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约翰—洛克菲勒出马，无往而不利。
  他的身份地位，他背后蕴含的巨大能量，让马福无从抗拒。
  小约翰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切，但是马福并不傻。傻子怎么能混到这么高的位置。
  美国人嘴上说的再花哨，实际的东西不拿出来，马家人不会点头的。
  石油开采吗，先期可以做起来，但是敦煌这块地，既然对你们这么重要，那么对不起了，我看不到坦克飞机，你们就别去。
  小约翰自然也知道不能空口白牙忽悠人。
  他要的也是如此。他需要马家把敦煌保护起来。现在中国这么乱，别到时候敦煌都被人偷光了。
  美国人和马家达成这样的协议，让秦牧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实在分身乏术。陕北，东北，都是要命的地方。现在自己的军事建设和工农业建设，都是要紧的时候，他不能长期离开根据地。
  可是九鼎的确太重要了。连洛克菲勒都看重的东西，一定是关系重大。如果小约翰从兰州直接出发去敦煌，秦牧还真不好决定。
  是跟着去敦煌，做个黑吃黑的大盗，还是回根据地，继续做自己应该做的元首。
  现在这个结果，他就不用纠结了。既然美国人暂时去不了，自己就赶紧回家办正事。
  秦牧先离开了兰州。
  回到陕北，等待他的是无休止的工作。
  这时候娜塔莉亚就轻松了。随着根据地的发展，各个部门，各个行业，也越来越正规，有着自己的轨道。
  她作为空军教头，身份超然。说超然，意思就是有她没她，近卫军的空军都在按计划发展。
  秦牧始终无法把娜塔莉亚安置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因为她心里有着复国大计。这样一个人，实在是没法和自己走在同一条路上——即使睡在同一个被窝也不行。
  娜塔莉亚如今更像秦牧的私人物品，随身带着。
  这一点林柔到是不在乎，可是周素馨心里却有芥蒂。怎么这个女人，和自己男人待的时间比自己都长。秦牧走哪里都带着她。这可不行。
  周素馨当然不知道娜塔莉亚是个超凡者，是个狼人。秦牧带着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
  有娜塔莉亚在身边，他就安全多了。
  这份内幕周素馨不了解，她只想自己和秦牧的时间多点，娜塔莉亚最好离的远远的——连度蜜月都带着她显然这不是个好娘们。
  现在正好有件事，可以一石二鸟。
  “莉莉姐，”周素馨今天特意做了一桌好酒菜，请娜塔莉亚：“你不知道，最近我惹上麻烦了。”
  有酒有菜，娜塔莉亚兴致就起来了。
  “怎么，妹妹还有麻烦？”娜塔莉亚有点不解。以周素馨现在的地位，可以说是中国第一女人。
  秦牧是中国实力最强大的军阀，林柔又几乎从不出面，那么在国人看来，周素馨几乎就是秦牧唯一的女人。她还能有什么麻烦？谁敢找她麻烦？
  再说，这里是陕北。陕北可是秦牧的老窝，如果这里有人敢找周素馨的麻烦，恐怕都不用周素馨发话，孙少杰就把那不长眼的鬼给弄死了。
  “你看看这些。”周素馨递过来一叠写着字的纸。
  “小馨：
  我的肝肠寸寸地断了。
  今晚再不好好地给你写一封信，再不把我的心给你看，我就不配爱你，就不配受你的爱。
  ……
  要醉就同醉，要死也死在一起，醉也是一体，死也是一体，要哭让眼泪合成一起，要心跳让你我的胸膛贴紧在一起。
  ……
  我的小馨，现在你睡熟了没有？你知不知道，我的爱正在含着两眼热泪，在这深夜里和你说话，想你，疼你，安慰你，爱你？”
  娜塔莉亚看的大吃一惊，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是一叠情书。还是写给周素馨的。显然，这不是秦牧写的。娜塔莉亚几乎时刻都在秦牧身边，从来没见他写过信。
  这是谁写给周素馨的？谁又有这么大胆子？敢勾引秦牧的正牌夫人。
  “这是……”
  “这个人叫徐志摩。姐姐，我烦死他了。我跟他根本不认识，谁知道他不断的写这样的信给我。姐姐，你很清楚，我可是只有牧牧一个男人，我从来没招惹过任何人。”
  娜塔莉亚自然知道周素馨说的是真的。她一天到晚在陕北，忙着秦牧的事业，也忙着打扮自己，随时准备当皇后，哪里会有正眼看一下俗人。
  “徐志摩是谁？”
  “他啊，就是个无良文人。自以为有点才气，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姐姐，这件事虽然和我无关，但是却对牧牧声誉有影响。如果传出去的话，你让牧牧怎么统领天下。”
  “……”娜塔莉亚心说，有你没你，都不耽误秦牧的事业。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其实你根本不知道秦牧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一张床上的姐妹，跟你根本不是一类。
  不过周素馨说的也是很有道理。这种花边新闻，最适合政敌用来打击秦牧。
  娜塔莉亚自从把身子给了秦牧，心里也把秦牧当成了自己的男人。虽然欧洲女人更加独立一些，但是秦牧依然成了娜塔莉亚最大的依靠。
  她也不允许有人抹黑自己的男人。
  “妹妹，你想怎么办？”
  周素馨听到这话，还真是有点失望。以毛子美人的性格，不是应该你主动揽过去帮我解决问题吗。怎么还问我怎么办。
  这我怎么好意思开口。
  可是不开口，这个毛子美女似乎就没办法。真是气人啊。
  “姐姐，这事要想一了百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个人消失。妹妹知道姐姐最好心了，也最会办这样的事。”
  周素馨最后一句话到是没说错。娜塔莉亚没什么好心，可是她的确最会杀人。
  之前做独行侠的时候，娜塔莉亚就没少杀人，后来跟着秦牧做了安全局的负责人，她更是组织了一系列的锄奸行动。
  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她亲自下手——这是她的乐趣。
  现在娜塔莉亚虽然不在安全局干了，可是周素馨觉得，她如果调动一些老关系，除掉那么一个人，似乎不难。
  “姐姐，这件事咱们要瞒着牧牧，可别跟他说。”
  “这个我明白。我这就帮你办。”
  酒足饭饱之后，娜塔莉亚回到自己的卧室。她抄起电话，想给自己的老部下打个电话。
  可是连打几个电话之后，都是空号。这让娜塔莉亚有点纳闷。我的人呢，怎么都找不到了。
  她不知道，实际上秦牧早安排彭祖，让娜塔莉亚彻底的淡出安全局这样的要害部门。
  王大雷等人的住家电话都换了号码，娜塔莉亚自然找不到他们。至于上海分部的电话，娜塔莉亚更是不知道了。
  不过娜塔莉亚并没有多想。现在根据地的发展一日千里，装电话的人不知道多了多少。
  换个号码也正常。
  只是这样一来，她找不到人，就不好安排行动了。
  娜塔莉亚最终拨通了自己秘书的电话：“把有关徐志摩的资料，全给我送来。”
  整个根据地的秘书阶层，就娜塔莉亚的秘书最轻松。因为娜塔莉亚根本没正事，所以她的秘书也就没正事。
  陕北是秦牧的老窝，这个地方被秦牧经营的远胜同时代。
  尤其在资料收集这一块，秦牧更是看重。徐志摩这样的名人，根据地自然有他的资料。
  很快，娜塔莉亚就看到了她要的东西。
  徐志摩，1897年生人，如今1920年，刚满23岁。
  但是别看他年轻，却名满天下——这个天下特指中国。外国人还是不看重中国的文人的。
  这个时期，是中国历史上极端特殊的一个时期。这个时期文人的地位空前高涨。
  这点从经济上就可以完全的体现出来。
  木仁曾经做过北洋政府的教育部科长，当时他的收入是月薪两百大洋。
  同时，他通过在报纸上写文章，每月还有一笔额外的收入。
  举个例子，当时北京的四合院，木仁说买就买，都不需要借钱。几千大洋说拿就拿的出来。
  而同时期的工薪阶层，比如保姆，月薪三块大洋，巡警，一个月七八个大洋。
  这是几十几百倍的差距。
  这是一种病态的存在，但是在这个时期，大家都觉得很正常。人家有才华呀！
  因此也就造成了本时期中国的一个怪现象，就是文人自视太高。
  这是社会现象，即使秦牧也改不过来。
  他只能要求自己的老窝里面，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
  这样有好处——他的根据地完全按照秦牧的规划在飞速发展。
  但是同时也有坏处——陕北没文人。没有人能代替秦牧发声。
  徐志摩别看年纪轻轻，但是他是知名文人，他筹建了新月社，立志于新体诗。
  后世人看这段历史，觉得眼花缭乱，乐趣横生。正常人都明白新体诗不过是一个笑话，历史中的小波浪，旋起即灭。
  可是身在这段历史中的人，不会觉得这是笑话。相反的，大部分人觉得这才是中国文化的发展方向。
  唐诗宋词，全落后了，那代表着中国的愚昧过去。是要被摒弃的。
  领潮流之先的，就是徐志摩这样的大才子。
  徐志摩自己就有这个觉悟。他虽然和周素馨没见过面，但是周素馨是电波女神，是真正的名媛。
  这点即使电影明星常小玉也比不了。常小玉是山沟里面的山丹丹，而周素馨是上海滩艳丽的牡丹花。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徐志摩开始疯狂的追求周素馨。
  他一封又一封的给周素馨写信。
  周素馨的读者来信中，换了一般人写这样的玩意，早被她的秘书给切碎了。
  但是徐志摩不是一般人，他是特有名的人，秘书就不敢擅作主张了。
  这些信到了周素馨手里，可把周素馨气的够呛。
  可是偏偏这种涉及男女感情的事，周素馨绝不敢跟秦牧提，她也不能指使手下人去解决。甚至她都不敢和她哥哥说。
  最终周素馨只能选择娜塔莉亚来帮自己。这个毛子女人，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姐妹。
  这事除了她，别人没法办。周素馨也不能让别人办，她都不敢让外人知道。
  这里作者要讲一下徐志摩的历史，以说明这段情节的合理性。
  徐志摩有很多女人，大家都知道。
  徐志摩最先爱上的是林徽因，他和林徽因在国外认识，当时林徽因很小，只有16岁。俩个都有意思了。这时候徐志摩已经结婚很多年，孩子都有了。
  徐志摩要娶林徽因，就要先离婚。而后林徽因对徐志摩并没有爱的死去活来。徐志摩这时候又爱上了陆小曼。
  陆小曼，是王赓的老婆。王赓，是北洋军高级将领。是徐志摩的好朋友。
  这里读者可以把秦牧代入王赓的地位，就会发现，在徐志摩眼里，军头也不过如此。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感情重要。
  王赓还是徐志摩的密友，他连好朋友的老婆都不放过，那么秦牧和他无亲无故，在徐志摩眼里，秦牧什么都不是。
  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这是这时候文人的通病。
  而且作者还要说一句，就这个毛病，到了后世，很多文人一样都有。
  比如薛蛮子，这个人可能有人知道。他曾经说过，我有好几百万粉丝。那意思是，我特么是个人物。结果平时的牛哄哄，真正遇到专政的铁拳后，啥都没了——因为嫖娼被抓了。
  总之，只要这些人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力量，他们就是“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徐志摩现在就是这样的状况。
  上面的情书，不是作者杜撰的，那是徐志摩自己写的，就收集在《爱眉小札》里面。
  这是徐志摩写给陆小曼的情书，陆小曼别名小眉。
  现在陆小曼还没结婚，徐志摩也不认识她，所以那一腔无处安放的情欲，就全转到了周素馨身上。
  娜塔莉亚看完了徐志摩的资料，觉得这个人没什么实力。
  毛子女人对真正的力量有着清醒的认识。
  像徐志摩这样的人，杀了就杀了，一点后遗症都没有——他连一个兵都不掌握。
  既然找不到旧日手下，娜塔莉亚决定单干。
  她在秦牧的体系内，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现在就连彭祖都已经完全融入了秦牧的整个行政体系，可是娜塔莉亚却单着。
  她什么都能干，但是什么都不深入。就是做空军，她都只是一个优秀的飞行员，而不是空军的高级军官。
  这就让她有了很大的自由性。现在秦牧忙着处理根据地的各项事务，正好自己没什么事，那就去把这件事办了吧。
  自从有了飞机，距离对于娜塔莉亚就不再是什么问题。
  大美人开上野马就向着上海飞去。
  去上海杀个人，对于娜塔莉亚来说就好像郊游一样轻松。正好顺便去秦牧的古董店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意——她也对秦牧寻找的古董好奇。
  野马呼啸着滑过陕北的天空。
  徐志摩这时候根本不知道，一个异域美人，惦记上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