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凤凰
作者:狂笑苍生      更新:2022-05-16 23:17      字数:6282
  当下琉璃唤了丫鬟进来,一时间给姜承梅净面洗手换装穿鞋的进进出出着许多人,直到她也坐在了梳妆台前这才缓过神来,傻傻的从镜子里看甄氏如女王般指挥着那群童工,气魄的很!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封建社会有钱人家的写照啊,下人们安静有秩序的做着自己的事,琉璃开始给她梳头,甄氏给她在匣子里挑选着发饰,再瞅瞅台上琳琅满目的物事儿——姜承梅转移了目光,因为不会有哪个女人在见到眼前的东西时不动心的!
  只见梳妆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黑漆描金嵌染牙妆奁,里面有各种规格造型的梳子,有象牙的有玉的有竹的,有长方形的有半月的有刷子有针的,都描绘着凤纹、云纹、菊花、莲花、山水、楼阁、渔舟,皆精美无比。妆奁旁放着珐琅盒子装的胭脂水粉,另有三个红漆盒的匣子,里面装的都是首饰,簪子、钗、步摇、耳环、镯子应有尽有,质地也各不相同,金的居多,也有银的、翡翠玛瑙的、玉的,珐琅的、珠光宝气无外如是,其中竟还有点翠工艺的如意点翠金雀头饰!
  当年姜承梅看《宫心计》时,网上对剧中的道具“凤凰朝日”骂惨了,他们竟敢用几根鸡毛冒充国宝,tvb如此糊弄观众照实可恨,也因此她对点翠也略微了解了些。这时再看这件在《红楼梦》里也被提到的类似东西——雀身以翠翘构成,头尾点翠镶红宝石、猫眼及珍珠,雀首饰金冠,雀嘴衔珠粒、珊瑚流苏和红宝石坠角,造型优美之极!姜承梅玩coser时多扮古装,无论自己做的还是在淘宝买的,用的都是假货,几时见过这等物件!直教她看的眼都直了,这东西放到现在不知能卖多少钱!姜承梅不敢拿这个贵重饰品,又忍不住拿起最近的一件发饰摩挲起来,是个颤巍巍的蟠龙宝珠金步摇,看过后又拿起一件蓝花点翠饰珠花簪细细观看起来。
  “怎么,喜欢吗?”甄氏笑道,“丫头,这些玩意儿等你大些再戴不迟,现在还是戴花儿吧,”说着她选了一串儿渐染红色的镶珍珠绫花递给了琉璃,琉璃将它别在姜承梅头上,又给她戴上了一对花卉纹点蓝耳环。
  “来,让娘瞧瞧。”
  姜承梅下了地,甄氏上下打量道:“也还罢了,只这裙子看着略短了些,琉璃,让坊里给姑娘做几件秋装和冬装,鲜亮些的。”
  琉璃笑道:“知道了。姑娘随太太,肤色胜雪的,配什么颜色都好看,今儿这装扮却正是极好的。”
  甄氏含笑点头又将金锁给姜承梅戴上道:“豆姐儿,一会儿吃了早饭,随我去九如斋。琉璃,饭后让那几个都到前院候着,昨儿已给琥珀交待了事,你不用等她。”琉璃应声退下。
  姜承梅在出门前又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此时的她双髻垂髫,里穿了件浅葱绿的暗花绫的袄,外穿鹅黄缎对襟刻丝长背心,配着条银红撒花湖绉裙,还有双银红缎地绣折枝花的的绣鞋,五官明朗,和现代的那个果然一模一样,就是麦色肌肤没有了,肤色变白了,琉璃说的肤色胜雪不是奉承啊,等长大了一定算得上漂亮,只是古代人的审美可能欣赏不来她将来会有的健康美,就像现代那些老外眼里所谓的中国美女她也是承受无能的一样。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
  “傻丫头,笑什么呢。”甄氏看着镜子里的女儿。
  “我就是觉得自己虽然没随了娘的美貌,不过好像长的也还不错。”
  她顺嘴就来了这么一句,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太随便了,看甄氏吃惊的表情就知道了。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讷讷的补救着说道:“女儿的意思是……”
  甄氏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我这个丫头还这么有趣,怕是以后不是被你气死就是乐死。”
  甄氏携了姜承梅的手出了门,此时珍珠已在外候着仍是昨天的打扮,另还有两个不曾见过的丫鬟,俱衣着光鲜,显是有地位的丫鬟,三人向甄氏行了礼又给姜承梅行了礼。珍珠给姜承梅介绍了那两个丫鬟,个子矮的叫珊瑚,圆脸单凤眼,神色略显木讷,她穿着珊瑚红镶银的夹袄,下面穿着条藕荷色棉裙,腰里系了条大红的汗巾;另一个叫玛瑙,眉长入鬓一双眼不大却黑亮亮的,高个儿,消瘦,长的不算很美,气质清冷,她穿着荔色镶大边儿素色大袄,下面穿条月白绣梅花百褶裙。姜承梅在打量她们,她们也在看她。
  此时阳光正好,从二楼望去,只见高墙封闭、马头翘角,黑白色错落有致,隐隐可听到叫卖的声音,蓝天白云空气里飘着干净的桂花香气,微风吹在姜承梅的脸上,她深吸了口气又很快吐出来,暗自收回了稍有放松的情绪,努力振作起精神:这不是在cosplay,而是在最真实的清朝!
  姜承梅提着小心随甄氏下楼在堂屋里进了早饭,开始喝茶的功夫,便来了二十几个女人,他们俱屏气凝神恭敬地垂首站着,外面也站了十几个人。此刻的内厅安静极了,姜承梅也安静的坐在甄氏下首揣测着下来要发生的事。甄氏则坐在铺着锦褥的罗汉椅上,她歪着身子将胳膊搭在海棠洋漆几案上,手里端着茶盏,有一搭没一搭扣着盖碗,珍珠和琉璃垂手站在她两旁,身后是珊瑚和玛瑙。很快姜承梅就知道这阵势是要干什么了,看着硬忍着不敢哭出声,站在门外瑟瑟发抖的璎珞和另几个丫鬟,她的心揪了起来。
  只听甄氏沉声道:“叫你们来,是有事要交待。这几年我忙于外务没时间管内宅,让各位老人多费心了,尤其是搬到江宁这四年,风风雨雨经了太多的事,好在老天垂怜没让这个家败了。你们呢跟着我担了不少骂名,嘴里不说心里肯定觉得不自在,这个我心里有数。”
  说到这已有一位年长的嬷嬷上前谦恭道:“太太说笑了,我们都是琅府的下人,那有怨恨主子的道理,何况太太是出了名的有本事,是别家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事。”旁的人都连连称是,只是有几个的脸上却淡淡的。甄氏像是没注意到似地笑了笑继续道:“我怎么说都是个女人,别提还是一个寡妇了。女人家的看管几间铺子很不易,虽没抛头露面但总是招闲言碎语,也累得你们被人议论。但是没法子呀,我不出头谁出头呢?太老爷留下的产业可不能就这么败了,坐吃山空只能是死路一条!话说回来现下生意不好做,成本摊的大,进项又少,着实很难。所以今年铺子里裁减了些人,有些是你们家里的……我这心里一直觉得有所亏欠,总想着怎么补偿。”
  那些婆子媳妇的互相看了看,没人应声,甄氏继续道:“我这里想了两个法子,苏州府老宅空了许多年,弃之不用也很可惜,何况还守着那些山地,那里每年报上来的帐总让人不放心,所以我想让人去看宅,加之中秋要到了,自是该举家团圆,如果愿意的可以去和家人一起去那里,算是给你们养老了。王掌柜已经过去了,有他照应着不会出什么事儿,就是这例银要减六成。”说着甄氏吃了口茶,她抬头扫了一眼左顾右盼接头私语的众人,接着道:“这是一个法子,虽然钱少可人还算清闲,比不得这里忙碌。第二个法子嘛,倒是简单,我退还你们卖身契,赎钱我也不要,就是要中秋前要从宅里搬出去。”
  这句话顿时引来一阵惊呼,姜承梅听着也是心头一跳,古代的主仆意识不是很重的吗,宁可死在手里也不会放的,这甄玉洁怎么回事?甄氏也不理他们的反应,又道:“这是大事,我也不会紧着你们回复,回去和你们家男人商量好了再来回话,有什么要问的下来去问了珍珠就是。”
  “太太是没给我们准备第三条路了?”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装扮与众不同的妇人突然上前悠悠的道,脸上似笑非笑的,“按着琅府的规矩,太太给我们这些伺候老太爷的老奴养老送终是应该的,且不说老太爷临终留了话,就是这偌大的江宁府也没那家是这样处置事儿的,不是降例银就是撵出府?我们可是做错什么事儿了?太太,你可要思量清楚了!别叫旁人笑话我们府上没规矩。”
  “连嬷嬷,你还敢说规矩?你是个什么东西!”琉璃插话道,“看清楚了,这里是九如斋,太太在这里,你竟敢如此放肆!不要以为跟过大爷几日就把自己当主子啦!”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要脸的小妖精,就会在太太这里兴风作浪,这里又那里轮得到你说话!”
  甄氏制止了红了脸正欲反驳的琉璃道:“好了,连嬷嬷,你稍安勿躁,我这不正要说说这琅府的规矩,你且在一旁听着,刚才说的是一桩事,这事儿并不急,咱们先处理另一件……”,她没给连嬷嬷开口的机会,而是转了目光直接道:“让门外站的几个进来,”外面站的数个丫鬟婆子媳妇得了令这才进来,甄氏看了看她们沉下脸来,“昨天出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这几个丫鬟带姑娘出了府受了伤,自当重罚,那么其他人又都在做什么?!眼睛都瞎了?!管事的婆子,是做死的吗?没了宝络你们就乱成这个样子!这些个人出门就没人看见?珊瑚,你掌着内宅的钥匙,这条错你是逃不了的,去领二十板子,扣一个月例银!”珊瑚白着脸应了,那些人见太太的得意丫鬟都受了罚,知道自己断逃不了责罚,都一个一个跪下,磕头求饶。甄氏淡淡道:“你们也用不着跪,早些年我立的那个规矩想来你们早就忘记了。”
  “太太……”辩解声微弱的四下响起。
  甄氏厉声道:“行了,不用说,全府上下都知道,趁我不在你们聚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不耐着听你们找由头推脱了,以前我没提是给你们面子,到底是跟着太老爷的老人了,从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自从老爷不在后你们做的那些好事……”
  这时有小丫鬟溜着边儿进来给甄氏咬着耳朵回禀,甄氏只点点头,小丫鬟又出去了,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是郑嬷嬷,其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蛾眉俊目,身量高挑,上身穿着半新天青短袄,外套了件玫瑰紫缎地平针打子绣披风,下身穿着浅黄细绫裙,眉宇潇洒,走路带风一身的英气;另一个是个喜气的团脸,身材娇小,上穿玫红茜色绫袄,外套青缎掐牙背心,下着素素的一条葱黄绫撒花裙,盈盈的小蛮腰系着一条五彩长命缕。三人齐齐向甄氏行了礼。郑嬷嬷上前回话说,“太太,话都带到了,掌柜们都谢太太赏。”甄氏说了声“知道了,”她看着那两个丫鬟道:“琥珀,给几个嬷嬷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回太太,都收拾好了。”琥珀正是那个乖巧模样的丫鬟,她说完和琉璃换了个眼神便站在了一旁。
  甄氏看了眼另一个,“宝络,铺子里怎么样?”
  “回太太,都很好,张府、李府定的中秋衣服已经叫人送去了。曹府要的云锦大屏风三日后便能完工。王二家媳妇告病,奴婢准了她两日假,她的活计让水儿去做了。”
  “很好,这几日辛苦你了。”
  宝络道:“能去坊上都是太太的抬举,哪敢言辛苦。”,说完她看也没看可怜巴巴一直瞅着自己的璎珞,神色平常的垂手站在了一旁。
  “好了,言归正传。看顾豆姐儿的几位,你们是老人自然知道当年我立的规矩最要紧的一条就是我这琅府绝不养没用的人,你们心知肚明如今的自己是不是蠹虫。且不说这些年你们克扣例银和东西的事,单说昨日出的事,你们自觉可以不追究吗?我这个当家的是不能叫人在背后说琅府的规矩都是虚设的,待会儿跟着珍珠领了这个月的例银,拿上东西就出府去罢。琥珀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马车也备上了,会有人送你们回老家去。”
  可能谁也没想到甄氏撵人会立竿见影的来做,没半点转圜余地。除了早知情的几个丫鬟和嬷嬷,所有人都呆了,过了一会儿方才传来了哭号之声,求情的告饶的说再也不敢的说一定补上银子的,只见眼泪鼻涕乱哄哄一团糟,甄氏却连眼皮子也没动一下,淡淡笑着品味着她手里的茶。姜承梅倒吸了口气,以上场面完全就是在公司裁员嘛!还分的仔细,有退养的有下岗的,原来这位对自己总是和颜悦色的美人娘竟是个心狠手辣的腹黑boss!
  很快这些哭闹的人就被伺候在门口的健妇拖拉走了,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是这会子的安静里透着令人喘不上气的窒息。余下的人畏惧的站在那里,姜承梅可以听到有人的牙齿在打颤。
  “你们几个!”甄氏喝了声。
  璎珞等人颤抖的上前跪下磕头,一个劲儿重复说着:“太太,是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你们私带姑娘出府,累姑娘受伤,罪无可恕,我不是绝情的人,自不会把你们卖到那些脏地方去,这一点已和人牙子说好了。璎珞,至于你,看在你舅父舅母的份上,下去领二十板子就出府去吧。”
  “太太,是奴婢这当娘的没管教好这小蹄子,失了职,伤了大姑娘,可好歹大姑娘也因此就好了。您饶了她吧,板子是要挨的,多打几下也无妨,只是这出府……太太,好歹看在福瑞跟随老爷多年的份上,这功劳苦劳的,何况宝络也照看了大姑娘那么些年,如今又在坊上帮忙,璎珞的爹娘是什么样的大伙都知道的,您让她回去,她就活不成了啊……求您了!……宝络,你也给太太说说呀!!”
  说话的是福瑞家的,她是璎珞的舅母,更是宝络的母亲。此时她已哭的泣不成声,其他几个丫鬟更是瘫软在地上。姜承梅心中诧异,她记得早上甄氏对琉璃说过不打算遣这小丫头出府的,这会儿变主意了?她看着额前磕出血的璎珞,心中着实不忍,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宝络,传闻在身边照顾自己多年的人这会儿脸色煞白,手攥成了拳头,仍然不发一言。
  姜承梅看向甄氏,没想到后者正看着自己,她咬了咬嘴唇,硬是把求情的话咽了下去,言多必失啊。只是,自己清醒后第一天就来了这么一出好戏,也不管女儿幼小的心灵能不能接受,甄玉洁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或者这就是每个封建家庭的必修课?正在胡思乱想,但听甄氏道:“也罢。璎珞是姑娘屋里的人,那就由姑娘来做主。豆姐儿,你说怎么处置吧。”
  立刻满屋子的人都将惊异的眼光投到这边来了,姜承梅只觉头立刻大了起来,不用猜也知道她们这些人是如何想的,甄玉洁你让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啥呢?当众矢之的?还是……不容她多想那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已经哭着跪爬到姜承梅的面前哀求不要赶她的外甥女出府,姜承梅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办,只是本能的缩回自己的腿。
  “福瑞家的,别惊到姑娘呀……”有人过来拉人了,姜承梅无助的看向甄氏,后者正别有深意的看着自己,忽然她便会意了。
  “我还小,又才好。也没学规矩哪里懂得该如何处置,还是母亲来定夺罢。”她细声细气的说道。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日后让你来决断的事多着呢,若有不合规矩的我会给你说,另外,过两日我就忙起来了,内宅的事你虽不能够全权处置,但你自己那边的大小事她们都会向你回的,记住,下人再大也是奴才,姑娘再小也是主子!这点,你要明白。”
  姜承梅不知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那些掌权的大丫鬟和嬷嬷?那些要辞退的婆子媳妇?还是替自己给那些下人立威的?但她知道甄氏现在想听什么,也知道这的确是个笼络人心的机会,好吧,十岁怎么了,才从痴傻变成正常人又如何,只要这是甄玉洁想看到的,谁奈我何!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心里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道:“是,母亲。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儿,但我知道各位嬷嬷和姐姐照顾我是很不容易的。昨日出府的事也不能全怪璎珞,一是我的性子犟单璎珞一人也拉不住,二来我也的确因祸得福了,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让我有这一劫。如今我还小,又不懂事,母亲平日里很忙,几位大姐姐也各有事做,我正缺个对府里和我熟悉的人来请教,我看璎珞是个老实的,所以想留她在身边,至于责罚就扣三个月的例银,母亲,你看如何。”
  说完这么大通拗口的话,姜承梅在心里长出了口气。
  扫了眼屋里,所有人都瞪大眼看她,那表情跟见了鬼似地,姜承梅很尴尬的低下头,心里千回百转的想着是不是说的有问题,却听甄氏道,“好。就是只扣例银是不行的,板子还要打的。璎珞,这是姑娘给你的生路,我同意是给福瑞和宝络面子!”
  死里逃生的璎珞自是一番感恩戴德的磕头谢恩,福瑞家的只是喜极而泣,宝络也不言语上前给甄氏磕了头,又给姜承梅磕了头。姜承梅条件反射的伸手扶起了她,别扭道:“宝络姐姐,请起。”
  “好了,这档子事已经了了,连嬷嬷,你看我按着琅府的规矩处置的还好吗?”甄氏抬了抬手,珍珠从后面上前,她拿着几本册子。
  “连嬷嬷,这是康熙十五年到二十二年期间你掌管琅府时的账本,据查这期间的账目有伪,我做了个合算,亏了大约九百三十七两银子。”
  “什么!你说什么?!红口白牙你有没真凭实据?别以为会点数算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小贱人,不过是婊子出身的,装什么能耐!”
  珍珠也不恼,平静的神色里还带着点怜悯,“你自己拿去看吧,这是我归整出来的,”她拿出一本新崭崭的册子,“红字的便是人证和物证,就算是对簿公堂也是考究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