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朝阳山口
  袁良似乎被卢象升折腾得没了困意，他认真的解释道：“我没说胡话！”
  说到这里，袁良仿佛想了什么，笑道：“卢大人，你来得正好，跟我一起看一处戏！”
  “看戏！”
  袁良这边耗尽火药，后金马上就大举来攻，如果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绝对不可能这么巧合。
  袁良当然也怀疑他的大营中有人与建奴眉来眼去，只不过，他并没有准确的证据，大战在既，敌人就在眼前，如果大规模排查，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恐慌。
  为此，袁良只能假意装作不知道。
  袁良的火药和给养运输队拥有六百多辆大车，队伍绵延五六里地，这么庞大的一支运输队，一旦靠近遵化城五十里，肯定就会被后金骑兵发现。
  要知道，后金骑兵的骑哨可是拥有大小一百多支，分布在遵化城周边一百余里的范围内。
  为了这些后备火炮和火药，袁良也是煞费苦心，为了顺利把这些火药全部运输进来，袁良只好采取一斥候压迫的战术。
  袁家军的骑兵在同等数量情况下，肯定不是后金骑兵的对手。不过，人数多上三四倍，照样可以打败后金骑兵巡逻队。
  一般而言，后金骑兵的巡逻队是三五十人或者一百人马为一队，袁家军骑兵就是一个骑兵大队六百多人马为一队。而且每个骑兵大队相遇三十里，一旦遇到敌情，立即放烟花为号。
  只要遇到后金骑兵的巡逻队，一个骑兵大队或者几个骑兵大队一拥而上，根本就不讲规矩。
  就这样，这段时间内，袁家军骑兵可一直没有闲着，他们与后金哨兵斗智斗勇，随着袁家军骑兵越来越成熟，后金哨兵慢慢也就习惯了袁家军骑兵的战术。
  哪怕是袁家军骑兵再采取钓鱼的方式，出现数十或者十几名骑兵，后金骑兵也不敢追击。
  尽管如此，袁良仍旧不敢让运输队直接把火药和火炮送往遵化城外的大营中，他害怕后金侦察出来了这么运输队，不需要太多，随便派出两三千骑，袁家军骑兵根本就挡不住。
  可是，袁家军骑兵虽然打不过后金骑兵，不过却能跑掉，所以骑兵追击战，完全是猫捉老鼠的游戏。
  不过，袁良原来打算利用了这一点，让袁家军骑兵分散出备用战马，把火药分散的方式运入袁家军大营。
  然而，在实施过程中，袁良却发现就算把火炮全部运到大营中，他无法彻底打败后金军队，皇太极手中握着十数万明朝百姓俘虏，他总不能向那些百姓发射炮弹。
  不过，在这个过程，袁良采取偷梁换柱的策略。
  袁家军骑兵依旧每天天不亮出营，然而，走的时候，骑兵其实只有一半，另外一半则是炮兵与火枪兵。
  战马每天可以运动两百多里，在运输队距离袁家军大营还有三天路程的时候，袁家军的火炮部队已经与袁家军的运输队汇合了。
  也就说，此时的运输队不再是毫无战斗力的民夫队，而是一支拥有着足足一百多门火炮，两三千支火枪的纯火器部队。
  只不过，随着孙公望投降过来的一千多名火器营士兵，则并没有完成交换工作，主要是他们训练还不够。
  虽然同属火器部队，孙公望的旧部与明军部队并没有区别，无法适应袁家军的火器战术。
  袁良在卢象升狐疑的目光中，召集了袁家军将领。
  随着众将领睡眼朦胧的进入大帐，袁良咳嗽一声：“诸位将士，静一静，我有话说！”
  “请将军示下！”
  “那个，咱们的给养已经到了，最迟五更时分就可以抵达咱们的大营中！”
  袁良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段时间，咱们没有火药，让后金建奴欺负了这么久，明天就是咱们报仇的日子！”
  “好，太好了！”
  袁家军将领兴奋的大叫起来。
  “我命令！”
  众将领赶紧严肃而立。
  “四更做饭，饭菜管够，吃饱喝足了以后，明天咱们就向后金建奴发起决战！现在赶紧回去准备，火枪兵和火炮，五更时分，准时领取火药！”
  众将领得到命令，兴奋的离去。
  卢象升望着袁良：“明天真正决战？”
  “决个毛线！”
  袁良笑道：“我只是准备把内奸钓出来！”
  当孙公望回到营房的时候，孙本举马上就醒来过来。
  当然，孙本举本来就没有睡着。
  “叔父大人，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孙公望并不知道自己的侄子已经叛变，他没有防备的笑道：“袁将军召集我等，做好准备，明天反攻！”
  “反攻！”
  孙本举惊讶的问道：“拿什么反攻？虽然说咱们这一百多镇都经过简单的训练，如果让他们拉出去，那简直就是让我们去送死！”
  “反攻的事情，咱们不用操心！”
  孙公望狐疑的望着孙本举道：“你这么激烈做什么？小袁将军说了，今天咱们四更天起来做饭，五更天的时候，火药和火炮就该到了，只要火药到了，以袁家军的火器威力，足够建奴喝一壶的！”
  孙公望感觉有些兴奋，不过想想明天的反攻大业，他还是倒头就睡，抓紧时间休息。
  可是，孙本举却无论如何睡不着觉。
  他可是清楚知道袁家军的火炮威力到底是多么厉害，整个镶红旗差点全军覆没，正蓝旗也打得损失惨重。
  袁家军火炮给后金造成的损失，比所有明军加起来都多。
  孙本举小心翼翼的看着孙公望酣睡，就悄悄起身，他急忙拿着笔写下袁贼火药将至，请务必拦截”的字纸，他将字条塞进信鸽的脚上，假装上厕所的样子，怀里揣着信鸽，朝着厕所走去。
  当厕所里没有人，孙本举这才小心翼翼的放飞信鸽。
  “呼啦啦……”
  信鸽展翅高飞，就在这个时候，厕所周围亮起了火把，无数只火把，将整个厕所照耀得如同白昼。
  孙本举不傻，他一边解开裤腰带，一边装着大惊失色的样子：“怎么了，怎么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孙公望恐怕难以置信自己的本家侄子居然是一个叛徒。
  孙本举提着裤子走出厕所，迎面就看到孙公望那张快要拧出水的脸。
  “你干得好事！”
  孙公望提腿朝着孙本举踢去。
  他这一脚含恨而发，力量非常大，孙本举直接被踢在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就在孙公望拔出横刀，准备了解孙本举的时候，袁良伸手一拦：“孙将军，正事要紧！”
  袁良望着黑漆漆的夜空，那只信鸽早已消失不见了。
  袁良望着身边的袁家军将领道：“大家赶紧准备，时间不多了！”
  袁良将大营中所有袁家军火炮兵包括孙公望旧部的火枪手，全部带走。
  临行时，袁良望着卢象升道：“卢大人，大营就交给你了，这次如果成功，咱们就可以一劳永逸，解决后金主力，如果不行，那就再好好筹谋！”
  卢象升点点头：“小袁将军放心，只要卢某还有一口气，后金建奴绝对进不了大营！”
  ……
  遵化城中，原遵化府知府衙门大堂，成了后金皇太极的临时行在。
  有众多来自蒙古大草原的美女歌舞助兴，但是众人都不大提得起兴致来。
  皇太极一脸厌烦的挥手让那些正在卖力地载歌载舞的蒙古美女退下，皱着眉头说：“袁家军……不好打！”
  众贝勒心有戚戚焉。
  栽倒在袁良手中的人多了，先是岳托，再是蟒古尔泰，现在又加了上阿巴泰和阿济格，不过这二位损失较，每个人不到两个牛录。
  然而，败仗就是败仗，再怎么粉饰，也是败仗。
  皇太极还是在感叹，明朝到底是底子厚啊，浑河之战损失十数万人马，辽锦之战，宁远之战，又损失四万余人马，加起来足足二十万人马。如果算是这次入关，明朝不算百姓损失，折在后金马蹄下的兵马已经超过三十万人马。
  然而问题是，明朝损失这三十万人马，依旧元气未伤，特别是袁家军，以火炮闻名，战斗力凶悍，虽然他们没有了火药，原本以为袁家军就成了没有牙齿的老虎。
  可谁曾想，袁家军还是那个袁家军，尽管没有火炮，可是短短一刻钟的标枪雨，袁家军朝着后金四个牛录抛射了足足十数万支标枪。
  打扫战场的后金军队也是百战悍卒，结果他们都吐了。
  那四个牛录的后金骑兵，包括一千多匹战马，就没有一个人完整的，有的骑兵身上被扎成十几支标枪。
  这标枪，不是箭。
  袁家军的表现他们都看到了，其凶悍顽强，远超以往，袁家军其实没有多少人，可关键是，袁良把解救下来的百姓训练成了悍卒，近十万人马，形成了一个庞大刺猬阵。
  想啃下这袁家军大营，不知道得费多少心思，死多少人了，这种仗一向是后金不怎么愿意打的，就他们这点本钱，打得起几次这样的硬仗？
  豪格色厉内荏的道：“那又怎么样？戚家军、秦军，白杆兵，哪一支不比袁家军凶悍顽强，但最终胜利的，还是我们！”
  皇太极叹了口气道：“本汗从来不曾怀疑我们能取胜，但是代价恐怕不会小！”
  代善的眼皮一耷拉，不再说话。
  在浑河之战中，后金以轻微的代价取得完胜。攻陷沈阳之后，后金越打越顺，遇上明军往往根本就不用再去考虑什么伤亡，几轮箭雨过去再让骑兵冲一冲，明军就垮了，胜利对他们而言不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打败仗了才叫稀奇。
  别看被袁崇焕吹上天的宁远大捷，其实，后金也是取得绝对的胜利。
  后金损失五百余名精锐，加上战奴也不过三千余人，当然，后金是不承认战奴是人，但是，明军损失七千余人，被攻克八座城堡，觉华岛七千余人，两千余艘战舰，百姓死伤数万，这如果不算胜仗，那什么算是胜仗？
  辽沈之战，明军丢掉七十多座城堡，广宁之战又丢了四十多座城堡，然而，他们却在遵化城下处处碰壁。
  范文程道：“大汗，我感觉，我们必须谨慎……”
  不等范文程说完，岳托沉声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皇太极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岳托说：“据我掌握的情报，孙承宗已经联合杨国栋、满桂，侯世禄，马世龙等总兵，倾全力支援遵化”
  蟒古尔泰冷笑道：“那又如何？就凭那些手下败将……”
  岳托反驳道：“手下败将？说得轻松，二十余万明军，若是站着不动，你能杀几人？累也得把你累死！”
  “你……”
  “行了，都不要再说了！”
  皇太极的心情更加烦躁。
  就在这时，一名捧着信鸽的亲卫走进来，将鸽子递到皇太极手中。
  皇太极看完信鸽上的内容，脸色大变。
  皇太极也是打了半辈子仗的老鸟，很容易别看这封密信没头没尾，却非常容易看出真假。
  他拿一份地图，将这段时间后金巡逻队被袁家军骑兵驱逐的范围，随便画了一个大圈，就清晰的看出问题来。
  “启禀大汗，奴才刚刚侦知，京师向袁家军送了二十万斤火药！”
  “什么？二十万斤！”
  皇太极听到这话，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就算最重的八千斤红夷大炮，每一炮炮弹耗费火药二十斤，那么二十万斤，足够袁家军发射一万枚炮弹。
  如果是五千斤重的红夷大炮，那么足可以发射两万枚炮弹。
  皇太极其实并不知道，袁良除了向王安要了二十万斤火药，同时从归德府还送来了十万斤，以及一百六十门一零五野炮。
  三十万斤火药，平均分摊在后金军队所有人头上，差不多相当于每个人四五斤的样子。
  皇太极没有冲身边的人发火，而是立即下令道：“阿济格，豪格，多铎、阿巴泰，蟒古尔泰，把你们的人全部散出去，一定要尽快找到这支车队！”
  皇太极望着众贝勒一脸郑重：“如果让袁良那个小子，接到这批火药，咱们不用打袁家军了，连这座遵化城咱们也守不住，袁良会用火药把这座城给埋了！”
  “遵命！”
  众贝勒不敢大意，他们按照各自划分的区域，分别搜索。
  二十万斤火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个车队不会太小。
  很快，在子夜时分，皇太极接到了阿济格的汇报，在遵化城以西六十里的朝阳山口发现大队车辆，非常可惜，袁家军似乎已经接应到了这支车队，不仅仅有一万余名步兵还有四千余名骑兵。
  皇太极听到这个消息，皱起了眉头，当既命令：“豪格，多铎、阿巴泰，蟒古尔泰所部向龙门口包抄！”
  朝阳山口，其实就是清东陵。
  当然，在这个时候，还没有这个地名。
  不过，这里却是一个理想的风水宝地。袁良为后金专门寻找的埋骨之地。
  在这里，袁良集中了袁家军的两个炮兵营，共计一百六十门一零五野炮，火枪三千四百余支，还有七十二门六零野炮，以及三百多门子母炮，三百多门虎蹲炮。
  一万余名步兵，其实超过七成都是袁家军的火器兵部队，骑兵则是负责在远程预警。
  “得得得！”
  如同滚雷一般的马蹄声响起。
  袁良眉头一挑：“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