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意言没否认。
  “到什么地步了？”
  “只是有些心动。”
  张梓涵挑眉，有些心动，但已经开始考虑以后了。
  她太过了解自己的闺蜜，明明是个颇具浪漫主义的人，却深陷现实的种种枷锁之中，两相冲突之下，有迷茫是正常的。
  “顾行之那边怎么说？”
  “就是拖着，不肯离婚，跟村口无赖似的。”
  “蛤？太渣了吧，我拳头硬了。”
  这种拖着不离婚的行为，未免太掉价。
  她也不多言，只是干脆利落地点明了三点：“一，你是果断的人，打我这个电话之前就有了决定了吧？跟随你的心走。”
  “二，你顾虑的那些东西，论迹不论心罢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跟顾行之离婚。”
  “三，说句三观不正的话，我呢，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懂了吧？”
  岑意言心里暖暖的：“乖儿子，亲一个。”
  张梓涵装作嫌弃的语气：“亲你的小狼狗去吧。姐我继续浪荡人间了。”
  岑意言挂了电话，琢磨了一下，又给顾行之发了条微信。
  她还是决定先处理了离婚这笔烂账再说。
  她和顾行之离婚的事儿如果实在谈不拢就得打官司，估计要拖很久。
  她自己知道她婚姻上的糊涂事儿，其他人却不知道。
  自己如果轻易回应宗元嘉的感情，大家是要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纵使自己问心无愧，也得为年少不知人言可畏的宗元嘉考虑考虑。
  【岑意言：离婚。】
  宗元嘉被手机的微信提示音惊得微微一震，修长的指尖摸向枕头旁边的手机，磨蹭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他捧着手机看着这条微信，指节手背处稍稍绷起青筋，让人不禁怀疑下一秒手机是否能安然无恙。
  林副官下意识想起了他救元帅时，砸向电子门的那力道十足的一拳。
  宗元嘉闭了闭眼睛，敛起眼睛里的情绪。
  那种危险感也消失殆尽。
  他深吸一口气，幽幽对林副官道：“我决定改变顾霸总的人设了。”
  林副官被他的语气惊到了，谨慎问道：“改成什么？”
  “我原来是想顾霸总和小狼狗双线发展，互相竞争，看哪个人设更得言言喜欢，最后就主要发展哪个人设；但现在，因为有了新的敌人出现，就得改变策略了。”
  林副官有些好奇：“怎么改？”
  “让顾霸总黑化，”宗元嘉叹息着道，“小狼狗不方便做的恶毒事就让顾霸总来做吧！”
  林副官：“emmm，你要做什么恶毒事？”
  “给言言施压，说秦辞坏话。”
  林副官：“哦，好恶毒哦。”
  宗元嘉觉得他没有眼光，于是嫌弃地切断与他的精神通讯，开始执行第二套剧本。
  于是岑意言收到了一条微信。
  【顾行之：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她看见短信，心里一跳，莫名有些心虚。
  【岑意言：不管有没有，我都会跟你离婚。】
  宗元抿了抿唇，之前他用游乐园照片试探的时候，言言说得多决绝。
  正常社交、摄影师和模特关系、没心动。
  毫不犹豫，毫不留情。
  但现在，她就见了秦辞一面，就变了。
  宗元嘉想试探岑意言是不是对秦辞心动了，于是先顾左右而言他。
  【顾行之：之前在欣悦海城，我看见你带着一个小男生上车了。】
  【岑意言：他受伤了，我见义勇为，乐善好施，送他回去。】
  【顾行之：你老公我被你像扔麻袋一样摔在地上，都没见你送我回去。】
  岑意言莫名被这句十足幼稚的话逗笑了，但还是严厉地怼了回去。
  【岑意言：很快就不是了。】
  【顾行之：那你不喜欢那小男生，是喜欢了其他人？】
  【岑意言：没其他人。】
  呵，不承认是吧。
  让你见识一下黑化霸总的狠毒。
  宗元嘉恶狠狠地噼里啪啦输入：
  【顾行之：不管你喜欢谁，我都会查出来。】
  【顾行之：我倒要看看，他是否合适。】
  反正秦辞肯定不合适。
  除了小狼狗，其他人都不合适。
  岑意言：？？？
  这是在威胁她吗？
  这语气，让人觉得下一秒他就要说出“天凉王破”这句话。
  岑意言皱眉，手指快速在手机键盘上打字。
  【岑意言：你好像没有意识到我离婚的决心。】
  宗元嘉挑眉。
  霸总法则：字越少，威慑力越大。
  【顾行之：就不离。】
  果然对面没有再回复了。
  第二天候机的时候，两人坐在等候区，岑意言打电话给秦辞告别，原来咸鱼一样瘫在椅子上的宗元嘉蓦的坐直身子，支棱着两个耳朵捕捉声音。
  将偷听两个字表现得惟妙惟肖、光明正大。
  “喂，秦辞，我们回s市了，有机会再聊。”
  “啊，你们今天就回去了吗？那太可惜了。不过我下下周应该会去s市，到时候我把近几年的照片带过去，给你看看。”
  “嗯，好，让我欣赏一下秦大摄影师的作品。”
  “哈哈，我可担不得‘大摄影师’的称号。”
  宗元嘉精神一振，又要约！
  他连忙凑到手机旁：“秦学长，记得叫我啊，也陶冶一下我的情操，提高一下我的审美。”
  秦辞的声音有些古怪：“也行。”
  挂了电话，宗元嘉在岑意言耳边莲言莲语：“哎，秦学长真潇洒，能说走就走，去那么多地方。就是他女朋友有点可怜，男朋友总是不能陪在身边，应该会感觉很凄凉无助吧。”
  岑意言：……
  “你想当他女朋友？还是你想当他女朋友的男朋友？”
  宗元嘉：……
  “不不不，我想当他学妹的男朋友。”
  “呵呵。”
  岑意言接下来几天都在揣摩着要怎么快狠准地解决离婚问题。
  正巧这天，她看朋友圈的时候刷到贺炜分享自己“搬家未半而中道崩殂”的小故事，还一个劲儿地夸顾哥聪明。
  于是贺炜惊喜地收到了来自自家嫂子的消息，心潮澎湃地捧着手机回复。
  【嫂子：弟弟，拜托你件事儿。】
  啊，都叫上弟弟了，还用上了“拜托”两个字。
  看来小宗和嫂子进展不错！
  但贺炜不知道，所有来自哥嫂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贺炜：哎哎，嫂子您说。】
  【嫂子：最新一条朋友圈，帮我点个赞，然后大力宣传出去，特别是要让你顾哥那个圈子里的人都看到。】
  【贺炜：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贺炜挑眉，这夫妻俩又在玩什么情趣呢？
  但既然是嫂子给他布置的任务，他一定会圆满完成！
  贺炜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一看。
  【嫂子：目前正在跟顾行之商讨离婚事宜，不排除会闹得很不愉快，提前告知大家，以免将来各位与岑顾两家的商业合作产生纠纷。】
  贺炜：……
  他们夫妻俩玩得这么大的吗？
  贺炜一边震惊，一边把票圈截图扩散到各个群聊，要求大家认真看完，并写一百个字的感悟。
  第二天，岑意言想和顾行之离婚的消息便被贺炜传得沸沸扬扬。
  岑氏集团本部的秘书室里，立刻开展了激烈的讨论。
  他们岑总人这么好，却偏偏嫁了一个“不知妻美”的顾总裁，过着类似于寡居的生活，实在是暴殄天物、让人痛心。
  张秘书捧着手机在秘书室里大声朗读这条朋友圈，跟大家分享这一喜悦，开玩笑道：“终于，终于，咱们美丽多金、能力又强、狂拽酷帅的霸道岑总裁终于又要单身了，你们看我还有机会吗？”
  旁边的人笑话他：“财大气粗的顾总都被岑总嫌弃了，你还想上演霸道女总裁和她的小秘书吗？几率太小，放弃吧。”
  “顾总裁又咋的了，他有我帅吗？他有我体贴吗？他能时时刻刻陪在岑总身边嘘寒问暖吗？”
  这话说得全秘书室的人都没法反驳。
  顾行之为人低调沉稳，鲜少出现在媒体面前，顾氏集团近几年来又主攻娱乐圈相关产业，熟悉网络公关一套，网民们之前翻遍全网，都没能找出他一张清晰正脸照。
  网友纷纷猜测，顾行之这么低调，是因为长得太丑，怕出现在大众面前有损自己的形象。
  新来的小秘书摇摇头：“但这就多虑了呀，只要够有钱、有实力，不管长得怎么样，大家都会心服口服地叫爸爸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实。”
  其他秘书考虑了一下，纷纷怂恿张秘书：“那等岑总离婚了，你就赶紧冲！”
  张秘书突然想起了什么：“哎，之前不是有传言说，岑总新找了个‘小白脸’吗？”
  旁边消息灵通的刘秘书摇头：“啧，什么小白脸，人家那张脸，放娱乐圈里都是顶尖的，五官立体，眉眼深邃，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周围人赶紧凑上来：“有照片吗？让我康康！”
  这是一张有些暗的照片，看样子应该是那天饭局散了岑意言扶着小宗出来的时候。
  男人身形高大，比例极好，正皱着眉略微仰着头，露出凸起的喉结和一点点的锁骨，一只手扯着有些松散的领带，十足性感。
  虽然脸正好隐在阴影里，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让人感觉就是很帅。
  另一只手松松搭在岑意言的肩膀上。
  岑意言还是顶着那张清冷的脸，只是此时侧眸看着身侧的男人，眉头微蹙，眼含担忧，把她原本的距离感打破，让人无比期待，照片背后会发生什么。
  张秘书兴奋得不行：“我站这个超帅帅帅的帅哥！年富力强的年下小狼狗！又纯又野，床下可爱床上带劲，啊啊啊啊啊刺激！”
  大家纷纷露出会心一笑：“你，不对劲。”
  宗元嘉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知道了贺炜做的好事，又气又伤心。
  还写一百个字感悟交给你批阅，看把你给能的！
  【顾哥：下个月零花钱没了。】
  【贺炜：！顾哥哥哥哥哥！！！！！】
  【顾行之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朋友。】
  贺炜仰天流泪，一着不慎，瞬间从好弟弟变成陌生人。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
  秦辞到s市后，岑意言做东请他去s市的特色餐厅吃了一顿晚饭。
  三个人坐在包厢里，一人拿一本菜单，岑意言请秦辞先点。
  秦辞草草翻了两下：“来份龙井虾仁。”
  然后抬头对着岑意言道：“我记得你很喜欢吃龙井虾仁，当初我们社团团建的时候，大家都在开玩笑，就你在热闹的间隙用筷子艰难地从盘子里夹虾仁吃，一个接一个，小松鼠一样。”
  “再来份素烧狮子头。这家的狮子头也是一绝，用纯素的材料做的，里头有笋和豆干，我猜你会喜欢。”
  宗元嘉看秦辞一副对岑意言很了解的样子，心里闷着气。
  他虽然对自家老婆的喜好了如指掌，但星际时代大家都是喝营养液，从来没吃过这些菜，他能知道言言喜欢什么口味的营养液，但他上哪去了解言言喜欢吃古地球的什么菜！
  对了，可能喜欢糖渍小番茄。
  但宗元嘉悲伤地发现了个事实：是这本菜单里没有这道菜。
  他埋头翻着菜单，较着劲似的，一定要找出道言言喜欢的菜。
  突然他眼前一亮，脱口而出：“点份西瓜拼盘！言言喜欢吃！”
  西瓜！
  他专门找人利用古地球的西瓜基因样本，利用实验室的特殊土壤，花了好久才勉强培育出了一根小西瓜藤，陆陆续续结了好几个西瓜，言言可喜欢了！
  秦辞看了岑意言一眼，犹豫道：“可是……她不是对西瓜过敏吗？”
  宗元嘉求证地看了一眼岑意言，收获了一个轻微的点头，脸色瞬间有点苍白。
  顾霸总全副武装见言言那次，他试探过，细口瓶插玫瑰、飞机模型和白兰香，言言在这个故事世界里的喜好和现实世界里一模一样。
  但只有西瓜，不一样。
  为什么偏偏是西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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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