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插翅难逃
  后金骑兵此时发现，他们现在非常尴尬。
  前进不行，别看五百余名长枪兵组成的单薄长枪阵，这种长枪阵虽然号称是骑兵最大的克星，其实长枪阵并不难对付。一般而言，长枪兵是最廉价的兵种，因为造价成本太低，所以一般长枪手都不会装备铠甲，在面对弓箭射击的时候，非常容易被骑兵的弓箭射崩。
  只要队形一乱，那么长枪阵对于骑兵的威胁就不复存在了。
  可是，他们碰到的却是一支土豪打造的军队。长枪兵在袁家军中与其他兵种一般无二，装备着用水力锻压机冷锻而成的板甲，这种铠甲就是两块钢板，前后各一块，按照人体曲线锻压而成。
  如果是其他人打造这样一套板甲，估计成本不会太低，可是对于拥有钢厂的袁家而言，其实并不高大约也就是两三柄刀的价值。
  那么问题来了，虽然说袁家军长枪兵并没有盾牌，可是由于板甲护住了要害，无论是护臂或者披膊，其实都是同样的冷锻工艺铸造而成，所以面对后金军队的弓箭，除非可以射中咽喉、面部，否则很难造成伤亡。
  至于射中面部和咽喉的概率，大约就像相当于从炮楼的射击孔，准确命中里面的机枪手，不说不能造成伤亡，事实上伤亡很低。
  如果是单一的长枪兵，只能被动挨打。可是，在袁家军的长枪阵后方又加强了七十余门虎蹲炮，这种发射散弹的大炮，其实威力不大，最远射程仅仅一百五十步左右，就算鸟铳的射程也比它远。
  不过，这种轻型火炮的威力却不小，每一次发射可以发射二斤三两火药，碎铁砂六两，几乎涵盖了八到十五步的扇形覆盖面，仅仅一轮齐射，长枪阵面前超过五六百步宽的范围内，几乎被横扫一空。
  岳托此时已经急了，正东面袁家军徐彪所部完全堵上了这个口子，他们开始在利用长枪兵、刀盾兵以及火枪兵，交替掩护，缓缓逼近。
  正北方担任迟滞大名军的后金五百余名骑兵，此时仅仅二百出头，这些后金骑兵残部与岳托所部会师，不过岳托并没有会师的喜悦，他们已经陷入了全面包围。
  站在望塔上的袁良，看得更远，他手中还有高价买来的望远镜，可以将方圆十里的一草一木尽收眼底，这个包围圈所有的薄弱环节，都被袁良指挥着袁家军堵上。
  无论是袁家军家丁兵，或者归德军的军户，哪怕是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民夫，此时都明白，这场仗他们胜了，全歼这股后金部队只是时间问题，哪怕是民夫也捡起兵刃，准备捞一颗人头。
  袁大少爷已经颁布了命令，一颗后金首级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可以买上差不多三百斤大米，全家吃上大半年不香吗？
  而正北方的大名军也气势如虹，毕竟他们曾经对后金军队心有余悸，是卢象升利用他大名知府的官位，硬逼着这支新军压上来。为了配合归德卫，他们向南打了十里，在这十里地的进攻道路上，大名军损失超过一千五百余人，他们勉强拼掉了后金三百骑，几乎是拿五条命换一条命。
  好不容易包围了这支后金军队，自然没有理由要放过他们。
  在岳托一鼓作气突围失败后，袁良并没有下令总攻，因为他非常清楚，这种不计伤亡的总攻，就算胜利了，袁家军也会损失惨重。
  肉在锅里，永远飞不了。
  袁良也松了口气，能用炮弹解决的问题，何必拿人命去填？
  袁良望着辎重千户全旭全胖子道：“后面饭做好了吗？”
  “回千户大人已经做好了！”
  全旭是正前千户的百户官，这次北上勤王，袁良提拔这个脑袋活络的百户担任了辎重千户官，负责全军的吃喝拉撒，别看全旭满身肥肉，干这事的时候非常顺利。
  全旭摆摆手，让人提过来一个食盒，里面装着满满一大食盒，足足有十几斤羊肉汤，外加六个热菜。
  “那个？”袁良指了指北方的大名军道：“咱们的饭做得多不多？够不够吃？”
  “原本是不多的，现在肯定多了！”
  全旭一脸苦笑。
  正所谓伤敌一千，自伤八百。袁家军的损失其实不算低，在绝对装备优势下，与后金军队依旧打成了一比一点五，后金军队在短短三个时辰内伤亡三千余人马，而袁良家将士、包括民夫在内也伤亡了两千余人。
  “分出一部分战饭，送给友军！”
  袁良下了命令，又指了指炮兵营营长戚延超道：“现在的战场交给你，命令炮兵，给我硬硬的炸！”
  戚延超走到袁良面前，不着痕迹的顺了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只烧鸡。
  袁良也纯当没看见，他拦着戚虎走下望塔，在下面的马车房车里用餐。
  全旭这个伙头军头头，也开始给前线的士兵送饭，其实战士们都饿了，毕竟吃过餐饭以后，差不多六个时候水米没进。
  战场上出现一道奇观，炮兵一边往炮膛里塞炮弹，趁功夫咬两口馒头，或者喝一碗羊肉汤，那些相对轻松一些的步兵倒是可以从容吃饭。
  大名军将士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饭菜香味，他们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袁家军将士吃的都是大米饭或者白面馒头，压根就没有杂粮，更加过份的是，他们居然人人都人肉吃。
  普通将士可没有羊肉吃，他们吃的其实是马肉，这也没有办法，袁家军的炮火猛烈炸死了太多的战马，他们缴获的的马肉根本就吃不完。
  卢象升也无奈，大名军不仅仅吃的比归德军差，装备也差得太远。归德军几乎一半人着甲，其实归德军是人人着甲，在袁良心中，无论是归德卫的军户或民夫，根本就不算军人。
  如果卢象升知道袁良的心思，他的心态或许会崩掉，毕竟，他们全军一万余人，铠甲，包括牛皮甲在内，不超过一千六百套，仅仅相当于袁家军的四分之一，如果仅仅算铁甲，不好意思，袁家军没有铁甲，只有精钢铠甲。
  至于火炮，那就更不用说了。虽然袁家军损失了三十六门一零五野炮，也损失了超过十几门的子母炮，炮火削弱了三分之一，可是这仅剩的三分之二炮火，也把岳托所部炸得头晕眼花，人仰马翻。
  现在后金军队被袁良压缩在方圆三里的空地上，失去了活动空间的后金骑兵，根本就突不出去，只能被动挨炸。
  没错，实心的炮弹威力是不大，如果是散兵阵，有时候连一个人都炸不死，可关键是像这种光挨打不能还手的仗，非常耗士气。
  很快，后金军队的士气就跌落冰点。
  就在卢象生此时算是明白了，无论大名军来或不来，这股后金军根本就占不上便宜，对面的归德卫装备太好了，战斗力太强了。
  不愧是四战之地出来的中原强兵。
  与穷山恶水出刁民一个道理，越是兵家重地出来的士兵，战斗力越是强。就像关宁军，哪怕是大明江山易手，李自成打进北京的时候，后金也没有攻破山海关，不是攻不破，而是打不过。关宁军是大明第一强军，关键是骄兵悍将，根本就不听招呼。
  就在卢象升正在浮想联翩的时候，突然一个肥大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名肥胖的大脸正是全旭全百户，现在的辎重千户。
  “这位想必是大名知府卢大人吧？”
  “正是卢某！”卢象生微微皱起眉头，他对这个胖子没有一份感，身为副千户，却体胖如猪，怎么打仗？
  全旭毫不在意，他笑道：“我们袁千户让下官给友军送来给养，还请笑纳！”
  “这怎么好意思！”
  全旭身子让开，一排二十多辆大车，上面都是装着密密麻麻的保暖箱，上面还盖着棉被，被子被掀起，露出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和大米白饭，还有油汪汪的红烧肉，香气弥漫的马肉大骨汤。
  虽然说这些食物不足以让大名军上下饱餐一顿，但是这些食物却赢得了大名军上下好感。
  “轰轰轰……”
  袁家军火炮震天，别一边，袁家军将士吃得满嘴流油，却让岳托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
  “轰……”
  一颗炮弹落在岳托前面不远处，那名白甲兵仿佛喝多了一般，踉踉跄跄走向炮弹飞来的地方。
  他仿佛不是面对死亡，而是向往着的天堂。
  士气虽然没有崩，但是士气却跌落冰点。
  岳托也被打得没有脾气，他红着眼睛，挥动着长枪，朝着袁家军方向嘶吼：“光会用大炮，算什么好汉，有种跟我决以死战？”
  袁良可是听不到后金鸟语，不过却可以看着那名被几十名白甲兵护卫着的后金将领。
  袁良指了指那名后金将领（岳托）：“这孙子鬼叫什么？”
  戚虎咂咂嘴道：“他说要跟你决以死战？”
  “真的？”
  袁良朝着戚延超道：“延超、何奉你们两个挑些神炮手，我把那个孙子引出来，你们就开炮，打死了算你们头功，打不中，哼哼……”
  何奉看着袁良的样子，心中恶寒。
  袁良模样不差，为啥心这么黑呢？
  袁良肆无忌惮的走向阵前，他朝着岳托方喊道：“某家乃归德卫正前千户，敢不敢与某决以死战？”
  袁良其实并不是像真正的单挑，他非常清楚岳托已经插翅难逃，他只是引起岳托，一炮干掉他，快速结束这场战争。
  “爹个鸟，爷爷来会会你！”
  岳托刚刚想出战，就被身边的白甲兵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