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李凌然不耐烦地反问。“这两个老东西大概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又或许他们打心底里瞧不起我这个空有虚名的摄政王，所以才对我如此贬低。”
  他咬着牙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他们看到我的实力！现在应长安树倒猢狲散，整个皇宫也被我控制起来，只要我想，我随时能将西陵控制在手中！
  “当年被他们瞧不起的摄政王，已经成了可以掌控他们生死的九五至尊，也不知这两个老东西对于他们当年的作为，是否会悔恨莫及？”
  沈思妍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李凌然，许久，才问道，“那在你心里，宋青岩和权力，到底哪个更重要？”
  这是困扰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她确实想过要询问李凌然，从他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只是，当时她的目的是给宋青岩寻得一个答案，却没料到，现在反倒成了她的一个亟待解决的困惑。
  盛淼给他的心理阴影太严重，严重到，她现在只要遇到相关的问题，都会想到自己曾经遭受过的那份绝望。
  在萧邑眼中，自己比任何权势都重要，可是其他人眼里呢？
  尤其这其中还牵扯了宋青岩，沈思妍更加确定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说以前她和宋青岩之间还存在一些客套的疏离，那现在，沈思妍是真真正正的，把宋青岩当成了自己的姐妹。
  因为不管宋青岩的本意如何，她都自愿献出了珍贵的药来救自己，这份情谊，让沈思妍感动。
  一饭之恩必偿，对沈思妍来说，哪怕旁人骂她多管闲事也好，这个闲事，她也要管定了。
  听到沈思妍这样询问，李凌然一时有些晃神。
  很快，他回过神来，冷冷道，“那还用说？自然是青岩更重要，权力与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沈思妍缓缓说，“既然她更重要，那你为什么，还要对宋青岩下毒？”
  “什么？”李凌然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
  他带着怀疑的神色，又问了一遍，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难道不是吗？虽然太皇太妃让所有人保密，聂老先生也未曾对我透露过分毫，但只要用心想想就能猜到，不是吗？”
  沈思妍平静地说着，声音不大，但在李凌然听来，非常有分量。
  他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带着些许的吃惊和几分疑惑，等待着沈思妍接下来会说出什么令他震惊的话。
  沈思妍又说，“聂老先生告诉我，他后来之所以阻止宋青岩和你来往，是因为查出之前的某次谋反，是你亲手策划的。
  “那一次，宋青岩去猎场打猎，你和一众朝中重臣也同行，结果宋青岩被人暗算，是你护着她躲进了深山野林，虽然未曾受伤，但也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
  “后来，你们一行人更是被叛军团团包围，叛军要求宋青岩交出皇位，否则就是死路一条。王石川说自己愿意去引开叛军，给宋青岩争取逃走的机会，被你拒绝了。
  “幸好后来有太皇太妃的人及时赶到救驾，你们才脱离危险，在旁人看来，你保护了公主，也保护了心上人，这无可厚非，可是后来聂先生的手下查出，你同那些叛军有来往……”
  沈思妍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李凌然的表情，继而嘴角上扬，露出讽刺的笑容，“这是不是可以证明，那是你一手策划的？”
  李凌然的目光阴冷森然，“无凭无据，就想血口喷人？”
  沈思妍摊手，“证据当然不在我手里，你若是想要，可以去找聂老先生，当然，前提是他愿意给你。”
  话音刚落，沈思妍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劝你最好别杀鸡取卵，若是老先生死了，还不知道这份证据会不会随时随地被人揭发出来。”
  李凌然冷冷道，“沈思妍，你不用暗示，我自然是不会动那两个老家伙的性命。他们对青岩来说是父亲一般的存在，哪怕是为了不让她伤心，我也不会对他们动手。”
  他目光一凛，“你刚才是不是想说，我拒绝王石川声东击西的这个举动很可疑？实话告诉你，那时我也是像今天这样想的，决不能让王石川出现任何差错，否则，青岩一定会痛不欲生。
  “如果王石川真的因为救青岩而出了意外，那凭我对青岩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原谅她自己。所以，我是为了宋青岩，并非是自己藏有什么心机。”
  他还特地补充一句，“如果不是看在这个份儿上，当年聂一文羞辱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他暗中出手了。”
  沈思妍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又问，“那下毒一事情你怎么解释？只有你有着最完美的机会……也只有你有这个理由。”
  李凌然挑眉，“我没有对青岩下毒。”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想让青岩消失的人有很多，你凭什么认定只有我有这个理由？”
  “因为你没有让她立刻死去。”沈思妍说。“我现在想明白了，当年那些太医并非是竭尽全力才将宋青岩救回来的，而是那毒药本就如此。”
  李凌然又皱起了眉头，“你是说，下毒之人是想慢慢折磨青岩，让她被病痛折磨几十年后再死亡？”
  “或许吧，也有可能是下毒之人并不想让她死，打算留作威胁呢。”沈思妍故意冷嘲热讽道。
  在她猜测李凌然就是下毒之人时，她自己也不敢相信，毕竟李凌然和宋青岩相爱一场，他不至于做出这样凶残的事情。
  但是聂一文的默认，让沈思妍坚定了自己的猜想，甚至，她愈发能明白李凌然的别有用心了。
  或许，李凌然是真的还爱着宋青岩，所以下了这种慢性毒药，让她痛苦分神，这样李凌然就能有机会夺取皇位，让宋青岩臣服于自己了。
  又或许，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编织的谎言，他是想用毒药威胁，不直接毒死则是为了看宋青岩是否会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