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致命弱点
  对于袁家军来说，最致命的问题是火药即将耗尽，虽然袁良从归德府出发的时候携带了大量的火药。
  这些火药的数量，足够袁家军的火枪兵把火枪打报废，把火炮同样打报废，然而问题是，袁良为了堵死后金撤退的道路，埋设了大量的火药，不仅消耗了大部分携带的火药，甚至连缴获的火药全部耗尽。
  在这种情况下，从归德府运来火药非常不现实，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王安的身份和势力，从北京城获得火药的补给。
  王安只是一个御前太监，他的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偶然的时机，甚至可以动摇国家战略方针，在特定时期，他的作用甚至不中一名六科郎中。
  所以，袁良几乎耗尽了全部火药，目的就是给王安制造一种现象，袁家军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可以给后金军队造成重大的伤亡，如果重用袁良，重视袁家军，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事实上，袁良并不知道，这场戏，他有点用力过猛，不仅仅惊呆了王安，同样也吓住了皇太极。
  镶红旗的战败，虽然让皇太极感觉肉疼，不过，他却更相信是阿敏在借刀杀人，在利用明军削弱自己的实力。
  可是，当皇太极亲眼看到蟒古尔泰所部仅仅一个照面就丢掉上千人的时候，皇太极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蟒古尔泰与皇太极尽管政见不和，彼此还有矛盾，但是皇太极却承认，蟒古尔泰是后金比较能打的将领，杜松是明朝神宗时期的著名将领，在蒙古和后金心中威名远扬，人称杜太师。他以起居舍人从军，大小百余战，几乎罕见败迹。
  然而，这样的人物拥兵步骑六万余，却被蟒古尔泰一战而下，麾下参将柴国栋，王浩、张大纪、杨钦、汪海龙、杨汝达尽数战死，麾下六万余兵马损失殆尽。
  要知道杜松麾下的明军可不是现在的明军，他们可是在营破之后，仍旧可以与后金八旗精锐恶战一天。
  然而，拥有着赫赫战功的正蓝旗八旗劲旅，却在袁家军火炮与火枪的打击下，一个照面就损失一千余人，接着在步骑的冲锋下，几乎溃不成军。
  等到蟒古尔泰抵达后金大营，他的正蓝旗损失多达八个牛录，几乎折损三分之一。
  随着战果结束，袁家军开始在后金大营营外挑衅式疯狂挑衅。
  “蟒古尔泰，有种出来！”
  “藏头尾露算什么男人！”
  “蟒古尔泰，有卵子的出来决以死战。”
  ……
  袁良故意让一千余名袁家军骑兵在后金大营之外进行挑衅，由于黑夜，谁也看不出袁良到底还有什么部署。
  越是如此，皇太极反而不敢应战。
  袁良其实也不是想与皇太极决战，他就像一个纸虎的老虎，看上去非常吓人，其实一捅就破。要不然，他就不会在夜间发起进攻了，而是准备光天化日之下，与后金军队决战。
  袁良真正的目的就是趁机捞点人头，混点军功，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大败中，崇祯皇帝丢了极大的面子，他此时极需要一场胜利来挽回颜面。
  虽然说，袁良并不是一个野心家。
  但是，作为一个外卖小哥，他见的人多，懂得人心。投崇祯皇帝所好，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皇太极不想打。
  笑话。
  整个八旗才多少人马，这可是在他们眼皮子底子野战情况下，几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干净利落的干掉了正蓝旗八个牛录。
  当然，并非八个牛录而是两千四五百人丢在了大营外，其中三四百余伤兵被袁家军俘虏。
  蟒古尔泰吃了一个大败仗，自然没有脾气，他灰头土脸的跪在皇太极面前：“奴才损失折将，请大汗处置！”
  蟒古尔泰此时心都凉了，他又不是不知道皇太极的心思，收拾完了阿敏，该轮到他了，上次在北京城外皇太极没有收拾他，主要是阿敏给他挡了灾，现在可没有阿敏给他挡灾了。
  皇太极确实是可以趁势兼并蟒古尔泰的正蓝旗，不过，他转念一想，目光落在了阿济格与多尔衮身上。
  他们兄弟三人一脸悲悲戚戚，仿佛兔死狐悲。
  皇太极顿时醒悟过来，吃相不能太难看了，要不然阿济格他们兄弟三人该抱团与他对抗了。现在八旗兵马，折了镶红旗与正蓝旗，双方势力几乎又拉到了一个水平线。皇太极与其子豪格有一百一十七个牛录，而多尔衮、阿济格、多铎三兄弟实力不弱，共有九十八个牛录。
  一旦他与阿济格三兄弟发生冲突，后金恐怕就会闹出内乱，此时的多尔衮与多铎可不是十年前的八九岁娃娃，十八岁的多尔衮可是如日中天。
  皇太极毕竟是一个老狐狸，他望着多尔衮笑道：“老十四，你怎么看？”
  多尔衮微微一笑，笑容不仅显得天真，更加无邪。
  “按照咱们祖宗家法，五哥肯定要严惩，不过呢，怎么说五哥也是五哥，咱们不能让南蛮子看咱们的笑话，说咱们手足相残！”
  皇太极道：“蟒古尔泰，你听到没有，老十四替你求情了，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去领二十鞭，再夺你八个牛录，这事就算过去了！”
  正蓝旗有三十三个牛录，损失八个，再夺八个，这样以来，正蓝旗只剩下十六个牛录，就算蟒古尔泰再不满，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为了稳定后金八旗之心，皇太极把正蓝旗的八牛录，二一作五分成多尔衮三个，阿济格一个，同时给豪格两个，自己留下两个。
  蟒古尔泰出去领罚。
  皇太极则与其他将领商量着对策。
  袁家军的实力让皇太极感觉到了不妙，尽管这场仗开始得匆忙，结束得非常快，可是皇太极依旧看出其中的问题。
  确实如岳托所说的那样，这支军队非常邪性，仿佛像当年在浑河河畔的戚家军。
  不过，当时的戚家军其实已经算是阉割的老虎了，戚家军当时是弹尽粮绝，由于不受朝廷待见，戚家军的给养成了大问题。
  甚至还发现了戚家军与川军因为给养问题发出大规模械斗，就差引起火拼了。当时的代善率领正红旗的一千名火枪手就可以与戚家军打得平分秋色，可见戚家军的火力有多弱。要知道，在戚家军最强盛的时候，戚家军的火炮和火枪可是最强的，放眼整个大明，戚家军认了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可是现在，镶红旗连袁家军的边都没有摸着。
  阿济格冷静的分析道：“大汗，奴才发现这支军队骑兵并不算强，可以让开中路，试着从两翼突破！”
  皇太极点点头，又望着岳托道：“岳托你怎么看？”
  “奴才以为……”
  岳托愤愤的说道：“这支军队也就火炮多了一点，只要他们没有火炮，就可以轻松踩平他们！”
  就在皇太极与后金将领商量着对策的时候，袁良也打扫完了战场，由于天黑，加上后金骑兵马蹄纵横，他这次取得的战果不俗，可是得到的首级却不算多，勉强有六七百级，重点是俘虏了三百五十七人，而且是活着的建奴，这个可非常难得。
  王安兴奋极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出来一趟宣旨，居然可以碰到这种事情，他看着大车上装了足足十几辆大车的首级，还有被打得皮开肉绽，满身伤痕的俘虏，此时没有什么言语可以描述他的心情了。
  袁良也非常大方，从被解救的民夫中抽调了一个千人队，让这支民夫武装押解着俘虏，携带着首级，跟着王安返回京师。
  与此同时，袁良又给王安挑选了十几匹战马。
  当准备完毕，袁良自然又奉上了一辆金银珠宝，大约上万两银子。
  “请王公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王安点点头道：“小袁将军放心，咱家绝对不会亏待你！”
  如果没有这场胜利，王安还真不敢在崇祯皇帝面前举荐什么人才，这样就会犯了崇祯皇帝的忌讳。
  面对这场巧合而及时的胜利，王安可以想象，崇祯皇帝一定非常开心。
  “另外……”
  袁良装作难以启齿的样子，望着王安道：“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公公！”
  “有什么事情不用客气，只要咱家可以做的！”
  “就是我军中的火药所剩无几，只怕难以承担接下来的任务！”袁良信心满满的吹嘘道：“只要火药管够，我就率领我麾下的勇士们，把皇太极的脑袋留下来！”
  王安看着袁良义气风发的样子，心中嘀咕起来：“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皇太极如果真这么好杀就行了，当然，如果袁良真能把皇太极的首级留下来，估计崇祯皇帝可以赏赐给袁良一个武功爵位。
  “包在咱家身上！”
  王安别的本事没有，替袁良要点火药还是非常容易的，明朝火器相当发达，王恭厂就有一个特大型的火药生产厂。
  王安被袁良送走了。
  就在王安走后，卢象升却回来了。
  “恭喜小袁将军又打了一个大胜仗！”
  “哎，没啥要恭喜的！”
  袁良故意苦着脸道：“我的火药几乎快用光了，炮弹也所剩无几！”
  袁良其实还非常担心，由于袁家军的表现太过火，孙承宗一旦重视袁良，又会把袁良当成攻坚主力，这样以来袁家军就会承受重大的伤亡。
  现在的袁良其实非常纠结，既担心自己被忽视，又担心自己被轻视。
  无论如何，袁家军打了一个大胜仗，又缴获了大量的马尸与战马，明军终于可以开荤了。
  最兴奋的莫过于明军的伙头军将士，他们兴奋的剥掉战马的马皮，把马肉切成肉块，放在大铁锅里煮起来，整个明军大营，到处弥漫着马肉的香味。
  虽然说马肉的味道远不如牛肉，甚至不如羊肉，可是呢，普通百姓一年难得吃上几回肉，无论是什么肉，他们也不在乎，只是有些好奇，袁良会不会赏赐给他们一些肉。
  等到天亮的时候，袁良一点也没有睡意，他端着热气腾腾的大碗，与卢象升一起吃着马肉。
  “卢象升见到孙阁老了？”
  “见到了！”
  卢象升回想起孙阁老的帅堂上，明军将领吵成一团，就又皱起了眉头，他苦笑道：“接下来，小袁将军有什么想法？”
  “这个！”
  袁良摇摇头道：“还没有想好，不过，无论怎么样，一定要让皇太极把俘虏的百姓留下！”
  卢象升苦笑道：“这恐怕不容易！”
  “咱们人多，粮食暂时也不缺！”
  袁良指着帐外的矮墙道：“咱们先在后金大营外再垒几道土墙，无论如何不能让皇太极与遵化城内的建奴会师！”
  卢象升点点头道：“也好，等他们吵出结果，咱们再见机行事。”
  翌日天亮，遵化城外明军将士包括解救的百姓，人人获得了巴掌块大小的马肉，吃得满嘴流油。
  吃完早饭之后，随着卢象升与袁良一声令下，五六万明军青壮开始动手修筑矮墙，此时的遵化城外，简直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当然，人多力量大，在五六万青壮的忙碌下，一道道矮墙以可见的速度，迅速修筑而成。
  皇太极经过连夜的分析，终于找到了袁家军的致命弱点。
  袁家军的致命弱点其实非常突出，那就是太过依赖火炮与火枪，想对付明军的火炮，其实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如果说是从前的后金军队，根本就不用，他们绝对会撤退，现在是，他们缴获了太多金银财宝，还有大量奴隶。
  别说皇太极不愿意把到嘴边的肉扔掉，其他后金八旗贵族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猎物丢掉，对于猎手而言，丢弃猎物，就意味着放弃生存下去的机会。
  在通过连夜审问俘虏，以及投靠后金的汉奸，皇太极连夜利用了被俘虏的明朝百姓，打造了数十辆鹅车。
  所谓的鹅车，其实就是古代的攻城车，外形就是四四方方用巨木制造而成，上面竖起一个云梯，仿佛一只高傲的大鹅。
  事实上，这玩意就像一只没有动力的土坦克，由于厚实的木头非常坚固，火枪的子弹根本就无法击穿，而里面的士兵则可以利用弓弩或火枪进行还击。
  一旦这种鹅车抵达袁家军阵前，袁家军肯定会承受大量的伤亡。
  到了中午时分，后金军队开始向袁家军大营方向发起进攻，首当其冲的就是二三十辆鹅车。
  随着鹅车的靠近，别看对骑兵无往不利的虎蹲炮这次居然失灵了。
  那些鹅车为了坚固蒙上了一层牛皮，牛皮上泼水后冻硬，仿佛带了一次铠甲，虎蹲炮打在鹅车上面，除了留下密密麻麻的斑点，却无法直接将鹅车击穿。
  野炮虽然可以把鹅车击碎，可问题是，鹅车相对于高大巍峨的城池而言，体型实在太小了。
  而且这种没有膛线的火炮，准头有些差，发射了十几颗炮弹，仅仅毁了两车鹅车，这个情况下，后金军队中的鹅车缓缓靠近袁家军大营前。
  袁良这下脑袋有些大了：“该如何破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