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好狠
作者:渡棠荇      更新:2022-05-08 22:15      字数:3188
  那天下午,夏沧海画了整整两百张符箓。
  刚开始的文火符画了二十张,每一张都成功了,冯奇这才尝试着又教了她其他的一品符箓。短短的一个下午,夏沧海学会了十种最基础的一品符箓,几乎只要冯奇示范一遍,她就能按照自己的记忆“复制”出来。
  老实说,在结束夏沧海的教学之后,冯奇回想起来,都还难以相信。这种天才般的对符箓的感悟能力、制作能力是所有学习符箓的符箓师梦寐以求的,年少时的冯奇也不例外,如今他到了风烛残年,不想竟然真的遇到了这样的天才。可能真的天才还不足以形容夏沧海,在冯奇眼中,夏沧海似乎天生就是为了符箓而生的。
  他得想办法,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直到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部交给这个孩子!
  冯奇求生的意志空前的强烈。
  每一天,夏沧海都划分了自己固定的时间表。
  清晨一大早起来,洗漱完后,先做早饭。吃完早饭之后,夏沧海再在勍锡的传音指导下练习《衮雪集》,一般是练到中午差不多开始准备午饭。午饭后就跟冯奇学习符箓的制作,一直到晚饭前。晚上,夏沧海一般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积累自己的知识。
  这样重复着,时间匆匆如流水,又过了整整六个月。
  夏沧海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快要一年的时间,在冯奇的指导下,她进步飞快,已经能够绘制三品符箓。在她成功绘制了第一张三品符箓之后,她就直接突破到了练气五层,这两天,她总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异常的暴动,仿佛随时就要涌出丹田,问了勍锡,勍锡告诉她准确的回复——大概只需要多一个契机,她便能再次晋阶。
  因此,她最近的一个月练习功课都异常地认真和投入。
  冯奇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担心她是急于求成,尝试安慰她:“丫头,不可操之过急,你不久前才晋阶实力还不稳,应该稳扎稳打。太急切,只会境界虚浮,反倒不好。”
  夏沧海口上答应了,但是私下里还是给自己加训。
  回了自己的房间,夏沧海把房门关上,问勍锡,“勍锡,这个契机究竟是什么啊,我怎样做才好?”
  睡在床铺上的勍锡闻言,睁开了眼,说道:“契机说不清楚的,也许是顿悟,也或许是做了某件事……受重伤痊愈也有可能,没有定性的。”
  夏沧海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是我着急,时间本来就不多了。乔莐不是说了吗?那些人给的时间不多,开春……已经快了,可我现在的经脉状况并不能制作四品符箓,怎么能达到那些人的要求?”
  虽然她一直保持着零自燃的记录,但是没办法学会四品符箓,那一样没办法完成赌约,也保不下十三峰。
  夏沧海来回踱步,脑子都快炸掉了。
  “四品符箓,对经脉的要求很强,练气六层也远远不够。”勍锡看着她走来走去也觉得眼花,出言打断她。
  “那最少要多少修为?”
  “筑基吧。”
  “什么?筑基?”夏沧海感觉自己的玻璃心碎成了渣滓,落了一地,“一个月越三阶筑基,应该……不可能吧……”
  勍锡称是,“当然不可能,除非有强制性提升修为的丹药。一般这种丹药都是有效力的,效力最强也就能勉强维持一个时辰,过了那一个时辰修为又会恢复原状。最糟糕的是,丹药的副作用也不小,甚至有可能……”
  “就可能终生无法进阶了。”夏沧海接着它的话继续往后说道。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夏沧海继续她的来回踱步,给勍锡造成持续性的视觉烦躁。
  勍锡实在无奈,“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什么?”夏沧海瞬间扑到床上,问它,“快告诉我,勍锡,勍锡大人,勍锡大爷,勍锡大大……你最好了,快告诉我好不好!”
  “你想好了?”勍锡再次问她。
  夏沧海重重地点了头,很认真地说,“我可以的,无论如何我也要绘制出四品符箓。”
  勍锡没有叹息,也没有过多的赘述,便直入主题:“你现在不能绘制四品符箓,就在于你一次性输入的灵力不够,也就是经脉和丹田的条件有限。我虽然有一种秘法,可以拓宽经脉,改善丹田,但是……”
  “哎,快说。”夏沧海急切道。
  “但是,这种方法非常极端,需要忍受很大的痛苦。”
  夏沧海问:“怎么个极端法?”
  勍锡思考半响,蹦出三个字来,“吃灵植。”
  “……?”
  “简单来说,就是服用高阶灵植。灵植中富含大量的灵气,服下的瞬间,大量的灵气会在经脉和丹田内游走。而如果服用了超过自己丹田和经脉容量的灵植,灵气就会在身体内部堵胀,然后不立刻疏导灵气,等待灵气膨胀到一个临界点,再通过丹田一点一点慢慢地将灵气理顺疏导出体内。这种过程描述起来非常简单,但受到的痛楚一点都不小,稍有不慎,就有很大可能会爆体而亡。”
  这种描述,听起来就像:这里静静地躺着一个气球作为容器,她用嘴能吹出来的气球很小,所以想了个办法,把气球的进口上插了一个小型的漏斗,然后可着劲儿地往漏斗里加水,加到气球快被胀爆的时候,然后再把漏斗抽出来,把水从进口的地方往外面放。
  问题是,这容器不是气球,是她自己的身体啊!
  夏沧海犹豫了。
  勍锡也看出来她的犹豫。
  这种方法,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也很少有人会去尝试,几乎就是拿命在搏,每拓宽一次经脉,都要在生死边缘走一遭。
  “你先让我想想。”
  勍锡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夏沧海给它盖了毯子,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
  迎面砸了个传讯符到额头上,夏沧海读取传讯符的内容,一个熟悉的声音穿来——
  “夏师妹,你在吗?对不起,这么久一直没有给你发个讯息。你应该从娘亲那里知道了,我这半年里一直擎一峰。半年前的那天早上,我本来是去擎一峰听昧央师祖讲剑,然后突然顿悟,这一顿悟直到现在才结束。对不起,一下这么久了,我才跟你联系。这半年里我的收获很多,修为也从练气五层一跃筑基,这其中还要感谢你的帮助,如果不是你的话,也没有现在的我。”
  是唐无。透过传讯符,夏沧海都能感受到他那种兴奋和激动。
  夏沧海在刚到十三峰的那段时间,心里一直担心如果再遇到唐无,她该怎么面对。她心里有愧,虽然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唐无的洞府,但是却掩盖不了唐家一家人对她的好。
  没想到的是,整整六个月过去,唐无杳无音讯。在其他峰也一直没有他的半点消息,事实上,因为十三峰的掉级,作为外八峰的编外,也很难打听到内门的消息。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唐无竟然是这六个月都一直处在顿悟的状态,最终一举筑基。
  十五岁的筑基!
  接着,又一个传讯符砸到夏沧海的鼻子上。
  “卧槽,好痛。”
  方才跟勍锡对话后一度压抑的情绪消失地无影无踪。
  又是唐无。
  “呃,方才那个传讯符的容量用完了。师妹,我接着说,我能突破,都是你的功劳。所以刚稳固了修为,就立刻给你发了传讯符,不知道你还好么?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处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也不知道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收到了,给我发个回讯,好么?”
  夏沧海就觉得这传讯符烫手,不知道该不该回复,或者说怎么回复。唐无应该是真的刚稳固了修为就给自己传了讯,但是半年前她就离开了邑八峰,她又该怎么解释?
  “唉……”夏沧海深深地觉得能让自己叹气的事情是越来越多,“算了,唐师叔,你就别怪我了,容许我已读不回一番。对不住了!”
  阅读完后,传讯符就已经彻底销毁。夏沧海终于准备干正事儿了,“师兄!快出来杀猪!”
  自从夏沧海摸索出了栽种大白菜的手艺,她又去买了小猪崽和鸡鸭,因为这只猪还没满半岁就要过年了,所以只能对不起它了。
  “猪兄,我对不起你!真的,希望你下辈子不要是头猪,我真的很宝贝你的,这不是要让师父吃上团年饭么?我一定给你念往生咒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啊!”
  乔寒声瞧着夏沧海神神叨叨地念着,不由自主发自内心得露出一个笑容。在六个月的相处里,他渐渐了解了夏沧海,也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小师妹。夏沧海总是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一些莫名好笑,一些又让他觉得非常超然,不是他所了解的原来的世界。
  “师妹,你别念了,给你的猪兄一点痛快吧!”乔寒声也学会了打趣她。
  夏沧海睁开半只眼,“师兄,你还没下手么?我……我这是不忍心,你给它个痛快好不咯……”说完,她又立刻闭上眼。
  乔寒声又是宠溺又是无奈,自己这个小师妹做菜是一绝,但杀生就真的拿起菜刀就手颤,见到小动物惨叫就怕,所以这杀活物,还就真得靠乔寒声力挽狂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