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得抹了把泪，微微有些自嘲，怀了孕的女人就是感情太丰富了。她吸了吸鼻子，摸了摸他的脑袋，“算了。”
  “主子，少夫人，”乔西风尘仆仆得闯进来，眸子里满含着激动之情，“有解药了，有解药了。”
  “解药，”萧兮月急忙起身，神色同样的激动，“我们回去。”
  两人一豹疾步下楼回家。只是纳兰大宅里没有一丝的喜悦之感，而是陷入死寂之中。萧兮月和君墨染还没走进屋内，就听到了纳兰宸轩的暴怒声。
  “我不同意，月月还怀着孕，这样做会有危险。”
  萧兮月的心微微颤抖，沉了下去，她晃晃有些明白，这解药与她有关。
  “解药是什么？”她踏入门，淡然得看向亦凡。无论解药是什么，只要能救墨墨，要她的命都可以。
  “不可以，绝不可以。”纳兰宸轩激动得拦在萧兮月的面前，“月月，这个方法不可以尝试。”
  “哥哥，我想救墨墨，无论办法是什么，我都要尝试，”她的眸子淡然，镇定得看着纳兰宸轩。而纳兰宸轩也在她的眸子里看出了她的决心，他下意识得摇摇头，“不，我只有你一个妹妹，我绝不能让你做任何傻事。”
  “哥哥，我只有一个丈夫，墨墨要是没了，我也会死。”过去的事让她长大，也让她成熟，她转过头，看向亦凡，“告诉我，怎么做才可以救墨墨。”
  “我通过DNA的检测，发现墨染体内的基因在变化，如果再迟一些，恐怕他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了，但是我通过你给我的数据和之前我作的一些研究，我发现你的血可以救他，你的血能够洗涤吞噬掉他身上的病毒。你本身就异于常人，身上的血也有起生回生的功效，只要你和墨染换血，就可以让他恢复。”
  “好，麻烦你立马安排。”萧兮月急切得吩咐。
  “你听我说完，换血并不是一小部分的换血，而是将他的血液全部与你交换，用你的身体去清洗那些病毒，而且——孩子可能会保不住。”亦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复杂。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她，这估计是世上最难的选择题，孩子与爱人，到底选择谁生谁死。
  她的神色未变，只是低头摸了摸君墨染的毛发，然后抬起头，坚定得说道，“救他。”
  “月月，你想清楚，你肚子里的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真的舍得？”安然的眼眶红红的，看着她淡然的模样，只觉得心疼，那个爱撒娇、活泼的女孩仿佛消散了，留下的是一个成熟，坚强的女人。
  “嫂子，墨墨只有一个。”孩子可以再有，而君墨染只有一个。
  安然掩住嘴巴，泪流满面。
  “亦凡，我希望明天就能动手术，越快越好。”她淡淡得吩咐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绕着一直都是局外人亦凡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凝视了萧兮月许久，才缓缓说道，“我尽量保住孩子。”
  “好，谢谢。”她勉强一笑，低头看向君墨染。那双紫眸好奇又迷茫得望着她，又微微凑近，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指尖，似乎在讨好。
  人都散了，准备明天的手术，只留下了纳兰夫妇和萧兮月。
  “月月，你知不知道，要是手术中出了什么意外，你也会——没命的。”说他自私也罢，说他无情也罢，她是他的亲妹妹，他怎能忍心去看她送死，“哥哥求你，不要去。”
  “哥哥，”她的眸子眨了眨，一抹晶莹沾湿了睫羽，她指着自己的心口处，“哥哥，你知道吗？我看着墨墨这样，我的心好疼，我每天都跟行尸走肉一般。”
  纳兰宸轩狠狠得闭上眼，背对过她，滑下两行清泪，他不忍看她那双清澈中含着悲伤的眸子。
  “哥哥，我和墨墨先上去休息了。”她的声音轻轻的，踏上楼梯，而君墨染还是依旧紧紧得跟在她的身旁。
  当关门声响起，纳兰宸轩掩面大声放哭，绝望与心痛，让他难以呼吸。
  窗户处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她伏在梳妆台处，侧过头，看向闭着眼趴在床上假寐的君墨染，微微一笑，提起笔写下两份书信。等写完两封信，天已经暗沉下来了，她蹑手蹑脚得走到床边，躺在君墨染的身侧。
  微微的动静就将他吵醒了，那双紫眸睁开，朦朦胧胧的，犹如三月的烟雨，洗涤过的紫色更加得璀璨耀眼。他庞大的身体微微动了动，靠近了她几分。
  “把你吵醒啦？”萧兮月微微一笑，握起他的爪子，小心翼翼得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小豆芽的爸爸，这是小豆芽最后一次和你接触了，要和你说再见了，你一定要好起来哦。”她说着，泪一点点滑落。孩子，对不起，欠你的罪孽，我下辈子还给你。
  君墨染的眸子闪过一丝光芒，他微微支起身，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颊。萧兮月抱住了他的头，吻轻轻落在他的眸子上，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墨墨，我爱你，哪怕用尽我的生命，只求这个世界，有你就好。
  天一点点亮了，外面的阳光甚好，窗外的百花也陆陆续续得绽放了。纳兰大宅花了巨资打造的无菌手术室和各种设备都已经准备完毕。
  “哥哥，嫂子，颜颜，我和墨墨要进去了。”
  “月月，我和你哥哥会在外面等你们的。”安然张开手臂，紧紧得抱着萧兮月，“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得出来。”
  “好，”萧兮月微微一笑，也附在她的耳边小声得说道，“嫂子，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我的遗书就放在床边的抽屉里，你帮我交给墨墨。”
  她说完，头也不回得走入手术室，而君墨染也乖乖得跟了进去。
  或许这是一条不归的黄泉路，但只要为了你，我甘愿走下去。
  萧兮月想让君墨染躺在一张手术台上，她拿起绳子将他捆牢，他很乖，任由萧兮月将他捆住。
  “墨墨，一切都会好的。”她亲了亲他的眸子，拿起麻醉药注入他的体内。
  而她做完一切，也躺在另外一张手术床上，全身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伊凡戴着口罩走进来，两个人目光对接，点头示意了一下，伊凡拿起针头，里面是特制的麻醉药，用于孕妇。
  这时，一直安静的君墨染忽然挣扎起来，紫眸渐渐染上一层红色，他暴躁得嘶吼起来，想要挣脱着绳索。
  “墨墨，你别动，他没有伤害我，真的，一点也不疼。”麻醉药注入她的手臂处，她笑着抚摸着暴躁的君墨染。真的，即便很疼，可是看着你就算这样了还护着我，我一定也不疼了。
  “我们要开始了。”亦凡在萧兮月的嘴巴里放了一片参片，然后推来高端的机器设备，抽出针，插入君墨染的前肢上，晕晕欲睡的他已经动弹不得，只是半睁着眼，紫眸看着萧兮月。
  她的头也侧偏着，微笑得望着他，粗粗的针头插入她的手臂动脉处，很疼，而她一直在笑。
  血，一点点从她的身体里流出，又缓缓流入他的体内。而他的血又通过另一根导管流入她的体内。
  “小月，你还好吗？”她的脸色渐渐发白，虚汗从额头上流下来。亦凡不由担心，拿起一块湿帕子擦了擦她的额头，“坚持一下。”
  她点了点头，头脑已经还是发晕，她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乱窜，几乎闯入她的每一根血管之中，好像要爆炸开来，这种痛，犹如割血剜肉将你的意识和身躯吞噬。
  原来这般的痛，墨墨，这些年你过得太痛苦了，以后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她看着他的身形缓缓发生变化，身上的毛发因为她的血液的流入而渐渐消散，四肢也开始发生变化，她的眼里含着欣喜。
  然而，她的身体忽然颤抖，她的肚子发出强烈的剧痛，她紧紧咬住唇瓣，哪怕血肉模糊，宝宝，对不起，对不起。她能感觉到她的腿侧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便听到亦凡惊慌的声音。
  她看着那个血液循环系统，听到亦凡说快要完成了让她坚持。真好，终于要结束了，她也想睁着眼睛，可是好像有只无形的手似乎牵扯着她的意识，沉重得睁开不眼，她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点点变得缓慢，是要死了吗？
  墨墨，我好想一直一直陪着你，可惜——好像没有机会了。你一定要好好得活着，一定要活到长命百岁，你别担心我，我会在黄泉路奈何桥旁一直等你。
  再见了，我的爱人。
  她的瞳孔渐渐涣散，眸子一点点阖上，眼角划过一滴泪，沾湿了枕头，而记录着她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而另一张床上的人紧闭着眸子，却滑下一行泪。
  而手术室外面的人都竖起着耳朵听着手术室内的动静，每个人的心都被高高提起，三个多小时度日如年，当手术室内传来尖锐的警报声时，每个人的脸色纷纷一变，这警报声是君墨染的还是萧兮月的？
  “她不行了，”亦凡惊恐得冲出来，浑身是血，“滑胎大出血，生命特征在下降。”
  “你说什么？”纳兰宸轩双眼通红，他拽起亦凡的领口，“你不是神医嘛，你不是说成功的机率百分之六十嘛？”他双手推他进去，“你救救她，她才十九岁，他还年轻。”
  亦凡的脸上也是一片痛苦，“我已经想办法救她的命了，可是她血流不止，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他的眸子丧失了所有的光芒，所有的动力，他的妹妹——不可以，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