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苏醒
  “夫人求求你了，快些睁开眼睛看看吧？将军他真的回来了，夫人……”
  冬婵此刻觉得眼前朦胧一片，直到辰白轻轻将她拉了起来。
  看见顾锦意的那一刻，慕铠璃只觉得自己身影似乎有些晃动，心里的某一出处想被谁生生给挖去了一块似的，疼的厉害。
  他俯身紧紧地攥住顾锦意的手，血液温热的从她唇边滑落下来，混着一滴一滴咸涩的泪水，将她身下的枕头濡湿了一片。
  慕铠璃嗓音有些颤抖，巨大的恐惧在那一刻席卷了他的全身，他从未觉得有如此慌乱过，直到亲眼的看着顾锦意将要离开他的这一刻。
  他恍然明白了蚀骨穿心之痛大概也不过如此，没了顾锦意，这一生那样漫长，他究竟该怎么过啊……
  “夫人你快醒醒，我曾答应过你会平安归来，我如今已经做到了，夫人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夫人明明答应过我的，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冬婵扑到辰白怀里依然泣不成声了，辰白也觉得自己眼眶似乎有些酸涩，脸上不知不觉变湿了一大片。
  他紧了紧抱着冬婵的手臂，哑声道：“让将军陪夫人待一会儿吧！我们先出去。”
  寂静的房间里霎时便只剩下了慕铠璃同顾锦意两个人。
  浓重的血腥味在慕铠璃鼻尖缓缓散开，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如今看着顾锦意那般受苦，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夫人……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
  顾锦意似乎是听见了慕铠璃的那句话，微微皱了皱眉，无力的睁开的眸子，入眼便是慕铠璃那张疲惫至极的脸。
  顾锦意无力的抬了抬唇，看着慕铠璃轻轻笑了笑。
  “我还从未曾见过将军哭呢……”
  慕铠璃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感受着眼角不停滚落的温热液体，哑声道：“你不会离开我的，不会的……我一定有办法救你。”
  眼泪一滴一滴从顾锦意眸子里掉下来，重重的落在慕铠璃手掌上，烫的他皮肤有些生疼。
  “若是我离开你了，可否找个像我的夫人，和她一同过完这一生……大抵，对她不太公平，可，可我不想让你忘记我。”
  顾锦意话说的断断续续，似乎已无力气了，血液仍旧止不住的从唇角流下来，染红了身下的被褥。
  慕铠璃手指都有些颤抖，轻轻的为她擦掉唇边的血迹，语气惊慌却又偏偏故作镇定道：“你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
  顾锦意抬手将他脸上的眼泪擦干，强撑着笑了笑，一字一句交代道：“天冷时你总不爱加衣服，非要人叮嘱着才行，如今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还有……”
  慕铠璃忽然出声打断了她，摇了摇头道：“不会的，你一定不会死的除了你没有人会照顾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夫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顾锦意疲惫的闭了闭眼，温热的泪痕错乱的铺了一脸，她如今身体到底如何？她如何不知道呢？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司巫只觉得房间里的气氛压抑的吓人，慕铠璃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神骤然闪出一丝光亮来，直勾勾看着面前的人。
  “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
  顾锦意此刻的意识已然朦胧了起来，只知道慕铠璃在同谁说话，却觉得那声音离她极远，实在是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司巫看着面前眸色慌乱的慕铠璃，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有一个古方，只是未曾试过，不知道行不行。”
  慕铠璃忽然紧紧的攥了攥他的袖子，嗓音坚定道：“现如今只有这一丝希望了，无论行不行，只有试试方可知晓。”
  司巫虽不想让他以身犯险，可若是没了顾锦意，这一生长路漫漫，他一个人该如何过完……
  愣了许久，司巫方才定定道：“如今之法唯有换血，可即便如此，我也只有三分把握。”
  辰白有些犹豫道：“即便是换血也不一定能将夫人救回来，而且将军……”
  他话还未说完，慕铠璃便出声打断了他，语气定然道：“换血吧！若是能救她，便是要了我的命也是无所谓的……”
  冬婵紧紧绞了绞手里的帕子，皱了皱眉头道：“可……夫人她若是不愿意该怎么办？”
  慕铠璃回头看了看床榻上尚且一息残存的人，沉声道：“在此过程中，司巫只是用药让她陷入昏迷便可，若是她真的醒了，任何人不得将事情告诉夫人……”
  窗外阳光透射进来，落在床榻上那人安然的眉眼上，如今寒冬已然过去了，鸟啼声遍遍，落入顾锦意耳中。
  她微微蹙了蹙眉，方方睁眼的那一刻，便听见一声喜悦至极的喊叫。
  “快来人啊，夫人醒了！”
  冬婵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顾锦意眸子上有一些怔然，似乎许久才反应了过来，忽然攥住了冬婵的手臂，语气匆忙道。
  “将军他去了何处？”
  冬婵轻轻叹了口气，垂眸不敢去看她的眼，将军交代过不能将自己的情况告诉顾锦意。
  可……如今这怎么瞒得住啊！冬婵只好耐着性子道：“夫人已经昏迷了七七四十九天，真是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将军他知道了一定会开心的，夫人还是先看看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锦意皱了皱眉头，自己竟已昏迷了那么久了……
  见冬婵死活不肯将慕铠璃的下落告诉自己，顾锦意索性直接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径直向门外走去。
  正正好碰见来看她的司巫，顾锦意自然知道自己醒来定然是司巫的功劳，那他便一定知道慕铠璃去了何处。
  “将军他到底怎么样了？”
  顾锦意直直盯着他的眼，直到司巫退无可退时，方才叹了口气道。
  “夫人，你既已经醒来，便应该好好照顾自己，将军他好不容易……”
  顾锦意嗓音忽然有些颤抖，定定道：“他……到底去了哪儿，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便同他一起死，横竖他已经不在了，我活着必然也没什么意思……”
  司巫慌乱的拦住了她，重重叹了口气道。
  “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顾锦意的命是慕铠璃九死一生换来的，自然不可能再出差错了。
  官道上，一骑绝尘，惊起沿路无数飞鸟，司巫的话尚且回荡在顾锦意耳旁。
  “将军他并未死，以换血救你，九死一生，堪堪保住了性命，却也陷入了昏迷之中，我便将他送回族中修养了，由师傅亲自照顾她，应该马上苏醒了……”
  能醒便好，即便醒不了，这一生也要陪在他身边，好生过完这一辈子。
  如今生死也经历了，这一生，但没什么可将他们分开了……
  顾锦意快马加鞭赶至云飞山，忽而在竹林中听了下来，翠竹掩映之间，慕铠璃的背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却映在了顾锦意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