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瑞和厉湘带着章念一行人逛了整整一天，到了傍晚才人困马乏地回家。
  “我在外头抽根烟再进去。”邓禹森笑着从兜里掏出烟盒晃了晃，待大家都进了家门之后他立刻收起笑容，掉头往胡同口走去。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摆弄着一台照相机，鬼鬼祟祟地蹲在胡同口，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就见邓禹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哥们，跟了我们一天了不累吗？”
  眼镜男慌忙起身逃跑，但邓禹森反应比他更快，一手抓着相机一手按住他的脖子令他动弹不得。没想到眼镜男狗急跳墙竟然连相机都不要了，使出吃奶的劲挣脱出邓禹森的束缚，一溜烟蹿进胡同里去了。
  胡同里人多岔路多，邓禹森对这里的地形不熟很快就把人跟丢了，最后只好遗憾地拿着相机回去。
  “什么？你说有人在跟踪你们？”悄然惊讶道。
  “不可能吧，我怎么都没感觉。”裴瑞回想这一天的行程，没觉得有什么人在跟踪。
  “我是当刑警的，干的做多的就是盯梢的活，我比你们的警惕性高得多。”
  “这倒也是，那你说那个人为什么要跟踪我们呢？”
  “这我哪知道。”
  悄然想了想，“会不会是狗仔？”
  “什么是狗仔？”
  裴瑞和邓禹森异口同声地问到。
  “呃……就是专门跟踪明星隐私的娱乐记者，毕竟你们是和厉湘一起出门，那人也许是想偷拍厉湘。”
  “有道理，对了我还从那人手里抢了个相机回来，我们看看他都拍了什么就知道他在跟踪谁了。”
  裴瑞负责去洗相片，待相片冲洗出来之后，大家一看都傻眼了。
  “章念和小满？”
  照片上全是章念和小满的，完全没有厉湘的身影，可以排除是狗仔偷拍了。
  这下问题就复杂了，如果拍的是厉湘还好说，毕竟她是大明星很多小报记者想偷拍她搞点新闻赚眼球，但是拍章念和小满又是为什么呢？
  “会不会是想绑架？”裴瑞问。
  邓禹森摇头，“这说不通啊，如果想要绑架为什么不在省城下手，非要大老远的跟来北京，这不是舍近求远么。”
  “说的也是，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邓禹森也想不通，“如果他们真想对章念和小满下手肯定还会有后招，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另一边，胡家。
  “被发现了？你找的人是个傻子吗，跟踪还能被人给逮个正着。”胡玉芳冲弟弟胡利民吼道。
  “姐你听我解释。那个偷拍的也是倒霉竟然碰上了一个警察，结果就被当场给抓了。”
  “警察？怎么又突然跑出一个警察来？”胡玉芳简直快被气死了，她不过就是想知道那孩子的背景，所以让弟弟胡利民派人去跟踪，结果啥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现在还惊动了警察。
  “我派去的人一眼认出来那个抓他的就是之前在电视上为厉湘澄清不实传闻的警察，好像姓邓。”
  “厉湘？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大明星？”
  “是啊，听说厉湘和那个陈悄然关系非常好，这次欧阳轶做了个局想整厉湘，就是被陈悄然给破掉的。要是没有她帮忙想，厉湘这回就完了。”
  怎么又牵扯到了陈悄然，这事情越弄越复杂了。陈悄然是倪晟一边的人，倪家现在和白家不对付，万一让她知道是自己在背后调查小满，再顺藤摸瓜发现胡玉梅和小满的关系，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胡玉芳镇静下来，道：“现在首要的事是查清楚小满到底是不是你二姐的孩子，这事还得你亲自去办才行。”
  “不会那么巧吧，当年那孩子一出生就重病缠身，医生都说没得救了。我们把他丢在医院自生自灭，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那孩子真的还活着就是颗□□。你二姐要是知道了当年的事还会乖乖听我们的话吗？”
  胡利民犹豫道：“这个……都过了这么久了她还忘不了那个孩子吗？”
  胡玉芳没好气地道：“你二姐那个傻丫头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个男人。当初要不是我用了点手段逼那个男人就范，你二姐还这会儿还苦哈哈地跟着他在山沟里吃土呢。”
  “而且白政齐都已经五十多岁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再生。万一生不出来那个孩子就是你二姐这辈子唯一的指望，要是让她知道我们把她的孩子丢在医院自生自灭，她还不得疯。”
  胡利民也急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当年的事，二姐要是发起疯来把当年的事说出去那白家老头子还会要她嘛。白家可是我们最大的靠山，没了白家我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你还不赶紧去调查。”
  “好，我这就去。”
  胡利民走后，胡玉芳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站在窗台前看风景。
  刚刚胡利民说白家是他们最大的靠山，但是现在这座靠山已显颓势。之前为了帮卢家善后，白政齐错失了进入常委的最后机会，恐怕这辈子的乌纱帽已经到头了。
  白家后辈之中没一个成才的，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白冉清却早早结束了政治生涯。前阵子京郊要建化粪处理中心这么大的事白家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差点被倪晟坑了几千万，这说明白家已经朝中无人了。
  胡玉梅嫁给白政齐这么多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自己送给她那么多补品也不知道补到哪去了。没儿子傍身始终不牢靠，哪天老头子一蹬腿，胡玉梅肯定净身出户，自己也失去了倚仗。
  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必须好好想想将来的出路了。
  *
  省城，医大附属医院。
  “我说你有完没完，都已经拍了一个早上了你不累吗？”靳洲无奈地看着倪灵道。
  “我不累啊。”倪灵摆弄着手里的相机道：“我哥新送的相机就是好，还能自动变焦呢。来，你换个姿势再拍一张。”
  靳洲赶忙道：“我去查房了，你自己玩。”
  “等一等，我也要去。”倪灵拿着相机追了过去。
  进藏的铁路封了，靳洲要等到入夏才能再去西藏，这段时间他依旧在医院忙碌着。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倪灵了，自从带靳洲见过父母之后她就更加有恃无恐，时不时就来医院骚扰靳洲，现在整个儿外科都知道靳洲有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
  靳洲去查房，倪灵像条小尾巴跟在他身后，趁他不注意拿着相机偷拍。路过护士站的时候，靳洲看见护士长正跟一个穿着记者服的男人争执。
  “我都说了那个孩子已经被领养走了，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对方蛮横地道：“你们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就把孩子给别人了呢，万一他家人找来了这么办。私自把别人家的小孩送人你们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你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小满一出生就被他家人丢弃在医院，我们好心收留他一养就是四年，他家人要是有良心早就领回去了，还用等到现在。”
  “万一他家人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护士长嗤笑一声，“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们不就是不想要一个有病的孩子么。小满出生头一个月就动了三次手术，他家人肯定觉得这孩子没救了就不想要了。”
  “可怜小满从小就心心念念想找妈妈，为此还差点出了车祸，要不是她养母及时相救他恐怕早没命了。”
  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死了倒还好了。”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知道那孩子是被谁收养的吗？”
  “知道啊，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我不是都说了嘛，我是记者这次来就是为了报道四年前遗弃在你们医院的那个孩子的事。”
  “能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都是病人隐私，你要是想打听就去领养中心打听吧，我这还有很多病人要护理，恕不奉陪了。”
  “你……”
  男人还想说什么，但是护士长理都不理他转身忙其他事情去了。男人有气没地儿撒，最后只能悻悻地走了。
  待对方走后，靳洲去问护士长那人是来做什么的。
  护士长一边给病人换药一边道：“他呀自称是什么报社的记者，过来打听小满的事，说是要做一期有关被遗弃的孩子的新闻报道。”
  “他怎么知道小满是被人遗弃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人说话霸道得很，还质问我们为什么要把小满送给别人领养。真是笑死人了，小满那孩子一出生就被家人抛弃，现在好不容易碰上合适的人愿意领养他，不走难道一直住医院吗。”
  小满住在医院四年了都无人问津，怎么刚被领养就有报社的人来打听？靳洲觉得事有蹊跷。
  “刚刚那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倪灵忽然开口道。
  “你见过？在哪？”
  “一时想不起来，就是觉得那张脸有些熟悉。”
  “听那人的口音好像是北方人，你是不是在北京的时候见过他？”
  倪灵想了想道：“可能吧，但是我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那个报社的人估计有问题，他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悄然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