止亲和有余,威严不足,其实遇着错儿了,该骂该打的还是要有的,规矩定了就该守着,若不然,就有那些顺杆子上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失了分寸,教旁人看了只会小瞧了姑娘,以为姑娘是个软性儿的。再往远的看,将来姑娘也是要掌家的,随性惯了,如何能管的了一院子的人,反叫他们拿住了。有太太在,下人们自是不敢对姑娘无理,之后呢?奴婢不识字,说不了什么大道理,不过是多看多听了些事,也就是那句老话儿,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绝不可越了规矩。”
  姜承梅听的心里咯噔一下,也许是都在忙的缘故,这些话没人对她说过,自身也从未考虑过,她以为已经顺从了这个社会,其实根本没有!她到底是来自现代的人,对着一群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们,有的甚至是儿童,哪里能够心安理得的指使?已经成了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了,怎好意思再当个黄世仁?也许潜意识里是想营造个平等小世界,才待她们就像对朋友一般,即使做错了事儿提醒两句也就过去了。可是,宝络说的没错,今非昔比!适应,怎么适应才好呢?她现在还不知道。宝络也是个下人,她大可坐视不理,但她能说出这番话,真是难得!想到此处,她从心里头便对宝络十分的感激,于是拉着宝络手郑重道:
  “宝络,多谢你。”
  丫鬟似是没想到她主子的反应,怔了一怔,爽朗一笑道:“哪敢言谢,奴婢在这里也说句不敬的话,若姑娘不是善主,奴婢也不会说这些得罪人的话了。”果然是豪爽人!姜承梅也笑了起来,她喜欢这女子!于是道:“甚好,那日后还需多提点。”
  二人交了心,更见亲密,她们说着家长里短的八卦,沿湖散步,没一会儿就走到邻近水榭的一处空地上,这里的聚集了许多小丫鬟,都嘻嘻哈哈的,每人手里都拿着个灯,见大姑娘过来,都纷纷行礼,姜承梅得了宝络的指点,并不和他们凑在一处,只微笑着让他们随意,又到最近处的小丫鬟那里拿了灯细看。
  原来这风灯就是孔明灯,一般多在元宵节放,中秋也有,不多罢了,只因太太喜欢看,大家也就从善如流了。姜承梅看手中的灯是用竹篦编成,红棉纸糊的灯罩,做工并不细致,大约都是丫鬟们自己做的,手里这灯笼上用笔歪歪扭扭写着:早得良人。姜承梅看的一呆,灯的主人不过是个未留头的小孩子,怎么会写这种愿望?却听宝络似笑非笑道:
  “茉莉,你这是给谁求的呢?”
  小女孩子战战兢兢的道:“没有谁。”
  “让我猜猜,是给你姐吧。”
  茉莉的脸一下子变了,咬着唇不说话,姜承梅看那孩子实在是难堪,于是将灯递给她道:“你去玩吧。”小丫鬟得了赦,立时拿过灯笼跑了,宝络轻声骂道:
  “没规矩的小蹄子!”
  姜承梅看了她一眼,问道:“她姐姐是谁?”
  宝络一晒:“琉璃。”
  此时的风终于停了,等了许久的丫鬟们嘻笑着推搡着点着了灯,瞬间十多盏红彤彤,或圆或方,带着无数愿望的灯布满了池上的天空,虽不壮观但绝对的浪漫。姜承梅仰头看着,安静的欣赏着美景,那厢还依依呀呀唱着曲儿,远远的飘过来似梦似幻。宝络看她脸上有落寞色,小意问道:“姑娘要不要也放一个灯?”她摇了摇头,宝络不解,正要问忽听身后有人叫她,原来是菱纱回来了。
  “太太说了,随姑娘自己玩呢,哎呦,都放完了吗?”
  “怎么你也要放灯,可是也想早点嫁人了?”
  “作死啊!”
  看她们打闹,姜承梅的心情慢慢爽朗起来,事到如今好好生活吧,她给自己打着气,回身正好看到望月楼的飞檐,心里一动便道:“赏月还是要到高处去,望月楼也快拾掇好了,不如我们去那里最高处赏月去。”
  宝络菱纱一听都觉的好,于是三人便往望月楼去了。
  中秋月夜内宅所有的人几乎都聚在了景园,其他地方就显得空落起来,走半天也不过见了几个巡更的妇人。姜承梅走过游廊,穿过备弄,前有菱纱,后是宝络,身后的笑闹声越来越轻了,都能听得到秋虫的叫声和自己轻微的脚步声。姜承梅紧了紧披风仔细这脚下的路,月华如水银泻地般笼着每一处,宝络的灯笼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墙上攀岩的木樨散发着沁人的香,路两旁的芍药月季披着清辉倒脱了俗气,多了些气度。在这幽雅温柔的时刻谁都不想说话,怕打扰了这份美。忽的,菱纱停了脚步,后面的两个人也都站住了,姜承梅正待问,就见那丫头做了个悄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前面。侧耳去听,树木扶疏的假山后有轻微的声响,人声隐约传来。
  这里是快到正院的一处花厅,有两间房子,放书放闲置的金石古玩,并不住人,也不知这时会是谁在,正惊疑间,姜承梅闻到了种似曾相识的香味,浓烈芬芳,她微一思忖,示意宝络熄了灯,悄声的向前走去。她隐在假山后面从孔洞里看去,果然见到了琉璃。琉璃正半坐在台阶上,一手撑于地,一手搭在脚踝上,摇曳的竹在她俏丽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子,眉眼间看不出到底是痛苦还是欢愉——她仰头看的那人是琅济兰,琅府的大少爷正以暧昧的姿势半搂美人在怀。姜承梅的心一顿,直觉果然是对的!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菱纱是一脸不可置信,而宝络却是平静无波。
  “你可还好?”是琅济兰的声音。
  “还是很痛。”
  “我扶你起来。”
  “啊……不行,起不来。”
  “对不住,误伤了你。我没想这时会有人在此,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爷不用在意,都是奴婢的不好。只是……呃……奴婢丢了东西,一路在寻,想起白天来此处取过太太要的一个珊瑚盆景,就到这里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撞见了大爷。”
  “如此。东西找到了吗?”
  “是。还以为丢了呢。”
  “那就好。你先在这里等,我去叫几个婆子来背你。”
  “不……不用……奴婢……有几句话想对大爷说。”这声音突然变得甜腻娇柔,少女眼中的情意如月光般迷人。她似鼓足勇气似地从怀里拿出个东西。“这是奴婢做的,一直想……送给大爷……就是怕做的不好,您看不上。”
  姜承梅看得清楚,这是那天看到过的荷包,她不由得看了一眼菱纱,女孩子露出了嫌恶的神气,发现主子正看着自己忙低下了头。
  “这荷包做的真精巧。”琅济兰并未接过,只就着手看,“你有心了。”
  “大爷若喜欢,就收了吧。”
  “韩大嫂子的手艺你学了不少,这活计做的已不比她差了。只是我不能收。”说着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琉璃,“我去让人来。”
  见琅济兰要走,琉璃顾不得疼,也站起身,“大爷,您竟不知奴婢的心意吗?”说着竟拉住了济兰的手,含羞带怨的道:“奴婢的心里一直有大爷,您……不是也很喜欢奴婢的吗?若不喜欢,何必送奴婢玫瑰露?平日里对奴婢也和声细语的,奴婢……”
  “这事我本已忘了,现下才想起来,那玫瑰露本是要给太太的,”济兰拂开她的手,淡笑的道,“可惜她不喜欢,又遇见你顺手就送了。”
  这话像鞭子似地抽在琉璃的脸上,她遭雷击般的呆立当场。
  “今儿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收了心思好好做事吧。”
  琉璃闻言眼泪流了下来,她此时羞愧难当,又怨又恨又爱的死死盯了一眼济兰,捂着脸失声痛哭,转过身一瘸一拐的急惶惶的退下了。
  姜承梅的心跳得好快,偷窥的刺激和紧张让她的手冰凉。如果被人发现,琉璃的下场可想而知,她何必做这样的事呢?固然十五岁已到了婚配的年纪,为何不好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却死乞白赖的非要跟琅济兰呢,做通房丫头?做妾?姜承梅不懂这姑娘的心思。翻过这层她又想到:美色在前竟琅济兰竟可以把持住,了得了得!她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胡乱想着不敢动半分,只等琅济兰离去她再离开。但未料到,她的兄长转过脸,视线落在假山上。月下,少年微蹙着眉,低低的说道:
  “还不出来?准备站到何时?”
  姜承梅大惊,她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再没有被撞破偷窥更令人难堪的了!不愿也要出去,她一咬牙,走了出去。琅济兰没有一点的讶异,平静的看着他的小妹。
  “我,我不是有意的。”姜承梅脸在发烧,她低着头艰难的解释道。“哥哥,您别生气。我,我不会说的。”
  琅济兰上前抚了抚琅豆儿的头顶,“这没什么。”他又问道:“怎么来这里了?”这次问话的对象是宝络,后者倒是很冷静,行了礼又说明了原委。
  他点了点头:“望月楼?你们倒是会想,也好,那就一同去吧。菱纱,你去园里请二爷一起来吧。”
  望月楼作为琅豆儿的绣楼,如今已布置的差不多,只差在宁波定的拔步床了,等床到了姜承梅就要正式入住了。这栋小楼的一层是个五开间,中间是明间,一边是书房,楼梯就在这屋子。一间是绣房。另两间是给下人备的,二楼是个三开间,分别是卧室、书房和下人房。三楼也是个三开间,具体未定用处,按着姜承梅的意思只是收拾干净了,简单的摆着桌椅。
  待上到三楼,宝络点上了灯,济兰将桌子靠窗放好,又让她去拿酒和瓜果,宝络应了便退了下去。姜承梅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难堪着,也不怎么说话,偷瞟济兰一眼,没见他有异常迹象,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小声道:“哥哥,你怎知道我在那里的?”
  济兰看着琅豆儿,眼前这张忐忑的小脸生动的表情是他一向喜欢看到的,黑白分明的大眼不再那么麻木呆滞,每次看到都觉得是惊喜,她能好,真是老天垂怜!这么想着他的脸上现出温柔的神色来,灯光映照着翦水秋瞳,眼波竟比那月色还妩媚。
  姜承梅不敢再看,脸上泛红垂下头去,但听济兰道:“豆儿忘记我是习武之人了吗?”
  “啊,对呀,我怎么忘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你是侠客吗?”
  “侠客?”少年无声的笑了,“你是又看什么书了?还是神仙连这个也给妹妹教了?”
  姜承梅闻言一窘,她慌乱间挠着头解释道:“没没……呵呵,我是听婆子们说的……”见济兰皱眉,她立刻闭了嘴,打岔道:“嗯,这真是观月的好所在。”
  正如她所说,月光透进四面的窗,将这不大的空间里塞的满满的,他们身在其中就像舞台上的戏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