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昊延只是继续播了一会儿，他便选择了下播。
  浓重的疲乏感一遍又一遍冲击着他，让他不得不放弃继续直播。
  “大家，我真的要下播了，下次直播的时候再见！”
  他在自己的直播间和那群人简单得打完招呼以后便毫不犹豫得退出了自己的直播间，他不想再看那些评论并且不希望自己会被干扰到。
  兴奋劲还没完全从朱昊延身上退却，虽然不大的屋子还是让他觉察到有点空虚寂寞冷的意味。
  “看来今天白开心了！”当朱昊延看完自己的直播收入时候，不禁在哑然失笑间冒出了这么一句感叹，他的直播收入确实不如人意。
  这就跟费力不讨好的穷吆喝差不多，朱昊延顿时就觉得自己心里充满了落空感。
  “这样继续直播下去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然而朱昊延在这个时候却也是无计可施。
  甚或在后来的睡梦中朱昊延隐约看到自己直播和人互怼的场，最后他在梦里色结局也是很惨的——不知怎么搞的就落尽水里差点淹死的场景。
  到了白天的时候，朱昊延干起自己的外卖工作，这份工作尽管辛苦却足够让他不饿，也让他勉强拥有着些许的尊严。
  “我看你面色好像有些苍白，究竟是怎么啦？”
  在工作时候，有个同伴看出了朱昊延的疲惫于是就跟他这样说道。
  朱昊延自己当然是不知道的，他愣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嘟囔了无关紧要的一句“应该是没休息好。”
  他自然是没有说实话。
  和他一起干活的同伴自然是不可能知晓其间的真实原因，但是他没有追问。
  朱昊延的话足以把他给搪塞过去。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到时候不仅毫无收获，怕连身体健康都得告急了。”朱昊延内心深处这样犯着嘀咕。
  “我看你好像是有什么心思哦。”朱昊延听到他的那个同伴和他这样说着。
  这次朱昊延心里确实有点不得劲，他觉得那个人似乎有点多管闲事了，真是吃饱撑的！
  但朱昊延却根本就没有多说半句。
  虽然这个时候朱昊延强压着自己的怒火，不过他明显能感觉得到自己有想发火的冲动。
  看来没有休息好真的会让自己的脾气变得很糟糕的。
  他强忍着自己的脾气。
  “没有啊，我真的只是没休息好，等回去补个觉就应该没事了。”
  “哦。”他的那个同伴应允了一声，“我正好有外卖单子了，走了。”
  “嗯。”朱昊延正好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和其它几个同样送外卖的同事扎堆待在一起。
  朱昊延做这个事情已经很长时间了，在潜意识间他自然觉得自己和所有外卖员一样是融为一体的。
  也许这也算是一种归属吧。
  虽然这种貌似浅显的关系简直不堪一击，然而它却是真实存在的。
  朱昊延以这样一种方式继续着自己的生活，虽然好像是苟延残喘。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极少数人又有谁不是再负重前行呢？
  活下去有时候就是一种奢侈了。
  不久朱昊延也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外卖单子，他得干活了。
  他的影子伴随着自己的小电瓶车很快就穿梭在了大街上。
  熟悉的路线已经使得他驾轻就熟。
  或许生命就会在这样枯燥到让人近乎绝望的境地里逝去，知道在蓦然回首间好似都没有完全活过一样吧。
  这并不是来自于朱昊延的感叹，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只是在他停在路口等红绿灯的瞬间好像有了这样一种让自己觉得无力的茫然。
  当阳光过筛一样洒在朱昊延身上的时候，他抬起自己的手不经意般得在自己脸上轻拂了一下。
  在那瞬间是恍若隔世的落寞。
  当然，他只是在那一瞬间有这样的感觉，他的情绪是迟钝的，并没有那么敏感。
  很多事情其实是很普通的，就像每个普通日子里发生的普通一切似的，甚至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可圈可点的地方。
  如果没有光的话，那些普通人也会跟不被察觉的事物一样被隐藏在暗淡的背影里面，无法被看到分毫。
  “嗨，你的外卖！”当朱昊延站在别人门前敲开门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他甚至根本就没有看到对方脸上有露出丝毫的表情变化。
  这并不难理解，一个顾客和一个员工之间是没有也不该有什么感情上的事的。
  对方接过了外卖，连一句简单的话都没有说，朱昊延已经次习惯了这样一种场景，他是麻木的。
  换另一种说法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在某种程度上他确实也没有什么可计较的。
  当人们已经习惯了一切就不会在乎那种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然发生的一切。
  这是后话。
  “哎，伙计，能给我点钱吗？”朱昊延在靠近街头另一边的铺子旁看见了一个很有些艺术气质留长发的人。
  他呆了会儿，就在那片刻间他的思绪里好像浮现了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要💰？我口袋怕比你脸还要干净呢！我可以为你豁出命，但💰真没有。”
  只是朱昊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你是玩音乐的吗？”
  憋了半天朱昊延才弱弱得问了这么一句。
  他的问题要是换作别人看来肯定是近乎神经质的，但是在那个满是艺术气质的人眼里看来好像也并非难以理解的样子。
  他笑了，“哈哈哈，确实，我这把破吉他可是陪我流浪了无数地方呢。”那个人好像忘记自己先前还像个乞丐一样si皮赖脸得要💰了。
  然后他的拳头软绵绵得落在了朱昊延的身上。
  朱昊延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分量，他能明显觉察出对方确实是有点有气无力。
  “请你吹顿饭吧，交个朋友。”
  朱昊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他刚说完就朝那个人看了看。
  “好，这样也挺好。”
  对方没有拒绝。
  朱昊延还能说什么，他自然只能哑然失笑。
  “不过等到我下班吧，线下还早了点。”
  朱昊延和那个人说着。
  对方沉默了，他没有说话，朱昊延只是觉得他的喉咙里好似咽了口唾沫。
  “很快的，我就快下班了。”朱昊延继续说了一句，算是一种安抚吧。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那个人来了以后朱昊延就一直没有等到下一单，直到下班，好像这顿饭是注定了一样。
  “走吧，我们就简单得吃一个沙县吧。”
  朱昊延和那个人这样说着。
  流浪艺人点了点头，朱昊延也搞不懂他是什么心思。
  在边缘化的地带，有些事情反反复复出现，可到最后的片刻仍然有人不理解最初的事实。
  “这家我偶尔来出，虽然来的次数不是很多，可在所有的餐馆中也算是我来过次数最多的吧。”
  在等餐期间朱昊延和流浪艺人艺人这样说着。
  “嗯，挺好的。”那个人咕囔了半天又说了这么一句半si不活的话，朱昊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气氛有些异常，在那种近乎窒息的特殊静谧朱昊延竟然有些后悔，他确实是后悔的。
  只是朱昊延并不明白自己在后悔什么，也许只是不该答应请对方吃饭。
  他是这样想的，尽管只是在潜意识里有这样一种类似的念头。
  “好，你们要的老鸭汤饭和乌鸡汤饭好了。”
  在听到老板说话的声音后，朱昊延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同时他还示意自己邻座的流浪艺人，“自己去取餐吧。”
  对方心领神会。
  其实要是换作朱昊延自己的话、他根本舍不得吃这份带汤加饭的套餐，只是今天请别人吃饭，他倒是客气了起来了。
  “谢谢你啊！”一旁的那个流浪艺人一边吃着饭，嘴里含着米饭和菜团和朱昊延说道。
  朱昊延没有和他说话。
  他并不是故意装大，只是并不想干扰到吃饭罢了。
  另外他也并不觉得因为一顿饭就要对方为自己感恩戴德，朱昊延不是那种人。
  他想的其实很简单。
  很多事物在无关紧要的时刻已经不断褪色，失去了它们开始时候就应该有的模样。
  于是便没有人再去想那些和自己联系得不是很紧密的情，就像在幻想里沉沦的虚无，怕是到最后一刻间都未必有事实的真相。
  人们是拒绝相信事实的，在最后便没有了所谓的事实。
  那些假象也不过只是剥离的痛楚。
  人们会怀疑自己的存在，在绝大程度上更接近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孤独。
  可能在最后一刻所有人都不会记得那些所谓的一切吧，至少在开始的时候它们就是不存在的，于是相互嫌弃。
  “吃饱了吗？”当打着饱嗝的流浪艺人在朱昊延面前表现出那副模样的时候，他便问了对方一句。
  “嗯，已经不饿了。”对方回答得很干脆。
  朱昊延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饱了，那就好。”
  朱昊延接过了那个人的话茬，“我们走吧。”
  “我还没想过要怎么感谢你呢。”才走出去的时候流浪艺人站外边和朱昊延说着。
  “这个，真用不着。”朱昊延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时间已经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