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嫁给富商做妾的女子
  亓晟掰了两瓣，以身尝试了下，最终得出结论，“是酸的。”
  安知微冷哼了声，继续灌茶水，灌了两大杯，酸味散去了，嘴里的涩意还烦人得很。
  于是她把来梨园之前买的米糕拿出来，用甜味压了压。
  余光瞥见亓晟还吃着酸橘子，她微微露出几分震惊，“您……不觉得酸吗？”
  她刚才只吃了一瓣，酸得掉牙，亓晟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继续吃完整下的酸橘子……
  亓晟吃完橘子，才缓缓看向她，嘴角笑意却是压抑不下来，“挺酸的。”
  安知微觉得他可能是傻了，“那你还吃？”
  亓晟道：“日子过得太苦，嘴里吃点酸的，勉强还能感觉到别的滋味。”
  他刻意将语调说得轻松，就像是宽松时的闲聊。
  但大堂里此时所有人都在专注看着台上的戏，只有咿呀绵长的唱词回荡在众人之间，亓晟这一句就显得突兀，惹得身侧的几个看客望过来，对他俩露出了极其不好的眼神。
  这种场合里打扰人看戏，是件很没品的事情。
  安知微默了默，憋了一肚子话，什么都没说，转头再次看向戏台。
  台上早已转了画面，变成了一处富商的后宅中，那名做妾的女子被其他妾室所瞧不起，但因女子嫁过来时，带着一笔可解富商燃眉之急的丰厚嫁妆，使得富商对她照顾良多，妾室们便对女子暗恨于心，屡屡陷害。
  安知微觉得这女子给了她一种熟悉感，令她忍不住跟亓晟说道：“这女子或许并不是自愿嫁过来的。”
  有了前车之鉴，亓晟刻意贴耳过来，跟她靠得极近，低声问道：“何以见得？”
  安知微道：“既然她拥有能使富商家里起死回生的丰厚嫁妆，这样条件，她嫁给谁不好，偏要嫁于人为妾。你们亓国有句话说得好，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违逆的后果便是戏中这女子一样。”
  亓晟与她的想法产生了分歧，“或许她是真心喜欢富商的，又或许，富商是真心喜欢她的，奈何家中已娶正室，只能纳她为妾。”
  安知微便嗤笑了下，“那这就更是个惨绝人寰的悲剧了。”
  亓晟皱着眉，正要问。
  安知微顺势就同他摆道了起来，“照你的说法，这个女子若喜欢富商，那她脑子绝对是进水了，明知他有妻有妾，纳她也是为了她带来的巨额嫁妆，跟了这样的男人，她的后半生只会印证可悲二字。”
  “再照着你第二个说法，若富商是喜欢这个女子的，那为何要纳她为妾？你肯定会说，男人喜欢要是喜欢一个女人，应该将她弄到身边来。可这戏台上所呈现出来的信息，却是这个富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落魄到需要借用妾室的嫁妆，才能挽回家族生意上的危机。”
  亓晟眼中浮现一抹兴味儿，伸手替她捋了捋头发，柔声问道：“知微是觉得，这个富商好像不中用？”
  “您可以把好像两个字去掉，他就是不中用。”安知微凉凉扫他一眼，“他如果中用，就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等地步，心机手段不够，人品也蔫坏得很。”
  亓晟笑了，“这又该怎么说？”
  安知微觉着自己说得挺对，抓起果盘里混杂的瓜子磕着，边磕边回答他的话，“你好好想想，他既然有妻有妾，如果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子，就不该再纳她为妾，如此将她困在后宅一生，又岂是君子之举。”
  亓晟垂了垂眼睑，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边扬着笑意道：“确实，他应该不是个君子。”
  安知微眯眼瞧着他，再次纠正道：“把应该两个字去掉。”
  他压根就不是个君子。
  亓晟忽觉安知微有些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面颊。
  他手指刚刚剥过橘子，刚一贴脸，安知微就闻到了一股粘稠酸涩的味道，旋即给他拍开，“不准摸。”
  “摸还不能摸了。”亓晟无奈地笑，“你也就仗着我宠你了。”
  安知微吐舌头卖乖，“那也是你自愿宠的，怪得了谁。”
  她替亓晟挡了灾、解了难，该从亓晟身上应得的报酬，她一样都不会少拿。
  尤其是苏修仪的事情他还没解释清楚的情况下，她对他渐渐收起了坦露心扉的意思，说话也开始半藏半露，不说全乎。
  两人说话间，戏台上的人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女子在富商的后宅过得步履维艰，娘家一朝没落，万贯家财尽数被私吞，富商接手了她娘家原本的生意。女子在得知娘家人被逼死是富商的过错，性子烈极的她，当夜寻了根白绫吊死在房梁上。
  投缳自尽。
  这出戏结束了，悲音旋律久久不绝，台下的看客们纷纷喝彩，鼓掌声震耳欲聋，勉强将安知微从回忆中拉扯出来。
  投缳自尽，让她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不知这是巧合，亦或是亓晟的安排……？
  安知微尝试着想了想，心里却无法断定是任何一种。
  这戏太真太真，真到让安知微觉得，这就是用她前世的事迹改编的，只是换了一个角度，让世人以为是他们所看到的那样。
  却不知，女子嫁于富商是出于联姻，是两家互惠所造成的事，又或者，女子并非性情隐忍懦弱，而是她真的在嫁过来的日子里渐渐喜欢上了富商，所以才会忍气吞声，不愿在后院给富商惹麻烦。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并非是投缳自尽，而是被人活活勒死，之后才被吊上去的。
  事情是这样的，但是世人不知道。
  这出戏，安知微同样不知道是亓晟想告诉她什么。
  要说是巧合，那也太巧合了。
  一曲戏终，离下一场还有些时辰，底下的看客们各自三两人聊起刚才的戏中女子。
  他们纷纷感叹那女子与富商生不逢时，这些日子连看数场，也觉得泪涌难忍。
  安知微身子重重一顿，胸腔里却松了一口气。
  还好，那刚才就是巧合。
  不过她想再试探一下亓晟，“……亓晟，你有没有觉得，这戏嫁给富商做妾的女子，很耳熟，她的事迹好像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