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土匪来了
  土匪的第一波进攻，有些虎头蛇尾，浩浩荡荡数百上千人马进攻，被火炮一阵乱炸，丢下百八十具尸体撤退了。
  现在火炮还不是后世的战争之神，杀伤力虽然不俗，但是比起后世的火炮来说，简直弱爆了。特别是土匪进攻毫无章法，而且队形极为散乱，相应的，实心炮弹对土匪的打击，反而不如密集阵效果更大。
  土匪毕竟是血肉之躯，他们被炸了也会疼痛，也会害怕。
  袁融眯起眼睛，望着狼狈不堪撤退的土匪，他准备下令打开城门，进行追击。
  然而，问题是，周叔刚不同意，守不守住永城县城，直接关系着他的乌纱帽，可是，城外的土匪，能不能歼灭，则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了。
  袁融无奈，只好坐失良机。
  永城的地形易守难攻，北面的护城河直接借助的就是沱河主河道，不过在永城县城附近又叫北大河。
  现在水面宽约三百五十余步，城内升起吊桥，既没有办法填上，也不易架桥。
  土匪也不会在北面进攻永城，而永城的西方向则是一片低洼之地，当地人俗称老和尚洼，一旦到了雨季，这里就会形成了一片汪洋。
  现在正是永城的雨季，虽然这两天没有下雨，可是，西面的低洼之地，还有到人腰间的水演，根本就不适合进攻。
  这样以来，众土匪能进攻的方向只有东面和南面。
  土匪的人数虽然众，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办法发挥。这一次明显就是试探性进攻，果不其然，土匪已经开始调配人力，那些响马负责掩护，有骑弓向城墙上射击。
  袁融望着周叔刚道：“周县令，这些土匪里有能人啊！”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身边的董袭脸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他已经看清站在前面的那名中年矮壮的汉子，此人身穿一身明军战袄，却没戴头盔，正是右千户所的试百户何奉。
  试百户，其实也就相当于临百户，何奉与董袭的关系并不和睦，因为董袭的干涉，所以何奉一直没能成为真正的世袭百户。
  “他居然从贼！”
  袁融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何奉此人被过山梁徐三用五百两银子，外加一百袋麦子、十六坛酒，两头猪与俘虏他的赛张飞换来的，同时还有五百余名被俘虏的明军将士。
  按照土匪的原则，这些人都是要杀掉的，袁良自然不想让这些明军士兵白白被杀，就暗示徐三，用粮食换这些俘虏。
  原本袁良打算换来这些明军将士，就让他们袁家钢厂打工，可是没有想到试百户何奉立即跪地投降。
  试百户何奉向徐三道：“大当家，俺初来乍道，要送给大当家一份见面礼。”
  徐三不置可否。
  何奉道：“俺会操炮，你们缴获的右千户的还有六门红夷大炮，二十七门子母炮，只要把火炮和炮弹交给俺，俺给你打开永城的大门！”
  徐三原本抬手就想给何奉一个嘴巴，这个何奉可是要拿大炮轰他的老主子袁融，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
  袁家家丁地位最高的还是袁家家生子，或者被赐姓袁的家丁。徐三特别羡慕袁大勇，作为袁家二等家丁统领，袁大勇每个月可以拿十五两银子，还被许了一门亲事。
  可是像徐三这样的家丁，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就在他的手快要落在何奉的脸上时，他看到袁良给他使着眼色，于是，他的手改抽为拍，重重的拍在何奉的肩膀上道：“好小子，老子可没看错你，不枉老子花五百银买下你的脑袋，砸开永城，老子许你挑五人娘们！”
  众土匪原本对进攻永城不报什么希望了，可是听到何奉的话，顿时大喜。
  何奉其实也看不上土匪，只是他更看不上董袭在他头上拉屎撒尿。
  何奉找到他的旧部，不过此时也就剩下五六十人了，不过明军俘虏中，还有很多人会操炮，这些人被何奉挑出来，组成三十三个炮组，分别操作着红夷大炮和子母炮。
  在明军准备的时候，袁融也在准备，不过，不和谐的事情出现了，此时，一个雄壮的汉子在城墙上大呼小叫。
  袁融皱起眉头：“这人是谁？”
  “哦！”
  一名永城士绅家丁认得此人，顿时笑道：“他啊，就是练府二管家练田生，据说他的母亲是练巡抚的乳母，依仗着这层关系，嚣张得很啊！”
  袁融摊摊手，望着周叔刚道：“周县令，看来，永城不需要袁某了？”
  周叔刚的脸色也非常难看，明明说好了把所有的指挥权交给袁融，现在土匪还在城下，就想来摘桃子？
  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吧？
  周叔刚让师爷与练田生交涉，不过看着师爷灰头土脸的样子，肯定是交涉无果。
  袁融其实已经接到了袁良发出的信号，让他暂时躲避一下，袁良想要看看何奉的能力如何，袁家军肯定不能光建一支纯步兵，袁家也需要炮兵，可惜现在他还没有专业人才。
  就这样，永城成了练兵场。
  袁融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袁某累了，暂时歇息，所有人都有，把城防交了，咱们撤退！”
  周叔刚气坏了，可是，他也不能拿袁融撒气，更不敢拿练田生撒气，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练国事虽然不是宰相，却是一省巡抚。明朝两京十三使司，总共才十三名巡抚。
  就这样，归德卫正前千户所的军户们撤退下来，把城墙交给了练田生，练田生孔武有力，而且永城士绅的家丁，无论装备，或者体能，都比正前千户军户更好。
  练田生拿到了指挥权限，兴奋异常，在他看来，土匪可没有什么好害的，一阵大炮就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经过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何奉终于把炮兵的炮组建好，袁良在这个时候也发现，何奉是一个实干家，不擅长言辞，指挥能力一般。如果是他，最多十五分钟，就可以组建三十三个炮组。
  而他却东奔西跑，来回浪费时间。何奉缺乏足够的指挥能力，五六百人他完不转，充其量连级干部。
  由于火炮射程问题，炮兵需要靠近城墙位置。毕竟，子母炮的射程只有不到二百步。
  随着土匪发起进攻，这一次有了右千户降军的配合，变得有板有眼。
  一万余名土匪，都集中在南城方向，五百余名响马，分作左右两翼，掩护土匪进攻。
  人数接近一万，而且中有五百骑兵。
  五百余匹战马奔腾，上万土匪，用力踏步，其实，目的就是为了扬起尘烟，干扰城墙上明军的视线。
  然而，身居城墙上，那情形只可怖，不身临其境很难感觉出来。周叔刚差点站不住了，他感觉有一股凌厉的杀气扑来。
  一刹那间，日月无光，风云变色，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耳边除了战马奔腾时的声响之外，就只有反贼的呐喊声了。
  练田生何曾见过这种景象，一下子吓呆了：“反，反，反贼来了……”
  那声音凄厉，好像杀猪一样的难听。
  作为指挥官，练田生这个熊样，不用想其他普通家丁了，这些家丁大都见过血，或者说他们好多人都杀过人。
  但是，他们的杀人，不过是作为主家的狗腿子，杀的不是逃奴，就是抗租的佃户，再不济就是几个不长眼的蠢贼。
  土匪并非发起真正的进攻，而是为了掩护炮兵前进，很快各炮组在何奉的指挥下，快速建立起来。
  众炮组纷纷汇报：“准备完毕！”
  “一发试射，放！”
  ——轰轰轰……
  这个年代的火炮射程很近，威力也不大。可关键是作为攻城主力的子母炮，射速非常快，在短短一柱香的时间，二十七门子母炮发射七轮，共计二百多颗炮弹打出去。
  永城南城墙上，瞬间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硝烟散尽，在狭窄的城墙上，此时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经粗略估计，至少三百余名士绅家丁被炸死或者炸伤，就连周叔刚头上也砸了一截不知道哪一名倒霉蛋的肠子。
  让周叔刚这个连鸡都没有杀过的县令，吐得昏天暗地。
  整个南城墙空无一人，活着的都跑了下来，周叔刚急忙歇斯底里的大吼道：“快请袁千户大人……”
  众土匪一看城墙上没了动静，就抬着云梯，冲上城墙。
  其实，袁融根本就没有走，他只是下了城墙。不多时就看到了练田生吓得尿了裤子，在一名家丁的搀扶下，向城内跑去。
  袁融举着那柄朴刀，指着练田生：“尔等不得后退，违者斩！”
  练田生吓坏了，他吱吱唔唔的道：“我……我……”
  “后退，回去守城！”袁融大吼道：“你们可以跑，可是你们的家人呢，你的父母，妻子、姐妹，他们往哪里跑？难道，你们让扔下他们，苟且偷生！”
  此时，周县令也在师爷的搀扶下，来到城下，他指着身后的城墙道：“袁千户，土匪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