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袖手旁观
  戚虎虽然一直没有担任过主将，不过作为一名老兵，他跟着戚继光打过倭寇，平过内乱，打过蒙古，打过后金。
  戚虎非常清楚后金人的实力，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后金人如今居然如此不惊打，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三个牛录，近千人马，无一生还。
  “怎么后金就这实力？”
  袁良笑了笑道：“当科技发展到了一定程度，野蛮就无法战胜文明。科技会改变战争的格局，衡量一个国家实力的强弱，并不是要看这个国家有多少武士，关键是要看这个国家的富裕程度，国民的开化程度以及工匠的实力水平！”
  大明与后金，北宋与女真，南宋与蒙古，都是非常著名的例子，野蛮战胜文明。当然，这其实并非真正的野蛮战胜了文明，而是文明被捆住了手脚，自身出了问题。
  以浑河之战为例子，三千戚家军拼掉了后金数千人马，然而以大明王朝的实力，如果想要恢复戚家军的规模，其实很容易，别说一支，就算训练十支、百支也不费吹灰之力。大明王朝也不是除了戚继光之外，再无名将。
  可关键是，有用的人得不到重用，没用的庸才窃据大权。
  袁良借用袁家的实力，从无到有组建了这支袁家军。然而，袁家其实算不上豪门，像袁家这样的家族在大明王朝有千千万万，不要以为有座铁矿就怎么了，事实上，大明的铁矿何止百千？
  大明王朝家财百万的家族何止百千？
  可关键是，从上到下，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病态心理，变着花样作死。
  岳托突然感觉嗓子一阵发甜，他自己知道气吐血了，为了避免影响军心，他用力将鲜血咬了下去。
  他的脸阴沉得非常可怕，他的镶红旗才二十六个牛录，除了胡尔哈刺这个牛录被灭以外，今天又被灭了三个。此时的镶红旗，满打满算还有二十二个牛录，与以往的战斗损失不同，这次是团灭。
  “爹个鸟，所有人跟他们拼了”
  岳托直接下令：“给爷踏平南蛮子。”
  其实，第一开始岳托全军压上，袁家军即使能赢，损失也会非常惨重。
  可关键是，经过后金以添油战术般的过来送人头，短短时间，袁家军与后金军队先后三战全胜，而且几乎全部是炮兵建功，步兵与骑兵根本就没有捞到仗打。
  这样以来，袁家军将士上下自信就培养起来，在袁家军将士包括那些民夫眼中，这些后金骑兵没什么了不起。
  在岳托急怒攻心的情况下，镶红旗剩余的十二个牛录，共计三千六百余名骑兵，带着备用战马，向袁家军发起了真正的进攻。
  地面早已被寒冷冻成硬棒棒的，华北平原最北部的平坦地形，非常适合骑兵的冲锋作战。在岳托这个旗主的率领下，镶红旗骑兵也很卖力。
  当然，这个时候后金早已积累了必胜的信念，“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威名也是用明军的失败，明军将士的尸体堆积起来的。
  尽管接连失利，损失兵马近千，这些后金骑兵其实并没有丧失战胜的信心。明军的火炮威力虽然巨大，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火炮之威，并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在火炮面前，骑兵一直被辗压的存在。
  在后金骑兵的心中，只要他们冲到明军炮兵跟前，明军炮兵就是他们的靶子，任他们砍杀。
  三千六百余名骑兵叽里呱啦的狂吼着，挥舞着战刀、长枪，向袁家军进行猛攻，没有试探，没有迂回，他们就像一股红色的红流，风驰电掣而去。
  马蹄踩在冰冻的地面上，地面震动，积雪被马蹄扬起，如同雪崩一般，滚滚向前。
  铠甲锵锵，刀光闪烁，人吼马嘶，那声势，绝对让人胆战心惊。
  就连袁良也在手心中捏了一把汗，他歇斯里底的吼道：“开炮，开炮，开炮！”
  “轰轰轰……”
  三十六门一零五野炮率先发言，一颗颗黑乎乎的炮弹砸向后金骑兵阵中，把后金骑兵砸得人仰马翻。
  后金骑兵队形有些散乱，岳托挥舞着长枪：“冲上去，冲上去，踩死他们！”
  众骑兵也明白此时他们只有一鼓作气，否则胜利会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当然，由于后金骑兵的距离非常快，为了避免炮兵的密集轰炸，后金骑兵的队形更散，三十六门一零五野炮以最高的效率发射了三轮齐射，虽然造成了后金骑兵的数百人马的伤亡，然而后金骑兵依旧像洪流一样席卷而来。
  袁良此时看着越来越近的后金骑兵，有些头皮发麻。
  作为顶最前面的步兵第一大队，徐彪急忙命令第一大队的长枪兵顶上去。
  二百余名长枪手以长枪顶住地面，长枪斜指后金骑兵的进攻方向，长枪组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长枪阵。
  戚虎大急道：“长兵阵太薄了！”
  袁良的大脑瞬间失去了思考，作战袁家大少爷，作为袁家军的主心骨，他是威信极高。然而，相对战场来说，袁良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新兵蛋子。
  戚虎急忙下令道：“炮兵撤退！第二大队顶上去！”
  戚延超指挥炮兵将火炮往后面拉，然而此时的后金骑兵距离炮兵阵地已经不足一百步了。
  “火炮不用管了，人全部回来！”
  好在袁良在关键时刻反应了过来，对于袁良来说，火炮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他有钢厂，有工匠，而且采取竖井式的铸造火炮方式，火炮造价也低。
  万儿八千两银子，袁良扔得起。
  随着炮兵扔下火炮，开始将火药一股脑的点燃。
  “轰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存在炮兵阵地上的火药发生爆炸，一百多名后金骑兵席卷一空。
  然而，岳托连眼睛都不没有眨，作为一个少年从军的将领，岳托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此时撤退就是前功尽弃，后金军队要想重新组织进攻，还要承受另外一轮火炮轰炸。
  子母炮开始发射，虎蹲炮也开始发射。
  虽然后金骑兵伤亡惨重，可是他们面对后金骑兵的尸体却视而不见，继续进攻。
  哪怕面对袁家军的长枪兵，这些后金骑兵依旧不顾一切，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冲上去。
  长枪阵虽然可以克制骑兵，其实却没有赢家。在骑兵巨大的惯性下，骑兵固然会被长枪兵刺穿身体，可是巨大的冲击力依旧可以把袁家军的长枪兵撞飞。
  袁家军开始出现伤亡，几乎在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内，袁家军第一大队二百余名长枪兵就被后金骑兵淹没。
  与此同时，后金骑兵像洪流一样撞击着第二步兵大队的阵线，在后金骑兵的进攻下，第二步兵大队也有些摇摇欲坠。
  袁良回过味了，他发现后金骑兵被火药炸出的大坑迟滞了前进的速度，同时那些被炸毁的火炮残骸，也影响了骑兵的运动。
  “第三大队，组建车阵拒敌！”
  在袁良的命令下，袁家军第三步兵大队开始把大车抽出来，在第二大队后面组建第三道阵线。
  袁家军的损失其实也可以直线上升，第一步兵大队五百六十余名部曲，在短短一刻钟内伤亡超过一半，而第二步兵大队也伤亡逼近三分之一。
  “杀！”
  此时，袁家营的火枪兵与虎蹲炮兵开始调转火力，增加正面战线上的火力打击密度。
  不过，袁良对后金骑兵的凶悍产生了新的认识。
  这些后金骑兵完全是一命换命的打法，袁家军伤亡五六百人，后金骑兵的伤亡至少过千，可是他们依旧勇猛进攻，这让袁家军将士产生了一种从心底发出的恐惧。
  袁家军将士虽然不至于谈后金色变，至少也可敢轻视后金骑兵了。
  岳托大腿上被一支长枪穿透，尽管血流如注，他却视而不见，指挥着后金骑兵继续进攻：“爹个鸟，没吃饭，给我冲！”
  面对后金骑兵的亡命进攻，袁家军将士也抵搞得非常辛苦。
  “要不，把左右两翼的火炮撤过来？”
  “不！”
  袁良固执的摇摇头：“后金是全部骑兵，他们比咱们更容易机动，他们更希望我们调过来两翼的炮兵，这样以来，他们更容易突破，两翼如果守不住，那就全完了！”
  “顶住！”袁良无奈之下只好寄出最后的法宝：“杀一个建奴赏五两银子，杀一个甲士赏一亩地！”
  袁良虽然不想打这种白斥搏击战，可惜，他现在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袁家军将士与后金骑兵进行着一命换命的拼杀，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袁家军伤亡也直线上升。
  “砰砰砰……”
  火枪兵进行射击，不过由于紧张他们的命中率大减，甚至有时连四十余步外的敌人都会脱靶。
  “这就是新兵！”
  袁良相信如果他再有几个月的训练时间，袁家军肯定可以打得更加漂亮。
  就在第二大队残部撤退下来的时候，袁良利用这个空档，把整个队形调整成了一个椭圆型。
  ……
  作为明末有名的名将，卢象升也没有闲着，早在袁家军没有到来的时候，大名军其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哪怕岳托再组织一次千人规模的进攻，他们就会崩溃。
  可惜，岳托太心急了，他此时的眼中除了那一百多门火炮，容不下其他的。
  那么，悲剧就这样产生了。
  在岳托进攻袁良的时候，卢象升也接到了斥候的汇报。
  “后金与归德勤王大军大战两次，皆连失利，贼酋全军决战！”
  卢象升听到这里，心中一紧：“归德军怎么样了？”
  “不太顺利，他们被后金骑兵打得节节后退，已经后退了将近一里。
  卢象升的眼睛闪烁着精芒。对于归德卫这支南来的友军，他是非常感激的。如果大名军不帮帮场子，后金骑兵就可以趁机吃掉大名军。
  眼下这股后金军队打得归德卫节节败退的情况下，如果是其他将领，有可能会作壁上观，但是，他是卢象升，他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
  卢象升几乎没有考虑：“长枪兵在前，弓箭手居次，各部依次列阵，全军压上去，向后金军队发起进攻！”
  “进攻！”
  大名军将领面面相觑。
  “进攻，本官不会再下第二次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