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沈思妍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问，“二位，有件事我困扰已久，反正今日我们已经被关起来了，不如趁此机会，请你们给我答疑解惑？”
  不等两人回答，沈思妍便直奔主题，“李凌然和宋青岩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听了这个问题，王石川犹豫起来，“这……恐怕还不是时候……”
  “你当真想知道？”
  聂一文却一反常态，不再躲避，也不再对沈思妍有所偏见，认真问道。
  他这么认真严肃，倒是让沈思妍有些紧张了。
  “嗯，我想知道。”沈思妍正襟危坐。“或许，这是能解开宋青岩心结的途径之一。”
  聂一文神色复杂地看着沈思妍，许久，他叹口气道，“老夫本不想重提当年的旧事，但……既然如此，讲给你听也无妨。”
  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宋青岩，嘴里嘟囔着，“公主，虽然你曾下令不许再提起这件事，但今天情况实属特殊，还希望你不要怪罪。”
  说完，聂一文才重新看向沈思妍，脸上写着对往事的忧郁，“其实在公主小时候，朝堂里还没有那么剑拔弩张那时，摄政王尚且年幼，与公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沈思妍心中一动：果然和她猜得一模一样。
  这样看来，宋青岩一心求死的心结，多半是和李凌然有关了。
  聂一文继续说，“那时候，朝堂上多半还是太皇太妃在打理，老夫和王兄也是辅佐帮忙，公主虽然年幼，但也是懂事的，每日刻苦学习。
  “李凌然是她的伴读，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陪着公主一起读书，但公主就是喜欢这个小小的摄政王。”
  说到这里，王石川插嘴道，“当时我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唉，公主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败类呢……”
  聂一文脸上也尽是嫌弃的表情，看着二人对李凌然的厌烦如此之深而且不加修饰，沈思妍反倒有些想笑。
  若是被李凌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恐怕他的眉头又要拧成一个疙瘩了吧。
  想到李凌然吃瘪的样子，沈思妍倒是心情大好，而王石川和聂一文在絮絮叨叨地列举了李凌然不少罪过后，才终于将话题扯了回来。
  “随着公主一天天长大，她和李凌然也暗生情愫。我们虽然觉得这样不妥，但当时李凌然还是安分守己，没有要争权夺位的意思，所以我们，包括太皇太妃，也就没横加干涉。”
  听了聂一文的话，沈思妍有些吃惊，“李凌然居然不是从小就想要夺取皇位的吗？”
  “当然不是，他是经历了某些事情才改变的。”王石川苦笑道。“唉，要是他还是以前那样单纯该多好啊……这其中也有我和聂老兄的责任。”
  他越是这样说，沈思妍越是一头雾水，难道李凌然是因为他们的棒打鸳鸯才变了性子？
  此时，聂一文继续讲述道，“其实当时不仅是公主，很多人也对李凌然芳心暗许，鸿胪寺方少卿家的女儿就是其中之一。
  “方小姐也曾是公主的伴读，这么多年下来，尽管她亲眼看着李凌然和公主成双出入，但也从未放弃过内心的爱慕，所以，她竟然直接找公主，与她做了一个赌注。
  “方小姐要与公主赌，李凌然究竟更爱谁，条件是看看花朝节那天，李凌然会给谁送香囊。公主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沈思妍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这么说，最后结果是李凌然送给了方小姐？”
  聂一文点点头，“不错。那天两人都在水榭等候，公主自自以为她和李凌然两情相悦，肯定赢了，却没想到，李凌然最后将香囊给了方小姐。
  “从那天开始，公主便将自己关在寝宫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只是不停地掉眼泪，谁劝也听不进去，更不想见李凌然。
  “三天后，公主终于走了出来，眼中却是再无以前的神采，再加上出了一系列的变故……她便和李凌然彻底断绝了关系。”
  “变故又是什么？”沈思妍追问道。
  聂一文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抱歉，太皇太妃特意叮嘱过我们，让我们一定保密……”
  沈思妍见状也不为难他们，点头表示理解，但还是试探性地问，“是发现了李凌然有狼子野心吗？”
  聂一文点点头，王石川则补充道，“不仅如此，还有更恶劣的事情。”
  更恶劣的？
  沈思妍皱起眉头。
  难道说……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沈思妍吃惊地捂住嘴，“难道说……”
  王、聂二人明白了她的意思，面容沉重地点了点头。
  沈思妍顿时气急败坏，“倘若真是如此，那这李凌然未免也太过分了！”
  聂一文苦笑道，“是啊……或许从他小时候我们就该明白，这小子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亏我们当初还对他那么好，谁想到他后来走上了谋反的路……咳咳、咳咳咳！”
  此时，聂一文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沈思妍赶忙上前查看，“聂老先生，您身体不好，不能动怒……”
  话音未落，门被打开，高阳带着人走进来。
  “王爷有令，将你们分开关押。”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仿佛一个没有灵魂、只会执行命令的傀儡。
  见来人是他，沈思妍忍不住恳求道，“你们把我关起来无所谓，能不能让他们回去养伤？这两位老人只怕身体吃不消……”
  “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带走！”
  高阳置若罔闻，冷酷的命令身边的侍卫动手。
  沈思妍心急如焚，但她又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卫们粗暴地将聂一文和王石川架起来推出去。
  轮到她自己时，高阳却制止了其他人，缓缓上前一步，行礼道，“夫人，请。”
  这与他刚才冷酷的样子天差地别。
  沈思妍关心王聂二人，早已被高阳的举动而惹火了，因此她十分不客气地说，“现在对我这么客气又是做什么呢？你和你的主子可真是一样的虚伪！”